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鑰匙
鑰匙
在抵達佛倫斯邊境的城鎮後，已過去半月之久，因歐內斯夜晚需要滞留，他們并沒有使用代步工具。
這些天連日的路程令人疲憊，歐內斯的做事風格很簡單，直達目的，只要他們能夠快速到達城鎮，便能在城裏好好休息一晚。
“這裏是瓦布城，也是從傭兵工會趕來後的第一站，許多人都會選擇這裏。”尼爾望着不遠處敞開的城門，松了口氣。
林莘與他同騎一馬，這些天早就熟悉了，他還想讓阿貝教自己騎馬，這樣就不用天天跟別人擠在一塊。
“今晚可以好好喝一杯了。”阿貝十分雀躍。
“林莘，我們晚上待在房子裏好了。”薇薇安有些困，她想踏實的睡在床上。
自從離開傭兵城後，他們對待林莘的态度發生了一些改變，尤其是薩菲羅，不再像以前那樣看管林莘了。
“好。”林莘立即同意了。
他不讨厭喝酒，但比起休息，他還是更喜歡多躺一會兒。
“時間還早，先去吃飯。”歐內斯望着天邊未落的夕陽，朝城門走去。
佛倫斯的城市出入并不需要費用，這裏的居民大多身着戰鬥服裝，就連女人也是英姿飒爽，幾乎無人穿淺色蓬蓬裙，歐內斯全身武裝的裝束在這裏也不顯得突兀。
“所有人都有武器。”薩菲羅輕聲道。
“據說佛倫斯全民信仰戰争神，每個城市都鼓勵雙方起矛盾沖突進行一對一決鬥。”尼爾靠近歐內斯，“老大，今晚我們住哪兒？”
歐內斯回頭看了他一眼，視線連帶着掃過林莘。
此刻，林莘的手正抓在尼爾腰側的衣服上，他的腦袋緊靠尼爾後背，有一下沒一下的動着，看起來很散漫，也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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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莘很早與尼爾達成共識，坐在他身後，林莘犯懶時總會将頭抵在他的肩背上。
尼爾曾說過他幾次，林莘始終不改，直到某天，林莘出示了林先生絕版的理論書後，尼爾完全妥協了。
林莘擡頭對上歐內斯的視線，不自覺的直起身來，尼爾見歐內斯又看着自己，忍不住說。
“老大，我身上有東西嗎？”
“沒有。”歐內斯轉過頭。
“這是怎麽回事？”尼爾自言自語，陷入了迷惑。
一定是他的衣服沒有穿好。
尼爾整理了着裝，繼續跟上大部隊。
他們來到一處旅舍，薩菲羅訂了四間房，正要分配時，一直平靜的尼爾忽然開口。
“薩菲羅，我和林莘一間房吧。”
“哦，是嗎。”薩菲羅慢慢笑起來，不留痕跡的瞥了一眼歐內斯，“你們已經連着五個晚上住在一起了。”
“我跟他體型相近，一張床也不會太擠。”尼爾意外的執着，似乎有什麽事。
聞言，薩菲羅笑的更加燦爛，他轉而看向林莘，繼續問道。
“林莘，你呢？”
“我沒有意見。”林莘點點頭。
“好的，那我今晚跟阿貝一起。”薩菲羅将鑰匙送出去，伸手搭上阿貝結實的肩膀，“阿貝，今晚又要見面了。”
“我們可以先喝上一場。”阿貝笑着說。
幾人進房間收拾後，出來時間還早，歐內斯決定吃上一頓再離開，旅舍一樓布置了餐廳，他們一下樓就坐到木椅上。
“英俊的小夥子，想吃點什麽？”老板娘一眼看中薩菲羅，朝他抛了個媚眼，“我的老天，你可真帥。”
“謝謝誇贊，我們各要一份套餐。”薩菲羅指了指菜單上的菜品，笑的十分迷人。
老板娘掩飾不住喜意，竟然直接上手，往薩菲羅臉上一捏，才高高興興的離開。
“都說佛倫斯民風開放，果然是這樣。”阿貝看着薩菲羅被捏紅的臉，大聲笑起來。
“普羅米斯特還是保守一些。”薇薇安去接了一壺水，順手放到桌子上。
歐內斯剛給自己倒完，尼爾便拿上水壺，熱情的幫林莘倒熱水。
“給，你先喝吧。”
“謝謝。”林莘接過杯子，一手推到盤子前。
薇薇安看着這兩人，忍不住湊到薩菲羅耳邊小聲說道。
“這兩人什麽時候這麽默契了？”
“不知道。”薩菲羅挑了挑眉，又看向阿貝，“阿貝，你知道嗎？”
“好像是八天前，他們總是在談論一些知識。”阿貝想了想，露出一個尴尬的笑，“我聽不懂的知識。”
