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雲湧2

第062章 雲湧2

而軍部長艾德就是看中了蘭特對噬淵族的仇恨以及孤雌院老院長的死因, 逼迫蘭特選擇接下這個任務。

因為,如果當時蘭特選擇不接這個任務,那麽, 老院長的死因就會暴露,他和佩恩一只蟲都跑不了, 按照蟲族律法規定, 雌蟲蓄意或是無意導致雄蟲死亡,不論年齡大小, 處以極刑。

處以極刑?

蘭特在軍事學院學到這條律法時就嗤之以鼻,雄蟲被殺死前不也是會丢掉他們的自尊,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求自己放過嗎?哪裏有教科書上寫的那麽矜貴?

極刑是蟲族刑罰中最高級的刑罰, 同時也是最無蟲性的刑罰, 罪蟲會被注射一種使身體軟化毫無攻擊性的藥物, 避免受刑時反抗起來傷到處刑的蟲,接下來就強行打開罪蟲背後的雌囊, 将罪蟲的翅膀從根部剪斷,翅膀上神經分布極廣,敏感度可以和雄蟲頭上的觸角并肩。

翅膀對于雌蟲來說, 是不亞于雄蟲對高等級信息素的依賴, 可以說是, 如果雄蟲的等級高低決定了雄蟲的長相、壽命長短的話,那雌蟲的翅膀也是一樣。

失去翅膀的雌蟲身體機能會逐漸開始紊亂,到最後郁郁寡歡而死。

不能展開翅膀飛翔,對于有翼的雌蟲來說是一種深刻心底的疤痕,短時間顯現不出來, 可是時間一久深刻心底的疤就像大海退潮後遺留在岸邊的小魚小蝦,被炎炎烈日狠狠灼燒。

“蘭特, 我有點害怕......”佩恩下課後就拉着蘭特走到一旁,确定左右無蟲後才小聲說。

教科書上的文字用眼睛看着就很痛很痛。

“沒有蟲知道發生了什麽。”蘭特目光一凝,按着臉色蒼白的佩恩一字一頓的說:“那天,我們誰也沒有去過那裏。”

佩恩哆哆嗦嗦的點頭,蘭特看着佩恩轉身的背影,舔舔略微幹澀起皮的唇,思緒仿佛又被拉倒了那天。

老院長死後,他用力握着割破老院長喉管的茶杯碎片,鼻尖全是濃烈到令蟲作嘔的血腥味,心髒砰砰跳得極快,好像要從胸膛跳出來一樣,蘭特看着倒在地上睜大眼睛沒有呼吸的老院長,雖然心跳得很快,但大腦卻異常冷靜。

他舔舔嘴邊不小心沾到的血,繞過地上的血跡,走到門口掂起腳打開門,把蹲在門邊瑟瑟發抖的佩恩拉到辦公室裏。

冷着小臉,在地上沾了血抹到佩恩臉上後,舉起爪子狠狠拍了一下佩恩的背,等佩恩哭出聲來,才牽着佩恩慌裏慌張地跑到外面,邊哭邊大聲叫:“救命啊!院長爺爺流了好多血!蘭特和佩恩止不住。”

後續是什麽來着?

醫護雌慌裏慌張的開着飛船來救治這位名聲在外的老院長,蟲死如燈滅,不管蟲族當時的科技有多厲害,醫術有多高超,都救不回一只斷了氣的蟲。

渾身是血的蘭特死死牽着佩恩的爪子站在一群小蟲崽裏,眼睛死死看着被醫護雌送上飛船,蓋着白布的老院長。

老院長死了,新院長來了,和老院長不一樣,新院長是一只從軍部退下來的軍雌,對孤雌院的幼崽很好,剛開始蘭特和佩恩還會擔心那一天會被帶走,後來兩只蟲崽發現,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以為自己将這件事處理得很好,根本就沒有想過以蟲族對雄蟲的重視程度來看,為什麽謀殺老院長的事沒有被揭發出來。

現在,他知道了。

“蘭特上校,你考慮好了嗎?”軍部長艾德老神在在的看着面前低着頭的年輕上校,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在。

秘書将紅茶續了一杯又一杯。

辦公室內落針可聞,艾德似乎也不忍心逼他了,正在他準備重新選軍雌執行這個任務時,那只年輕的軍雌握着爪,尚且請澀的面孔對着他,“是不是這次任務結束後,那件事就會翻篇。”

艾德眼皮一掀,定定看了蘭特一眼:“自然。”

“好,這個任務我接。”任務完成後,血海深仇得報,幼時親自送雄蟲上路的事也會翻篇。

一舉兩得,不管是為了什麽,這個任務他都必須接。

噬淵族卧底八年後,蘭特單槍匹馬一只雌蟲就搗毀了噬淵族留在蟲族的暗線,後面卧底身份臨近暴露前,帶着一塊不過指甲蓋大小的芯片離開噬淵族。

回程途中被噬淵族追擊,意外掉落一道蟲洞漩渦,再次睜眼後就察覺到了一道來自雄蟲幼崽的訊號。

他經過老院長一事後對雄蟲的觀感就不佳,甚至厭惡與雄蟲相處,但不知道為什麽,空間折躍打開後,他卻放棄了回到蟲族,順着那道訊息找了過去。

*

“我雄父?”夏清看着蘭特,腦子一轉就知道了這事背後的計算:“軍雌背叛自己效忠的蟲皇總得有個借口,這個借口就是雌君幼時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兇手。”

