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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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雲疏先是在門邊跪下了。
她小聲喚道:“殿下。”
裴延沒說話。
“殿下,雲疏來認錯。”總歸是她欺瞞了很久。
“殿下照顧了雲疏許久,雲疏一直在欺瞞殿下。”
靜谧了一陣。
她擡頭,卻看見太子殿下仍然沒有一點要搭理她的樣子。
回雲疏的小腦瓜子犯了愁,不知如何是好。
她微微起身向前跑了幾步,跪在了太子殿下跟前,歪了身子蹭入他視線的方向,“雲疏不應該欺騙殿下,殿下原諒雲疏好不。”
良久之後,裴延終于動了動,卻是把身子往後仰了點,反問到:“就這樣?未免太不誠心。”
回雲疏不解,不過殿下能與自己回話,已經算進步了,她追問到:“雲疏沒有聽懂,雲疏身邊的東西都是殿下給的,不知殿下需要什麽?”
裴延倒是被她這話弄得氣笑了,掰過了那小騙子的下巴往上擡了擡,質問道:“那你這般道歉目的是什麽?”
“雲疏想殿下不生氣。”但是殿下好像更生氣了,有點令人害怕。
“你騙孤許久,還在乎孤生不生氣?你當孤是什麽?”
“道歉之後,孤回東宮,你去當你的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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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延甩了手,站了起來,背對着回雲疏。
回雲疏重心不穩的跌落在實心地艙板旁邊昂貴又柔軟的羊絨地毯面上。
這般幾句錐心的質問,回雲疏急了、慌亂,又像是被拆穿一般的漲紅了耳垂。她爬起來,對着那背影争辯道:”雲疏自然是在乎的,我,我……”
不知道說什麽好。
但是太子殿下好像分析的挺對,又好像不對。在回雲疏的印象中,自己是從來沒放棄過要回寺廟,但是又好像沒想過回京之後再也不去東宮……
太子殿下句句戳她心窩窩,左邊的心窩窩說回寺廟,右邊的心窩窩說去東宮。弄得回雲疏心裏兩面煎熬。
可是不論她怎麽想,太子殿下看着都好生氣。
回雲疏忽然之間有些委屈,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船艙裏的空氣對峙許久之後。
裴延開了口,他說:“想不明白就不用來了。”
接着,讓冬白把一臉震驚的回雲疏送了出去。
待屋子裏空曠下來後,裴延坐在了艙窗邊,看着水裏偶爾翻滾起來的魚兒,思覓了許久。
他笑了。
魚兒上鈎了。
那小姑娘喚了他這麽多次“夫君”,還想跑?
入夜。
另一間船艙裏。
回雲疏依然還在受着心窩窩的煎熬。
她前些時候躺了一陣,完完全沒有睡意。
心窩窩烙心餅,她翻滾着烙床餅。
終于還是讓秀文把燈燭點了起來。睡不着,就不要硬睡了。
回雲疏的小腦瓜子完完全全陷入了太子殿下的話語中。
她無法選擇,或者從來未想過選擇去寺廟,還是去東宮的問題。
但是不論怎麽選擇,現在來說,都是她錯了,她騙了殿下、對不起殿下。
全全沒反應過來,她喚太子殿下“夫君”的時候,那人是多麽配合她。甚至自己裝失憶什麽時候被發現了都不知道。
“哎……”
秀文看着小主今夜第不知道多少次嘆氣了,她也愁了,她愁不知道小主在愁什麽。只是看着天色,想過來給小主披件衣裳。
“扣扣”敲門聲響起。
秀文去開了門,發現是冬白,将他迎了進來。
冬白送來了筆墨紙硯,還傳了一句話:“小主,殿下說,您若是還想不明白,不如把這上面的的字抄個十來遍,就明白了。”
回雲疏想起身追問,冬白卻一溜煙的跑了。
無奈,她只能先看看桌面上的東西。
攤開紙張,上面寫了兩字:裴延。
雖然沒有人解釋,回雲疏卻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這是太子殿下的名字。
于是,寺裏長大的、只讀過佛經的回雲疏開始貫徹學習理念——勤能補拙。
不明白的,多抄幾次就明白了。
還不明白的,那就再多抄幾倍就明白了。
殊不知,皇室之人交換名字的深意。
一夜過去了……
回雲疏把太子殿下的名字抄了五百遍,除去把自己的字練得更像太子殿下的字了之外,還是沒明白。
翌日。
裴延拿着這一堆寫滿他名字紙,看了看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他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這就是寺裏的教的嗎,刻苦勤奮?真是個好弟子啊。
魚兒乖巧上鈎了。真的乖,但是好笨。
他得換個法子。
他心裏嘆息,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到:“你過來。”
回雲疏眼睛一亮,聽話過去。
裴延沒有繼續糾結先前的問題,反而提出了另一個看似不相關事。
他問到:“你可知香積寺被封?”
回雲疏心底震驚,不明白太子殿下怎麽提到這個,不過依然聽話的點頭,“雲疏知道的。”
“那塊地皮,若是放久了,無人認領,就歸了國庫,會被分配去做其他的事。”
回雲疏瞳孔漸漸放大,不可置信的模樣,試圖争辯:“雲疏去認領!”
