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劍刎頸(一)

一劍刎頸(一)

鬼原,木柴小屋內。

歸師推門時帶了些涼氣進來,他把自己的招牌輕輕斜倚着在木屋角落,走到木桌邊。

木桌上擺了些新鮮果子,還有兩把極嫩的蔬菜。

那人回來過,只是故意避開他不見。

歸師拿起那兩把蔬菜重新出門去接了水洗了洗,然後開始手剝開放入碗中。

他每日早起就扛着自己的招牌去鬼市上給人畫臉,雖然鬼市裏他一個活人用的東西買不到多少,但能找件有意義的事情做打發在這裏的無聊日子也還不錯。

他是如何來的這裏?

他不太記得了,只是一睜眼自己就身處這地方,只有那個人與他一樣,還是個活人。

他把剝下來的菜葉子用手再繼續撕碎,正思考得入神,遠處傳出的腳步聲立刻打斷了他。

“又是你們幾個。”歸師把菜撕碎繼續過了一瓢清水,他擡眼,眉頭輕挑,“我今日收攤了,想要畫臉明日去排着就是。”

紗漠然把手握在胸前,一副愁容。

“歸師掌門,您不記得了嗎?幾月前您下山為我尋藥,斷枉山的長老們三月未聞您音訊,這才派我下山……”

“斷枉山?”歸師對這個名字還有些印象,他眼中清澈,雖然是一副蒼老的仙人姿态,可給他們三人的感覺有所不同。

就好像,面前的人在心智或者某些層面,像個少年。

但與夜逢雨的少年感又不同,他展露出的要更加沉穩,這與水鏡中紗漠然遇到的少年歸師幾乎能重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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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千年前的掌門……”紗漠然偷偷去看循霄,他的臉上只有細微的動作,但還是被紗漠然讀懂了。

循霄,也發現了這點。

歸師把手裏的水瓢放下,問:“你是斷枉山的人?你怎麽進來的這裏?”

“這裏是瘋魔路,掌門您來這是為尋一株名為烏毒草毒草,這些您都不記得了嗎?”

“……烏毒草?這不是窮兇極惡的毒宗人種的毒草?你說這裏是瘋魔路,我都不記得我是如何來的這地方,你們又是如何進來的?”

紗漠然欲言又止,循霄擡高手示意她莫要再說下去。

“歸師前輩住的地方,似乎還有其他人?”

巫鸠也跟着笑,“也是活人,看來瘋魔路不止有鬼。”

寒光一現,一柄劍從天而降劈在紗漠然和歸師之間。

“漠然。”循霄反應比紗漠然還要快半分,牽動紅線去抓住紗漠然的手腕就一齊後退。

紗漠然頭撞在循霄心口上,她眼睛失了會兒神,很快使力從循霄懷裏掙脫開。

“千瓣蓮,花家劍。”

說這話的是巫鸠,他只看着面前插入地面的銀色長劍,那劍柄和劍身上的紋絡都不常見,唯有用來做辯識的花家千瓣蓮,只看這個他就弄清楚了來人的身份。

歸師應該也沒想到此人就在附近,他擡頭往天空中看,一位素衣公子就踏風而來,落在了他們四人面前。

素衣公子眉眼端正,他的眼睛看人的時候一直都藏着怒意,叫人分不清是不是真的看人不爽。

“花家?”紗漠然感覺這個有點耳熟,據之前水鏡裏張命裏口中所述,歸師的确有一把來自友人相贈的劍,只是她記得那劍已經斷了,歸師也沒有找人重修。

可面前這把……

紗漠然目光下移,歸師的佩劍很少出過他所居住的地方,僅有的一次見他佩劍是在山門附近清剿惡獸,而那把劍與面前這把很巧都是同一把劍。

與水鏡中的斷劍也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握劍的人從歸師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公子。

可說是陌生,紗漠然等人又覺得他似曾相識。

循霄拱手先是有禮一拜,“敢問閣下是何人?”

“無實?你一直在這裏?”

花無實把劍抽出來,一臉冷淡,“闖入者下場只有死。”

“哦?公子說話倒是霸氣逼人,瘋魔路不好進,我們幾個可是為了進來費了不少功夫,比起我們如何進來的,花公子進來的辦法要更讓人好奇。”巫鸠明顯感覺到花無實有殺心,但他也沒抽出自己的短刀。

紗漠然把目光從劍上移下來,“閣下是……掌門的故人?”

歸師上前拉住花無實,勸他收一下怪脾氣,“先收手,他們看着不像是可疑人,借他們的力量應該能走出瘋魔路。”

“歸師,你信他們?”

