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蜜汁雞翅
蜜汁雞翅
午後時分，春困秋乏夏打盹，在東暖殿窩了三日的楊芊羽渾身軟綿綿的，正準備上床榻再眯一眯。
剛被撥來坤寧宮的小順子慌慌張張進門通傳：“娘娘，太皇太後身邊的嬷嬷來了。”
楊芊羽瞬間一個激靈：“還不快請！”
蘇麻喇姑名義上還是下人，但在這後宮，衆人心裏都清楚，若不是礙于性別的桎梏，皇上封她一個夫子的名頭也不為過。
多年行走後宮的蘇嬷嬷一臉從容地走進東暖殿，恭敬地朝皇後行了一禮。
楊芊羽福身回禮，并邀請蘇嬷嬷坐到軟椅上，又讓小順子為蘇嬷嬷上茶，語氣中帶着敬意：“蘇嬷嬷請用茶。”
蘇嬷嬷已有六十多歲高齡，親自跑這一趟，想必也是要為太皇太後傳些重要的話。
“我這一把老骨頭，走那麽一段路，還真有些喘。”蘇嬷嬷自嘲道。
楊芊羽絲毫不敢怠慢，忙安慰道：“蘇嬷嬷勞苦功高，定能身體康健，福澤綿延。”
她說的并不單純是吉祥話，蘇麻喇姑活了九十多歲，這在醫療不發達的古代實屬罕見。就楊芊羽所知，起碼比康熙的幾位皇後長壽多了。
“這次我來娘娘這兒，是太皇太後讓我給您捎個話兒。”蘇嬷嬷終于進入了正題。
楊芊羽也緊張地捏了捏手掌心。
“太皇太後說，皇後有了身孕，應該适度往外頭走走。”
言下之意，便是解了皇後的禁足。
“太皇太後來自蒙古草原，蒙古女子骁勇善騎，懷孕期間雖會減少騎馬射箭這些體力消耗較大的運動，卻還是會多往外走走，這樣對生産也有好處。”蘇嬷嬷繼續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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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芊羽連連點頭，打心眼兒裏同意蘇嬷嬷的說法。
适量的運動不僅不會傷了元氣，還可以保持體重，增強孕婦的體能，為之後生産做好充足的準備。
她語氣十分誠懇：“謹遵太皇太後和蘇嬷嬷教誨。”
蘇嬷嬷嘆了一口氣：“太皇太後念你去年身體抱恙，如今又懷了孩子，同意你卸下管理六宮的職責，還望你好好養身子，不要辜負了太皇太後一片心意。”
楊芊羽知道自己退出後宮權力争奪是遲早的事，于是她面容嚴肅：“太皇太後為皇家操勞半世，妾之所能不及太皇太後半分，妾深覺慚愧，還望太皇太後原諒。”
蘇嬷嬷瞧着皇後伏低做小的樣子，也知道這孩子是有眼力界的。
話傳完了，她也該回慈寧宮複命了。
楊芊羽起身，陪着蘇嬷嬷走到坤寧門，才目送蘇嬷嬷離去。
待蘇嬷嬷的身影消失在院牆的拐角處，楊芊羽身旁的香岚才上前詢問：“皇後娘娘，咱們現在是先回宮休息嗎？”
“當然是聽太皇太後的，出門轉轉。”楊芊羽憋了三天，好不容易有了出門的機會，“你去幫我取一件薄披風，我們去禦花園走走。”
*
散落一地的銀杏樹葉被清掃堆積在了道路兩旁，整個禦花園都是一片金黃。
再次走入禦花園，楊芊羽的心境與之前有了不同。
上一次游覽禦花園時，她心中忐忑，對未知的将來充滿了恐懼；而現在，皇後的職責已與她無關，她的目标就是讓孩子健康出生，并保證自己與孩子母子平安。
來到禦花園，就仿佛進入了大清後宮母嬰健身房。
呼吸着久違的清新空氣，楊芊羽又踱步到了萬春亭一旁，她忽地想起那日倚在欄杆邊暗自神傷的納喇氏。
納喇氏接下了治理後宮的工作，不知會不會從思念孩子的情緒中解脫出來。
誰知往前行進道萬春亭正面，她又瞧見納喇氏倚在欄杆邊，一臉愁容。
這一次她的衣衫足夠厚實，于是轉過頭朝墜兒耳語幾句後，就主動走上前，與蹙着眉發呆的納喇氏搭話。
“納喇福晉，此處寒涼，不如與我一同去坤寧宮坐坐如何？”
出神的納喇氏這才驚覺皇後已來到了自己身邊，忙跪下問安，卻被皇後一把扶住。
“不必多禮。”楊芊羽含笑道。
納喇氏初入宮時只是個小格格，康熙九年生下了承慶才晉升為小福晉。
她一向行事謹慎，在皇後請求交出協理六宮之權時，太皇太後一下就想起了她。
雖不知皇後此番的邀請是何用意，但納喇氏也不敢拒絕，只能低着頭，唯唯諾諾地跟在皇後一旁，往坤寧宮方向行走。
楊芊羽将納喇氏帶到了會客的西暖殿。
二人在羅漢床上相對而坐，楊芊羽看出了納喇氏的局促，于是先開了口。
“這幾日納喇福晉協助太皇太後處理後宮事務，可還得心應手？”
納喇氏思索片刻後回答：“後宮事宜主要由太皇太後審理主辦，妾只是處理一些小事。”
楊芊羽其實很清楚，在原主記憶裏，後宮中大事都得經過太皇太後的手，日常的瑣事則由內務府的包衣官員處理。
皇後的權力其實很小，納喇氏接過的只是一個名頭，她并不需要多操勞，只需要時常前往慈寧宮與太皇太後交流，做點跑腿的事兒即可。
“這事兒不難，只要謹慎些，跟着太皇太後的思路走，就不用擔心會出錯。”楊芊羽微笑道。
話音剛落，墜兒就提着食盒走進了西暖殿。
瞧見墜兒進屋，楊芊羽臉上爬滿了笑意，在禦花園溜了一番，她難得的有些餓了。
食盒共三層，墜兒打開第一層蓋子，兩碗熱氣騰騰的米飯出現在眼前。清潤的大米香氣迎面而來，兩碗米飯被墜兒分別擺放在了二人面前。
将第一層飯格拿起，第二層裏是一盤蜜汁雞翅，被煎得兩面金黃的雞翅中散發出一陣陣充滿甜味的焦香。
雞翅被端出後，第二層飯格底部的底部依然殘留着餘溫。
原來第三層放的是枸杞山藥排骨湯，湯碗擺上桌，墜兒将湯碗蓋子掀開，大量的蒸汽朝空中飄去，整個西暖閣充滿了煙火氣。
楊芊羽得意地說：“納喇福晉，枸杞山藥排骨湯常見，但蜜汁雞翅可不常見，這可是我親手寫下菜譜命禦廚做的。”
納喇氏有些為難，後宮妃子平日裏講究規矩，雞翅這種帶骨的食物需要上手，禦膳房通常是不會做的。
她輕聲道：“妾不敢亂了儀态。”
楊芊羽懂得她的意思，更加得意道：“我命禦廚将其中兩根骨頭都抽了出來，現在這些翅中，只有肉，不會影響咱們的形象。”
納喇氏眼前一亮，又看了看盤中的雞翅，輕輕地夾起一塊放入碗中，在皇後的注視下咬了一口。
納喇氏的面色有些奇怪。
楊芊羽頓時緊張起來，這般美味的蜜汁雞翅，難道還有人不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