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界二

世界二

第9章

“不會。”蘇顏回答的很爽快。

師父對她說過，學醫的理論知識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要多看病人，一樣病在不同人身上會有不同的病症，只有看的病人多了，有了經驗，如此才能提高醫術。

留下來只為沐承塵一人治病，醫術怎麽能夠提高？

沐承塵點點頭，清俊消瘦的面容上染上一抹哀色。

“那我們之後還會再見面嗎？”

“我也不知道。”師父在各地有固定的聯絡地點和方式，但這屬于機密，不能同外人講。

沐承塵眸光愈發黯淡，這一刻他深切的認識到蘇顏的灑脫，也意識到他對她來說，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

治好了他的病，她還會繼續去全力救治下一個病人，就像對他一樣用心。

這個認知讓沐承塵心頭憋悶，長舒一口氣，想要讓自己郁結的胸口順氣一些。

她只将他當做病人而不是朋友，可話又說回來，他不也是一樣，從未對她說過，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名字都沒有告訴她。

他都沒有對她坦誠相對，又怎麽能要求她對他真心相交？

“蘇顏，我名為……”

“不要說。”沐承塵話未說完，蘇顏打斷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的身份，我們就維持這樣的狀态不好嗎？”

沐承塵一怔，看着那雙泛着潋滟水光的眼眸，她如此聰慧，必定是猜到了幾分。

可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和他深交，将兩個人的關系保持在最簡單的狀态。

可是他不願意這樣，不願意蘇顏就此忘了他。

看着已經泛上了冷意的昳麗面容，沐承塵如鲠在喉，說不出話，他無法違逆她的意願。

“多謝你的酒菜招待，脈案我已經整理好了。”蘇顏起身說道，“日後切記要心胸開闊些，不可思緒太重，保養得當，得享天年不是問題。”

“你……”

“至于我的診費你全都捐給廟裏吧，也算是我積攢功德了，山水有相逢，你我有緣自會再見。”蘇顏說着，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直接越過沐承塵離去。

她來這兒不過幾日，所吃所用都是廟裏的，就連給沐承塵針灸所用的銀針都不是她的，走的時候自然是孑然一身，除了兩件衣服外別無他物。

蘇顏看得出來，沐承塵對她的好感。

可她不想與他發展出病患關系外的其他，索性就趁着現在沐承塵對她還算客氣，沒有動用強權将她強硬留在身邊之前，趕快溜之大吉。

這也給她長了個教訓，以後對病患，還是要盡量疏遠，只維持着大夫和病患之間的關系就好。

本就是彼此人生中的過客而已，又何必深交，成為朋友知己？

蘇顏如此想着，快步離開寺廟，先去找師父，師父那邊若是沒有什麽吩咐她再進京。

與此同時，沐承澤來到廂房門前便見裏面坐着的是沐承塵，全然沒有蘇顏的身影。

“蘇顏人呢？”

“她走了。”沐承塵也不擡頭，只看着手中的脈案。

上面的字跡娟秀漂亮，但或許是太年輕的緣故，筆鋒還沒怎麽練出來。

“走了？”沐承澤大驚，忙問道：“怎麽又走了？她什麽時候回來？”

“許是不會再回來了。”是他将人吓跑了。

可即便他說得再溫和一些，她也是不會為他一人而留下的吧。

她繼續雲游四方，而他們輕易不得離開京城，日後天高路遠，只怕再也沒有相見之日了吧。

“她分明剛答應過我，不會再不辭而別的，騙子，小騙子。”早晨剛剛答應過他的，這一日都未到就不守承諾了。

可惡，實在太可惡了。

白玉小狐貍握在手裏，沐承澤憤怒之下想要摔去，可手都舉起來了又沒辦法狠下心來。

他是準備将白玉狐貍偷偷放進蘇顏包袱裏的，可沒想到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心願都無法達成，頓時心中愈發委屈難受了。

“你出來這麽些時日，也該回宮了，回去之後不要胡思亂想，先把書讀好了才是正經。”沐承塵看了眼弟弟說道。

沐承澤擡眸，忽然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大哥，是不是你将蘇顏趕走的。”

“你說什麽？”沐承塵都快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他為什麽要将蘇顏趕走，分明是想要将她留在身邊。

“沒什麽。”沐承澤垂眸，看大哥那錯愕的模樣，應該是他想多了。

便是大哥看出了他對蘇顏的心意，也不會做出将她趕走的事情，畢竟蘇顏剛剛解了他身上的毒，大哥并非那等以怨報德的人，剛剛是他想差了。

沐承塵後知後覺反映過他那話的意思，愈發氣悶不已，“現在就回宮去，把你那些心思都用到學上去。”

“我知道了。”

這次沐承澤沒有任何拒絕，乖乖聽話回宮，至于能用多少精神在學習上，他自己也無法保證。

***

母親賈敏，出嫁前是榮國府的嫡出小姐，當年嫁給探花郎林如海後，不久便随着丈夫離開了京城，這些年與家人相見的次數屈指可數。

此次回到京中，必定是要回娘家看望母親兄長的，只是林如海要先上朝述職，賈敏和幾個孩子長途跋涉，也要好生休息幾日，緩緩精神。

故而等着林如海述職之後，這才帶着妻子兒女往榮國府去。

“寶玉，你怎麽在這兒？今日沒去學上嗎？”

榮國府內，薛寶釵見到賈寶玉走過來疑惑問道。

“本來是也要去學上的，但今日姑父姑母帶着表姐妹們來，之前總聽老太太說，姑母最是靈秀端莊的，想來她養的女兒必定也不會差了，我着急和表姐妹們見面就回來了。”

賈寶玉一臉笑意，一想到家中要來了兩位姐妹他就高興。

薛寶釵知道賈寶玉的性子，有心想要勸學幾句，但又不好阻了他見自家親戚，只能作罷，想着之後再找機會，“我正好也要去老太太那兒，咱們一起吧。”

“好，寶姐姐這邊走。”

二人一同來到賈母的院子，裏面不時傳來陣陣歡笑聲，院子裏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笑臉盈盈的，見到他們來了掀開簾子，小丫鬟去裏面禀報道。

“寶玉來了，快來見過你姑母。”

賈母含笑聲音傳來，賈寶玉看向賈母身邊坐着的婦人，三四十歲的年紀，卻依舊很有風韻，全然不似那些嫁了人變成魚眼珠似的女子。

上前行禮問安，“姑母安好，姑母是一個人來的嗎？怎麽沒見表姐表妹一同帶來？”

“自然是都來了，和迎春探春她們園子裏玩樂去了，寶姑娘也一同去，你們年紀相當，能玩到一起去。”賈母又看向賈寶玉道：“你既然回來了，就去前院找你老子，也該去拜見你林姑父。”

賈寶玉頓時不願意了，他回來是見表姐表妹的，之前聽說過林姑父中過探花，去父親跟前兒必定要考教他學問。

如若是以前，賈母一眼就能看出賈寶玉的不情願，總是要維護幾句的。

可今日與小女兒許久未見，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并未注意到他的情緒。

在賈寶玉出去後，也讓其他人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獨自和女兒說些體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