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手
出手
那金曳進了府的第一日倒是很安生,葉俞卿半靠在美人榻是哪個聽着翠景很有條理的禀告着,唇畔的弧度再未曾落下。
“安生了一日倒也真是難為她了,只怕今日便要露出馬腳。繼續盯着,有任何異常都要告知我。”
“是,夫人。”
如今的翠景行事當真越發利落,不虧她這麽長時間的調/教。
葉俞卿手中的書方才翻過兩頁,便聽得門口出傳來一陣喧嘩。
“夫人,快些嘗嘗這糕點,很是不錯。”永安侯近些日子被禁足家中,不必再去軍武衙,倒是給他樂得個自在無拘。
葉俞卿還因了那金曳進府之事,而胸腔之中醞釀着風暴,不長眼的人此時湊上來,她自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不吃。”
“可是何人惹了夫人生氣?翠景,是誰如此不長眼。”永安侯厲聲喝問。
翠景覺得她也當真是不容易,分明是夫人醋了,侯爺卻在此地裝聾做傻。
“奴婢不知。”
“夫人前幾日去了一趟國公府,府裏可萬事安?”他倒是開始轉移了話茬子。
葉俞卿眼皮子不曾擡起半分,“侯爺諸事繁忙,且還要費着心神去品嘗這糕點,難為來關心葉府上下事。”
“瞧夫人所言,應是無礙。這糕點可是那個誰,對,小金親自做了送來的。”永安侯面色沉靜,口中卻是半分不曾停下。
“既是人家親手給侯爺做的,侯爺便盡數吃了罷。夏景,我有些乏了,送侯爺出去。”葉俞卿胸腔之中的一口憋屈氣,纾解不開,屬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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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永安侯卡在嗓子裏的一句話要開口,卻被門口的一陣喊聲打破。
“夫人,不好了,出事了。”來的正是何媽媽,自從金媽媽被打發出去以後,這侯府的後院裏便是何媽媽在管着一應瑣事。
永安侯收起臉上的笑意,又恢複到了冰冷模樣,“何時這般慌張。”
何媽媽不曾想到永安侯竟是在這內室之中,當下便行了個大禮,“不知侯爺在此,老奴失禮了。”
“起身罷,所發生何事一一說來。”
“那金姑娘,似乎是生了急病,此時半靠在床上已不能動彈了。”何媽媽說着。
“那便請太醫來,到卿玉閣來大聲喧嘩有何用,左右夫人也治不好她。”
“正是為難之事,那金姑娘死死捏着老奴的手不讓去請郎中,只說要夫人先去相見。”
葉俞卿被勾了一分興致,她還不曾出手去找那人,倒是正好自己湊上來。
“夏景,去帶上我的九節鞭,瞧瞧熱鬧。”葉俞卿說完便從那美人榻上起身,要往門口走去。
“既如此,那便一同去瞧瞧。”
永安侯也跟着起身,那何媽媽垂手跟在兩人身後,半句多餘的話也不敢開口。
不多時便到了碎蘭院,季唯其的手腳很是麻利,不過一日的時間便将這荒廢許久的院子收拾妥當,且擺了許多應季之花,将這整個院子也襯得越發雅致。
還不曾進了內室,便聽得裏面傳來陣陣哭泣聲。
似乎還能夠聽到小丫鬟的低聲哭泣,“姑娘,您便是今日要打死奴婢,奴婢也還是要說的,您可是太後娘娘賞賜到侯爺身邊服侍的人,多麽金尊玉貴的!不想被府裏這母老虎嫉妒,竟是将您扔到這樣偏僻角落,不就是怕着您将侯爺心搶走,奪了她正妻的位子?可奴婢聽說她一早便要同侯爺和離的,即使如此,便該早些收拾東西滾遠點。”
“您不過入府一日,便生了這樣的急病,旁的東西都不曾吃過,唯獨飲過夫人送來的茶。這此番種種,叫奴婢如何不多想?!等侯爺來了,奴婢便是豁出去這一條命,也要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清楚。”
那小丫頭可真是忠心,字字句句都掏着心窩子。
葉俞卿手中的九節鞭甩出去,那半掩的房門便應聲而開。
“侯爺便在此,你可盡情說個痛快。”她的聲音與九節鞭的破空聲同時響起,将那跪在地上控訴的小丫鬟吓得後背微微彎曲。
“侯爺!我家姑娘先前身子骨是極好的,從來不曾生個病,也從來不曾這樣難受過。這其中定是有什麽問題,想來是有人嫉妒我家姑娘的長相,竟是要在背後偷偷的下了狠手!”
