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怕熏着你
怕熏着你
“恭喜。”
姜炫恩十分平靜地對楊舒瑞伸出手。
楊舒瑞與她握手,姜炫恩淺笑一聲:“我知道我們隊伍的問題,如果接下去的小組賽不好好調整的話,恐怕很難出線了。希望我們下次碰面是在決賽的時候。”
輕笑點頭過後,楊舒瑞就看着姜炫恩回到了T國隊的休息區。樸敏妍不出意外地開始發脾氣,摔東西嘴裏不停地大聲用T國語咒罵着什麽,教練十分不開心地與她比誰的聲音大。姜炫恩回去後,先是安撫了教練,緊接着就想和樸敏妍說話,不出意外地被樸敏妍甩開了手,拒絕了溝通。
“T國隊內部的矛盾如果不能及時化解的話,接下去的比賽很難。”
安途也留意到了T國隊那邊的狀況,“不過在關心她們那邊怎麽解決之前,我得找飛菲談談了。”
“樸敏妍是不是和飛菲說了很難聽的話。”
李飛菲在賽場上那怒不可遏的神情令楊舒瑞難以忘懷。
安途面露難色,無奈苦笑:“我當時離她們有些距離,沒有聽見樸敏妍到底和李飛菲說了什麽話。那孩子藏不住事,什麽都寫在臉上。”
“好壞參半吧,起碼也能讓我們及時發現,給她開導一下。”
“我去給她開導就行了。”安途用手輕拍了一下楊舒瑞的肩膀,“你呢,就去找白醫生好好檢查一下傷勢。”安途湊近些楊舒瑞,小聲低語,“我指的不單單是右手腕的事情,樸敏妍用的是手肘撞你的,我可沒看漏,就算你現在覺得不怎麽難受,也還是得去檢查一下。免得影響之後的比賽。”
“嗯,我知道了。”
要讓白絮绮檢查自己的胸口麽?
楊舒瑞不禁有些扭捏起來,雖然大家都是女人,可讓另一個人看自己的右手腕和看胸口,那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況且,白絮绮剛才在給自己處理右手腕的時候,就已經口頭詢問自己胸口的情況。回去之後,大抵免不了要被白絮绮仔細檢查一番了。
楊舒瑞心底有了一抹微妙的情緒,明明覺得別扭,可又隐約有那麽一絲好奇,白絮绮會用什麽方式來檢查自己的胸口。
這一瞬間,楊舒瑞巴不得自己的胸口已經被樸敏妍撞出個淤青,起碼肉眼可見。帶着這難以言表的惴惴不安,楊舒瑞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來到休息區。
“楊小姐,你好!我是白從然,我可以請你在我的帽子上簽個名麽!”
陡然出現的白從然激動不已,将自己的那頂有羚羊角的帽子與一直簽字筆遞到了楊舒瑞面前。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令楊舒瑞錯愕一瞬,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看向白從然那張年輕富有朝氣的臉,覺得有些面善。霎時間想起是和白絮绮初次見面時,在地鐵上遇上的那幾個大學生,白從然就是替自己鳴不平的那個學生。
楊舒瑞扯出一絲禮貌的微笑,接過帽子和筆:“簽哪個位置?”
“這,這個位置就好。”
白從然指了指帽子的右上角。
輕點了下頭,楊舒瑞就利落地在白從然所指的位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将帽子和筆還給白從然:“謝謝你的支持。”
明明是一句簡單不過的話語,楊舒瑞的語氣也很是平緩。偏偏聽得白從然鼻頭一酸,他一個一米八多的大個子,竟是可憐巴巴地吸了下鼻子,帶了一絲哽咽:“不,應該是我謝謝你沒有放棄參賽。他們都說你手腕這個狀況,一定會棄賽的……”講到後面,白從然的說話聲越發小聲,大抵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不該和楊舒瑞說的話,耳根子也逐漸紅了起來。話語戛然而止,停頓數秒後,又很是小聲地道歉,“抱歉,我說了些讓你不開心的話。”
“嘴巴長在他們臉上,想怎麽說是他們的權力,但聽不聽也是我們的權力。”
當我們這一詞從楊舒瑞口中說出,白從然猛然擡頭,愕然,驚喜随即轉為激動興奮與被勉勵到的神情:“嗯,我記下了。讓他們的那些鬼話都見鬼去吧。”
白從然的腦後忽然多了一只纖纖玉手對着他的後腦勺輕拍了一下:“白從然,你不是說自己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麽。”白絮绮自白從然身後走了出來,溫和且寵溺一笑,“抱歉了,舒瑞,我的這個弟弟剛剛和你說些奇怪的話。”
“你弟弟?”
楊舒瑞記得白絮绮是獨生女,又從哪裏冒出個弟弟來?
“是我二叔的兒子,我的堂弟。”
瞧出楊舒瑞眼眸中的疑惑,白絮绮就特意解釋了一句,“是個十足的籃球控,現在也是他們學校籃球隊的隊員。”
那麽上次遇到和白從然在一起的人,應該就是他們校隊的隊友了。
“聽說現在不少高校也組織了三人制籃球,那麽從然參加的是……”
“我參加的三人制籃球!”
從偶像的嘴裏聽到她喊自己從然,白從然覺得那麽不真實,自己整個人都要飄飄欲仙了。但沒小半秒,又想起了什麽,竟是和白絮绮算起賬來,“對了,姐。你之前怎麽沒說你和楊小姐認識啊。”
“嗯?”
