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世界二
世界二
第5章
沐承塵看出來蘇顏已經有些惱怒了,泛着潋滟水光的雙眸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大有他不吃不善罷甘休的架勢。
靈動狡黠,之前從未見過這樣女子,沐承塵不禁心頭微動。
“多謝。”
沐承塵吃着肉粥,他竟全然沒有察覺到藥材的苦澀,只有肉糜和米粥的香氣,再陪着清淡可口的菜色,一時竟不由的味蕾大開。
“吃過之後不要立馬躺下,不能去外面,只在屋內走幾步也是好的。”蘇顏松開號着的脈搏,說道:“一個時辰之後我來給你施針,讓人把藥熬上,施針之後就可以喝了。”
“好,多謝姑娘。”
目送蘇顏離去,緩步在屋內踱步,兩條腿還似有千斤重一般,可走了一會兒之後,卻覺得松快了許多。
想來應當是他在床上躺的時間久了,缺少活動才會如此,動彈動彈就會漸漸好起來。
“殿下,這是明大人命人送來的信。”這時,下人送上來一封信。
沐承塵接過看去,上面只有寥寥數語,說是一切順利,讓他放心。
順利?放心?
沐承塵眉心緊皺,當即命人将沐承澤從床上挖出來,“你以我的名義讓舅舅幹什麽了?”
沐承澤還沒睡醒呢,睡眼惺忪,接過信不由一笑,将昨晚和蘇顏出去賞景,遇到水溶的事情說了一下。
“父親死了,當兒子的在守孝期出去玩樂,這種人能是什麽好東西?”一想到水溶看向蘇顏的目光,那般赤.裸不加以掩飾他就生氣。
沐承塵閉了閉眼睛,嘆了口氣,“舅舅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但你以後不可以再用我的名義去行事。”
“知道了知道了。”沐承澤答應的很爽快,“這不是舅舅一直認為我不學無術嘛,我和他說他肯定覺得我是因為私人恩怨,弟弟我也只好用你的名義,來狐假虎威一次了。”
“就你有理。”
沐承塵瞪了一眼過去,沐承澤依舊嬉笑,扶着他坐下,“大哥你都能下床行走了,這蘇顏小神醫還真厲害。”
話音剛落,蘇顏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要叫我神醫。”
二人看過去,蘇顏端着托盤,上面放着銀針包,烈酒和燭臺,将托盤放到桌上,擡眸看去,嚴肅道:“我只是個大夫而已,別給我加那麽多的虛銜。”
“抱歉,是我唐突了。”沐承澤當即抱拳道歉,“姑娘淡泊名利,是我庸俗了。”
“我只是不喜歡那些虛假的東西而已,今日治好了你,你稱我是神醫;明日我若是把你醫的更糟了,你肯定又會說我是庸醫。”
蘇顏點燃燭火,為銀針消毒,繼續說道:“可實際上我只是個大夫,有醫好的病人,也有醫不好的病人,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我不喜歡那些虛銜。”
沒有一個大夫敢說,自己可以醫治好全天下所有的病症,治好了一個人将她給神話了,治不好她就會被叫做庸醫,毀神也就随之而來了,所以她不喜歡将‘神醫’這樣的虛銜。
“而且我也不淡泊名利,昨日那人若真能拿出萬兩黃金,我也是可以為他烤炙一條魚。”蘇顏擡眸,燦然一笑,“是不是頓時覺得,我也是庸俗不已?”
庸俗不已嗎?
并沒有,事實正相反,這般直白表明自己想法的人,才是真的心思恪純,比那些面上帶笑卻在背後捅刀子,虛以為蛇的人強多了。
“好了,脫下衣服去床上躺着。”
纖細素白的指尖捏着枚銀針,清澈明亮的雙眸看過來,沐承塵卻不由得有些尴尬。
昨日是在昏迷之中被脫去了衣衫,醒來時後背已經紮上了針,他還從未在女子面前主動脫下過衣服。
“你把門窗關上之後出去。”蘇顏看向沐承澤說道,施針時若有風,很容易邪風入體的,那就糟糕了。
沐承澤沒看出大哥的尴尬,點點頭去關門窗。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了,沐承塵的尴尬并沒有好多少,他知道不能諱疾忌醫,可到底男女有別。
可見蘇顏一臉的淡然,又覺得自己實在是過于扭捏了,竟還不如一個小女子坦率。
閉了閉眼睛,脫去外衫趴在床榻之上。
“翻過來,今日在前面施針。”
沐承塵聞言精神一振,但也只能翻身躺着。
眼見蘇顏指間捏着銀針走過來,距離近了頓時一陣藥香傳來。
是她常年浸潤在藥材當中沾染上的藥香嗎?竟絲毫不覺得難聞,反倒是有一股奇特的香氣。
正出神間,溫熱的指尖在胸膛腹部之間游走着,所到之處帶來陣陣酥麻。
銀針刺入,酥麻頓消随之尖銳的刺痛襲來,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但很快痛意便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癢。
那股癢意好似是從五髒六腑內湧出來的,湧向四肢百骸,奇癢無比,讓他想要去抓撓。
可手剛擡起來,便被蘇顏按住,“別動。”
聲音清冽,好似一股清甜甘泉,可以暫且撫平他身上的癢意。
一枚藥丸送入口中,頓時口腔內一片冷意。
“含着,不要咽下去。”
寒意從口內下湧,好似是壓制住了一些癢意。
竟這般神奇嗎?
沐承塵不由看向蘇顏,瘦弱的身體站在床邊,彎着腰身,目光如炬的為他施針。
昳麗如玉的面容緊繃着,滿目認真,額頭上鼻尖上已經沁出了細細汗珠兒,愈發襯得容顏晶瑩如玉,明媚非常。
“別緊張,馬上就好了。”
察覺到沐承塵胸膛起伏有些劇烈,蘇顏開口安撫道。
沐承塵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看着蘇顏,竟然忽生心悸了?!
心悸。
心中悸動。
沐承塵不由一慌,一時之間竟不敢再朝着蘇顏看去。
“好了,過一刻鐘我再取針,你不可以動。”蘇顏放下床幔,以防萬一會有風吹過來。
沐承塵雖來了寺廟,可到底是東宮太子,所用之物都是皇室所有,這床幔的遮光效果很好,放下來之後頓時裏面只剩下些許光亮了。
他可以聽到床幔外面,蘇顏去一旁提筆開方子的摩挲聲,還有她細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藥方子應該是已經寫完了,沐承塵能夠感覺到,蘇顏還在屋內,并沒有離開。
她在做什麽?
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