這小丫鬟可當真了得,三兩句之間便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得清楚,順便賣了個可憐倒是将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葉俞卿身上。
夏景站在一旁聽着早就按奈不住,要上千去同她分辨幾句,卻被葉俞卿用眼神壓住了。
“侯爺,夫人送過來的茶還在楠木桌面上放着,您若是不信只管請了那郎中過來,将剩下的半壺茶水仔細察看清楚,便知道奴婢所言一字一句都不曾作假。”
那小丫頭挺直了後背,臉上似乎還帶着幾分決絕。
“侯爺!妾無甚大礙,還往侯爺千萬不同處置了夫人!妾不過是個罪臣之女,能夠服侍在侯爺身旁早已是極大的幸運,哪裏還敢再去奢望旁的東西!還請侯爺千萬要饒恕了夫人!”
這廂,那原本半躺在床榻上幾乎要昏死過去的金曳,竟是忽然生出幾分力氣,那架勢氣勢也十足,以至于讓葉俞卿産生了她馬上便要被送出府去的錯覺。
“想不到,我竟是又這樣厲害的手段,夏景,去幫金姑娘瞧瞧脈象都有何症狀。瞧着她如今的症狀,何種劇毒能夠将人的性命留到現在,倒是也讓我知曉名字。”
“翠景,将膳房的所有人都叫出來一一對證,我今日可曾下令往碎蘭院送過半分東西。”
“對了,你既口口聲聲說我是下毒害她之人,可還有其他證據,都一并說出來罷。”葉俞卿将手中的九節鞭纏繞在手腕上,目光清冷。
“夫人這般大度又怎會同一個小小丫鬟計較。”金曳一邊輕聲咳着,一邊開口說道。
“哦?那不巧了,我很是不大度,且斤斤計較的厲害。”
“夫人竟是這樣的咄咄逼人,是要置妾于死地?”那金曳泫然欲泣。
“正是如此,你既是這般想着,我自然要如了你的願。”葉俞卿看戲看夠了。
永安侯等啊等,終于是等到他家夫人要出手了,目光灼灼的盯着不肯錯過一分。
等到那膳房的衆人齊刷刷在地上跪開,那太醫也進了府,将金曳所用過的一應餐具都查驗過,那太醫朗聲的說着。
“這些餐具與茶具裏不曾有一點的毒素存在,且這位姑娘并不是中毒,而是半夜着了風寒罷,只要調養個一兩日便能夠好。”
那太醫每說一個字,金曳的臉色便慘白一分,最後的一絲血色也盡數褪得幹淨。
“不可能!分明是你們奉了她的命令要來害了我家姑娘的!如今竟是都不認賬。”
“那小丫頭說是我派人送過來的茶水裏下了毒,你們可都擡起頭來讓這丫頭指認清楚,誰在今日曾奉了我的命令,往這碎蘭院送過東西?”
“每個人将自己今日在何時做的何事,有何人可作證都一一的說清楚。”
葉俞卿眯着一雙眸子,聲音狠厲。
那小丫頭被夏景扣在手中,聽着衆人回禀,有理有據,人證物證俱在,她倒是沒了聲響。
“回禀夫人,我等不曾見過這小丫鬟。且今日夫人并不曾下過命令,讓往這碎蘭院送過吃食或茶水。”
那膳房的衆人都擡起頭來仔細的辨認了半日,齊刷刷的開口說道。
“如此說來此事便異常詭異,金姑娘可是好端端的便病了,現而今這人都喊過來一一查證了。”
葉俞卿透着三分的嘲諷,眼前的金姑娘很顯然不曾修煉到家,既是要出個圈子将她圈進去,卻不曾仔細的思索順手将這圈子做得絲絲合縫,能夠經得起推敲。
如今只有一個小丫鬟無憑無據的指認,便想要往她的頭上扣下去這樣一頂罪帽子,委實可笑了些。
“太醫,這金姑娘可曾有性命之憂?”
翠景問道。
“不曾,只要好生調養幾日,便好了。”
“那日公公來傳太後旨意便已說明,進了侯爺便是這侯府之人,夏景,依據律法最新章節,随意攀誣當家主母情節較為嚴重的,可如何處置?”
葉俞卿閉着一雙眸子,怪不得她出手了。
“回禀夫人,處罰程度不同,不過最輕者也要去郊外的礦山上服苦役一年。”
那苦役是最難捱的差事,便是壯漢待上一年也要活生生的脫一層皮,更加不必說嬌滴滴的小女子。
到了這個時候,暗金曳方才覺得有些害怕了。
“夫人饒命呀!求求夫人!”
“你的命從來不在我手裏,是你自己不曾饒過自己。”葉俞卿擡眸。
便是這般模樣!金曳狠極了這般模樣!有什麽可高高在上的?!有什麽驕傲的?!一樣都是個下賤的女人罷了。
“侯爺,侯爺救命啊,夫人要殺了妾。妾真心思慕侯爺,再者太後娘娘那邊也不好交代的!侯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
瞧着葉俞卿這邊已經行不通,金曳只好是轉過身子來求永安侯。
永安侯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絲楠木高靠背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盞茶,正在細細的品着。
“本侯在這侯府不做主,這等大事聽我家夫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