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瘦三十五斤
瘦三十五斤
南方沒來得及下去打招呼，沈泊修的車就已經開遠了。她猜是陪父親過來辦事之類的，所以也沒刻意在沈泊修面前提過這件事情，随着時間的推移，就逐漸淡忘了。
沈泊雪依舊沒有出現。而籃球隊的每個人都按部就班的在自己的生活軌道上前行，沒日沒夜的訓練，沒日沒夜的努力努力再努力。
不知不覺，十一月了，就在半臺市迎來了今年第一次的大規模降溫，陸陳煙他們也終于迎來了全國聯賽的預選賽。
一中球館裏。
楊安穿着白色套頭衛衣，抱胸做沉思狀：“嗯，雖然很想說點什麽鼓勵一下你們，可是比賽的名單都看到了 .......怎麽說呢，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楊安低頭哼笑兩聲，後撓了撓頭發：“臨市四中是去年江北省的冠軍，拿到了江北省唯一一張全國聯賽的門票，你們都知道吧？”
“知道!!!”
“我也沒想到，運氣這麽背，第一場就和他們碰上……那支籃球隊人品不砸地，但實力還是不容小觑的，你們也知道吧？”
“知道!!!”
楊安說的不假，去年和他們面對面打過比賽的陸陳煙，能深刻感受到這一點，臨市四中絕對不弱。
“如果這一場輸了，後果……”
“知道。”小子們扯着嗓子叫。
楊安點點頭，略有欣慰：“很好，士氣很好。今天的訓練就到此結束 。各自回家收拾一下，明天早上七點校門口集合……”
看着眼前這些孩子：“……準備了這麽久了，也是時候了，讓這個世界看到你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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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劃破雲霄。
他們熱血昂揚，蓬勃向上。
陸陳煙，季風林，丁遠，南宮百裏，童生，他們每一個，每一個都曾在籃球這條道路上迷失過，跌足過，放棄過。他們掙紮，奮鬥，相互扶持過，在十七八這樣彩虹般耀眼的年紀。
這聲“是”就像他們自己親手別在胸前的徽章，代表着榮耀。
熱血啊，一定要熱血，千萬別讓血涼下來。
楊安看着他們解散後遠去的背影，由衷發出這樣的感慨。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楊教，楊教？”
楊安抹了把眼睛，插腰轉身過去：“嗯？”
是陸陳煙：“沈泊雪，她……”
不算意外，沈泊雪離開的這幾個月，陸陳煙沒有一天不問的。還好不好？有沒有消息？能不能見一面，只是見一面。
少年眼睛裏有從來沒有過的思愁，叫楊安不忍拒絕，但她确實也沒有沈泊雪的消息。
去過醫院兩次，都被攔在外面了。沈霆親自出面攔的，穿着白色大褂，單手抄在兜裏，氣息沉穩：“楊安，你回去吧，小雪現在需要靜養。”
“只是見一面，知道她沒事我就……”
“她沒事。”沈霆打斷楊安的話，“但見面之後，我就不敢保證了。學校裏，籃球隊，還有那個叫陸陳煙的男孩子，你們現在做的事情，泊修全都告訴我了。很棒，我為你們感到自豪，但是不能再讓小雪牽涉其中了……以前小雪用自己寫小說的稿費，向籃球隊提供的物資幫助，接下來會全部由我提供。以後，任何有可能耗損小雪心力的事情，我都不會再讓她知道，你明白麽？”
語重心長，楊安了解沈霆和蔣來，正因為了解，才沒有強硬下去的理由。他們夫婦從來不會在不尊重沈泊雪的情況下，肆意替她做決定。除非……
“小雪的身體……真的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麽？”
沈霆沒有回避，眉峰皺，低下頭：“……嗯。”
先天性心衰，即心髒衰竭。正常人心髒輸出量的範圍為每分鐘每平方米2.6～3.6公升。可沈泊雪卻遠遠低于這個範圍。換句話說就是她的心髒脆弱，撐不住整個身子。
這是娘胎裏留下的後遺症，當年蔣來身子骨弱，沒調整過來就懷了孩子，又是雙胞胎。分娩的時候，沈泊雪晚了整整三個小時，才被剖腹取出來。比起旁邊哇哇直叫的沈泊修，沈泊雪就安靜極了，瘦瘦小小的，躺在那裏動也不動，直到一個月後被檢查出可能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
和沈家有過來往的，多少都知道他們的小女兒有這麽個病。可這麽多年了，沈泊雪除了身子比別人弱些，也沒出過什麽大的狀況。
這次沈霆突然這麽嚴峻，說明，是出大的狀況了。
“楊教，楊教？”
“嗯？”楊安一晃神，擺擺手，“小雪還在醫院，暫時沒事，大陸，這是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事情了。沈家的人不想讓我們見小雪，自然有他的理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打好每一場比賽，等小雪回來，把全國聯賽的獎杯給她。知道麽？”
