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門驸馬

上門驸馬

顧慕禮回坐席之後,就在他坐席面前斟滿了三盞茶水,還不懷好意地向江小憐這邊看。

江小憐心裏急得像貓抓一樣,可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眼看着顧慕禮一副得意忘形的面孔,一杯茶已經盡數下飲,時間在一點點浪費。江小憐閉上雙目不忍再看,實在不甘心,這一世的清欲就這樣又毀在顧慕禮這樣的渣人上面嗎?

忽然,江小憐感到有人在她眼前遞過來什麽東西。

是顧慕卿?

江小憐微感意外,接下來立刻明白顧慕卿想要幹什麽。顧慕卿本就坐在她的鄰座,兩人相隔甚近。此刻,顧慕卿右手舉杯看似在邀公主品茶,然而他的手指卻在杯沿上輕輕敲打。看似是無意的動作,其實卻有規律。

江小憐瞬間看懂,顧慕卿在跟她對幽國特有的暗衛手號。這種手號用于幽國暗衛隊之中,傳說當時把這套手段引入軍營的正是太子顧慕卿。而前世,江小憐每日孤寂無聊,與青竹閑談的時候,一時興起,曾經向青竹讨教過一二。青竹心大,她當時也是被半軟禁的狀态,大概因為這個原因才并沒有防着她。青竹教過她的,江小憐也都學會了。

沒想到前世打發時光時候的玩意,現在卻派上了好用場。

顧慕卿寬大的袖袍正好掩蓋住他的小動作,坐在對席的顧慕禮是一點也看不見他在幹什麽。但是看見顧慕卿主動跟江小憐示好,顧慕禮氣得快要吐血了。

他本來早在父皇面前邀功,說已經獲得江國公主傾心,兩國聯姻在即,幽國眼看就能傍得上江國這顆大樹。可哪裏想到,他在幽國誇下海口,聘禮都備好了,卻被江小憐一句話給退了親,讓他成了全幽國的笑柄。

更可恨的是,他這邊剛剛被退親,顧慕卿這廂就急哄哄地跟父皇請旨說為了幽國安定,要到江國做質子。

他當時就覺得有貓膩。

顧慕卿人走了,可他在幽國的眼線布局卻分明加強不止一倍。顧慕卿顯然并不是一時頭腦發熱要放棄他的太子之位,為了幽國安定甘心到江國做三年質子。

可顧慕禮一直想不通,心機深厚的大哥這一步棋子走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今日酒席之間的座次,和如今顧慕卿屈尊降貴向公主示好的表現才終于讓顧慕禮大徹大悟。顧慕卿這是早就看上了江國公主。

他想一石二鳥來着。

到最後既能娶回江國公主在父皇面前邀功,又能徹底地羞辱打擊他一番。

想到這,顧慕禮鼻子都快氣歪了,又猛地飲完一杯茶,恨恨地看着江小憐,透着勢在必得的得意。

顧慕禮暗暗摸了摸兜裏面江小憐的私物,不禁慶幸當時他留了一手。不然今日,他怎麽翻盤。怪也只能怪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之前還是一副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的模樣。轉眼間就跟顧慕卿眉來眼去了。

眼看三盞茶的時間就要到了,江小憐知道顧慕禮這種痞子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迫在眉睫,顧慕卿又用暗號詢問她發生什麽事情,江小憐連忙言簡意赅說明要害。

暗號對完,江小憐額頭間已經滿是大汗,她雙手顫抖,望着顧慕卿滿眼苛求。

江小憐不知道顧慕卿會怎麽做。可是她已經把這麽私密的事情告訴她了,如今她只能賭一把。

但是江小憐毫無把握,顧慕卿接二連三的舉動,忽冷忽熱,她早就看不明白這個人了。

眼看顧慕禮又舉起第三杯茶水,顧慕卿明明已經清楚發生何事卻仍舊坐在她身邊紋絲未動,江小憐原本還抱着希望的心情徹底沉入谷底。

顧慕卿果然選擇明哲保身。

三盞茶水已過,江小憐看見顧慕禮已然站起來,睨着眼睛向她這邊看。江小憐絕望地閉上雙目,雙手緊緊握着,攥成一個拳頭。

恨死顧家的男人了。

顧慕禮向江帝跪拜起禮開口便是求取賜婚,滿堂嘩然。

江小憐不敢去看父皇的表情,她頭腦嗡然作響,顧慕禮的污言穢語就在耳邊,聽得她周身刺骨寒涼。

顧慕禮的手已經伸進衣懷,就要掏出那件東西。江小憐再也坐不住,正要起身逃離這個肮髒的處境,卻被顧慕卿拉住衣袂。江小憐向顧慕卿憤然望去。既然不救她,現在還攔着她走不成。

