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不過這一次不是清茶，而是花茶。
空氣中漸漸漂浮着一陣花茶的清香。
寨中每日都要外出捕獵或者采些野菜才能勉強支撐寨子裏人的生活。
這一盞撲鼻的花茶，就算是這寨子裏的叛軍首領都不一定能嘗到，江明令輕瞥了一眼，幾片茶葉還漂浮在水面上。
她朝着面前的姑娘友好地笑了笑，“這是給我的？”
雲雪一早來找段昭的時候，卻見他等在這個人房前。
自從她進寨子之後，段昭不僅不和她說話了，甚至還去兇了她一頓。
她今日本是來道歉的，可是段昭根本不和她說一句話，她氣不過，想起姐姐怕她在寨子裏受欺負而留給她的東西。
她用自己曬出的花幹，沖了一杯花茶。
原本還沒想出什麽理由把茶順利送到她手上，但她這麽一問，便直接點了點頭，“是給你的。”
“為什麽啊？”江明令接過，輕笑一聲。
慢慢散開的溫熱水汽遮掩了她大半的神情，看不清，只能聽見她輕微的聲音。
雲雪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好吧，”看她不僅長得和雲霏差不多，就連年齡也相似，江明令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
她與雲霏唯一不同的，便是她還不懂怎麽去遮掩自己的情緒，面上的情緒将她的心裏所想表面了個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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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個問題，”她将這位姑娘引進門，不動聲色将茶盞放在桌上，“我還不認識你呢，我為什麽要喝你給我的茶。”
“只要我把我名字告訴你了，你便會喝了嗎？”雲雪問道。
“是啊。”江明令甜甜一笑。
“我叫雲雪。”
江明令笑容未變，看來她想得不錯。
“你喜歡段昭啊？”
雲雪這次沒說話。
江明令也沒有繼續問，只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花茶，放到嘴邊，輕輕嗅了嗅，離得很近，也只能聞到最初的清香。
“這杯茶好香啊，”江明令沒急着喝，轉而問道：“這是用了花什麽沖泡的？”
“是柰花。”
“謝謝。”江明令正要喝，突然茶水一晃不小心溢了出來，灑在她手上燙了一下，手不禁一松，花茶掉在了地上。
撒了一片，冒着白沫。
雲雪一慌，後退了半步。
江明令擡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地上的白沫一眼。
這個毒......好像和雲霏當日給謝斐辭茶中下得毒一樣。
江明令一臉天真，指着地上的白沫，“這是什麽？”
雲雪茫然地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開，江明令一把拽住了她，“跑什麽，先別走。”
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了，吸引了院子裏不少人的注意，就連已經走遠的段昭都往這邊望了一眼。
江明令看了一眼慌亂的雲雪，抓着她的手腕，腳輕輕一踢，掩住了房門。
“你在茶中放了什麽？”
“沒.....沒什麽。”
江明令收斂了彎起的眼睛，她眼睛雖然圓，但不笑起來的時候，也能讓人感覺到一陣壓迫和嚴肅。
“你可以不說，”她輕勾起唇，聽着外面逐漸近的腳步聲，“外面可能是段昭，你若是不說的話，我就将這一些都告訴他。”
“說你，想殺我。”
雲雪被戳中心思，慌忙反駁，“你胡說，我沒有！”
若是讓段昭知道她下毒想害死她，那他一定會厭惡她，不會再和她說一句話。
江明令沒搭理她，只靜靜地看着她，很快，段昭已經到了門前，敲了敲門。
“遲遲，怎麽了？”
“不想說嗎？”江明令視線掃了一下正在震動的門，慢悠悠道：“不說的話，那我可就開門了。”
說着，江明令便松開她要去開門。
這次換做雲雪拽住她，“你別、別開門，我說了，你就不告訴他嗎？”
“當然，我保證。”
江明令滿臉認真，接着雲雪也信了，支支吾吾道：“我只知道，它叫‘歸夢’，是毒藥。”
“你說這個毒藥叫什麽？”
話落，江明令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半眯着眼睛看她。
“歸、歸夢。”雲雪小聲道，看着江明令現在的表情，讓她莫名感覺到一陣心驚。
江明令垂下眼，慢慢出聲，拖着長音，“歸夢啊。”
“你哪裏來的？”
雲雪抿着唇沒有說話
江明令略挑了挑眉，只是微微笑，眼看着就要打開門。
“是我姐姐留給我的。”雲雪眼一閉，便說了出來。
“你還有嗎？我有點好奇。”江明令的滿臉好奇，若是忽略她前面威脅的語氣，看起來純良極了。
雲雪立馬搖了搖頭，“這是我雲家傳下來的，十分稀有，外人休想得到它。”
她難得不受威脅，果斷拒絕。
“如此啊。”尾音漸漸消失在屋中，江明令笑了一下，雲雪也不知她在笑什麽，江明令上前打開了門，看到了一臉着急的段昭。
雲雪沒敢看段昭，在門開之時，下意識瞥了一眼地上的花茶，離剛才打碎茶盞的時候也隔了許久，地上的白沫已經消失地差不多了。
