第38章 剪梅

第38章 剪梅

進入落梅軒後, 便有奴婢成群躬身行禮道:“老爺, 夫人。”

繁縷怔了下, 衛衣面色如常的拉她進去, 暖融融的, 仿佛春意暖風撲面而來, 屋子裏擺設如尋常富貴人家, 軒敞高闊,富麗堂皇,腳下踩的是櫻桃木, 房間裏燃着芸香暖暖,煙榻錦繡鋪陳,紅木如意紋桌凳。

衛衣手指一捋, 狐裘上的雪花化成了水珠, 盈盈剔透,溫言道:“鬥篷脫了吧, 雪水都化了。”

侍女上前來接過鬥篷, 拿去外間的熏籠上烘幹, 又服侍繁縷換了幹淨的鞋子, 拿了兩份濕熱帕子分別擦手擦臉, 這般周全令繁縷有些吃驚。

香茗捧上, 瓜子花生,似是知道他們要來一般,早早準備好了熱糕香茶, 還有幹淨衣袍, 軟布鞋履,繁縷頭一次有人這麽周到細致的伺候,而衛衣早已經習慣了。

侍女低眉順眼,比她們在宮裏的規矩不算差,繁縷心下感慨,都說丞相門前九品官,天子門下官老爺,果然不錯,她而今竟然也有被人侍奉的一日。

侍女輕言道:“夫人,要不要換一身衣衫。”

“嗯,好。”得益於西廠衆人,繁縷已經對這個稱呼适應,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難為情的了,許是因為西廠裏的人态度太正常了。

“夫人請随奴婢來。”繁縷的裙角也被濡濕,便随侍女去換了衣裳,衛衣也去換了一身幹淨舒适的衣袍。

這一襲裙裳同宮裏的例服不一樣,羅衫疊雪,纓粉凝霜,衣袖微微垂下如籠煙臨水,襯得繁縷身姿清豔如蘭,春纖玉白。

走出屏風後,衛衣看見了,負手徐徐笑道:“很好看。”

繁縷起初有些不自在,她自入宮以來就沒有穿過這樣嬌嫩的顏色,聽衛衣說好看,自己又跑到鏡子前照了照,也覺得這一身衣裙清雅秀麗。

半晌,繁縷還沒出來,衛衣過去一看,繁縷正站在高幾前,遂過去問道:“在看什麽?”

繁縷正捧着一簇水仙花看得新鮮,潔白嬌嫩,綠葉明翠,見他來轉頭道:“大人,這水仙花開得可真好。”

冬天裏很少見過鮮活的綠葉花草,只有富貴人家才養的起,聽說但凡有些銀錢的人家,坐擁宅邸的人,都是會砌一座花房來養花,專門有花奴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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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高興,咱們休息一會,去外面折了梅擺上。”衛衣此時興致盎然,想着拉她出去一通踏雪尋梅,此景也甚美矣。

“這個倒是不用了,我和大人又在這裏住不了多久,擺上了也沒有人看,多可惜。”繁縷想想怪可惜的,好好的梅花剪下來,他們又看不了多久。

“沒事,就當剪梅去黴氣好了。”

“那就聽督主的。”繁縷此時有些糯糯的,她靠在墊了錦絨靠墊的紅木圈椅裏,手中抱着金絲蜜棗茶一口一口的喝着,其實不僅是督主,她也很喜歡甜食。

衛衣催促道:“快起來,去外面剪梅花。”

繁縷攏上鬥篷,跟着督主拿着剪刀到梅林裏去,不得不說,這裏的确是美的,雖然這美麗是由寒冷成就的,在燈火之下,蔚若雲霞。

落梅軒,聽着詩情畫意的,繁縷聽說富貴人家的小姐住的院子都興起個雅致的名字,宮裏的殿宇,翠羽宮,江月宮都是陛下親口拟定的。

大雪冠樹,紅蕊半露,清芬微微,梅林中中間半隐半現一座紅亭,繁縷走近了一看,上面的桃木牌匾,字跡秀雅,名為踏梅亭,可謂是踏雪尋梅之意。

兩邊的木牌上分別寫着詩句: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一襲風雪卷來,繁縷背對着風向站在前面,雪被揚起籠在身上,面前一片渺渺茫茫,衛衣只覺眼前這一幕恍然如夢般。

