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渡鴉
第19章 渡鴉
這句話可謂是信息量巨大。
但艾維卻沒有過于糾結“艾維”和前星學會會長父女的關系,反而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所以他都無私到這種程度了,現在對他的評價還只有‘叛徒’啊……”
“人們只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東西。”吐司先生的語氣無波無瀾,像對世界一切負面而黑暗的東西都習以為常了一樣,“只要說一切都是為了刺殺前任星學會會長諾維奇米勒,那麽人們就都會忽視他曾經做過的貢獻。
艾維的表情倒沒什麽氣憤,只是刷新了對那位人人喊打的“艾維”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也是,烏墨中的黑點當然遠不如白紙上的黑點吸引人。”
艾維嘆了口氣:“既然如此,估計就算是有什麽真的是在稀有系魔法上有所建樹的魔法師,也不會敢公布出來,并書寫成書籍供人學習,而應該是那種慣常的利益交換來教導一些給得出利益的同類魔法師了。”
“看來沒什麽捷徑可走,還是得靠自己來找出一條路了。”艾維輕輕嘆息,語氣中的遺憾卻并不重,應該是本來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吐司先生已大概猜出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只認真道:“沒關系,你一定會比別人都做得更好。”畢竟,你已經曾成功地走出了一條別人都沒有走出來的路,如今和未來也将如此。
艾維有些詫異:“總覺得,你好像對我有些超乎常人的信心。”
吐司先生語氣诙諧:“那是因為鄙吐司有遠超常人的眼光。”
艾維莞爾,他将剛才戴維分會長放在桌子上給他使用的紙張鋪好,拿了一只羽毛筆,将剛才看過的書籍內容在大腦中仔細梳理了一番,然後開始一邊思考,一邊書寫思路。
這個世界的魔法元素,是有親和力的說法的。
魔族高于人族,就是因為魔族生來的元素親和力就高于人族。
而魔法師的低階、中階、高階之分,就是由魔法親和力的高低來區分的。
人族生來大多數沒有魔法天賦,或者天賦微弱到經過努力也難以到達低階的标準。但魔族不是,他們生育比例低下,但是初生的魔族無一例外都能有低階魔法師的能力。他們生來就是魔法元素的寵兒。
但低階的魔法師也是可以通過不斷的鍛煉,加強對魔法元素的掌握和親和力,以此來達到升階的目的。
然而這是大部分類別的元素魔法師所走的路,艾維覺得并不适用。
精神類別的魔法師晉升,總不能是去加強和精神元素的親和力吧?聽起來就奇奇怪怪的。
艾維比較偏向于,所謂的他這種精神系魔法師,就是因為重生,又或者天生在精神的強度上超過其他人,所以擁有了通過精神強度的差距碾壓其他人的精神的能力。随着這種能力的不斷使用,他就可以不斷加大這種在精神上的差距,來達成更加強烈的精神影響。
當然,這只是他的一種猜測,并不一定正确。但足夠讓艾維對未來能力的使用有了基礎的想法。
其實簡單來說,他現在大概就是個打輔助的,雖然升級之後很強,但是現在最強的能力就是蒙蔽對手自己是那個15年前的“艾維”,然後使用在對方眼中的空間能力,但是那是個威力和副作用一樣強烈的能力。
說不定會招來一堆想領懸賞的人也說不定呢?
不過他現在連自己的輔助能力都沒有能好好全面的嘗試一番,在調查喬的事情的時候,倒是一個好的嘗試和訓練的機會。
讓他想想,最初級的精神能力,應該是什麽?
