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事成

第026章 大事成

蕭太後病了有段日子了。即便是她瞞着不說,有心人還是能發覺。

但康元帝是真的不知道。他每天沉迷于酒色,連朝政都疏忽了,又怎麽會關切太後的臉色是否不對呢。

所以當蕭太後陷入昏迷,想瞞也瞞不住時,聞訊趕來的康元帝是愧疚的。是他對曾經相依為命的母後,關心的太少了。

一整日,這位帝王哪也沒去,只守在毓鳳宮。

日落時分,病入膏肓的蕭太後竟然醒了。看起來精神頭不錯,靠坐了起來,拉着康元帝說話。

立在一旁的萬嬷嬷,低頭悄悄拭淚,她知道,主子娘娘這是回光返照了。

“皇帝不要難過,哀家活了這些年,早就夠本了。”

康元帝再也忍不住眼淚,跪在榻前道:“母後不要胡說,朕這就讓太醫再來看,肯定還有辦法的。”

蕭太後擺了擺手:“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還為難太醫們做什麽。我這輩子也沒什麽遺憾的了,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子衿和曹公啊。皇帝,你一定要答應哀家,善待誠王。那孩子可憐,本就是我們對不起曹家。”

跪在一旁的于皇後聞言一抖,曹家這群陰魂不散的短命鬼。

康元帝抹了抹臉,擰眉道:“朕對他還不夠好嗎?他流着曹家人的血,朕留了他一條性命不說,還封了他做誠親王。一個傻子,這樣還不夠?母後難道要我把江山交給他不成?把梁國的百年基業傳給他玩樂,這樣才算是善待他?”

“他是傻,可也是你的骨肉!你這些年來不聞不問,冷落他,任由于氏她們作踐他,你這個做父親的,心裏真的過得去?”

康元帝壓下心頭的暴怒,沉默不語。他也說不清對劉淵這個兒子,到底是什麽心理在作祟。總之一想到劉淵,康元帝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仿佛這個傻子的存在,就是為了提醒他所犯下的錯,對曹家的錯,對原配妻子的錯。

先帝尚武,寵愛的嫔妃們多是熱情奔放的爽快女子。而蕭太後出身世族大家,精于心計,先帝對他們母子很是不喜。

那時的康元帝每日都活在惶恐之中,生怕哪天一覺醒來,他就不再是梁國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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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太子之位最岌岌可危時,是當時的護國公多次向先帝進言:‘太子并無過錯,不可随意廢之。’

當時的康元帝很感激曹公對他的恩德,也因此在繼位之後娶了曹家的女兒為後。

可日子久了,生性多疑的康元帝,就對功勞、名聲都勝過自己的曹家起了猜忌之心。再加上當時他所寵愛的于貴妃,每日對他吹的枕頭風,康元帝終于狠下心除曹家、殺元後。

蕭太後在事後,氣的一年多不曾理他。說他這樣的忘恩負義之舉,遲早會背上千古罵名。康元帝也後悔了,可他是皇帝,怎麽能承認是自己錯了呢。他只有把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

既是受益者也是受氣包的于皇後,聽了太後的話,淚珠子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母後可冤枉死妾身了。妾身還撫養過誠王一陣,縱使不是親生骨肉,對他也是有感情的,哪會作踐他呢?”

蕭太後被氣得捂住胸口:“你當真以為哀家不知道?你所做過的這些,遲早會遭報應的。”

于皇後心口一跳,暗道:老妖婆,臨死了還要咒我。

萬嬷嬷連忙上前扶住太後,可太後卻像是耗盡了心力,合上眼去了。

康元帝還來不及悲傷,劉淵就帶人進了內殿。

康元帝掃了他一眼,對江湖海道:“帶他進來做什麽?到殿外候着去。”

江湖海垂眸不語,靜立在一旁。

劉淵也不說話,只撩袍子跪下來,恭恭敬敬對着已逝的蕭太後磕了三個頭。

康元帝瞠目結舌,回過神來怒斥道:“你們都聾了?朕讓你們滾出去!”

劉淵不卑不亢的站起身來,直視康元帝的眼睛,輕笑道:“皇祖母去了,我也沒必要再忍了。你欠我母後的,欠曹家的,現在也該還了。”

“你不傻?呵,倒是朕小瞧了你。誠王,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來人!”

可康元帝喊完,卻沒人回應。他身邊的內侍總管,想去外邊叫人。可才一開門,一柄長劍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屋中衆人也瞧見了外邊的情形。正殿內站滿了黑甲侍衛,康元帝的妃嫔們都被捆成了粽子,一個個吓得面色慘白。

其中一個年紀不大、嬌滴滴的美貌貴人,見內殿門被打開,情不自禁的哭道:“陛下,救救臣妾啊。”

她身邊看守的侍衛,毫不留情的一劍割破了她的喉嚨。血噴濺的很高,有膽子小的嫔妃直接吓暈了過去。其他人即便是咬破了嘴唇,也不敢再出聲。

康元帝氣的聲音顫抖:“你到底想幹嘛?逼宮謀、反不成!就憑你手底下這幾個人?”