他的聲音虛浮缱绻:“繁縷……”

“大人,怎麽了?”頓時清醒過來,繁縷不知何時湊到了他的面前,面帶微笑的偏着頭看他。

衛衣搖了搖頭,莞爾一笑道:“沒事,走吧。”

他擡起手,冰涼的指尖虛虛撫過她的發,他未曾期盼過什麽,只是活過一朝算一朝,此時卻生了憧憬之意,期盼此刻能變得地久天長。

繁縷慢慢的跟在衛衣身邊,看着滿園的梅花,問道:“大人,為什麽這宅子裏會有這麽多的梅花?”梅花的寓意算不得很好,這樣大片種梅花的宅子更是少之又少。

至於大人,誰不知道他除了西府海棠,便不喜歡別的。

衛衣倒不介意和她多說一些,耐心道:“這是宮粉梅,原先宅子主人的女兒極愛這梅花,故而在別院裏種了許多,後來這主人家出了事,本座便命人買了下來。”

衛衣沒說的是,這宅子就是當初被他扳倒的易太傅名下的宅院,自從被抄家問斬之後,衛衣偶然看到了這宅子,便命人化名買了下來。

不過倒不是為了這梅花,他又不喜歡,只是這宅子的位置十分不錯,環境清幽,地處隐僻,又十分宜居。

“你來剪。”衛衣将手中握熱的剪子遞給她,繁縷點頭接過來,拿在手裏還帶着溫意,指着其中一枝不多不少的梅枝,笑盈盈地道:“大人,您看這個好不好?”

“嗯,就這個吧。”

梅花瓣上尚且落着白雪,紅梅白雪的,煞是好看,花前月下,繁縷今日不勝歡喜。

她踮着腳,一手勉強拈住枝頭,可惜還是不能剪到,衛衣嘆了口氣,走近一步伸手壓低了主杆,繁縷“哢嚓”一剪子,一簇梅枝已經握在手中。

“含苞待放,挑的不錯。”衛衣言簡意赅道。

“嗯,要趕快回去挑個花瓶擺上。”

繁縷小心的捧着手裏的梅花枝,三個瓶子擺在桌子上,已經洗濯擦拭幹淨,山竹看着有趣,也跟着挑選起來。

繁縷揚高了聲音固執己見,山竹跟着争辯起來,兩人年紀相差無幾,都固執的認為自己挑的好看。

山竹和小歡子、小平子不一樣,兩人争斷不下,繁縷面紅耳赤,山竹亦是臉紅脖子粗,倒像是要打架。

這般下去,只怕梅花要萎了,繁縷便請來衛衣評理,她擡着臉問道:“大人,您來看這個花瓶哪個好看?”

衛衣饒有興致的問道:“你們喜歡哪個?”

“第一個看起來精致豔麗,第三個也很好看,只這第二個寡淡了些,我喜歡這個。”繁縷指着那五彩冰梅蝶紋瓷瓶。

山竹不平道:“督主難道不覺得這個紅釉彩蝶的更好看嗎?”

“這個。”出乎意料的,衛衣随手擇了個繁縷覺得三個中不太瞧得上眼的。

衛衣當然知道他們會是什麽反應,遂道:“不喜歡?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噢,好吧,那試試。”

侍女去取了水來,輕輕注入那元青花纏枝紋梅瓶中,又将梅枝浸入其中,素淨的瓶身與豔麗的宮粉梅相映得宜。

繁縷一看的确是,單看這個花瓶平平無奇,但一放進這梅花之後,便煥發起了光彩一般,怪好看的。

山竹一看,亦是心服口服,衛衣見兩人都不氣鼓鼓的了,這才讓山竹退了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繁縷殷勤的給督主倒了一杯清茶,奉上後笑眯眯的問道:“大人怎麽知道這個會好看?”

