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打開門便發現大家都坐在了那裏。
單妙挑眉：“你們不去睡覺，都窩在我這裏幹什麽？”
柳媚眼一橫：“妙妙你為人也太不厚道了，和潛潛爬牆的功夫像是一起練了八百遍。”
“說！你們是不是偷偷爬牆跑下山去鎮子上玩？”
看來柳媚心裏還記着走時落霞鎮的事情。
單妙摸摸鼻子笑：“怎麽會呢師姐，我們這純屬師兄弟間的默契，默契。”
“行了計較那些幹什麽，單妙你今天到底為什麽和聞…聞潛爬牆？”劉必不耐煩拍拍桌子直接問道。
王钰淡淡開口：“你們想看她是不是裝瘋賣傻？”
聞潛擡頭看了下王钰，眼神中有一絲詫異，顯然他猜的不錯。
單妙：“對，她身上沒有奇怪的東西，不像是傳說所言被附身。”
柳舟皺眉：“那也有可能是被吓瘋了的呢？她不是一直喚什麽情郎嗎？會不會是個愛采花的淫妖？”
王钰微微搖頭，頓了頓才繼續下面的話：“承安公子說福寧公主仍是處子之身，可淫妖最喜歡的就是…跟女子交合。”
柳舟搖開手裏的扇子笑了一聲：“可那承安說的話也未必不是真的，依今日所見，福安公主确實是懷了孩子。”
“自古以來可沒有無緣無故懷孕的道理，你們不覺得皇後處死福安公主身邊那麽多人，有點奇怪嗎？”
說完又瞅一旁面容俊美穿着一身白袈裟的白如玉：“明淨道友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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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玉淡淡一笑：“既然承安一再強調福寧公主是陛下最疼愛的長女，而且已經有謠言稱公主被妖魔附了身。那一看見我們，陛下為何只字不提公主的事情，讓我們為她驅走妖魔不是更好嗎？”
“對哦！大殿上若不是我讓表哥提出要去看公主，陛下可真一句話也沒提，還有些藏着掖着的意思。”柳媚拍手，“還有皇後執意攔着我們不去見公主。”
“若是這件事本就與妖魔無關，就是人為呢？”柳舟合起扇子道，“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什麽陛下不讓我們出手除魔。”
劉必大笑：“果然我之前說的沒錯，陛下和皇後肯定是嫌這公主與人茍合有了身孕。覺得丢了臉面，便将她關起來，說不定還要偷偷殺了她，借裝瘋賣傻那女人才逃過一劫。”
柳媚撇撇嘴：“那公主是裝的嗎？我怎麽看都覺得她是真的瘋了呢？妙妙你看出來了嗎？”
單妙聳肩攤手：“沒有，還不确定，要不明日再去看看？”
聞潛掀了下眼皮：“明日要去大理寺。”
王钰開口建議：“分開行動如何？陛下曾說在城外十裏發現衆多屍體的觀音廟也有古怪，我想去探探那，明淨道友要和我一起去嗎？”
單妙有些驚訝地側目看着王钰，這幾天相處下來，這位王氏子正如他的皮相，沉靜淡漠，從不主動與人交談，可如今卻開口邀請白如玉。
這兩人怎麽感覺有些古怪？
白如玉微微一笑：“正好我也想去那廟裏看看。”
他是佛門弟子，遇到古怪的廟宇，肯定會心裏起疑去查看一番。
“那我要去公主那查看一番，表哥你陪我去吧？”柳媚拽着柳舟的衣袖懇求道。
柳舟點點頭：“也好，我正好要看看那反噬陣。”
單妙瞧見了咳嗽一聲：“那我和聞潛便就去大理寺。”
