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成瘋魔

第029章 成瘋魔

劉淵晨起就說,午膳還到昭純宮用。

時間還沒到呢,玉珠就又糾結起來。

“你們說這裙子顏色會不會太暗了?還是米色對襟繡玉蘭那條更好些吧?”

青葉歪頭想了想:“我覺得都好。”

聽她這麽一說,玉珠更是拿不定主意,對着銅鏡照來照去。她倒也不是想跟誰争個長短,大抵就是女為悅己者容吧。

綠蕊在一旁笑道:“我瞧還是娘娘身上這件好,襯的您更加膚白,別人可穿不來。”

“就你嘴甜。”玉珠索性不換了。其實她也挺喜歡這件的,就是怕不年不節的,穿這個太張揚。

既然衣裳選定了,那頭上的琉璃簪可就不搭了。又只好讓青葉重新幫她梳頭。

才剛收拾妥當,就聽外邊小太監通傳:“嘉祥公主求見。”

玉珠臉上的笑容一頓,她來做什麽?

劉夙面無表情的邁入正殿,背脊挺得筆直。她在青州府曾得罪過馮玉珠,甚至放過狠話,那時她說:“我們還會再見的,希望到時候你仍敢這麽跟我說話。”

确實是又見面了,只不過當初她不放在眼裏的女子,如今成了她要哀求的人。

劉夙心中苦澀,但凡是有辦法,她絕不會來見馮玉珠,可除了她,現在哪還有其他辦法呢。她垂下眼眸,只瞧着暗紫色的地衣。福身一字一句道:“參見淑妃娘娘。”

玉珠打量她,确實就是當日那個不可一世的清秀姑娘,只是更清減了些,好像風一刮就能吹跑似的。

“公主請起吧,您今日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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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祥也沒時間繞彎子,剛想說明今日的來意,一擡頭卻有些不敢認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女子,身穿一襲墨綠色大領錦裙,裙擺上金色花紋繁複。烏發高束在純金花冠中,耳畔的綠寶石耳墜,搖搖晃晃,在光影中說不出的好看。

哪怕眉眼一如當初,也很難讓人和過去聯系起來。

劉夙這才意識到,她今日來見的,是帝王的寵妃,後宮中風光無限的馮娘娘。而不是當初那個任她欺負、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了。

她生下來就是公主,先帝最疼寵的嘉祥公主,所以劉夙不會求人。只是又垂下眼,溫聲道:“确是有事相求。請您讓陛下放過我哥哥吧,哪怕是圈禁,也別讓他去西山行宮。我知道過去我曾得罪過您,所以不管您怎麽罰我,我都絕無怨言,只求您救救我哥哥。”

玉珠皺起眉:“你是讓我救廢太子?”

見她點頭,玉珠又道:“那公主是找錯人了,我不懂朝堂上的事。”

嘉祥擡起頭,緊盯着她問:“你還記恨我對不對?我說了,只要你肯幫忙,要打要罵我都認了。”

玉珠被她氣的一笑:“我雖然不喜歡你,可也沒想要落井下石,打你罵你對我有什麽好處?而且你太高估我了,陛下從不讓後宮插手政事。”

嘉祥瞪大眼睛:“你不幫就不幫,找這些借口做什麽!誰不知道你最得寵,不過是說句話的事,就這麽難了?”

玉珠覺得跟這不講理的公主沒什麽好說的,剛想送客,就見劉淵大步走入殿中,譏笑道:“嘉祥,求人可不是這樣求的。沒人教過你該跪下好好說話嗎?”

嘉祥回身看向劉淵,不由的微微顫抖。她要緊牙,雙膝跪地,那一瞬間眼中的驕傲支離破碎,低聲道:“求您,放了我哥哥吧。”

劉淵毫無停頓的從她身邊走過,拉着玉珠又坐了下來,笑的燦爛極了,聲音卻是冷的:“你做夢。”

嘉祥終于忍不住眼淚,哭喊道:“你還想怎麽折磨他?落到徐貴妃手裏他就沒命了,說到底你也是我們的哥哥。非要看我們去死你才高興?”

她情緒激動,劉淵卻是毫不在乎:“我可沒你們這樣的弟妹。我的親人早就都死了,別在這亂攀關系。你要是這麽關心你哥哥,那你就跟他一起去吧,兄妹倆也算有個照應,你說呢?”

嘉祥眼中晃動,顫抖道:“父皇給我訂了親事。下個月、下個月我就要嫁到安綏候府了。”

劉淵玩着玉珠手上的碧玺串子,看都不看她:“随你,那還賴在這幹嘛,等我留你吃飯?”

可就這嘉祥倉皇起身時,劉淵又道:“我要是你,就去西山行宮。你以為憑你我之間這種‘和睦’的關系,安綏候容得下你?怕是你嫁過去不久,就要暴病而亡了。你覺得呢,好妹妹?”