見她誠心請教,衛衣亦不藏私,輕啜一口茶水,溫聲指點着道:“此謂主次之別,襯托之用,若挑了這個太過錦繡華麗的梅瓶,便是要喧賓奪主了,你要賞的是梅花,而不是這個瓶子。”

“啊,原來如此,督主,您真厲害。”繁縷聽得頭頭是道,對督主的才識越發敬佩。

衛衣挑眉笑了笑,這樣的神情他不是沒在別人身上見過,但到了繁縷這裏,衛衣只覺得莫名的很受用。

“你只會說真厲害嗎?”

繁縷以為督主嫌棄她詞語匮乏,為難的皺了皺眉,也想不出什麽顯得有文采的話來,只得略帶尴尬道:

“哎呀督主,何必呢,那個,您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不就好了。您若真是嫌棄奴婢說辭陳乏,奴婢回去翻一翻書再來誇您。”

衛衣難得看她這個窘迫樣子,不由笑意更濃,揚眉道:“你對每個人都這樣說嗎?”

繁縷此時反應過來,忙忙做出一副誠懇模樣,讨好道:“這倒不是,我除了小時候和我爹娘說過,餘下的就只有督主了。”

一字一句,分外認真懇切,如此,衛衣才覺得稍稍滿意,不與她多糾纏此事了。

侍女前來道:“老爺,夫人,火炕已暖,可入暖閣。”

繁縷對於火炕還是很喜歡的,雖然這裏嚴寒冰冷,但冬日裏有了暖炕別有一番感觸。

“哎,真暖和。”繁縷像小貓似得,窩在炕上的一角,舒服得眯了眼睛,伸了個懶腰靠在了身後柔軟的被子上。

中間擺着一張紅木剔犀桌,侍女端了燙好的熱酒上來,銀壺煨酒,梅花餡餅,繁縷盯着他倒酒,嘴裏吃着梅花餅。

衛衣遞過一只不大的蓮瓣酒杯,裏面盛着琥珀色的酒水,清香嫋嫋,清醇綿甜,聲氣皆柔道:“這是荔枝酒,今夜喝一點無妨,明日一早再回宮去。”

“真的能喝嗎?”繁縷躍躍欲試。

“你想嚐嚐無妨。”

對面坐着的是個太監,繁縷也不擔憂什麽,既然督主都應允了,那就稍稍的嚐幾口,也未嚐不可。

接過杯子,還有綿柔的果甜,入口醇美,遇到節日女醫館裏也有酒,但繁縷一向是淺嚐辄止的,今日都是可以放開了嚐一嚐。

腦袋昏昏的,衛衣在眼前也變得虛晃不清,衛衣看她喝了三杯後就不說話了,呆呆的坐在那,低垂着眼簾,抿着唇不說話。

衛衣還沒說什麽,就見她癟了癟嘴,突然淚眼朦胧的撲上來,攥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道:“爹,別不要我……”

梨花帶雨,淚流滿面,那模樣分外委屈可憐,衛衣初時有些驚訝,他沒想到繁縷如此容易飲醉,但凡人醉酒之後,都是千姿百态的。

有人叽叽喳喳,有人吹噓自捧,有人酣睡不醒,而繁縷就是酒後悲傷,平日裏不顯露出來的悲傷,在此時倒是展現的淋漓盡致。

“好了好了,別哭了。”

這樣敷衍的安撫并沒有什麽效果,衛衣忽而壓低了聲音,眸色銳利,沉聲道:“不許哭了。”

