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采藥
采藥
永安侯用力的抱着葉俞卿,将她整個人都收攏在自己的懷中,幸而那落崖下面是濕地,上面覆蓋着厚厚的草皮,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終于停了下來。
他第一個反應便是去看葉俞卿有沒有受傷,“夫人?夫人?可是能夠聽到我說話?”
永安侯的懷抱很是炙熱,像是有滾燙的火焰在燃燒,不得不承認的是那一刻他心裏非常的恐懼,是的,是恐懼。
“夫人~~你千萬不要有事呀~~夫人呀~~~”永安侯身高八尺,常年沙場征戰練出了一身極為精壯又足夠迷人的魁梧身材,如今這一身魁梧的八尺漢子,便抱着自家夫人做那閨閣女子神态,嗚咽成聲。
原本還在昏迷狀态的葉俞卿,也被他這嗚咽哭聲吓到,全身打了個寒顫,将雙眼睜開。那眼簾剛剛掀開,便見到永安侯一臉歡喜的笑着。
“夫人~~~你醒啦。”
“季崇西,我還沒死呢。”葉俞卿掙紮着要用他的懷中出來,卻不想這男人雙臂之間的力氣是如此之大,她鍛煉了數月的臂力到了他面前竟是如螳臂當車。
“夫人此番受了驚吓,都是為夫的過錯。夫人且不要亂動,讓我好好抱一抱。”永安侯的雙臂更加用力,那力度掌握的很好,既不會過于用力将懷中人勒得發痛,卻又不叫她掙脫出懷中。
“我真的好怕,此番是我太過大意。竟是沒能早些發現那車夫的異常,才叫夫人陷入此等境遇中。”他的聲音透着磅礴沉穩,卻又像是打翻了蜜罐子發着甜和膩歪。
“今日的事不管你,原是我自己中了計,與你有何相幹。你先松開!”葉俞卿被他擁在懷中,心頭忽而莫名的急速跳動。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症狀,眼前的男人若只是興致上來僞裝的,她再将一顆心都投進去,落得個凄慘下場呢。
“不要松開~~~”又是這般甜膩膩的調子,葉俞卿實在是扶額嘆息了。
“不松開便等着吃我的九節鞭罷!”葉俞卿騰出來一只手,将那鞭子在地上甩開,數寸厚的石板竟是被她一鞭子抽得四分五裂。
那崩開的石頭有一部分落到了永安侯的腳邊,将他意識拽了回來。
“夫人這般威風,不虧是我的娘子。”
“侯爺,你不曾覺得此番自邊境歸來,自己有何改變?此等轉變也不是什麽好事罷,成為一軍統帥,豈可失了威嚴與威儀?終日做這閨閣女子之态,若是叫你軍中人知曉,只怕是要引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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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俞卿磨着後槽牙,臉色漲紅。她并不想承認,再來一世,竟還是對眼前這個男人心動。且,是非常的心動。
“赤沙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若是這等威懾力都沒有,我又怎能距京中千裏之遙而驅動萬人聽我一人號令?他們一早便想要見見夫人呢,能夠叫我季崇西神魂颠倒的女人,也只有夫人一個了。”
瞧着葉俞卿的臉色,他心裏明白自己不可操之過急,需要一步步的去彌補。
就算是再怎樣的不舍得,終于還是将懷抱松開。那懷抱在一瞬間落空的感覺,當真是不好受。他未曾料到竟是會有人這般大膽,敢直接雇傭殺手來僞裝成馬車車夫,險些将葉俞卿害了。
“那個人,我不會放過她。”嗓音再度恢複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一品軍侯。
到底是他大意了,雙眸盯着那滾落到腳邊的馬車碎渣,雙眸淩寒一片,好似角鬥場裏最後被逼入絕境的野獸,只要還有一絲呼吸與力氣,都不會輕易放棄。
不是,季崇西你來回變臉累不累??
葉俞卿轉過頭去不想再去理他,眼前的這個男人越來越讓她看不透。
“此事從始至終都是我一人的事,不勞侯爺。”葉俞卿性子很倔,永安侯瞧着她的面容,當下也不再開口說些什麽。
落崖下四周都是封閉的山,雖然高度不是很高,天色陰沉且有要下雨的跡象,便是用功夫爬上去也有些吃力。
“天瞧着馬上就要下雨,夫人随我去前方躲避下罷。”前方有一處高出來的山檐,有些像是高出來的屋檐一腳,正好能夠遮蓋住兩個人的身量。
忽然之間就有些電閃雷鳴,永安侯将葉俞卿抱過來在地上坐好,便去那一處幹燥的地面抱了許多幹枯樹枝與幹草。
那大雨說下便下,頃刻之間噼裏啪啦的響聲回蕩在這安靜的四周裏。大雨裹挾着潮濕的水汽,像是無邊蔓延而起的流風,逼得你無處可走。
永安湖從懷中拿出來火信子,架起來火堆,将那火燒得很旺。被火焰包裹後,帶過來一團又一團的熱氣,葉俞卿方覺自己好些。
可她還是有些發抖,臉色也在一個瞬間變得蒼白。永安侯将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蓋到了她的身上,可是懷中的女人仍舊在發抖。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她的面色變得越來越紅,整個人的皮膚也透着熱氣。永安侯心中覺得不妙,伸出手仔細的摸了下,“不好,竟是有些發燒。”
“這可如何是好?只恨我不是醫者,不能夠治了夫人這一身病痛。”永安侯将葉俞卿緊緊的抱在懷中。
她沒有再推開他,因了身體虛弱确實難受。
“侯爺說得話為何像孩子一般幼稚,你掌管十幾萬大軍,在沙場上運籌帷幄,又何必會這小小的醫術?再者我只是發燒而已,過一個晚上便可好。或許是路上被風吹到的緣故。”葉俞卿聽着他的自責之話,便開口說道。
“夫人可是在安慰為夫?我家娘子當真是天下第一等好的娘子。”永安侯抱着她便又開始婊裏婊氣。
葉俞卿“.......”