男生若有所思，點頭嗯了句。
兩個多月了，沒見到沈泊雪。這場突如其來的分別，成了陸陳煙這輩子最害怕的事情。
十一月十八日。
江北省省會體育館內，終于打響了今年全國男子高中生籃球聯賽的的第一棒。
人頭攢動，坐無虛席。熱身前，球場都被身材火辣的拉拉隊填滿。由于對戰一方是去年的省級冠軍臨市四中，場面就顯得更加熱火，嘩啦啦一排都是穿着四中校服前來應援的學生。
“臨市”
“四中”
“臨市”
“四中”
“臨市”
“四中”
整齊劃一的應援聲在四面八方湧動，勢頭吓人。相比之下，半臺一中就顯得弱多了，幾乎沒什麽應援聲。
半臺一中的學生本就埋頭學習，無心籃球這種競技比賽，讓他們抽一天時間坐在看臺上看這樣的比賽，他們不幹。
好在陸陳煙他們也習慣了冷落。讓他們難受的，反而是童生的應援隊伍……
“人家本來就是今年初中最有價值球員，應該的應該的。”
嘴上笑嘻嘻，心中mmp本人不錯了。
自家隊伍這邊還玩笑呢，就見林正傑那邊熱身，挑釁般站在球場中央，娴熟運球來到籃下，提肩一躍猛虎式大灌籃。
球場炸了。
應援的人嘩站起身“林正傑”“林正傑”“林正傑” 。
一下子，三維立體式的轟炸。
林正傑得瑟，朝陸陳煙的方向吐吐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媽的!”丁遠第一個沒忍住，提提褲子轉身就往球場上走。卻被陸陳煙直接提溜了回來。
陸陳煙在這小子後腦勺上給了一巴掌，讓他清醒：“熱身可以，沒必要和他們較勁兒。聽見沒。”
丁遠“嗷噢”一聲，委屈吧啦的退到後面去：“知道啦，我……”
說得心不甘情不願。還沒來得及犟嘴，話就給陸陳煙劫了過去。
“我知道，在場的我們多多少少跟林正傑都有過節，但是，誰要是敢因為個人原因毀了這場比賽，”他眼睛血紅，沒有半點平時混混玩笑的樣子，“我弄.死他。”
連季風林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好了，”陸陳煙撂下狠話，突然轉身看着賽場，決然一身，“走吧……”
“……沈泊雪她，還在醫院等着我們呢。”
一提女孩的名字，五個男生突然打直背脊，眼神堅定。由陸陳煙帶頭，他們大步流星，走向戰場。
那天，看着這五個背影，楊安好像看到了中國男籃未來的五顆星星。
比賽開始。
南宮百裏作為大前鋒，無條件擔下跳球一責。首次與臨市四中正面相杠。但是由于緊張和經驗值懸殊，南宮百裏錯失了這一球。
臨市四中的人一拿球，毫不猶豫，麻溜快攻。林正傑作為整個隊伍的小前鋒，掌控節奏，很快擺脫防守，來到籃下。
第一球很關鍵，它關系着整個隊伍的士氣，也間接影響着整場比賽的節奏。
就在林正傑起跳的那一瞬間，滿場觀衆的心都提起來了。歡呼聲已經到嘴邊，突然一抹身影突然竄到林正傑的正前方。
是童生！！！
球已經投了出去。
童生跳的不高，在球還未到達制高點時，指尖用力一點，改變了它的航道。
“砰——”一聲，球砸在籃板上。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童生立刻二次起跳，這次跳躍的高度驚人，在一衆虎背熊腰的大前鋒中鋒前，搶到了全場第一個籃板球！！！
“哇——”可還沒等到觀衆驚訝，童生手中的球已經傳了出去。
林正傑也不是吹得，看出球的動式，立刻做出反應，咬上剛剛接球的陸陳煙。
這麽快，兩家隊長就碰上了。
場邊應援的聲音一下子拔地而起“林正傑”“林正傑”“林正傑”。
光在賽場裏聽，都振奮到吓人。林正傑的士氣也因此高漲，過了中線，在三分線外将陸陳煙防死。
可，是錯覺麽？林正傑感覺眼前人“呼”一聲，淺淺吐了口氣，然後……笑了。
陸陳煙笑了。
之後一提球，身體重心完全壓向左側，他想破釜沉舟用蠻力從左邊突圍，林正傑猜到了，立刻做出應對，防守左側。
可，
“什麽！！”
誰也沒想到，陸陳煙剛壓下去的重心，突然收回來，站在三分線外。
“唰”一聲，空心球，幹淨，利落，嘩得點燃全場。
裁判吹哨，半臺一中首先拿下開場三分。
“是假動作！！”
“好漂亮的投球姿勢！”
“半臺一中的隊長這麽厲害麽？”
一下子，場上情勢倒戈。衆人的焦點開始放在半臺一中身上。
這才一球！
季風林活了活手腕，盯着陸陳煙進球後立刻勾腰防守的狀态，又看看滿場喧嚣：
“這才一球，別急啊。”
旁邊的丁遠聽見他嘟囔，撇嘴笑笑：“就是啊，好戲還在後頭。”
在過往的任何訓練或練習賽中，楊安從不給陸陳煙自由發揮的機會，刻意的強壓他，讓職業球員二防一守他。
所以連季風林他們也沒見過，陸陳煙放開了是什麽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