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刁難

三十五、刁難

給安木槿組男女對唱組合是劉總的意思,且在不久後的高層會議上正式提出,請各位領導投票。

齊方素捏着那份薄薄的提案,面無表情盯着看了許久。

到投票階段,會議室裏誰都沒有動,都等齊方素第一個表态。

齊方素從提案中微微擡頭,掃視一圈,又看了眼面前的投票器,伸手輕輕摁了一下贊成的按鈕。

會議室牆上的巨大投影屏幕裏立刻顯示了一票贊成,紅豔豔的一朵小紅花圖标被點亮。

雖然心裏一萬個不樂意,但齊方素不會投反對票。

他以為安木槿當真想要試着當明星,以和嚴林組成對唱組合的方式出道。安木槿想做的事,他不會阻止,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影響了安木槿嘗試的機會。

劉總一直偷偷觀察齊方素的反應,可一直沒瞧出齊方素那張冷冰冰的臉上有可以稱之為表情的波動,而在齊方素投了票之後,她略感詫異。

她想知道齊方素和安木槿具體是怎樣的關系,以便于在不得罪齊方素的前提下給安木槿做好出道規劃,但她不好直接去問齊方素,齊方素傲氣沖天又小心眼愛記仇,誰都不怎麽搭理,誰的面子都不怎麽給,她不擅長和這樣的人相處,不想去碰釘子,于是她嘗試着讓安木槿和別人組對唱組合,看看齊方素的态度。

其實她準備了兩個方案,如果齊方素在這次會議上對男女對唱組合的安排提出反對,那她就提出讓安木槿往獨唱女歌手方向發展的替補方案,通過後再向齊方素邀歌,順理成章讓齊方素給安木槿的出道護航。

沒想到齊方素竟然什麽都沒說,臉色也沒變,直接就同意了提案。兩人的關系似乎沒有她以為的那麽親密,不像是戀人,也不像有什麽隐秘過往。劉總抿抿嘴,想安木槿的那些聊天記錄大部分都是真的,安木槿和齊方素的關系大概就是認識且看好。

她又想了想,快速瞄了齊方素一眼,覺得齊方素看人的眼光不準。

經過她對安木槿所有大考小考視頻資料的研究,安木槿其實不是當歌手的好材料,唱歌不行,安木槿的氣質可以多變,比較适合當演員。

不過也幸好齊方素的眼光不準,将安木槿推到了歌手的範圍裏。現下哪個公司的藝人都一頭熱地往演藝圈裏擠,每個項目可以選擇的明星太多太多,而她在前一段時間又将幾個還算可以的項目分給幾個以演員身份出道的練習生了,在短時間裏還真不容易給安木槿談下多麽好的項目。先讓安木槿當一段時間歌手,積累一點人氣,再嘗試着去談大項目、争取一個好角色,才是正确的做法。

既然齊方素都不反對,大家就更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在場的高層們都投了贊成票,安木槿和嚴林的出道方案全票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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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方素心情不好,沒等劉總開口問他要不要給這個新鮮出爐的組合寫歌,他就起身離開了。

劉總看着齊方素的背影,微微擡手,張嘴想請齊方素留步,又沒齊方素離去的速度快,支吾一聲就瞧不見齊方素了。“嘶……”劉總輕輕吸氣,閉上嘴,放下手,臉上有點疑惑神色。

齊方素度過了沉默的幾天。

安木槿像往常一樣過來工作室找他,但他心不在焉,常常是安木槿跟他說了十句八句話,他才反應過來接一句。安木槿倒是不計較他的走神,看似心情極佳,笑眯眯地勸他要勞逸結合,不要老是念着工作。

他有點想問安木槿在樂什麽,又不肯真的問出口。他猜答案是出道在望,成名在望,所以愉悅,對未來充滿向往。

安木槿就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琢磨的也都是與安木槿相關的問題,有一種身和心都被安木槿裹滿的感覺,很奇妙。齊方素看着安木槿,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的愉悅,便一言不發,移開視線,重新注視着他的電腦屏幕,倒真像是被安木槿說中了,過于沉迷工作。

安木槿在他的世界裏掀起了一場暴風雨。

齊方素十分為難,難以把握他應該展開怎樣的行動才能不在這次的危機中落敗。

他沒談過很多戀愛,但寫過很多情歌,他清楚兩人感情中會出現的各種矛盾和意外,清楚戀愛如去西天取經,一路艱險,每個劫難都要想辦法化解,清楚感情最易變,最不講道理,必須妥善保護細心照顧,如同呵護一株金貴挑剔的幼苗。

而出現疑似第三者的情況,是最可怕的情況之一,是導致感情發生巨變的最常見原因之一,必須積極應對,稍有半點大意,他和安木槿之間的感情就要化為烏有了,他和安木槿就要相見不識了,他決不允許他的戀情以這種方式夭折。

