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修羅草
修羅草
後續發展可謂是驚心動魄。
不同于李蓮花還來得及感嘆一句“難纏”的悠閑,小夭真的,快、吐、了!
她去游樂園連海盜船都不敢上,何況是毫無安全措施的飛檐走壁啊,唯一能攀附的只有攬着她躲避追趕的李蓮花。
堪堪飛躍一個山頭,李蓮花便因內力不濟停下來,他松開小夭,按了按運氣過度略有燒灼感的丹田之處。
“小夭,方才你為何……”話音一頓,目光所及是她慘白如霜的面孔,額前滲滿細汗,眼神迷離,魂不附體。
她一手緊攥着他的袖擺,另一手垂于身側握拳,止不住地打顫,李蓮花連喚幾聲,才神魂歸位,眸中重新聚焦,落下一行清淚。
李蓮花見她好轉過來,松了口氣,溫和道:“适才情況緊急,不知你畏高如此嚴重,怪我,靈山那回之後便該記得的,往後再不會了。”
小夭沒接他遞來的帕子,用袖子擦去汗水眼淚,搖搖頭表示沒關系,語氣卻難得有些冷淡:“觀音垂淚呢?”
“給那個小孩了……”
“還是給他了?”既然都要給,為什麽不一開始就給,她根本沒想跑啊,還白白遭了這些罪。
李蓮花一向淡然的神色閃過一絲無措,他是不是惹她生氣了。
相識以來他們之間總是愉快舒适的,李蓮花脾氣随和,不會跟人起沖突,而小夭,她總是像個小太陽一樣燦爛明媚。偶爾她會委屈難過,會傷心落淚,情緒都寫在臉上,是人誰沒有個氣悶懊惱的時候,但面對他,或哭或笑,她都是溫暖的。
他未曾與誰說過,那是能夠将自己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的溫暖。
當這份暖意被她收回,套上疏遠防備的外殼,他們之間的界限愈發清晰,即便他試圖忽略也依然存在。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終歸會離開,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
他暗藏着,不敢表露的私心,也終究不會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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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哪曉得李蓮花心裏那些彎彎繞繞,她還等着他給個解釋呢,是他從前便這樣做過或是想出了什麽法子,總得有個理由吧。
怎麽還發起呆來了?
還未開口,忽感勁風掠過,一道藏青色身影穩穩落于二人眼前,漫天竹葉簌簌,撒了小夭一頭一臉。
這便是主角相遇獨有的氛圍感嗎?
來人長身鶴立,劍眉星目,語氣冷然:“十年不見,李相夷別來無恙啊。”
李蓮花回神将小夭拉至身後,胸中煩悶一時壓制不下,索性也不笑了,喪着一張臉喚了聲“笛盟主”算是打過招呼。
他們二人是故友還是仇敵暫且按下不論,十年未見寒暄幾句總不為過,李蓮花的态度令笛飛聲微微一怔,但他并未深究,繼續道:“你早認出了我。若非婆娑步,我還不敢确認,你這性子當真變化太多……這十年我每日都想和你再鬥一場,可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其實當他死了也不是不行,李蓮花将這句話咽回肚裏,讷讷道:“啊……是嗎……你已經服下觀音垂淚了?”
“觀音垂淚名不虛傳,昔日內傷已盡數恢複。只不過有筆賬還得算算。”笛飛聲冷眼瞥向李蓮花身後探出的小腦袋。
小夭一僵,又縮了回去。算賬?找她嗎?觀音垂淚都吃了還有她的事?
只聽李蓮花問了句“你想做什麽”,笛飛聲倏爾一笑,似有幾分重見老友的欣喜:“這才是我認識的李相夷。”
聽着好像也沒她什麽事,小夭不想打擾兩位大佬敘舊,安靜等待劇情翻篇。忽然跳脫地想起家裏養的小狗狗,一時半會兒是見不到了,還是回蓮花樓撸撸狐貍精緩解相思之苦吧。
思緒飄遠的同時,後腰處注入一股力量,将她推出幾步開外,她站穩回頭,卻見李蓮花反手接下笛飛聲一掌,退後數步,虎口抵唇咳出一口血來。
這個笛飛聲怎麽一言不合就打人啊,李蓮花的身體可不抗揍。
小夭見狀慌忙跑過去扶住李蓮花,目露焦急語含關切:“你沒事吧?怎麽還吐血了,傷得很嚴重嗎?”
