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彈幕

第2章 彈幕

曉雲深吸一口氣，重新打開漫畫軟件，從看到正式劇情的第一格開始，她就心口一跳，一個格外熟悉的身影進入了她的視野。

那是《機械神途》的主角安迪，他有着一頭亂糟糟的小卷毛，卷毛下藏着的是他那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在看少年漫，曉雲最開始看到這種設定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在看什麽醜小鴨大變身的戀愛主題了。

他此時的表情一片茫然，似乎因為過于震驚而失去了表情。曉雲注意到他的手部有個細小的刻畫——

他的手在抖。

發生了什麽？

不只是曉雲第一反應是這個問題，其他讀者也是，層層彈幕因為曉雲動作的停滞而彈出：

【我從沒見過小泰迪露出這樣的表情，發生什麽了？】

【小泰迪遇到再大的事情也沒有露出這樣茫然的表情呀！】

但不管讀者怎樣慌亂懷疑，作者海市也沒有為他們揭曉謎底，場景一轉，下一幕就是一張遠景。

壓抑昏暗的城堡大廳裏，一場各懷鬼胎的問詢正在展開。

急于尋找替罪羊給自己解決問題的城主，各有心思的城主親屬，疑似騙子的預言家，共同構成了一張別具張力的畫面。

但早就深深喜歡上主角安迪的讀者哪有心思繼續往下看，一個個在憤恨地罵着海市老賊又吊人胃口。

曉雲沒有理會那些彈出的彈幕，而是盯着那個白色身影，繼續往下翻。

不急不緩的辯解，不卑不亢争取時間都讓曉雲眼前一亮。但那些彈幕罵海市吊人胃口倒沒有說錯，就在曉雲越來越好奇的時候，說話者的臉始終沒有完全出現。

直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曉雲才終于見到了那張臉。

是艾維！

而後他吐血的場面更是和漫畫起始對上，劇情到此戛然而止。

曉雲立馬停下手指，看着彈幕一個個浮現。有的人和她一樣，覺得這個人應該是艾維，但想不明白艾維明明在《機械神途》裏面已經死亡，又為什麽會出現這一個新的場景裏面。

也有的人認為只是因為是同一個作者畫的角色，所以有些相似，但這個病美人是個新的角色，不可能是已經被賢者殺死的叛徒艾維。

【說不定他就是外傳的新主角呢！】

不管對這位白發青年有着怎麽樣的猜測，但大家有志一同地認為這樣一個膽氣智慧都不缺的人，絕對是重要角色。

漫畫論壇的争論艾維暫且不知，此時此刻，他正将如雪一般的發絲放下，脫下外衣，站在盥洗室的水銀鏡前，仔細查看自己的這具身體。

明明是如玉一般的皮膚，藏在白色外套下的卻是大大小小的疤痕，其中尤其明顯的是他脖子處從左到右的一道長長的疤。

如果不是艾維正活生生地站在這裏，他幾乎要以為身體的主人的頭已經被砍下，早就死去，他所見到的是一具屍體。

艾維輕松的表情消散，不由得擰起眉。

這與他之前觀察到的信息不符合。

早前城主的暗暗威脅和其兒子所說的“預言家”過往預言，都已經向他表明了一個幾乎被敲定的猜測——這個“預言家”是個徒有其名的騙子，并且城主已經知道了八九分。

不然誰會對這樣一個稀有人才如此不尊敬，還半是暗半是明的威脅，預言可不是個簡單的能力。

而青年後來的質疑更是驗證了這個想法，畢竟除了馬夫踩泥坑拿不出什麽可以和兩城邦交殺人案比重要性的事情本身就說明了許多了。

可是，他的身體似乎并不像是一個騙子該有的。

一個在民間耍小聰明來揚名聲的騙子，能有怎樣的過去，才能有這樣一身傷痕。

艾維暫時想不出來。

他看着鏡子，直覺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

是這個身體本來是什麽雙面間諜飽受嚴刑逼問，又或者是曾經是身經百戰的戰士？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有意思一些。

艾維本來覺得隐隐有想找替罪羊且無所謂其是誰的城主、被當槍使跑到他面前當炮仗的城主兒子和不知是被卷入還是主動參與的“預言家”本來就已經很複雜，但現在看來，或許謎題還能更有挑戰性呢？