劉必直直看向聞潛，不容人反駁道：“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單妙不語，靠着椅子眼睛瞄着聞潛，一副要看他笑話的意思。
劉必見他沒有說話，立馬追加道：“我不管，你沒反對就是同意了，明天你們也要帶着我！”
聞潛站起來，暗地裏卻踢向單妙的小腿，等後者臉上笑容消失，捂着腿瞪着他的時候，才慢吞吞來一句：“随便。”
長安道上，人來人往，各色攤販立在路邊。
後面便是紅燈籠高挂的各類店鋪，酒樓錢莊，首飾布鋪，玲珑滿目，很快便吸引了劉必的主意。
她大小姐脾氣上來，吵着要下去逛逛，單妙只能抱歉沖承安笑了聲，并保證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回來。
聞潛抱劍走在兩人身後，看着單妙一臉新奇的望來望去，頓時不知道到底是誰要下來逛逛。
想到一個為了區區幻境中的花燈會都能興高采烈的人，真遇上了最繁華的城市，如同從籠子裏放飛的鳥，臉上的笑容比劉必還要真切。
“他們說這個芙蓉紅豆糕就要趁熱吃，你嘗嘗。”
“聞潛，我買了桂花糖栗粉糕你吃嗎？”
單妙和劉必兩人同時舉起手裏的吃食對着聞潛。
聞潛：“……”
單妙腦子卡頓了一下，将手中的吃食收回來，興許是覺得丢臉，努力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轉過身：“呀，那邊的簪子倒是好看，我去看看有沒有适合柳師姐的。”
他從聞潛上山開始，就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朋友來看待，自然吃的喝的有他一份便想着聞潛一份。
山下王嬸給的糍粑、李叔塞的牛肉甚至是第一次喝酒，也是把他師父私藏的釀川酒偷出來和聞潛一起坐在屋頂上，俯瞰着千徑山的重重山巒，就着滿地的月光，兩人喝的酩酊大醉。
他從未感覺到有什麽不妥，自然買了這種凡間的桂花栗子糕，也想和聞潛分享。
他只是想讓聞潛也嘗嘗這甜味。
可看到劉必也捧着糕點給聞潛的時候，他心裏湧上一股奇怪的感受，他說不清楚也弄不明白，只覺得自己這行為有些尴尬，只好連忙裝作一副什麽沒發生過的樣子。
“怎麽這麽甜？”聞潛大步跨過劉必走到單妙前面，像是和往常一樣，從他手裏拿了塊栗子糕吃了一口，有些嫌棄。
單妙下意識回道：“那要不要去喝杯茶？我剛才吃了一口也覺得有些甜。”
就像平時一樣，他們也會評論吐槽一下食堂內的紅燒肉燒的太肥，王嬸的糍粑打得太糯粘牙一般。
聞潛輕輕瞥了他一眼：“一炷香的功夫就快到了，還不快點去大理寺。”
單妙情不自禁勾起嘴角，也不知道樂什麽，拍着頭想到：“對對，快點去大理寺，免得人等久了不高興。”
劉必僵硬地站在原地，突然臉黑了下去，将紅豆糕狠狠摔在地上，路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她，被她惡狠狠罵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摳下來。”
說完又看向前面并肩走着的兩人，身影瘦薄的那個稍微矮了些，可那兩人卻好像是天生應該站在一起，不知道配合了多少遍。
聞潛嫌栗子糕難吃，手卻一點也不慢地從單妙懷裏拿了一塊又一塊。
“狗男男。”劉必眼光兇狠地盯着單妙的背影，活像只被人從嘴裏搶了獵物的小豹子。
不一會，單妙和聞潛就到了大理寺門口，承安望着後面一臉黑沉的劉必，疑惑問：“仙人，其他人呢？”