遲疑之間,顧慕禮已經欣欣然地公然拿出那件私物。

江小憐頓覺臉皮像被火燒一般,大喊:“父皇,此人龌龊不堪,在此造謠。”

喊聲剛閉,江小憐才發覺顧慕禮整個人像是吃了蒼蠅一般的神色,站在遠處呆若木雞。與此同時,滿堂均是竊竊私語。每個人臉上都是戲谑的表情,充滿玩味。

江帝震怒,立刻叫人拿下顧慕禮。幽國的其他人跪拜一地,唉聲求饒。好好的接待禮成了這般模樣,大吃所有人一驚。

猜猜顧慕禮剛才拿出來的所謂公主‘私物’是什麽?

竟然是顧慕禮自己的穢褲。

江小憐悄悄地向顧慕卿看了一眼,只見他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坐在那裏。好像剛才那個殺豬般嚎叫的被拖出去的人不是他親弟弟一樣。

江小憐想起前世顧慕卿一劍封喉殺了顧慕禮時候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忽然,顧慕卿放在茶盞之際,也向江小憐望了一眼,目光包含深意。江小憐連忙錯開目光,避過他的眼神。

一場心驚最終化險為夷,成了幽國二皇子的鬧劇,也讓幽國成了人家茶餘飯後的笑柄。

江小憐回到荷裳殿之後百思不得其解,顧慕卿對自己的弟弟,以及國家的顏面,當真半分不在意嗎?

汀蘭給江小憐上了一杯安神茶道:“公主,今日之事真是驚險,不過奴婢實在不懂了。”

江小憐呷了一口茶水壓驚:“你不懂什麽?”

“剛才在殿上,世子和二皇子坐得那麽遠,顧世子是何時有機會下手掉包的呢?奴婢怎麽都沒看出來啊。”

江小憐淡然一笑道:“他哪裏是在殿上掉包的。”

汀蘭不懂:“那是?”

江小憐不語,汀蘭這麽一提醒,倒讓想到一個事情。

“今日之事,顧世子算是我的大恩人。我們去逸楓軒一趟,當面道謝為好。”

*

本來汀蘭沒問,江小憐沒想到這麽多。一路上再細細想來,便理清楚了這其中一來二去的源頭。顧慕卿自然不是在她求助之後,然後在大殿之上才下手的。

如若不是這樣,那顧慕卿就早在她求助之前,便知悉了顧慕禮的陰謀,早一步就把東西掉包了。

那他當時用暗語問的那句:“發生了什麽事情。”分明是明知故問。

更有一個要緊的事情迫在眉睫需要解決了。她的東西現在不在顧慕禮那邊了,可,在顧慕卿手上。

逸楓軒的大門敞開。

江小憐心中暗笑,果然,顧慕卿這是在等着她主動上門。江小憐眉眼低垂,暗暗下定了決心。

上回登門,無功而返。今日,說什麽都得出點眉目來着。

屏退衆人,江小憐獨自一人推開他書房的門。

顧慕卿放在手中書卷:“不知是公主大駕,有失遠迎。”

江小憐暗笑,真是好一副假面孔。說得如此謙讓,可他那語氣,倒像是無端被擾了清靜。瞧着顧慕卿端起的架子,跟在幽國做太子時候越來越貼合了。

“是我刻意讓他們不通傳的。”

顧慕卿冷冷地道:“不知公主到訪,何意。”

江小憐望着顧慕卿,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角,并不說話。

果然,不到片刻,顧慕卿便錯開了江小憐的眼神,輕咳一聲:“公主來訪是有什麽要緊事情嗎?”

