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草屋茅舍裏,暖爐上煮的茶“咕嘟,咕嘟”響着。

許婳和姜稽面對面坐着。

“此番回齊國,勢必少不了一番争鬥,你再燕國切記明哲保身最為重要。”姜稽拎起暖爐,爐嘴往下一按,醇香的茶水倒進茶盞裏。

許婳端量着姜稽,“你回齊國,可是也想當太子?”

手握重權的誘惑有多大,許婳心裏一清二楚。

姜稽擡頭,凝視着許婳,忽而笑了笑,“這世間有太多的不可預料,就算我無心,你覺得我皇兄會信嗎?”

自然是不會的。

言至于此,道別也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許婳起身,高挑的身影看着有些單薄,“若是日後有困難,我定會竭力相助。”

“你也一樣。”直到許婳的身影消失在草屋內,姜稽才淡淡道。

回去路上,下起了蒙蒙細雨。

許婳撐傘走在前面,大山得了吩咐,隔了幾尺。

接下去的日子,許婳都很忙,她算是發現了,趙胥只是喜歡手握權力的感覺,卻不喜歡治國,累得許婳每天只有四個時辰休息,更沒時間去管姜稽的事。

時光一轉,到了二月。

晉陽城外的桃花開遍了半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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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胥帶着百官,來給姜稽送別。

許婳站在趙胥身後,在姜稽的目光輕輕轉到她時,用唇語說了一句“保重”。

駿馬奔馳,飛揚的塵土落進細雨中,給人的心情都籠罩上一層霧,糊得不真切。

“喲,我們首輔大人舍不得了?”

耳邊傳來趙胥揶揄的聲音,許婳回神擡頭看去,正好可以感受到自己眼眶濕潤的霧水,“相見十年,自是不舍。”

她回答得坦蕩蕩的,反倒是讓趙胥閉了嘴。

這日,許婳回家後,在梳妝臺上看到一封書信,沒有任何留言,只畫了一只大雁。

大雁南飛,候鳥遷徙。

許婳拿着姜稽留下來的畫,幽幽低聲感嘆了一句,“你這到底是,歸不歸呢?”

在姜稽離開燕國的頭一個月,還會有書信過來,但一個月後,許婳只能從趙胥口中通過齊國的形勢來分析姜稽現在的情況了。

“你那位相好倒是好本事,才兩個月的時間,便握住了齊國的軍糧。”趙胥嗤笑道,“你說,本王當初是不是不該放他回去?”

乍然聽到‘相好’兩個字,許婳還沒想到是姜稽,等聽到齊國時,才晃過神來,皺眉道:“殿下可別攪污了臣的名聲,什麽相好不相好的,臣可還是要說親的。”她只口不回答趙胥的問題,挑了不要緊的笑着說。

聞言,趙胥冷笑下,他就知道沒那麽容易抓到許婳的把柄,想到方才元崇帝傳來的消息,趙胥眉頭緊皺,“方才老頭那傳來消息,說沒有幾日了。”

從廢黜趙儉到如今,已過了三月有餘的時光,可趙胥還不是太子。元崇帝那說不了什麽,反而是那些有點野心的宗室,總抓着趙胥好龍陽不放,還有質疑趙胥的能力,若是元崇帝突然去了,趙胥就算登基,也要遭受許多變故。

許婳明白趙胥話外的意思,她想到一個法子,“臣聽聞靈山附近近來總是會抓到一些不安分的,大抵是為了師出有名,殿下何不來一引蛇出洞,再一網打盡呢。”

“哈哈。”趙胥滿意大笑,“許婳啊許婳,難怪之前晉陽城的人都說你奸詐,今日本王看啊,你何止奸詐。”

許婳:“......”她就當是被誇了吧。

獻了計策,許婳百年要告退,趙胥卻八卦問:“本王聽說,這段日子,你父親日日都替你安排了相親,要不要再考慮下,本王的王妃還給你留着?”

說完,趙胥見許婳擰巴的臉跟吃了shi一樣難受,甩甩手,笑着讓許婳出去了。

說起許延,許婳只能扶額長嘆。

前一段時間,許婳給趙胥出謀劃策,以驅腐揚新為名,罷免或降職了一部分官員的官職,一不小心,許延就閑賦在家了。

許延閑下來了,終日郁郁不得志的他,把所有的氣都撒在許婳的身上,他知道許婳最煩什麽,便打開許府的大門替許婳張羅親事,偏偏許婳還不能關他、打他。

想到要回家,許婳的步子便慢了下來。

出宮後,許婳幹脆讓大山趕車去翠喜樓,叫了兩個年輕小绾陪酒。

“大山你說,我不就是不小心沒把他的名單劃了嗎,事後我也跟他說再恢複官職,是他自己不肯,怕沒面子,為何偏偏要來折磨我!”許婳倒在一個小绾的大腿上,軟軟的,很舒服。

大山站在一旁,他心裏清楚,老爺就是故意和小姐置氣,主子們的事,他摻和不上,便只注意着不讓小姐多喝,沒有說話。

直到微醺,腳底輕飄飄了,許婳才不情願地起來,踉跄地走出翠喜樓,臨走時潇灑地一句,“老板,記賬上。”一如當年晉陽城裏的公子哥趙胥。

等她回到許府時,剛買進門檻,迎面就被許延的黑臉吓清醒了。

“父親好。”許婳行禮道。

“別叫我父親,你看看你的樣子,還有半點女兒家的模樣嗎!”許延很鐵不成鋼道,“天天就是去喝酒、叫小绾,我們許家的臉面都被你丢盡了!喂,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去哪裏?”

許婳對身後的許延揮揮手,“我回去睡覺,明日還要上朝呢。”

許延上前拉住許婳,“你別走,跟我去書房,人家李公子都等你一天了。”

那麽遲了,許延還要她去相親?

許婳震驚得想打人。

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人已經被許延拖着到書房了。

今日的相親對象是個三十出頭,死了原配的鳏夫,模樣倒是周正,就是許婳若是嫁給他,過去便是六個孩子的後媽。

把許婳推進書房前,許延特意在許婳耳邊交代道:“別再挑了,就你這年紀,更別肖想那些青年小夥了。”

許婳一聽,不樂意了,可嘴剛張開,門就被許延“砰”的一聲關上。

今晚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許婳身子疲軟地靠在椅子上,期間都是對方在說,許婳敷衍地聽着,最後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知道次日李家派人送來十八擡聘禮,許婳一臉懵逼地問許延是怎麽回事?

“還不是你自己答應的,這不,李家就派人送聘禮來了。”許延道。

許婳炸了,“老娘什麽時候答應他了,大山、佩兒,你兩帶着人,還有這些礙眼的東西全給老娘帶上,昨晚老娘是喝醉了不記得,我倒要看看,是哪個遲了熊心豹子膽的,敢來訛我的婚事。”

許延本以為許婳想開了,沒想到是李家自作主張,想勸許婳要不就從了吧,可聽到女兒自稱老娘,頓時說不出話來。他何時,把女兒教得如此粗俗了!

大山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李家去了。

許婳坐在馬車裏,随着馬車晃蕩,回憶着昨晚和李公子相親的畫面。

“若是首輔大人不嫌棄,李某明日就來下聘,如何?”

當時許婳是怎麽回答來着?

迷迷糊糊間,她是點頭?還是沒點來着?

許婳正頭疼時,馬車停了,佩兒掀開簾子道:“小姐,李家到了,我們是闖進去,還是敲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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