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條件
條件
蔣琭琭再次見到言境，是在高中學校裏。
學校教學樓的西邊有一棵大柳樹，柳樹下方擺着一張不規則的石桌，旁邊立着兩個齊膝的石凳，言境就坐在其中一個上面。
蔣琭琭站在操場中間，遠遠看着，沒有走近。
從王遼那兒得知言境來了學校的時候，蔣琭琭有過猶豫。學校這個場景對她來說太過熟悉，她曾經站在現在站着的地方，問言境願不願意打一個賭。
明明于她而言不過數月前的事，卻像是過了好多年，記憶裏沒有少年氣極了的臉，只有一片模糊的輪廓，就像她眼前的言境，隔着距離，看不清楚。
熟悉的下課鈴聲響了起來，操場上陸續出現學生們的身影。蔣琭琭這才開始移動腳步，朝着言境走去。
“你這是和高中生搶座位嗎？”蔣琭琭開着玩笑，很自然地坐在了另一個石凳上。
她記得以前這兩個石凳很搶手，每次課間路過這裏，都會看見上面有人，或是小情侶或是小夥伴，總不會空着。
蔣琭琭以前覺得很奇怪，不知道這兩個破凳子為什麽會有這麽多人搶，現在自己坐在裏面，突然感覺到了。柳樹的枝葉将他們圍住，似乎和外界隔斷，形成了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
在這個空間裏，言境突然轉頭來的臉，占據她的整個眼。
言境沒有出聲問她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也沒有問她為什麽會覺得這個地方有高中生坐，只是用漆黑的眸子望着她，說道：“你怎麽來了？”
蔣琭琭早就編好了理由，将如何如何聯系王遼，如何如何得知他在哪，如何如何知道他最近的事，像背稿子一樣交代了一遍。
言境只是默默聽着，看她滔滔不絕，也不打斷。
蔣琭琭說完一大段，踹了口氣，問他：“你真的不打算在娛樂圈發展了嗎？”
言境搖搖頭，似乎想起了什麽，聲音變得低沉，“本來也只是想還了家裏的一些債，我的職業規劃不是做演員。”
Advertisement
蔣琭琭一頭霧水地望着眼前無比認真又坦誠的人，覺得劇情又偏離了原路線。
原書不是一本娛樂圈文嗎？言境不是為父還債進了娛樂圈，然後一步步走到頂峰嗎？怎麽現在突然就不想在娛樂圈發展了？
蔣琭琭起初聽說言境想退出娛樂圈時，雖然震驚，但也并不擔心，畢竟劇本放着呢，總不至于走得太偏。
此時此刻，看着言境認真的神情，蔣琭琭有些慌了。
“那你打算從事什麽行業？”
“做個上班族，朝九晚五。”
蔣琭琭：“這麽接地氣？”
言境問她，“你呢？”
蔣琭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你真的不想在娛樂圈裏發展了嗎？”
“嗯。”
“那你将會失去一樣東西。”
言境偏過頭，看見蔣琭琭那張故弄玄虛的臉，覺得好笑，問她：“什麽？”
蔣琭琭激動地站起來，指了指自己。
随後憤憤地說：“你将會失去我這個鐵杆粉絲。”
言境輕笑一聲，“我擁有過你嗎？”
這樣一句話卻把蔣琭琭問住了。
原本她可以沒心沒肺地承認，反正她是個粉絲，承認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此時的學校是以前的學校，眼前的人是以前的人。
蔣琭琭望着他散漫的眼神，頓了一下，就再也接不上話。
兩人四目相對，任憑微風拂過，各自不言。
最後，帶着任務過來的蔣琭琭終究還是先開了口。
“我覺得當明星也挺好的啊，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進娛樂圈，你怎麽還想着退出呢？”
“而且，聽王遼說，現在有個大公司想簽你，條件非常好，對于你今後的發展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光明就在前方，堅持就是勝利啊同志。”
言境反問她：“你怎麽知道前方是光明？萬一是個無底洞呢？”
蔣琭琭想也沒想，直接否決，“不會的，以你這樣的條件，以你的實力，以後肯定是前途無量。”