幾天後,齊方素做出了決定,不再窩在他的工作室裏生悶氣,他要主動出擊,為他和安木槿的感情保駕護航。

可惜齊方素不懂得抓住主要矛盾,進攻對象選錯了。

出道的提案在高層會議中通過之後一周左右,發布正式通知,安木槿和嚴林随之進入緊鑼密鼓的特訓,上午聲樂課,下午舞蹈課,周末有訓練默契、口才、臨場反應能力的綜藝課,偶爾還穿插一些物料的拍攝,大部分時間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

嚴林長得高,且常年泡在健身房裏,身材練得完美,乍一看非常适合在舞臺上展現,但實際并非如此,可能是因為重心太高,難以保持平衡,又因為手長腳長,離腦子的距離太遠難以精準控制,嚴林跳舞跳得一塌糊塗,動作走形,手腳不配對,跟不上節奏,無法讓自己的舞蹈融入到音樂中,甚至無法讓自己的一連串折騰看起來像是一支舞。

嚴林的舞蹈糟糕到舞蹈中等生安木槿都成了他的老師,時常忍不住伸手揪着他腦後的小辮子打他的手踢他的腳幫他盡量靠近标準動作。

安木槿實在是好奇:“你這程度也能升上A級?你是不是收買了舞蹈老師?”

嚴林那張輪廓非常清晰的瘦白小臉上明晃晃挂着一個無奈表情,毫不客氣地反擊:“咱倆大哥不說二哥,你聲樂課是怎麽及格的,我舞蹈課就是怎麽及格的。”

安木槿唱不好,嚴林跳不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種互補和相互扶持,每節課都會有一個人被授課老師罵得狗血淋頭,課後都會有一個人自動自覺拜托對方給自己補補課,然後兩人一起留堂。

原本這樣還算可以勉強支撐,畢竟一項做得不好的同時,另一項能夠做得不錯,半天被誇半天被罵,兩者相互抵消,對情緒的沖擊也就不那麽強了。

然而齊方素的出現徹底摧毀了嚴林用于自我安慰的一環,使嚴林失去了唱歌的優勢。

那天上午的聲樂課結束,聲樂老師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安木槿和嚴林留了十來分鐘,安木槿請嚴林幫忙鞏固一下剛才課堂上老師教的知識。

十來分鐘就足夠讓嚴林發現自己無能為力:“我覺得吧……你唱歌的時候有點像我跳舞的時候,一忙活就聽不見音樂,一聽不見音樂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實話實說,你這樣……很難教。”

安木槿聽得雲裏霧裏:“什麽意思?”

嚴林向她解釋:“你本來能夠聽懂音樂并且跟着音樂唱的,但是唱了一兩句之後就亂了,開始有點走音,離開了音樂瞎唱,你自己沒有意識到嗎?”

“沒有……”

“我不知道這個要怎麽改,要不你明天問問老師吧?”

安木槿撇撇嘴:“老師那麽有經驗,見過了無數學生,肯定比你更早看出了我的問題,她沒吭聲,估計是我這情況改不了的意思。”

“不會的,這要是改不了的話,公司怎麽可能安排你和我組組合?我覺得是能改的,但老師有時候會偷懶,不指出關鍵問題,擺架子,你念書的時候沒遇見過這種老師嗎?她就是在等你去問,你直接問她,她會很樂意解答你的問題。”

“……行吧,明天上課我問問老師。”

嚴林先離開教室,安木槿坐在鋼琴椅上喝水看手機歇一會兒。

可沒過兩分鐘,安木槿似乎聽見了齊方素的聲音,就在門外不遠處,不太真切,斷斷續續,能顯示他的存在,但辨別不了他話語的內容。

安木槿三步并兩步趕忙走出去,她以為齊方素是來找她的。

但開了門一看,齊方素和嚴林正站在離門口不遠處的走廊中央,聊得火熱。

安木槿:“?”

齊方素在他自己七拐八拐的思路裏選了最奇怪的一個想法,他希望讓嚴林知難而退。

但他又拉不下面子主動在高層會議裏提出這個想法,他總不能跟老板、同事、下屬們說他上次投出的贊成票不作數,安木槿出道可以,和嚴林一起出道就不行。

他覺得如果嚴林能自動提出暫時別出道,再練習久一些,那就是最完美,他一定會大力贊成嚴林的提議。

公司平日裏不會考慮任何練習生和小明星的意願而調整工作安排,但即将推出市面的人選不想出道的意願,公司卻是會考慮的,畢竟不能讓對自己星途毫無自信與野心的人跑出去丢臉,并且如果有人在自己出道之前審視自己的情況而喊停進度,公司反倒還會覺得這人挺負責任,尤其是藝人部那位很會随機應變的劉總,她手裏的資源有限而練習生太多,不夠分,有人說自己沒有搶奪資源的野心,那她就可以高高興興心安理得地把資源分給有野心的其他人。