繁縷聽他語氣忽然兇了起來,哭聲頓了頓,縮了縮肩膀,這下倒是不敢哭了,咬着下唇眼睛紅紅的,想是她爹小時候就這麽吓唬她的。

這下不哭了,卻更加緊緊抱住他的左臂不肯撒手,想要抓牢夢中總要離開的影子。

過了一會,沒什麽動靜了,偏頭一看雙眼緊閉,這麽會兒功夫竟然睡着了,衛衣輕喚了她兩聲:

“繁縷,繁縷。”

叫了幾遍也不見醒,衛衣哪裏想到她酒量這般淺,想必也是因為這樣,女醫館的人才不讓她多飲酒。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額頭,繁縷飲得有些醉,兩頰紅紅的,側身蜷縮伏在衛衣的手臂上就睡着了,像小孩子一樣。

衛衣只得一手展開被子給她蓋上,又輕輕給繁縷掖好被子,将她的頭發松松散開,軟軟的發絲貼着臉頰,松了松領口處,讓她睡着舒服些。

她側顏看去,下颌額角的弧度柔和微鈍,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卸下心房。

“大人。”

陸午站在槅窗外,衛衣看向他,才拱手道:“督主,屬下有要事禀報。”

衛衣點了點頭,示意他莫要出聲,輕輕把手臂從繁縷的脖頸下動作柔緩的撤出來,陸午何曾看過督主這幅溫柔的樣子,只覺是見了鬼了,使勁眨了眨眼。

衛衣放下大紅棉緞厚簾,因怕打擾到繁縷,便叫陸午出來到廊下說,沖他招了招手道:“出來說。”說着,擡腳就往外面去。

外面多冷啊,陸午心裏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熱茶,無奈的跟着衛衣走了出來,迎面而來的就是風雪拍打。

風雪迢迢,飄搖落滿了整個錦繡長安,皓月映白雪,無需燈火,天地便明亮雪白一片,只有花枝扶影。

陸午與督主同站在廊下,這宅子的确是處不可多得的好景致。

“楊大人參了大人一本,又要聯名上書言西廠擾民心惶惶,令朝野上下動蕩不堪,要求撤除西廠,并查辦督主。”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衛衣并沒有表現的很生氣,反而連道了幾句有意思。

陸午垂眸不語。

大人繼而道:“既然楊大人願意以身殉法,咱們也不能阻攔不是。”

雪夜深深,明月來相照,衛衣雙手籠着厚絨袖子,眉眼清晰又溫和,菱形的唇被凍的有些發白,他依舊笑眯眯地說:“聽說楊大人十分敬仰前朝名臣範以良,不如本座助他一臂之力好了。”

範以良一生憂國憂民,清正廉潔,也除掉不少奸臣邪佞,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陸午心下有些同情楊大人,怎麽說也是位好官,可偏偏要與督主做對,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陸午又說起确認了前朝餘孽的存在,不過其姑姑嫁給了朝臣魏長恭,已經被下令處死,而其意圖策反魏長恭,這是個機敏之輩。

陸午最後問道:“大人,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既然是前朝皇族,又是魏長恭的夫人,那無論是餘孽,還是包庇餘孽的人,就更該死了。”衛衣的聲音又輕又柔,好像他所說的,不過是今天吃了什麽一樣簡單。

對於西廠來說,一條人命又算得了什麽,還不如想想午膳吃什麽來的實際。

陸午閉緊了嘴不說話,廊檐下的衛衣長身玉立,雖然沒有皇室宗親的威儀棣棣,但也算是風姿綽約的。

“你退下吧。”

一早起來,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外面還有冷冷的風聲,侍女端着熱水進來,請繁縷梳洗着裝。

繁縷坐了起來,木盆就呈在身前,輕輕斂起水洗臉,神清氣爽,随即又有侍女遞上幹帕子,她心想,這排場也是夠大的。

衛衣進來,身着一領鴉青色偏襟直裰,外着了佛頭青素面杭綢大氅,語氣平平道:“醒了?”