單妙解釋：“我們分開行動，他們去調查觀音廟了。”考慮到承安依舊是陛下的臣子，還是沒有告訴他公主的事情。
承安點點頭，又指了指站在門口的高壯男人道：“這是陛下派來的韓将軍，諸位請随我來吧，大理寺卿已經在裏面等着了。”
劉必一路上心裏都憋着氣，看到韓将軍陰陽怪氣一笑：“陛下這還派了個人來監督呢？”
韓将軍五官俊朗，身形高大，沉默地站在承安身邊。
如同那日在城門送他們入宮時，也是一聲不吭，倒和言笑晏晏的承安互補。
他見劉必如此嘲諷也沒吱聲，臉上也看不出什麽生氣的樣子。
承安有些惶恐：“不是的，只不過這些屍體都是韓将軍發現的，所以陛下派韓将軍是為了協助各位仙人查案。”
單妙敏銳皺眉：“所有屍體嗎？”
承安點頭：“韓将軍負責的禁衛軍主要負責皇城司的巡查事物，所以那些屍體都是被禁衛軍的将士發現的。”
劉必冷哼一聲大步跨進大理寺：“解釋那麽多還不是心虛，還不快走。”
承安：“……”
大理寺卿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反而單妙一進去，就能看到他滿身的煞氣，還泛着血色。
一般只有手上沾染過多人命的人才會被血煞纏上，這樣的人要不就是心狠手辣，命硬能生生克制煞氣，要不然就是被煞氣慢慢折磨，到時候痛不欲生，沒幾年日子好活。
“屍體都在這，我還有其他事情處理，你忙完了就趕緊回來，還有幾樁案子等着你。”老人行色匆匆地囑咐承安，說完便出門離開。
單妙：“他怎走的這麽快？”
承安苦笑一聲：“這案子太過玄乎，坊間都傳聞是有妖邪作祟，所以寺裏的人都不想接這個案子……”
“那你也是大理寺的人？”劉必疑問。
承安輕笑：“在下是大理寺少卿，這個案子現在落在了我身上。”
所有的屍體都擺放在院子裏，都蒙着白布。
單妙數了數一共是二十三具，将院子塞的滿滿的，只留一小片空地站人。
“觀音廟裏的那些屍體呢？”劉必緩了緩情緒，她作為如今劉家長女，将來就能繼承家主之位，自然不會一腦子驕橫跋扈，看了一會突然發問。
城內發現的十幾具加上廟裏的三十幾具，加起來怎麽算也不可能是如今的三十三具。
一旁一直沉默地韓将軍突然說話：“在廟裏。”
劉必皺眉：“怎麽沒運過來？”
韓将軍頓了片刻才努力平靜道：“那些屍體一時運不回來。”
劉必：“怎麽回事？”
韓将軍：“都被砌在廟裏的柱子裏，要是想取屍必須毀了柱子，那廟就會塌下來。”
單妙驚訝：“三十幾具屍體全砌柱子裏了？”
韓将軍：“廟裏一共十一根柱子，剩下被塞進佛像裏的都在這。”
聞潛：“一共四十四具屍體？”
韓将軍點頭，繼而大步掀起一塊白布，指着裏面被開膛破肚的婦人，板正的臉上仿佛裂出道口子，露出沉痛的表情：“算上裏面的孩子，一共八十八條人命。”
頓時院子裏的人都沉默不語，臉色難看，就連劉必也不說話，一臉憤怒。
“這群渣滓畜生，被老子這次抓住一定要抽的他們神魂魄散！”劉必罵罵咧咧蹲下來掀起白布，每掀一塊臉就黑了一層，等三十三層全部掀起來，看到院子裏滿目狼藉的屍體後，終于忍不住将鞭子掏出來，抽向院子裏的那棵老槐樹。
老槐樹起碼也有幾十年的樹齡，樹身粗壯的要幾個成年人拉手才能抱起來，就被她這麽一鞭子下去，四分五裂，轟然倒下。
單妙嘆了句麻煩，還是對已經吓的臉色蒼白的承安道：“槐樹屬陰，你們這本來死的人太多。陰氣比較重，這老槐樹在被滋養幾年怕就要生出怨靈來，劉道友這也算給你們解決了一個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