“夫人,你且在四處瞧瞧可有草藥能夠治發熱?這落崖之上不是長了許多草藥,若是有的話,我去摘下來,便可。”
葉俞卿覺得這話很是有些道理,勉強打起幾分精神在那四處搜尋着,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辰,她突然便眯了眯雙眸。
“那個?竟是五白。看來老天也是善待于我。”
“五白?可是能夠治發熱?”永安侯面色沉穩,順着葉俞卿雙手指過去的地方瞧了過去。只看到一片白色藤蔓上盛開的白色花朵。
“那一處懸崖上有一株白色枝蔓開的白色五瓣花便叫做五白,可治發熱。因是常年開花,且花瓣顏色都是白色而得名。将那草藥摘下來,搗碎了讓我吃下去。”葉俞卿微微眯着眼,說出來的話也是有氣無力。
她這幾個月跟着府中的女醫學着認草藥,為得便是有一日若是自己不小心陷入了危險還有自救的能力,如今瞧着竟是算對了。
永安侯将自己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又從那一處幹草中尋了一些規整的墊成了枕頭狀,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方才讓葉俞卿躺下。
“你要小心。”葉俞卿瞧着外面還在下的大雨,那落崖之上還有輕微的青苔,瞧着便極為濕滑。
“千萬不要勉強,只要覺得有任何危險便立刻下來。”葉俞卿的聲音裏透着緊張。
“有夫人這般的擔心我,定是不會出什麽問題啦~~~”永安侯的尾音上挑,透着嬌憨與甜膩。
葉俞卿深深嘆口氣,覺得方才的擔心真真是喂了狗。
外間的雨比半個時辰以前已經小多了,那屬于陣雨。一陣子要大些,一陣子又小些。永安侯好似不曾将這雨放在心裏,快步的跳了幾下便躍到了第一塊大青石上。
這落崖有一個好處是山體的斷面很多,比較方便落腳。永安侯的輕功也算不錯,加上常年練武身手很是輕盈,幾個婉轉騰挪之間,已經夠到了那五白。
眼看着他拿到了草藥要從落崖上跳下來,卻突然踩中了一處青苔,腳下有些打滑,竟是從那一處踏板上跌落了下去!
“小心。”葉俞卿不曾想到有一日,永安侯竟是會為了替她拿到一顆草藥,而頂着大雨天飛躍上懸崖,将自己的身體也都交付了出去。
幸而永安侯用右手将撐起身體,幾個輾轉騰挪之間,雙腳落到了地上。
葉俞卿方才覺得心中那一瞬緊繃的感覺消失不見,安慰自己,眼前的人還不曾簽了放妻書,還不曾到府衙裏過了檔,他自然是不能出任何事的。
永安侯将那草藥搗碎,将随身的水壺拿出來,取了一點水讓葉俞卿将那草藥汁子服下。又尋了些幹枝,将那火堆架得更加紅火幾分。
葉俞卿服了那草藥汁子便睡了過去,兩人便像是蓮藕與蓮子一般緊密的相擁在一起,身體之間竟是一絲多餘的縫隙都尋不見。
季唯其得了消息,急匆匆趕來尋找自己侯爺與夫人,卻不想撞上了翠景與葉俞山。兩方人馬從不同的方向出發,最終在那落崖之上彙合。
“左前鋒,可是在尋侯爺?”葉俞山開口問道。
季唯其挑了挑眉,“自然,不想葉參将竟是也來了。可是這丫頭多嘴同參将說了些什麽。”
“你才多嘴!我不過是在路上遇見了老夫人,便将那事情都同老夫人說了一遍而已。”翠景撇着嘴,不想再說些什麽。這個左前鋒,實在是讨厭,每次都會拐着彎的罵自己!
當真是同他家主子一個德行!
“你這丫頭,不過是随口說一句嘛,怎就這般生氣?當真是個小肚雞腸。”季唯其覺得這些女人們實在是難理解的很,有時喜笑顏開,有時又冷着一張臉。
譬如現在的翠景,豎着一雙眉頭盯着他。
翠景将一張臉轉了過去,再不想理會季唯其。
于是兩隊人馬不再說話,一番折騰下了那落崖,走過那草皮地,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葉俞卿與永安侯兩個人緊緊的相擁而眠,身上一共蓋着一床墨色披風,旁邊的火堆還在噼裏啪啦的冒着聲響。
永安侯雙眸微微眯着一條縫,心道,總算是來了,不枉費他裝睡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