“嗯,醒了。”繁縷看他面無表情,全無昨日的溫柔和煦,心裏忐忑,難道昨晚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衛衣心中莞爾,故意淡淡道:“你還記得昨夜都說過什麽嗎?”

“那個,昨晚我都不記得了。”繁縷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坐在炕上捧着帕子輕輕捂着臉,大人的臉色看起來不咋好呢。

她眼神飄忽不定,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怯生生地道:“大人,可是奴婢說了什麽逾越的話,那個酒後失言,不能當真的。”

“噢,這樣啊。”衛衣似笑非笑的,淡淡斜睨了她一眼,轉過身不說話出去了。

等繁縷收拾得當,衛衣已經在外面等着了,冬日暖陽,落在身上倒也暖和。

“朝食出去吃嗎?”衛衣認為既然帶她出來了,就不應當縮在這個小宅子裏,多嚐一嚐外面的東西才對。

顯然,繁縷也是這麽想的,只不過有些猶豫:“可是大人,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

繁縷覺得他們應該抓緊回宮去才對,衛衣若不是要在西廠還有一堆事務要處理,就算給女醫館那邊告個信,直接帶她出來玩兩天也不成事。

甚至有些可惜時間太短,他溫煦道:“無事,不用着急。”

山竹指着街上的一家早點鋪子道:“大人,這家的馄饨做得特別好。”他們經常奉命出宮辦事,許多時候就直接在外面吃了,所以也比較了解。

“那就這裏了。”

這馄饨鋪子裏熱熱鬧鬧的,生意興隆,不過繁縷等人來的還算早,有坐着的地方,都是小本生意,鋪子裏擺了幾條凳子和四張桌子。

“老板,來三碗馄饨。”

“老爺,夫人,您們還要吃別的嗎,這裏的肉燒餅也很好吃。”山竹已經起身打算去買了。

繁縷笑眯眯的點頭應道:“好啊。”

山竹拿了五個肉燒餅回來,一看肉餡就很足,聞着一股香味,繁縷食欲頗佳,接過肉燒餅一口咬了上去,濃香的肉餡和面餅層疊有致。

“嗯,真的很好吃。”繁縷竭力點頭,毫不吝啬地大贊道。

一聲若有若無的輕笑:“傻孩子。”

“嗯?”繁縷疑惑的擡眸,卻見督主不茍言笑的模樣。

衛衣連連催促道:“吃吧。”

繁縷才低下頭,就聽見輕輕地一聲嗤笑:“真傻。”

繁縷重新擡起頭,努力咽下口中的肉餅,見衛衣抿着唇,面色淡淡,并不像說過話的樣子,只不過看到她擡起頭有些奇怪,略蹙眉仿佛在問她怎麽了。

“大人,”她看着督主的眼睛,輕聲問道:“您方才是說話了嗎?”

衛衣緩緩吃了一顆蝦仁馄饨,甚是斯文,随即嘴角上揚,溫柔道:“沒有啊,怎麽了?”說完,便略帶不解的看着她。

繁縷被他看得有些心虛,遲疑的看了看周圍,仍舊一片喧雜吵鬧之聲,随即緩緩點頭道:“噢,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衛衣點點頭,一本正經道:“嗯,那就快吃吧,一會就回去了。”

山竹抽了抽嘴角,他分明聽見就是督主說的,居然還一本正經的騙夫人沒說。

不過,夫人這麽就被騙了,确實,是有點傻。

吃完了一碗馄饨,再加上一個肉燒餅後,這大概是繁縷最舒服的一次朝食了,衛衣并不多耽擱,起身道:“山竹,走。”

山竹低頭道:“是,大人。夫人,請上車。”繁縷依言提裙上了馬車,縱有些依依不舍,也只能回去了。

衛衣沒有回西廠,而是進宮後直接去面聖,他還有事情尚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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