“對,當時為了讓叛變更接近真實,軍部內都知道蟲皇陛下害的一顆資源星癱瘓,到後來有軍雌在食堂大聲說起U190星的秘辛,引我去軍部長辦公室質問。”蘭特毫不在意說:“說是演戲,艾德還拿能源槍結結實實給我來了一下,不過我也沒有吃虧,反手就給他一槍。”

感覺到握住自己爪子的手漸漸加大力度,爪背被手心浸出的汗捂得發熱,他拿另外一只爪子壓在雄主的手上,安撫地拍了一下,“這次去蟲皇宮,大概是為了最後一個任務了。揪出藏在蟲族最後的暗線。”

最後一個任務是他回到蟲族後,經歷記憶抽取确定消失這段時間沒有任何問題後,軍部長和蟲皇親自交到他爪裏的。

*

蟲皇宮·大廳

“雄父”

“雄父”

長奚明擡頭看着并肩走來的夫夫,叫他們坐在一旁早就備好的椅子上,夏清帶着蘭特應了聲好,略過跪在一旁的軍部長艾德,施施然坐下。

別以為他不知道,那封信是誰寄到蘭特爪裏的。

“你把他們叫來-幹什麽?”艾德被自己部下看見自己的糗樣也不在意,自己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跪在地上,上半身攀着椅子,不像是跪,倒像是坐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阿瑞的幼崽在那兒嗎?”長奚明淡淡道:“你的部下蘭特是我兒夏清的雌君。”

艾德蹭的一下站起來,他在幕後坐了許久,身為軍雌最基本的身體素質也沒有被遺忘,幾步就走到夏清面前,對着那一張臉看了又看,硬是沒有發現面前這只黑發雄蟲和長奚明奚阿瑞哪裏像。

就拿發色來說,長奚明是耀眼的金黃色發色、曦阿瑞象牙白的發色,他們和這位黑發雄蟲的發色,它,它不管從什麽角度上來看,都對不上啊!

夏清眼前猛然貼近一張大臉,下意識後靠一點,見了艾德的反應才知道,雄父顧忌自己沒有公開身份的意願,知道自己是皇家血脈的蟲數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艾德注意到夏清的躲避和蘭特灼熱得仿佛要把他燒成灰的視線,摸着鼻子退回原位,他沒有坐,老老實實地恢複原本的跪姿,只是這次跪得腰杆筆直,宛如一棵挺拔的松樹。

蟲族辨認幼崽的方式獨特,能被長奚明這個黑心肝的确認了的事,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妥妥的。

剛才的舉動只是他有點震驚,長奚明藏得嚴嚴實實就是不說的崽子就這麽說出來了,而且還坐在他旁邊,一時沒有忍住湊上前看看。

“明白了?”長奚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艾德才發現原本坐在高位上的蟲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下來了,“你們雌父這段時間喜歡做菜,廚藝簡直練到天下地下僅此一蟲,燒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你們呢!”

“好!”夏清仰頭說好。

去餐廳的路上,艾德還在偷偷打量牽着蘭特爪子的夏清,被抓包了也不害臊,搓搓爪子繼續看。

長奚明瞧他這副樣子就像笑,也沒有忍住笑,冷嘲熱諷道:“好看?你怎麽不生一個幼崽養着玩?”

艾德擺擺爪,悄悄摸摸道:“我就是高興哈哈,今天我特別高興。”

長奚明定定看了幾眼艾德後,輕輕哼了一聲。

餐廳裏,小夏琢抱着金屬球跟在雌爺爺後面轉,跟條小尾巴似的,見到雄父和雌父後又一路小跑着撲到雄父懷裏。

他知道雌父懷着小弟弟,不能撲。

金屬球微微閃爍幾下,小夏琢了然的将金屬球放在雌父爪裏,眯着眼睛笑得跟只小狐貍似的。

大夏琢還說一點都不想靠近雄父雌父呢,那一到他們就忍不住發光的是誰?

“來啦?”曦阿瑞解開身上的圍裙,笑着走到來蟲面前,幾蟲互相打了聲招呼後就轉移到餐桌上了。

雌父的廚藝蘭特和夏清多多少少都知道點,上次來還菜不是菜米不是米的,整個看着就是妥妥的黑暗料理教科書,色香味三個字那是一個都不占,怎麽一月不見,雌父的廚藝就好到這色字就顯現出來了。

那碟嘟嘟獸肉沫玉米看着就很好吃,玉米金黃和肉末相互交錯,紅色青色兩種辣椒點綴其間,散發的熱氣,甚至還擺了個盤。

吃飯其間不談正事,艾德也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拿着勺子專心幹飯,他原本拿的也是兩根木棍,可是研究了半天學不會怎麽拿,曦阿瑞瞧他可憐,起身拿了一個勺子給他,艾德才把飯菜喂進自己嘴巴裏。

這麽說了,入口那一瞬間,艾德就像彎腰張嘴吐出來,他說不出那是種什麽味道,又苦又鹹的,到後面居然還有一種詭異的酸味和甜味!這奇妙的味道沖擊他的味蕾。

坐在艾德兩邊的長奚明和夏清眼疾爪快的捂住他的嘴,蘭特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吃了一口賣相精美的糖醋嘟嘟獸小排,忽略入口的味道,笑容滿分道:“好吃,雌父的廚藝真是越來越棒了。”

艾德:這群蟲的味覺是有問題還是自己有問題?他們難道吃的不是同一道菜嗎?

他忽視腸道返回來的詭異氣味,把勺子伸向了糖醋小排,入口那一瞬間,在場所有蟲都默默看着他,眼裏的情緒居然是:敬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