……
皇後街區的黑玫瑰酒吧是機械之城著名的冒險者聚集地,幾歲到十幾歲的無魔法天賦的少年、青年在一個代號“黑手套”的青年組織下組成了一個較為松散的集體。
因為他們人數衆多,所以在信息方面相當靈通。因此皇後街區很多普通人的任務都不會選擇到有注冊費的冒險者工會去發布,而會選擇直接找到“黑手套”,由他的組織“渡鴉”來解決。
“渡鴉”是一個因為少年意氣和利益集合在一起的組織,因為沒有強制性的措施,也沒有什麽嚴苛的規定,所以他們通常顯得會有些孩子氣。
但是同樣在黑玫瑰酒吧活動的其他冒險者卻不會貿然去招惹他們。
因為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輕狂熱血的年輕人才是打架打得最不要命的人。而且通常很講義氣,發生了嚴重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緊咬不放。實在沒必要招惹他們。
每天晚上,當天有空閑或者接了任務的“渡鴉”成員就會聚集到黑玫瑰酒吧的固定位置,享受和夥伴閑聊喝酒,又或者喝牛奶的時間。
黑玫瑰酒吧的晚上非常熱鬧。
勞累一天的冒險者會在這裏暢飲狂歡,胡言亂語的聲音嘈雜地響成一片。
“黑手套”想着自己白天在冒險者工會看到的懸賞,抿了一口血腥瑪麗,仍舊對那兩千金幣戀戀不忘。
他當然自知有幾斤幾兩,能讓星學會願意掏錢的肯定不是簡單貨色。但是想想嘛,又不犯罪。
身邊的夥伴也在嘻嘻哈哈地聊天,談到如果得到那筆懸賞獎金,那會有多麽爽快——
“如果真的能拿到兩千金幣,那我首先要黑玫瑰酒吧買下來,作為我們‘渡鴉’的地盤。聽起來多威風啊!”
“哈哈哈,我覺得連旁邊的幾家店也一起買下來。那可是兩千金幣啊!我一輩子都沒看到過那麽多錢。”
“黑手套”聽着聽着,也忍不住露出微笑。他也沒想過能活捉那個“艾維”。但是這麽多冒險者抓他,而他們“渡鴉”又是信息最靈通的組織。怎麽就不能想想萬一“艾維”從圍攻下奄奄一息地逃走,他們“渡鴉”最先得到消息,去撿了個漏呢?
也不是沒可能的嘛!
“黑手套”正想着,就感覺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他起初毫不在意,以為是哪個熟人和他打招呼,結果就聽到了一道彬彬有禮的聲音:“你好,方便單獨談談嗎?”
“黑手套”揮揮手,正準備說什麽,卻反應過來了什麽,悚然一驚。他在黑玫瑰酒吧呆了很久,所有人都曾打過交道,卻從來沒有聽過這個聲音。
他用餘光瞥了一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黑色的手套嚴絲合縫地貼着着手掌,勾勒出骨節分明而纖長的線條。
這像是位會彈鋼琴的紳士的手,而不像是一名風裏來雨裏去的冒險者的手。
“黑手套”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将整個酒吧裏的情景都掃入眼中,明明他身後就站着一個從未出現在黑玫瑰酒吧的陌生人,可所有在大聲說笑着的人們,卻一個眼神都沒有投向他的身後,就連他旁邊的“渡鴉”成員也沒有給以一個特別的眼神。
這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黑手套”幾乎要驚呼出聲。
如果有陌生人進入黑玫瑰酒吧,那他就一定會成為在場所有人的關注點。他的每一個行為都會被冒險者們收入眼底,随時準備根據他的表現來做出舉動,是敬而遠之,還是給美味的肥羊一個被社會毒打的機會。
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他現在所遭遇的這樣。
他們就好像、就好像根本看不到他後面的這個人一樣。
“嗯?”似疑問似催促的聲音再次從“黑手套”的背後傳來,在他的耳中無異于催命符一般。
“黑手套”冒出一身冷汗,機械而僵硬得轉過頭去,看見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三件套,顯得禮貌而溫和,見“黑手套”終于回頭,男人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夜安,方便找個地方談談嗎?”
他就像個再正常不過的紳士,卻和整個黑玫瑰酒吧格格不入。
“黑手套”看着所有人都毫不關注,唯有他能夠看見的男人,如同看到魔鬼對他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