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皮蛋瘦肉粥（沒滋沒味版）
皮蛋瘦肉粥（沒滋沒味版）
三天過去，賽音察渾的狀況一直都不錯。
但楊芊羽心中知曉，病毒感染，前三天都只是發展期，後頭才是真正的挑戰。
她沒有跟太監宮女們客氣，能不由她動手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看着。
今日是賽音察渾發熱的第四天，她守在慈寧宮的偏殿，躺在貴妃榻上休息。
睡夢中，她感覺到臉頰軟軟的，像是有誰親了自己。
她以為是賽音察渾這個小可愛，只嘟囔了一句：“好啦，你乖。”
待她醒來，卻看見香蘭和墜兒憋笑的表情。
“你們笑什麽？”她好奇道。
墜兒不說話，香岚忙解釋：“剛才皇上來看您，我們為您和皇上伉俪情深開心呢。”
楊芊羽看了看屏風外頭，并沒有玄烨的身影。
她貌似不屑地說了一句：“就來了一會兒還不留下照顧孩子，你們還高興個什麽勁兒？”
不對！
楊芊羽摸摸自己的臉蛋，賽音察渾躺在床上，剛剛親自己的……
讨厭！不經同意就親她！
她使勁搓了搓自己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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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岚和墜兒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子。
“阿羽臉不舒服？怎麽在揉？”人未到，聲先到。
玄烨帶着太皇太後一同進屋，正好瞧見搓臉的楊芊羽和兩個笑得燦爛的丫頭。
楊芊羽看見太皇太後也來了，頓時要起身。
香岚忙斂了笑容上前攙扶。
“皇上，太皇太後吉祥。”楊芊羽聲音細小，顯然剛才的氣還沒有消。
太皇太後看她剛剛醒來，語氣輕柔地說：“現在已經是戌時，你該會坤寧宮休息了。”
楊芊羽點頭福身：“妾遵命，但臨走前，妾想看看賽音察渾的情況。”
太皇太後同意道：“你有心了，咱一起去看看吧。”
三人一同往賽音察渾的床邊走去。
“今天阿哥睡的時間比前幾天長些，吃的倒是與以前差不多。”宮女在一旁将賽音察渾今日的飲食情況和睡眠情況介紹給三人聽。
“讓他多休息會兒也好。”太皇太後安慰着二人。
她經歷那麽多風風雨雨，這幾天也時刻告訴自己，必須堅強，這樣才能讓孩子們不為自己擔憂。
可是一旁的楊芊羽卻如臨大敵，睡覺的時間過長，說明精神已經開始不太好了，這就意味着，最危險的皮損期已到來。
她顧不得其他，直接上手觸摸賽音察渾的下巴和脖頸，發現淋巴結已經有些腫大。
楊芊羽搖搖頭：“今日情況不好，我不能走，請皇上立刻召太醫，妾要開新藥給賽音察渾！”
太皇太後和玄烨看見楊芊羽的表情嚴肅非常，語氣又急切又沉重，頓時知道孩子賽音察渾有危險，一時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玄烨立刻下令傳太醫過來。
而楊芊羽則扒開賽音察渾的口腔和眼皮，觀察兩處的情況。
幸好，口腔內的黏膜部分還沒有長痘瘡。
今日值班的太醫很快帶着藥箱過來，楊芊羽看着他帶有現成的藥物，趕忙問：“太醫是否有養血清火、疏肝散結的藥丸。”
太醫聞言，忙詢問阿哥的情況。
楊芊羽快速向他解釋：“依舊有些發熱，兩腮有些腫大，應是風熱導致的肝郁氣滞。”
皇後娘娘為得了天花的阿哥續了三天命這事兒，已經傳遍了太醫院。
這位太醫沒有絲毫反對，直接從箱子裏掏出了對應的藥丸，喂進賽音察渾嘴裏。
幸好此時賽音察渾的口腔還沒被痘瘡侵襲，吃藥和用膳并不受影響。
太皇太後在一旁看皇後和太醫如此專業的交流，知道今日賽音察渾非常需要皇後的照料，于是提出建議：“今日皇後就宿在慈寧宮正殿吧。若賽音察渾有什麽緊急情況，皇後也可以及時趕到。”
玄烨也知道事态的嚴重性，忙命令墜兒前往坤寧宮将楊芊羽就寝需要用的東西拿過來。
楊芊羽又與太醫商讨了一番熬藥的方子，确定了藥方後，立刻命太醫去煎藥。
然後她起身，對太皇太後和玄烨說：“妾現在就要去睡覺，明日早晨需早些起來。”
太皇太後立刻明白，明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蘇麻喇姑，你帶皇後去就寝。”她忙命令道。
楊芊羽在蘇麻喇姑的指引下，睡上了太後的床榻。
她一心想着如何救下賽音察渾，一時間忘了自己睡太皇太後床這件事已然逾矩。
香岚想到了這點，但這命令是太皇太後下的，她也不敢有異議。
蘇麻喇姑一向對宮裏的下人和藹可親，于是香岚在慈寧宮正殿門外悄悄詢問：“蘇姑姑，我家娘娘睡在慈寧宮的床榻，太皇太後今後不會計較吧？”
