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戚桐是個直男,這點毫無疑問,并且是那種認為全世界的男人都和自己沒多少差別的、有點兒傻乎乎的直男。
直男也是會和朋友勾肩搭背的,也會在慶賀、分別與久別重逢的時候與朋友擁抱。
以前他也會在心情好的時候用很大勁兒摟住商滿的肩膀揉他頭發,那些親密的動作他從來不覺得有什麽奇怪之處,是絕對坦然之人。
但那天,在商滿迎來人生裂變的那一天,他坐在床邊,把崩潰的好友摟進懷裏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時,卻又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太一樣了。
他爸是那種有點兒大男子主義的人,戚桐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女孩子是溫柔脆弱的,需要男人保護;他小的時候要保護他媽媽,長大以後也該保護他未來的伴侶。
戚桐是在這種觀念下長大的,理所應當地認為只有女孩子們才需要被保護,而男性總是該扮演護花使者的角色。
可是那一天,那一天他不知道自己對商滿瘋長出的心疼和保護欲哪一個會先把自己溺死。
好奇怪。他想。
商滿溫和,善解人意,是學霸。
他在學習上崇拜他,在生活中依賴他,都是很正常的。
可是保護欲,卻又是那樣微妙的一件事。
戚桐對自己說,遇到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會一樣,畢竟商滿遭遇的一切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
好朋友心疼好朋友,是應該的。
他天生樂觀又心大,沒有多想。
直到那個下了大雨、燈光暗淡的球場,他們有了一個不該有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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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桐如遭雷擊。
沒有好朋友會想去吻好朋友。
對同性的喜愛對于那時候的戚桐來說,太過遙遠,只活在小說和電影中。
冷不丁被提到面前,吓壞了他——盡管在那一刻,他也想吻他。
那更不對勁了。
最終,十六歲的男孩兒落荒而逃,留另一個世界早已沒有支撐的男孩在原地,在走不出的封閉城池裏。
十六歲的戚桐回到家,把自己扔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流着淚吻他的商滿。
他怕得不得了,怎麽也消除不了這個畫面,偷偷翻出家裏的酒灌醉自己,一覺睡到天亮。
那時候他想着,商滿那麽聰明,等回到學校,兩個人都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就是最好的。畢竟沒兩年就是成年人了,這點分寸不會不該有。
他忐忑不安到了教室,發現商滿的座位是空着的。
這很罕見,鑒于這位學霸向來都是第一批出現在教室準備早讀的,每次卡着點進教室的他都能看見低着頭認真背單詞的商滿,還有發頂那個小小的旋。
叼着早餐偷偷從後門溜進去的戚桐總是能被老師逮住,那個時候他就一邊笑着讨好老師一邊盯着商滿的發旋看,後者經常因為忍笑肩膀直抖。
對于戚桐來說,商滿的發旋就是枯燥學校生活唯一不那麽無聊的開始。
但今天,他沒有了。
接下來的第二天,第三天……
商滿再也沒有來過學校。
他的道歉,或者質問,或者指責,或者後悔。
再也沒有機會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