只要嚴林不跟安木槿組成對唱組合,他一定會記着嚴林的犧牲,嚴林以後要用到的出道曲,他一定會全力以赴,嚴林未來的星途,他也一定會盡力提供幫助,他手裏最好的歌,一定先考慮嚴林。

至于嚴林退出了之後還有沒有別的男練習生替補上位,後續有沒有更多的戰争,齊方素暫時沒心思想,那是太過長遠的事了。

安木槿扒着門探頭聽了一會兒,聽出了兩人說話的內容,準确地說,是齊方素說話的內容。

他們不是在聊天,眼前進行着的是一次齊方素單方面的訓話,齊方素拿出了她許久沒見過的高高在上的架勢,居高臨下,正在毫不留情地告訴嚴林:他的唱功和他的舞蹈一樣糟糕。

安木槿十分詫異,一頭霧水,搞不懂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

她分明在等着對男女組合有天大意見的齊方素來哄她,來好好向她表明心意并耐心勸說她退出,可是齊方素卻不按照常理出牌,他莫名其妙地跑去擺臉色給嚴林看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安木槿沒敢過去打擾,等齊方素願意停下訓話放過嚴林并離開走廊之後,她才縮回教室給齊方素打電話。

齊方素在接到電話的一瞬間有點慌。

安木槿的聲音從聽筒傳出:“齊老師,你都在教室這邊了,為什麽不來找我?”

齊方素略顯無措地回答:“我,我是,想找,嚴林。”

他忘了安木槿,徹底忘了,他在處理與安木槿相關的問題,天天經受由安木槿引起的暴風雨,卻只當安木槿是一個概念,不是真實的存在,他全然沒有考慮過他在實施他的決定時,要如何應對同樣身處事件中心的安木槿。

他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受到安木槿的質問,會在安木槿的目光中行動。

“你找他幹嘛?你認識他嗎?”安木槿問。

“認識啊,當然認識,我也給他上過課的。我找他是……”

“是什麽?”

“我要鞭策他練習,他的唱功不太行……這樣的程度,出不了道。”

“那你幹嘛不找我?”

“我……以為你不在那裏。”

“怎麽會不在呢?我要和嚴林一起上課的呀。”

“嗯,現在我也想起來這件事了……”

安木槿沒信齊方素的鬼話,嚴林的唱功如果還叫做不太行,那她唱歌就是鬼哭狼嚎,公司的人全聾了才會選她和嚴林一起出道。而且齊方素也沒有任何理由要教嚴林唱歌,齊方素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安木槿稍稍琢磨了一下,想齊方素出的牌雖然不按常理來,但想贏下牌局的心應該不會有太多變化。

她決定靜觀其變,轉而問:“那我們今晚一起吃飯嗎?”

齊方素很快應道:“好,一起吃飯。”

“吃了飯後我要回學校一趟,我新買的護膚品都寄到學校了,你可以送我過去嗎?然後再送我回公司宿舍。”

“可以的。”

第二天又是如此,齊方素又出現在教室之外,攔截了嚴林,将嚴林訓了一頓。

安木槿推門走出去,佯裝驚訝地問:“齊老師怎麽又來了?”

嚴林用餘光瞄了一眼安木槿,又将目光收回到齊方素臉上,低着頭抿抿嘴,腦子裏浮出好幾件有待判定的懸案。

練習生群體中時常暗地裏流行着一些不知真假的謠言,嚴林一直都是謠言的熱心聽衆,而關于齊方素的謠言嚴林聽過不少,其中最新出爐的、傳播度還不算高的一個是說練習生裏面有齊方素的女朋友,且是以花為名的女生。

以花為名,安木槿算一個。

嚴林原本猜想謠言中的女生就是安木槿,畢竟安木槿是第一個在音樂制作課後主動沖上前去跟齊方素說話的人。

但眼看着兩人同時出現在他面前,他又覺得自己的猜想似乎是錯的。

齊方素見到安木槿和見到他一樣,沒有任何好臉色,對于安木槿驚喜的問話也只是冷淡地回答:“我看了你們上課時的表現,有點話想和嚴林說。”

每一間教室裏都有監控,上課時會實時錄像,管理教室的工作人員可以看到,公司的高層應該也可以看到。

而後齊方素仍是要教訓嚴林,沒再搭理安木槿。

嚴林拿不準了,又覺得自己的猜想可能是對的,不然齊方素怎麽不訓安木槿?最該挨訓的就是安木槿,她都快把聲樂老師煩死了……

在齊方素的威壓之下,安木槿也不敢說話,用口型跟嚴林說了再見就趕緊溜了。

嚴林:“……”這是什麽沒義氣的搭檔。

再瞄一眼齊方素,嚴林第三次改變自己的想法,齊方素應該和安木槿沒太多關系,安木槿的出現和消失都無法引起齊方素的任何關注。可能齊方素和聲樂老師一樣認為安木槿再努力也就那樣了,所以不想在安木槿身上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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