嗯……或許他該先弄明白他現在叫什麽名字？

想到只會叫他伊斯頓大人，不敢直呼名字的管家，艾維有些頭疼。

說管家管家到，厚重的木門後響起管家的聲音——他來送衣服了。

和衣服一起送來的，還有一點吃的，那是醫生建議送來的。之前艾維突然吐血，把所有人都吓得夠嗆，醫生檢查了一遍表明是愛莫能助，最後建議找藥劑師看看。

但是城主拒絕了這個建議，畢竟沾上了魔法兩個字的事與物，價格都會成倍往上。醫生只好退而求其次，提出了給艾維增加營養的提議。這個簡單的提議倒是被采納了。

艾維看了一下被放在一邊的托盤，扣qun：一烏爾而七五耳吧以裏面有一杯牛奶和幾片白吐司，還配着碟果醬。

管家已經快速收拾好房間和衣服關好門出去了，艾維拿起一片吐司，想要沾點果醬嘗嘗這個時代的食物，就聽到一道低沉如大提琴一般醇厚優雅的男聲響起：

“我建議您嘗嘗粉色的，那是草莓果醬。”

？

艾維低頭，剛剛被他留在餐盤裏的吐司裏站起來了一片，分明看不出一片吐司的表情，可是艾維卻莫名覺得它彬彬有禮。

“雖然突然出聲十分冒昧，但是我是真誠地這樣建議的。旁邊的紫色葡萄醬似乎已經馊掉了。”不去看說話對象，艾維幾乎要以為自己身邊站了位優雅溫和的紳士。

嗯哼，艾維很想确定自己不是穿進了睡美人，也沒有遇見什麽被詛咒的茶具，不然他怎麽看見了會說話的吐司。

仔細看一下，這吐司偏中間的位置還用紅色的番茄醬畫了一個小小的紅領結，蝴蝶形的。就好像即使是一片吐司，也要倔強地裝扮好，盡最大可能地做一名紳士。

艾維有點想笑。

“咳咳，謝謝您的好意。”

“嗯……吐司先生。“他禮貌地稱呼，也沒有再去吃吐司，而是慢慢地喝起了牛奶。

“希望您不要覺得我是什麽心懷不軌的家夥，雖然我猜您已經這樣覺得了。“那片帶着小領結的吐司繼續發出那光聽就讓人沉迷的聲音。

艾維不置可否：“嗯哼？”他莫名有種這吐司原本認識他的感覺，是錯覺嗎？

“請不要對非人抱有這樣的惡意揣測。”吐司先生無奈地說，“我會向您證明我的真誠。”

“但那并不必要，不是嗎？”艾維幹脆利落地指出關鍵，他們并無聯系。

吐司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了幾句話：“我只是不想再……”但不等艾維聽清，那聲音似乎就已消散在風中了。

“這是一位紳士的責任。”吐司先生最後這樣說。

艾維尊重它的意願，然後用藍莓醬給它塗了一個新的藍黑色的小領結。

不是針對誰，但他總會覺得小紅蝴蝶結會讓他想起某個特別有名的偵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他給吐司先生換上新“蝴蝶結”之後，吐司先生好像膨脹了不少（物理上的）。他明明記得它原來就一巴掌大的，現在都一個半巴掌了。

等到第二天到來，三天期限的第一天開始，艾維也沒有見到那片會說話的“紳士”吐司消失，它甚至直接出現在了進門的管家面前，但沒有引起管家的絲毫注意。

艾維本來覺得他穿進的是一個類似中世紀歐洲的世界，現在他需要更正一下，這似乎是個真真正正的魔法世界。

但不管是什麽世界，都到了需要去解開謎題找出兇手的時間了。

艾維決定先去找城主那天跑出來指責他的那個兒子，青年看起來就是桀骜但很好套話的樣子。

不過青年所在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在穿過必經的玫瑰長廊的時候，艾維卻先碰到了城主的另外一個兒子。

“塞利少爺。”管家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走過來的是一個看起來氣質非常溫和的青年，他面上帶笑，好像很關心艾維的身體：“您昨天夜裏休息好了嗎？其實我覺得這種小事不該麻煩您來的，但是實在是攔不住哥哥。”

塞利嘆了口氣，像一個對不聽話弟弟無可奈何的耐心兄長。

但艾維卻完全沒在意他的表現，而是盯着他身上突然出現的漂浮着的一個又一個氣泡，那上面寫着：

【他剛剛和城主夫人眉來眼去！】

【我看到了！是同款花紋的發帶！】

【眯眯眼都是怪物！！！兇手一定是他！】

艾維盯着這些不斷刷新的氣泡，沉默了。

看來，或許他不僅僅穿越了，還有了看到彈幕的能力。

他看着一條又一條或天馬行空，或有理有據的彈幕，想到了一句話，突然覺得格外貼切：

網友真是人均顯微鏡成精啊！

論被真相糊了一臉是什麽感覺，艾維現在深有感觸。

就在艾維準備将視線移走，不要讓周圍人覺得他太過古怪的時候，一個氣泡悠悠地蓋在了塞利的眼睛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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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只是個開始，緊接着各種顏表情就好像開啓了新世界一樣出現在塞利的臉上，幾乎要把他的臉完全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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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

艾維：想盡了所有最悲傷的事情。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