“官府備案香積寺意外大火無活口生還,故不立案,你以什麽身份去領?”
“我……”回雲疏被引入了焦慮的思考中。這的确跟先前沁霜他們在官府調查到的口徑一致。她可以想辦法對付襲婳,卻沒有辦法對付官府。
她一籌莫展。
過了許久,冬白進來把那一沓紙張收拾了出去。
艙內有些安靜。
裴延說:“孤可以做到。”這對他來說,很容易。
果然,那小姑娘開始怔怔的看着他。
裴延勾了勾嘴角,他笑着說:“求孤。”
“像皇極寺那夜一般,求孤。”
回雲疏的臉“騰”一下紅了,整個人都傻掉了。
後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屋的。
只曉得清醒過來的時候,秀文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回雲疏偏過頭,看着艙窗外的景色不斷在變化。
不知路程走了多遠,也不知離京都還有多少距離。
她依然還未能決定要不要求他,卻明白了一件事情:太子殿下這是要她在進宮,或者與他再也不見之間做選擇。
後來的一夜裏,冬白敲了她們艙的的門,又遞來了一句話:“小主,殿下說,離入京不足五日,若您還想不明白,就不用跟着回東宮了。”
這意思是,再也不用相見了。
這幾日,回雲疏透過自己這小艙的艙窗,時不時總能看到站在船頭甲板上的太子殿下。他與人交談,或是看着風景,卻從來沒往她這的位置瞧過一眼。
不知道怎麽的,她心裏有些難受。
又過了幾日。
行船進了運河改至護城河的河口之後,速度徒然增快。
清晨,天霧蒙蒙的,行船速度漸漸放緩。
直到船夫的吆喝聲響起,衆人安下了心,因為終于是到京都了,船靠岸了。一趟行程,有驚無險,平安歸來。
衆人下了船,跟着太子殿下後便,來到了岸上早已備好的一排馬車旁邊。
回雲疏遠遠跟在太子殿下這一行人的後面,磨磨蹭蹭的,直到了衆人上了馬車,她猶豫了幾步,小跑幾步跟上了太子殿下的身後,低着頭不敢看。
冬白打開了馬車車門。
裴延瞅了那小姑娘一眼,什麽都沒說,直徑上了馬車。
門沒關。
回雲疏眨了眨眼,也上去了,順帶自己個把車門關上了。
馬車悠悠啓程後,車裏卻一片寂靜。
回雲疏不敢擡頭。
裴延閉着眼睛養神。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聽見城門開合的聲音,在早晨尤為明顯,讓車裏的人約莫知道,現在已經是進入了內城。
這時,裴延終于睜開眼,他緩緩道:“想好了?”
原本就低着頭的回雲疏,動作幅度微小又迅速的點了一次頭。
只是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尤為霸道的力量拉入進了一個味道熟悉懷裏。
回雲疏的手揪緊了眼前人的衣衫,不顧太子殿下愈發危險的眼神,她在自己理智尚且清醒的時候,把那句想了幾天的話說了出來:“殿下,雲疏想重建香積寺。”
她願意去東宮,但是也想給香積寺逝去的衆人一個公道。
回雲疏感覺到太子殿下的動作頓了一下,只是下一刻他的動作卻讓她更為面紅耳赤。
太子殿下的掌心很熱,即使隔着衣服撫着她的背,回雲疏都感覺到那掌心的溫度。大掌從背部緩緩往上,按住了她的小腦袋。
她不得不與他對視。
裴延很滿意,滿意此刻小姑娘眼裏映出來的都是他的影子。她羞怯的模樣,真令他動容。
裴延吻了吻她的耳垂,再徐徐度至唇角。在那小姑娘毫無準備的時候覆蓋了她的唇瓣,輕輕撕咬着再撬開了貝齒。
回雲疏禁不住發出嗚咽聲。
她感覺自己像要被吞了一樣,身子感覺有些熱。
可是,當回雲疏以為他要有下一步動作時,裴延卻突然抽身離去。
他不疾不徐的那小姑娘身上被他弄得散亂的衣襟口弄整齊,又抽出回雲疏腰間的絹帕,輕蓋住了她的臉。
不知道什麽時候馬車停下了。
裴延抱起她下了車。
回雲疏不敢說話,有些害怕的躲進男子的懷裏。
她看不見眼前的路,卻聽得耳邊卻傳來一陣貌似戲曲的聲音。
她感覺到裴延上了樓。
有小厮請安,打開了一扇門。
接着,她被放了下來,雙手摸索了一下,身下是一張躺椅。
她緊張了。
可是,等了許久,太子殿下都沒有摘下她面上的手帕。
直到有咿咿呀呀的聲音傳來,回雲疏反應過來,是戲曲開唱了。
她開始害怕了。
回雲疏無措的呼喚了一聲:“殿下?”
無人應答。
她心底忽然慌了,自己拿下了蓋在面上的手帕,四下環顧着這雅間,卻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