歸師長長嘆氣,“我別無他法。”

木柴小屋裏容不下他們這麽多人,花無實擺了張桌子在外邊,聽着歸師的話就去燒鍋做菜。

巫鸠看花無實做事背影都麻溜得很,在這瘋魔路找到活人能吃的東西不容易,這片土地種菜也難存活,這蔬菜的來源可是古怪。

“霄公子……”巫鸠抓住循霄,現在歸師只聽紗漠然給自己解釋,他們在旁邊聽着也是打發時間。

循霄和巫鸠站到另一邊,他應該早就發現這裏的古怪,慢慢開口答:“吾知道,巫總管也不用太緊繃着,他不會害歸師。”

“可你也感覺到他的殺意了吧?若不是你及時拉住了紗漠然,方才早就見血了。”

巫鸠拿了把小刀在手裏把玩,眼神一直盯着花無實做菜的動作。

循霄有些不知如何與巫鸠解釋,他只能溫聲回應:“花家都是良善之輩,歸師能有這樣一個友人,是三生有幸。”

“……有一個沒有靈力的朋友?”巫鸠忍住輕嘲,倒也不是看不起歸師交友的眼光,“他在這瘋魔路就不可能是良善之輩了,而且身無靈力,能活到現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可吾也活到了現在,吾也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那個地方,甚至比瘋魔路還要危險萬分。”循霄一時間陷入回憶中,他的過去在書中沒有記載,巫鸠也不愛探究別人的過往。

歸師與紗漠然談論過後臉上的表情凝重了不少,他看着紗漠然覺得是挺熟悉,但對于她是斷枉山的弟子這件事,他有些不确定。

“蘇名城,我們見過嗎?”歸師聽完紗漠然一段長長的故事,應該也是突然想起來就順口問了。

上次蘇名城初遇在歸師那裏已經是好幾千年之前了,歸師活了幾千年總歸是個人,即使修道獲得長生之法,但也改變不了容顏衰退。

歸師的友人,已經死在了妖邪的手中,即便是在瘋魔路再次遇見了怎麽說也會是以鬼魂狀态飄于世間,可花無實是個活人,活得真真實實的一個人。

紗漠然只是點頭,卻并不想承認自己是陪伴在循霄身邊的那位溟瀾帝女。

“原來如此,我們真的見過。”歸師幹笑,沒再開始下文。

一碗炒蔬菜和幾碗米飯上桌,紗漠然看着沒什麽食欲。

歸師變了幾張椅子圍在桌邊,招着手讓他們坐下,“吃、吃吧?等到無實下廚不容易,聞着可香了。”

“啾咕。”糯米團子聞着熟菜葉子的香味冒出頭來,但它像是随主,也沒有胃口,就扁成一團趴在紗漠然的腿上。

花無實盯着紗漠然腿上的糯米團子,也并沒有很和善。

“連着好幾日沒吃到無實做的菜了,這會兒人多了也熱鬧。”

“好幾日?花公子這些日子可是不在瘋魔路?”循霄沒避開歸師去問花無實,但果然如他所猜到的,花無實猶豫了。

歸師扒了一口飯,權當是玩笑話,“公子想太多了,瘋魔路的出口我們找了有一陣子了,而且無實武功一般,沒人相助也是沒有能力去很遠的地方的。”

循霄難得說話這麽不留情,方才還說着巫鸠多疑,這會兒對比起來,他也沒好到哪去。

“歸師前輩莫要替他開脫,你方才與漠然的對話吾都聽到了。你一醒來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可這裏是瘋魔路,根本不可能有活人,就算有,那也只可能是魍魉城裏跑出來的毒宗的人。”

“這不可能!”歸師正臉看着循霄,他這會兒生氣就差把筷子拍在桌上了。

紗漠然看着他們如此合不來,也想不到勸停的辦法。

歸師氣得眉頭倒豎,他盯着循霄,咬字有點狠,“公子有何證據?上來就誣陷人,我與無實相識已久,他是不是毒宗的人我可比你們清楚。”

紗漠然試着穩住兩邊人的火氣,對着歸師說:“可掌、歸師前輩,蘇名城之時,您明明親口說過,您的友人已經被妖怪殺害了。”

歸師想出口解釋,最後被讨論的主人公花無實垂下手,強硬勾起一抹笑,回答:“那妖怪并沒有完全殺死我,那日我和歸師一同幫助鎮子裏的鄉親們除妖禍,當時撞上了一只大妖,歸師受傷重,我就讓他先跑了。”

“我與那大妖厮鬥了很久,後來我贏了去了別的地方,那夜下了場大雨沖掉了我的血跡,我也不知道歸師會跑回去找我。”花無實吸了一口氣,他講得并不是很輕松,“後來……我過得渾渾噩噩,也是某一日我流浪到芙蓉城,瘋魔路的入口被一個強大的力量撕裂開,我被人抓了進來。”

紗漠然:“瘋魔路的入口被撕裂?”

循霄答:“是扶蘇弄的,他墜入凡間力量不受控制撕裂了空間。看來有東西跑出來……也有人被抓進來。”

歸師點頭:“大概就是這樣了,我來到這個地方我能想起一些是我自己要來找什麽東西,只是剛開始進來這裏就與一個黑袍人交上手,我是被無實救到了這裏才醒來。”

黑袍人……穿黑袍在瘋魔路游走的肯定是魍魉城的家夥無疑了。

巫鸠摸着下颌,反正循霄也都這麽起疑了,他再懷疑一下花無實的身份也不是不行。

他們口裏說的故事有些牽強,紗漠然也想不到從什麽地方找到破綻。

循霄起身退後一步,唇角勾笑。

“那請花公子展示一下花氏劍學的八招,不過分吧?”

铛铛铛!第二卷來啦,昨晚帶男主小開了一會兒車,後勁很大...如果看的人很多...我不介意主角後面花式開車吖,畢竟男主前塵特別主動(強行捂嘴)

PS.周三請個假哦,雖然明天沒課,但我今晚要熬夜再存一些稿子!現在已經寫到28萬啦!!!第一次寫這麽長的書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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