情急之中心慌意亂,竟想咬破指尖為他渡血。
李蓮花一把抓過那只顫抖着往嘴裏送的手,制止她的動作:“我無事,真的!”
小夭被他軟語安撫着平靜下來,無意識地摩挲已有兩道齒痕、些許鈍痛的指腹。別人她救不了,李蓮花絕不能有事啊。
那邊笛飛聲可不管他們有多溫情脈脈,他眉頭深鎖,思索着方才那一掌:“你為何只剩一成功力?我服下觀音垂淚前也有六成,這十年你究竟在做些什麽?”
小夭眉心一跳,笛飛聲到底想怎麽樣,她不懂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可即便有什麽仇怨,也與平行時空的李蓮花無關,李蓮花是為了幫她才做這些事的,她豈能看他受傷不管不問。
當即顧不上心裏對大魔頭的恐懼,沉下臉,回眸怒瞪:“那當然是因為他生病了!你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跟他動手!”
笛飛聲沒料到膽小怕事的姑娘還有這般氣魄,哪回見面不是裝不存在就是調頭想跑,也是奇了。
“你倒是挺在意他。”笛飛聲對男女之情不感興趣,看向李蓮花,斂眉問道,“生了什麽病?以你的揚州慢不能夠化解嗎?”
“小病小痛而已,無足挂齒。”李蓮花輕描淡寫地笑笑,情緒在某一瞬間轉變,似乎又有力氣裝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笛盟主與其操心李某,不如擔心擔心自己。”
“此話何意?”笛飛聲瞳孔驟然一縮,血液裏有東西随着他運功聚氣如野草瘋長,頃刻間內息滞澀無法凝聚,“你做了什麽?你給我下毒?”
“我檢查過了,不是毒藥,是一品墳裏拿的草籽,想必那位南胤公主便是用它保持屍身百年不腐,我就放了一粒在觀音垂淚裏面。”
“……南胤三大秘術之一,修羅草。”
李蓮花慢半拍地點點頭:“啊,原來它叫修羅草,好名字。”
“你都不知道它是什麽你就……”笛飛聲怒氣翻湧,作勢上前,結果被小夭母雞護崽似的攔下。
“你幹嘛!還想打他嗎!”
身高體格都擋不住被她護着的李蓮花,也不曉得這小身板哪來的勇氣。
笛飛聲不跟女人計較,沉着嗓道:“李相夷,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這一切?”
李蓮花唇角微揚的弧度放大:“巧合,真是巧合。我本沒想拿觀音垂淚,既然到了手,正好也有事情想問你。現在你被封住內力,我的武功大不如前,不必刀劍相向,能心平氣和地聊聊,多好。”
是挺好,氣都使不出來了能不好嗎。
“你想問什麽?”
“啊……這怎麽說呢……”李蓮花犯了難,遲疑幾秒才道,“我先前去了嘉州靈山道場,後來去了昆侖玉城,你猜是為什麽?”
笛飛聲面無表情:“我怎麽知道。”
這雲裏霧裏的對話小夭倒是聽明白了,他們都不清楚主線劇情走向如何,接下來又該去哪,而笛飛聲是最了解“李相夷”的人。
“蓮花的意思是,你熟悉李相夷,那你覺得他會有什麽執念?”
笛飛聲擰眉,審視一般來回打量,卻見二人出奇一致的專心凝視,活像兩只嗷嗷待哺等他回應的雛鳥。
這是什麽糟糕的想法,笛飛聲一陣惡寒,凜聲道:“他的執念?找他師兄的遺骨吧。這還需問我,李相夷你失憶了?”
李蓮花茫然地“啊”了幾聲,笛飛聲全然不知他在啊什麽,正想打斷,就見他一臉歉意地望過來。
“抱歉問一下,這師兄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