江小憐輕輕一笑,百媚嬌生。她踱步到顧慕卿身後,撩起他的烏發青絲,動作中極盡暧昧:“世子就這麽拿了我的東西,要看世子想幹什麽了呀。”

顧慕卿的身子微微一震,站起來避開了江小憐的白皙小手:“公主……”

“你不必這樣,”江小憐瞬間收起剛才的嬌媚之态,凜着嗓子道:“既然你我都是重來之人,世子不妨實話實說,今世你來我江國是何用意。”

提到這個,顧慕卿剛才拘謹的神色一掃而空。他輕走兩步,轉身正對着江小憐:“上次臣已經跟公主說了,我來,是為了接着上輩子沒做完的事情。”

江小憐的心頓時如鼓重擊。

上輩子,她走投無路的時候,被顧慕禮拱手讓給了顧慕卿。她是在跟他婚禮禮成之後就出了事情,然後死在牢裏。現在顧慕卿這樣說,是讓她再嫁給他一次嗎?

簡直荒唐。

“公主不是想問我如何能化解江國危機嗎?”

江小憐怒然:“你想用這個威脅我嗎?”

顧慕卿微微一笑,搖頭道:“公主還是像前世一般,急性子。”

“那你究竟想做什麽?”

顧慕卿不答反問:“公主難道不記得,前世這個時候,你父皇和你九皇叔要出征平叛商賊嗎?”

江小憐當然知道,這些天她一直愁的也是這件事情。

南疆那邊一直不安定,前世就是差不多國會之際,父皇和九皇叔曾經出征平叛。當時時間不長,也是故意瞞着她。父皇回京之後,一切如常,她便都沒有在意這事情。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江小憐那日分明看見父皇的真實身體狀況。如此,前世父皇出征平反時候,更加不會是她當時看到的那麽簡單。

“南蠻之人,最是兇殘,殺人不吐骨頭,”顧慕卿幽幽道:“不過恰好,我曾經在南疆待得時間長,對那裏的地形風貌十分熟悉。”

江小憐察覺到不同尋常:“你到底想說什麽?”

“如果是我請命出征,你父皇就可以免去這一番出鏡勞苦,對他的身體會有好處。”顧慕卿頓了頓,又道:“況且,江國既然潛伏危機,皇上還是一直坐陣京中,不要離開更好,不是嗎?”

江小憐摸不透顧慕卿是虛是實:“你是說,你願意?”

“願意是願意,只不過我現在是質子身份。公主應該也知道,質子是不可以領軍挂帥的。”

江小憐唇邊滑過隐約笑意,原來如此。

顧慕卿的算盤打得真響亮呢。

“可如果本公主向父皇請求,納世子為驸馬。驸馬爺帶兵,可不就名正言順了麽。”

顧慕卿竟然點了一下頭。

江小憐氣惱道:“傳聞你早有這個打算,可你知悉我父皇向來萬事随我,知道勉強不到我。所以,你步步算計,是想逼我主動向父皇提前此事,說我是自甘心悅于你?”

江小憐原以為顧慕卿會露出真面目,繼續狡辯。可未料到,顧慕卿竟然忽然遞過來一個靛青錦包。

“公主所求的物件,在此。”

他竟然把私物就這麽還給她了?

江小憐頓時滿頰緋紅,連忙接過那件東西藏收與袖中。

平喘了氣息,江小憐忍不住問:“你一邊逼我,一邊又主動示好,你……”

顧慕卿截斷了江小憐:“是公主自己先想錯了人,不是嗎?”

江小憐攥緊手心問:“你什麽意思?”

“公主三翻四次對我假意……”顧慕卿說到此句,又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江小憐,随即還是把那個詞說出來了:“勾引。”

沒想到他會這麽直說,江小憐頓感顏面無存。

“公主先自己看輕了顧某,不是嗎?”

江小憐被他戳中了心思,反駁不能,可顧慕卿如果沒有那個意思,為何糾纏不休?

“你逼我納你為驸馬,你就是想得到我嗎?”

說到最後一句,江小憐已經幾乎發不出聲音,羞到無地自容。到了忍無可忍,快要在顧慕卿面前站不住的時候,卻聽顧慕卿說了一句讓她震驚無比的話。

“成婚之後,我可以不動公主,我們相敬如賓。”

江小憐詫異地望着顧慕卿,字句清晰無比問道:“那你到底圖什麽?”

顧慕卿卻已經束手轉身:“離前世平叛的時候近了,勸公主不要過多猶豫,早點向皇上坦然心意。我左右是個上門驸馬而已,在江國,我能奈公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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