言境看着她篤定的樣子，試探道：“你就這麽肯定？”
蔣琭琭心想，我不止肯定，若不是不可以，我能把你怎麽從籍籍無名的新人一路變成赫赫有名的影帝的進階史給你說上三天三夜。
但是，現在不能說。
蔣琭琭點點頭，“你相信我，我看人一向很準，你以後肯定能走上人生巅峰。”
言境不置可否，站起身來，看着身邊的同學匆匆往食堂裏去，對蔣琭琭說：“既然來了，想不想去食堂吃頓飯？”
蔣琭琭上一秒還沉浸在游說之中，聽見言境說起食堂，下意識說道：“好，那趕快，晚了就沒有馬蹄糕了。”
蔣琭琭剛說完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她一個從未來過學校的人怎麽知道食堂裏有馬蹄糕呢？還知道去晚了就沒有了。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蔣琭琭偷偷瞟了一眼身邊的人，言境神色如常，似乎沒聽見這句話。蔣琭琭瞬間放下心來，解釋道：“剛剛過來的時候聽到同學說食堂裏的馬蹄糕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對了，你吃過沒有？”
言境聽着她畫蛇添足的解釋，心裏覺得好笑，面上卻一本正經，“沒吃過，不過我以前有個朋友非常喜歡吃。”
蔣琭琭此時心裏裝的都是馬蹄蓮，沒心思接話。
到了食堂，尋了個偏僻的地方，兩人坐下。
食堂裏一切都是原來熟悉的樣子，蔣琭琭熟門熟路的端了兩盤馬蹄糕過來。
言境盯着她，只覺得越來越看不懂她。
蔣琭琭似乎有意隐瞞，可是動作言行絲毫不避諱，如果她是演員，這演技也太拙劣了。
打掃食堂的還是那個老阿姨，以前來食堂，蔣琭琭經常會遇見她。老阿姨喜歡聊天，蔣琭琭有時候得閑也會和她聊上幾句，久而久之，老阿姨對她也有了印象。
蔣琭琭看見她的身影，覺得有幾分親切，正想打招呼，望了一眼對面的言境，果斷忍住了。沒想到不遠處的老阿姨見了她，倒是一直盯着看。
蔣琭琭瞬間就豎起了汗毛，這老阿姨不會還記得自己吧？
老阿姨走近，笑着對言境說：“剛才吃過了怎麽又來啦？”
然後又望了望蔣琭琭，“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為什麽一直要遮住臉。”
蔣琭琭笑着應付了幾句，等老阿姨一走，直勾勾地盯着言境。
老阿姨這句話信息量老大了。
第一，言境剛才來過。第二，言境剛才和一個女性來過。第三，那位女性一直遮住臉，害怕別人看見。
綜合這三點，蔣琭琭不用費心思，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一個人影。
她盯着言境，準備讓他先坦白。結果言境十分沉得住氣，過去十分鐘了，一句話也沒說。
蔣琭琭沒他好氣性，忍不住了，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剛才說有個朋友喜歡吃馬蹄糕，這個朋友是方以玟？”
言境沒作聲。
“所以，就在我來之前，方以玟來找過你？還和你一起吃了馬蹄糕？”
言境繼續沉默。
蔣琭琭看他一副默認了的樣子，直接踢了踢他的腳，“說話。”
言境意外地擡起眼，看着蔣琭琭一副氣急了的樣子，說道：“你真的是我粉絲嗎？”
蔣琭琭這才發現自己有些過激了，扭身坐下，收斂了一些，問他：“她找你幹什麽？”
“和你一樣。”
蔣琭琭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也是來勸你的？”
“嗯。”
“那你怎麽說？”
言境沒有回答她，開始嘗起了馬蹄糕。
蔣琭琭等得着急，直接問他：“你真不打算在娛樂圈發展了？”
“這麽好的公司，放棄了你會後悔的。”
“你說說，怎麽樣你才願意繼續待在娛樂圈？”
言境聞言，擡眸望她，“也不是不可以。”
蔣琭琭一聽有戲，趕緊靠上前，問道：“有什麽條件？只要我能辦到，都滿足你。”
言境頓了頓，“你做我助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