但是她還是緊張。
“怎麽了，遲遲？”段昭看着屋中的兩個女子不平常的氣憤，有點疑惑。
“沒事，一不小心打翻了一個杯子。”江明令語氣有些可惜。
“一個杯子而已，不必在意。”
江明令笑了笑，轉身看向雲雪，“抱歉雲雪姑娘，弄灑了你的茶。”
雲雪順着她的話，“沒、沒事。”
段昭雖然感覺有哪裏不對，但也說不上來，便安撫了兩句，像是有什麽事在身，再次離開。
雲雪也離開了，屋中再次回歸安靜。
江明令站在一堆碎片前，許久，她蹲下身。
撿起了一塊瓷片，“謝斐辭。”
瓷片鋒利，一旦不小心便會将手劃了個血流。
她再次撿起一個瓷片，喃喃道：“雲霏。”
歸夢，是雲家祖傳的東西，少且珍貴，看方才雲雪的言辭，外人應該是拿不到這種藥。
那她前世到底死于誰下得藥。
謝斐辭還是雲霏？
若是謝斐辭下得藥，他就需得從雲霏手上得來。
又或者是，他們都知道，雲霏主動提供給謝斐辭的藥，從而下在她的果酒中。
她手上拿了兩塊瓷片，站起身來。
身後又傳來一點聲音，她轉身，笑眼盈盈地看向謝斐辭。
謝斐辭看着她，此時屋中還彌漫着一股花茶的清香，他目光落在那一地水漬之上，又看到她手上兩塊鋒利的瓷片。
他皺了皺眉，上前，要接過手上的瓷片。
可卻沒想到，江明令後退了一步，将瓷片藏在了身後。
“幹什麽？”
謝斐辭腳步一頓，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怔愣，很快反應過來，“會劃傷你。”
江明令像是不在意一樣，輕捏着兩塊瓷片在他面前搖了搖，“你是說這個？”
謝斐辭不知怎麽總覺得她今日哪裏與往日不太一樣。
他點了點頭，“是，把它放下，別弄傷自己。”
江明令彎了彎眼睛，兩根手指一松，伴随着一道清脆的聲音，瓷片落到了地上，碎裂，還有零碎的瓷片渣迸開。
“舟之哥哥不必擔心，我會小心的。”
女孩的聲音還像之前那般喚他，可又與之前不一樣。
“舟之哥哥很厲害，能在防守森嚴的地方來去自由。”
江明令又街上了一句跳躍很遠的話。
“他們對我的看守不算嚴。”謝斐辭解釋了一句。
“縱然如此，舟之哥哥也要小心一點，別人他們發現了，不然也會有危險的。”
謝斐辭聽見這句關心的話，桃花眼中浮現了零星的笑意，他應道：“好。”
可又想到，旁人對她說喜歡，笑意又很快褪去，心上不知怎麽爬上一股不安，他低聲喃喃，“你昨日......”
“嗯？”
江明令歪了歪腦袋，謝斐辭不知說了什麽，聲音太小，她聽不清，“舟之哥哥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
謝斐辭沒再繼續說下去。
“舟之哥哥怎麽現在來了，找我有什麽事？”
面前的少年難得沉默片刻。
自從昨晚，聽見了兩人的那番話，像是一座壓在他心頭的石頭，讓他難以喘過氣來。
段昭離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笑，因為開心還是因為別的。
他本該去問清楚的。
陛下賜婚聖旨已下，她注定是他的妻子，前世是，今生注定也是。
可卻在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卻是逃避，腦海中都是那日夢中的不堪，她滿身是血的倒在他懷中。
他心中一陣後怕，既害怕這個夢成為現實，也害怕她會發現他暗中所作的所有不堪。
他呼出一口氣。
算了，此事結束後便回京了。
段昭，便埋葬在此處吧。
“這裏不安全了，我命長清今夜把你送回臨城紀府。”
“我不回去。”
江明令平靜地回道。
謝斐辭擡眸，定定看她，“為何？”
他的目光雖然不解，但也溫和，更是暗含了些其他的東西，江明令暗笑一下，他的情緒一切都剛剛好。
好到她根本看不出他的僞裝。
或許是這段時間演技有進步了吧，都看不出他以前浮于表面的柔情了。
她輕扯嘴角，一瞬後她面上也浮上了不舍，但眼睛看得卻不是他，側目看向了別處，“想等你一起。”
她想知道“歸夢”一藥到底是經了誰的手，或許可以從雲雪身上入手。
或許，她一直被書中所說的內容所蒙蔽。
畢竟這本書是以男女主的視角來描述，而她和謝斐辭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謝斐辭明顯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他輕嘆一口氣，哄着她，“遲遲，這不是可以任性的時候。”
“幾日後可能會有一場惡戰，你若是身份暴露，便是危險萬分。”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不會讓他們發現。”
謝斐辭并不贊同，試圖勸說她，“我會放雲霏回來，她認得你。”
江明令聞言，轉了轉眼睛，更不想退了。
她沒有說話，而是蹲下。
方才地上的水漬已經太久了，幹得差不多了。
“舟之哥哥，方才有人給我下毒了。”
謝斐辭眉眼一斂，掃了一下地上快要幹涸的水漬，以及滾落的幾朵白花，有些嚴肅地看着她，聲音有些低，“怎麽回事？”
“沒什麽大事，還好我聰明，沒有喝下。”
江明令一臉不在意，還輕松地笑了笑。
她又接上，“但是，舟之哥哥，你知道這杯茶中下了什麽毒嗎？”
“什麽？”
“聽說，是歸夢。”她一字一頓，盯緊了面前人臉上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