嘉祥面色灰白一片,眼中的絕望像是要溢出來。顫抖着嘴唇,說不出話。

她也終于意識到,原來從雲端摔到了爛泥裏,就再也爬不出去了。

半月後嘉祥公主因頂撞聖上,與廢太子一同被圈禁在西山行宮。究竟是活着更難,還是死了更難,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與此同時,她曾以為的密友,卻正在歡天喜地的試錦裙。

馮玉蓮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了程明義歸家。

其實她這日子過得挺逍遙,家中由她管着,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沒什麽可發愁。換給其他姑娘,必然樂意。

但她馮玉蓮不樂意啊。她家又不差這些銀錢,她絞盡腦汁的嫁給程明義,是因為喜歡這個人。可如今一年半載都見不到面,這日子還有什麽意思。這次他好不容易回家,自己可不能再一味矜持了。

“秋兒,我新做的那兩條裙子呢?這些都舊了,一點兒也不好看。”

“我的祖宗,那是做的紗裙,這還沒開春呢,凍病了怎麽辦?”

馮玉蓮瞪她一眼:“你懂什麽?讓你拿你就拿。”

程明義這次是收到了家書,說父親病重。他哪還坐得住,從邊關沒日沒夜的往家趕,可回來一看,病重?病個屁。

老頭就是閑出屁了,想早點抱孫子,這才把他騙了回來。

他是又無奈又高興,騙他總比真病了強。

他放下了心,才打算先去洗個澡,一直趕路,身上的氣味可不好聞。

剛進浴間他就察覺到屋裏有人。

卻不動聲色的繼續脫袍子,他餘光掃到一雙手臂即将纏到他的頸間,他右肘忽然向後發力,直接将那人打飛出去。

這一下子沒留情面,馮玉蓮只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翻滾。躺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哀嚎不已。

程明義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天還冷着,她卻穿了身輕薄的碧色紗衣,連藍色的肚兜都隐約可見。

但程明義心中卻沒什麽绮麗念頭,那一次不小心聽到她們主仆間的對話,到今日都恨得他牙癢癢。

又見馮玉蓮描眉畫眼的想要勾引他,更是覺得厭惡至極。本身膚色黑白倒無所謂,各有各的風情,她卻偏偏要敷一臉的白粉,跟脖子一比,簡直像個假面具。此時沾了水,更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馮玉蓮見他蹲下身來,仔細打量自己,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胸口。

他長得可真好看,鳳目紅唇,鼻梁高挺,平時看着瘦高,卻沒想到脫了衣裳,身材這麽讓人羞。連肩背上猙獰的傷疤,都充滿了男子氣概。

她頓時連身上的疼都顧不得了,捂着胸口嬌嗔道:“夫君,可疼死人家了。你怎麽也不看看,擡手就打。”

按照馮玉蓮的設想,這會兒程明義就該溫柔的問她,哪裏疼?夫君幫你揉揉,然後兩人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從此程明義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可事實卻是,程明義一臉玩味的看着她,嗤笑一聲道:“小爺打的就是你。”

馮玉蓮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那男人站起身來又道:“你過你的日子,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要是再敢往我身上貼,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是個粗人,手底下沒輕重,萬一要是一不小心讓你斷胳膊斷腿,到時候就難看了。”

哪有半分柔情蜜意,分明是厭惡她。

馮玉蓮紅着眼圈坐起身來:“我嫁給你一年多,日日盼夜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你就這麽對我?我對你的一片真情你都看不到?我是真的喜歡你.......”

“呵,喜歡我。要是你喜歡我,就要破壞我的姻緣,咒我娘早死,那我求求你,千萬別再喜歡我了。”

馮玉蓮一驚,來不及多想又道:“你怎麽這樣想我?我喜歡你當然是盼着你好。我知道你心裏有別人,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該好好過日子才對。”

程明義從小就知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動手打女人。可他再聽下去,真怕自己忍不住動手,高聲道:“你真當我是傻子?這還不是拜你所賜。我還就告訴你,這事兒我過不去,永遠過不去,這輩子我都不會忘了她!”

一想到玉珠,他雙眼通紅。那天在暗道裏,她虛弱的好像随時都會飄散,他心疼的在滴血,卻還要把她交給那個混蛋。

程明義死死盯着馮玉蓮,扯出一抹壞笑:“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但卻根本不了解我。馮玉蓮,我他媽可不是什麽好人,從你把她送到別的男人身邊,我就已經活在阿鼻地獄裏了。從今往後,咱們就一起在這吧,互相折磨一輩子,誰先死了,也就解脫了。”

馮玉蓮看着眼前這個神色癫狂的男人,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不認識他。

她從小就喜歡程明義,知道他哪怕看起來吊兒郎當,痞裏痞氣,卻其實比誰都溫柔。

可現在,他為什麽變了。

程明義磨刀霍霍:你還好意思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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