劉淵悠閑的在圈椅上坐下:“對啊,我就是要逼宮謀、反。不過可不是幾個人,而是輕雲騎三萬舊部和父皇您的五城兵馬指揮司,現在整個京城盡在我手。”

康元帝一怔,但很快又鎮定下來:“那又怎麽樣,你靠着這些人就以為能成大事?朝中大臣們不會答應的,待調軍隊回朝,看你怎麽收場!”

“呵,父皇你還真是天真。于皇後與太子暗害壽王事情敗露,就趕在您廢太子之前,先一步動手殺了您。而我,則是為您報仇,進宮清繳謀、反的太子一黨。然後遵循您死前留下的遺诏,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哪有人會反對呢。”

“你敢!朕就是死了也不可能把皇位傳給一個傻子,縱使是壽王不行了,還有康王呢,你以為你的假诏書別人會信?”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老者走入殿中。頭發花白,面容消瘦,正是當朝首輔戚言。

戚言對着劉淵很是恭敬,施了一禮道:“殿下要的诏書老臣已經拟好了,只差玉玺。”

劉淵對他笑笑:“戚大人不用多禮,讓伴伴陪您去蓋就是。”

康元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怒道:“戚言!你也要跟着一起謀、反嗎?你就不怕在史書中遺臭萬年?”

戚首輔頭也不回。遺臭萬年?死都死了還管那麽多作甚。

誰能許給他戚家最多的好處,他當然就為誰鞠躬盡瘁。

于皇後見勢不妙,趕忙跪倒在地,哭求道:“誠王,滅曹家都是陛下的主意,與我無關吶!我一個後宮女子,扳倒曹家對我有什麽好處?縱使我以前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但那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求你放我兒一條生路。”

劉淵冷眼看着這個女人跪在地上磕頭。

曹皇後死後,他被交給當時的于貴妃撫養。于氏忌憚太後,不敢在明面上苛待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針紮他。又尖又細的銀針,紮進腳趾甲裏的滋味,他不願再去回想。

那時劉淵才七歲,疼的在夜裏偷偷躲着哭,可卻從來沒有鬧過。

他不能鬧,他是太子。必須是太子,這是他母後拿命換來的。

那時的他以為只要乖巧些,于貴妃就能放過他。可還是偷聽到她讓宮女盡快動手,毒死他。因為她要做皇後了,劉淵這個太子擋了她兒子的路。

劉淵沒有辦法,只要在于貴妃手底下過活,那他就防不勝防。只好冬日裏往自己身上澆冷水,凍病自己。借着高燒裝傻充愣,先保全性命。這一裝就裝了十六年。

康元帝此時也慌了神,一腳踹開于皇後,哀求劉淵道:“你別殺我,朕把皇位傳給你,這本來就該是給你的。都怪朕當年聽信了這個女人的鬼話,才害了曹公,害了你母後。她才是罪魁禍首。”

“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不過你們也不用再争了,一起上路吧。到了那邊再去乞求原諒,我這人心狠,是斷不會留着你們的。弑父奪位這個罵名我不怕,因為我父皇從我七歲那年就不在了,留下的這個只是披着他皮囊的惡鬼罷了。你們也嘗嘗血流盡的滋味,就像我母後,吐了那麽多的血,我怎麽擦也擦不幹淨。”

劉淵一臉漠然的走出內殿,呵,那個男人死前都以為是自己殺了原配妻子吧。不是啊,母後是為了保全他,才服毒自盡的。可劉淵不想告訴他,就讓他帶着愧疚上路吧。

侍衛手起刀落,梁國的新帝也該繼位了。

一個黑衣侍衛跪在劉淵腳下:“果不出您所料,太子見大勢已去,派了死士去誠王府,府中一片混亂。您要殺的人,我們已經趁亂殺了,所有人都會以為是太子所為。但是府中的女眷,似乎驚吓不輕。”

劉淵點點頭:“嗯,其他人是死是活都不要緊,她沒受傷吧?”

侍衛一抖,垂下頭去:“我們、我們沒有找到側妃。”

劉淵放下手中的诏書,一字一句問道:“那江舟呢?江舟在哪?”

“江公公他受了很重的傷,找到時渾身是血,現在還昏迷着。”

劉淵神色狠厲的一腳踹開桌案:“廢物!”

當即起身,匆匆向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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