蘇麻喇姑此時已經上了年紀，與太皇太後同樣是一副慈眉善目，她微微笑着，眼角顯現出幾絲深深的皺紋：“孩子別擔心，太皇太後和皇後都是心地善良的人，受長生天庇佑。太皇太後愛皇後還來不及，怎會計較這些小事？”
香岚這才放下心：“謝姑姑提點。”
晨光熹微，楊芊羽便從睡夢中醒來，她無法像往常那樣懶散地再睡一個回籠覺，而是立刻瞪大眼睛，強行讓自己清醒。
香岚和墜兒是被楊芊羽起床的動靜吵醒的。
二人一睜眼就看見楊芊羽正扶着床榻坐起身，二人吓得頓時清醒。
“娘娘！當心！”墜兒着急地叫喊着。
香岚則是快速上前，扶住了楊芊羽，然後強壓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娘娘慢點。”
楊芊羽安撫着二人：“我自己可以起來，只是要慢點起身，你們別大驚小怪的。”
香岚沒有說話，因為她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只是她手腳一貫利索，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能将活兒幹得十分順手。
香岚幫楊芊羽穿戴好後，墜兒才緩過來，去慈寧宮的膳房幫楊芊羽拿早膳。
然而當她提着食盒進來，卻不見了楊芊羽和香岚的蹤影。
此時的楊芊羽，已帶着香岚去了賽音察渾所在的偏殿中。
楊芊羽像昨晚一樣，直接上手摸賽音察渾的脖頸。
吃了太醫藥箱中的成藥丸，又喝了煎的那副藥，腫大的淋巴結消退了許多，全身症狀控制的不錯，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她再一次捏着賽音察渾的兩邊臉蛋，檢查嘴裏頭的情況，依舊沒有痘瘡侵襲，很好，進食和吃藥不受影響，也能加速疾病痊愈。
但當她扒開賽音察渾的眼皮，一陣絕望的情緒湧上心頭。
痘瘡長進了賽音察渾左眼的眼皮裏，這意味着病毒會傷害到賽音察渾的眼角膜。
她忍住淚水，咽了一口唾沫。
天花常年被人提到的後遺症是皮膚上的痘印。
可她作為醫務人員知道，天花侵襲人類的黏膜，除了皮膚上的痘印，角膜也會受損，輕則視力減退，重責視力全失。
她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向太皇太後和玄烨說出這個情況。
以前在婦幼保健院工作，她作為陌生人，還能勉強将患者的真實情況告訴患者家屬。
但現在患者家屬就是自己的親人，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啓齒。
墜兒将食盒提來，勸道：“娘娘，您大早上就起來，還是該用完早膳再說，不然哪兒來力氣找個阿哥？”
楊芊羽也不想吵醒賽音察渾，于是聽從墜兒的建議，先到外間用早膳。
她心不在焉，平日裏最愛的皮蛋瘦肉粥現在對她來說已經食不甘味。
“娘娘，您一直舀來舀去，這粥都涼了也不見您将它送到嘴裏，這……”墜兒語氣中帶着急切。
楊芊羽才意識到，自己拿着勺子一直在碗裏打轉。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三兩口就将這碗粥吃進肚裏。
粥剛吃完，玄烨便匆匆趕來。
他聽從楊芊羽的建議，沒有多耽誤禦門聽政的時間。
如今是他緊趕慢趕，将政事處理完後才走過來。
楊芊羽看着玄烨因忙碌而憔悴的臉色，眼下都有了兩團青黑，心疼不已。
“玄烨，你辛苦了。”她輕聲說。
玄烨這幾日确實累得難受：“我累，而你懷着身孕，也在如此不分晝夜地照顧賽音察渾，夫妻就該分擔不是嗎？”
楊芊羽心中的難過再也抑制不住：“玄烨，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丈夫該多好。”
不等玄烨回答，她眼中的淚水翻湧而出。
玄烨知道她說這話的意思，是她心中接受了自己這個愛人，卻還沒有接受自己的身份。
玄烨站起身，将坐在椅凳上的楊芊羽攬入懷中：“別擔心，我就是你的丈夫，你所有的辛苦，我都會與你分擔。”
楊芊羽抽抽噎噎，想止住哭泣，卻怎麽也停不下來。
她口齒不清道：“賽音察渾左邊的眼睛可能受到損傷，之後有可能會瞎。”
玄烨聽了這話，也靜默了好一會兒。
他想告訴楊芊羽，賽音察渾如今能保住小命，僅僅失去一只左眼，已是逆天而行。
但他不能說這麽多。
于是他思索了許久，才開口：“阿羽知道我大哥福全嗎？他也是一只眼睛近乎看不見，但不妨礙他建功立業，成為賢王啊。”
楊芊羽抽抽搭搭擡起頭：“真的嗎？為何之前你沒提過此事？”
玄烨笑笑：“千真萬确，我豈能拿大哥的身體健康來騙你？只是之前大哥與常人無異，我又何必時時揭他的短？”
楊芊羽終于感到好受了些。
就算賽音察渾沒了左眼，這宮裏也不會虧待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