白絮绮神情淡然地看向白從然,絲毫不将他那抹不知何處而來的怒氣放在眼中,“你也沒問啊。”
“也,也是哦。”
該死的,就這麽輕而易舉地被說服了。
白從然頓時沒了脾氣。
“行了,趕緊和你的朋友們回去吧。我們也該走了。”白絮绮朝着不遠處擡了擡自己那緊致飽滿的下巴,“你嘉卉姐可喊了你老半天了。”
“是麽?”
後知後覺的白從然這才轉身看向白絮绮下巴所指的方向,果不其然就瞧見了生氣地雙手叉腰,雙眸怒瞪自己的盛嘉卉,“啊,姐,楊小姐,我先走了。下次見。”
才邁出一步,又驀地駐足,回過身,帶着一絲怯怯和期待地看向楊舒瑞:“那個,楊小姐,下次我可以去參觀你們的日常訓練麽?”
“如果你現在不趕緊和嘉卉彙合的話,我想你一定不能參觀的。”
發現盛嘉卉對着自己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白絮绮又催促了白從然一次,“而且這個得去問袁教練,你先回去,我去問問袁教練,如果有結果了,我再通知你。”
白絮绮雙手各放在白從然的左右肩膀,稍加施力就将白從然強行轉身,松開雙手後又在他的後背稍稍推了一下:“起步~跑。”
“舒瑞,白醫生,我們該走了。”
安途對着楊舒瑞和白絮绮招了招手。
“我們該走了。”
白絮绮抛出這句話,就自顧自地朝着安途那邊走。
楊舒瑞望着獨自離去的白絮绮,并沒有想象中的白絮绮拉着自己朝安途那走,竟是鬼使神差地抓起球服領口處遞到鼻前嗅了嗅,暗自思忖:“也沒有很大的汗臭味啊,還是我的鼻子沒有白醫生的鼻子好?亦或者,白醫生嫌棄我身上都是汗?”
望向白絮绮的目光中多了一絲無法言喻的委屈,楊舒瑞略略耷拉着臉,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安途,你坐裏面去。”
上了巴士後,楊舒瑞毫不猶豫地就來到了安途身旁,拍了下安途的肩膀,示意她往車窗旁的位置移。
“不是。”
安途驚愕地看着楊舒瑞,站起身換了座位,同時又用疑惑和打量的眼神看向白絮绮那。等她們兩人坐好後,安途才壓低了些聲音,湊近楊舒瑞,“舒瑞,你怎麽來我身邊坐了?你不是和白醫生坐一塊的麽。”
楊舒瑞戴上耳機,将手機裏的音樂聲音調大些,閉上雙眸,完全沒有聽見安途說話一般。
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安途又看了眼白絮绮那邊。白絮绮左顧右盼,像是在尋找着些什麽。
宛如瞧見救星般的安途立馬從座椅上起身,一只手支撐着前面座椅的靠背,一只手則朝着白絮绮招手,确認白絮绮發現自己後,就用唇語發問:“白醫生,舒瑞在我這邊啊。”
“舒瑞,你過來。我給你檢查一下手腕。”
白絮绮立馬來了這麽一句。
安途如臨大赦,興奮不已地坐回了位置,用手肘撞了撞明顯是在裝睡的楊舒瑞:“舒瑞,舒瑞別裝睡了,白醫生喊你過去呢。”
誰知,楊舒瑞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雷打不動的姿态,雙手抱胸穩坐如泰山。安途可沒打算慣着她,直接摘掉了楊舒瑞左側的耳機:“快別裝睡了,白醫生喊你過去呢。”
楊舒瑞帶着一絲難見的低氣壓:“不過去,我怕我身上的汗臭味熏着她。”
“什麽汗臭味,你那裏來的汗臭味啊。”
安途為了反駁楊舒瑞,還特意将鼻子湊到楊舒瑞脖子旁狠狠吸了一大口,“沒什麽汗臭味啊。而且你要真有汗臭味,你怎麽不怕熏到我啊。”
“反正我們兩個都有汗臭味,這就是臭味相投了。”
“一邊去,誰和你臭味相投。”
安途翻了個白眼,不由分說地就把座位上的楊舒瑞給拉了起來,對着白絮绮的方向就是用力一推,“白醫生喊你去檢查手腕,你別是怕被她發現你今天比賽又讓手腕受傷了吧。”
你這拙劣的激将法對我沒用。
楊舒瑞半閉了下眼睑,露出自己非常無語的表情。身後再度傳來白絮绮那溫和的嗓音:“舒瑞,不可以逃避檢查哦。”
白醫生,你先讓我過去檢查就好好說話啊。這帶着些教育小朋友的腔調是個什麽意思。
一旁的孟紫陽和李飛菲居然還背過身,掩鼻偷笑。
惹得楊舒瑞立馬送了她們兩個人,每人一把眼刀。
孟紫陽和李飛菲哪裏還敢繼續偷笑,值得硬生生地将笑憋了回去,雙手扶着前方的座椅靠背,滿是正襟危坐的姿态。
不情不願地來到了白絮绮面前,楊舒瑞卻是怎麽也不肯立馬就坐下。
白絮绮疑惑地望着依舊站着的楊舒瑞:“舒瑞,快要發車了。趕緊坐下。”
“我先散散味,怕熏着白醫生。”
楊舒瑞扯出一絲有點僵硬的笑容。
“熏着我?”
感覺聽不明白的白絮绮盯着楊舒瑞那僵硬的笑容,約莫兩三秒後,終于反應過來了楊舒瑞話中之意。噗嗤地輕笑出聲,直接伸出雙手牽着楊舒瑞扶着座位靠背的右手,依舊是溫溫柔柔地說道:“好啦,你身上哪有什麽氣味,是不是擔心我一會兒給你噴藥會給你弄得一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