“原來是這樣啊…”薇薇安點點頭，她取出法杖，開始用手帕小心的擦拭。
阿貝和薩菲羅有幾句沒幾句的聊起來，尼爾正想詢問林莘一些知識，卻看到歐內斯冰冷的視線。
“怎麽了？”林莘見他不回答，有些疑惑。
“…嗯，沒什麽事。”尼爾下意識的避過去。
好在歐內斯只是看了他幾眼，沒有一直盯着不放，尼爾掩飾似的大口喝水，想要緩解那股緊張感。
他今天究竟做了什麽？老大為什麽要這樣看着他！！
當熱騰騰的晚飯上桌後，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盤中的鵝肉，它被烤的裏嫩外酥，上面澆了一層蜂蜜和乳酪，旁邊以蔬菜裝飾，又附贈一碗玉米粥，看起來相當不錯。
用餐時，歐內斯終于卸下頭盔，當他那頭燦爛的金發出現後，旅舍所有人的注意力被拉回，皆看向歐內斯一人。
“那是誰啊？”
“是個異國人…”
“好像是羅德裏克王朝的人，聽說那兒有許多金發的俊美男人！”
普羅米斯特和佛倫斯是大路上實力和土地最強的兩國，二者以羅德裏克和霍根的姓氏存在了将近前年，見證了舊神與新神的交替，又稱羅德裏克王朝和霍根王朝。
“他們猜的可真準。”薇薇安小聲道。
他們正是普羅米斯特的居民，當然，也包括林莘在內。
“佛倫斯的人頭發和瞳色會深一些，這裏沒有金發。”尼爾解釋道。
“好多人在看老大呢。”薇薇安左顧右盼。
她剛說完，便有幾個女劍士上前，她們一眼看中歐內斯，直接要他的名名字和聯系方式。
“異國人，你叫什麽名字？”
“交換通訊卷軸吧，我們可以說點其他事情…對了，你今晚有空嗎？”
如此直白而誘惑的邀請令人驚訝，所有人都暗暗觀察着歐內斯的反應，這還是他們這些年遇到的第一個敢直接邀請團長的人。
只見歐內斯放下刀叉，那優美的眼簾宛如振翅蝴蝶，擡眼的瞬間像是被定格的畫面，令人心動不已。
女劍士看的有些沉迷，而當她們對上那雙冰冷眼眸後，整個人仿若如置冰窖。
“抱歉，我沒有時間。”
這樣帶有歉意的話語從歐內斯口中道出絲毫沒有說服力，與其說是委婉拒絕，不如說是命令更合适。
他的口氣又硬又冷，完全沒有因對方的女性身份而放柔和。
“……”女劍士們對視一眼，很快打退堂鼓，“好吧，祝你生活愉快。”
她們飛也似的離開，沒有一點留戀，其他人看到歐內斯如此難攻略，也歇了火，桌上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吃自己的飯。
林莘第一次見歐內斯如何對待陌生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歐內斯似乎早就習以為常，繼續低頭吃飯。
“一會兒去哪裏喝酒？”
“近一點的吧。”
阿貝和薩菲羅讨論起酒館來，薇薇安跟林莘看了一眼，沒有加入話題，等到幾人分散時，歐內斯卻跟過來了。
“頭兒，你也想去嗎？”薩菲羅挑了挑眉。
“我待一會兒就走。”歐內斯輕點頭顱。
林莘頓覺不妙，正想開溜時，薇薇安已經改變了主意。
“我今晚本來想休息的，如果團長去，我也去。”
林莘往後退了許多，正要上樓時，薩菲羅突然揚聲道。
“林莘，你要去哪兒？”
“這漫長的旅途将我整得困乏，我想上床睡一會兒。”林莘不得已停下腳步。
“頭兒好不容易來一回，一起吧。”薩菲羅笑的像只狐貍。
“我…”林莘還想争取一下，薩菲羅的口才卻在此刻占據了上風。
“我能看得出來，你也喜歡喝酒，難道你不想跟頭兒待一塊嗎？”薩菲羅故作驚訝。
“怎麽會呢。”林莘咬了咬牙後槽，“既然你這麽邀請我，當然要去了。”
薩菲羅這個老六！
于是，林莘不情願的跟上傭兵團，幾人在附近一家酒館停下，歐內斯剛推開門進去，裏面便傳來一陣極大的歡呼聲。
“頭兒一在場，我的光環就消失了。”薩菲羅悶悶的走進去。
他們被迎到吧臺前的位置，歐內斯剛坐上椅子，老板就閃過來。
“你可真英俊啊，有你在，今晚我的生意一定不會差。”
“是嗎。”歐內斯唇角微勾，“如果你能給我們免單，我可以待的長一些。”
“沒問題！”老板大手一揮，當場同意了。
很快，有人在店外挂了牌子，這個時間段本不是最火爆的時候，卻有許多人湧進來，老板樂的笑開了花，開始往屋外擺桌椅。
“幹杯！”阿貝和薩菲羅一起碰杯，将木桶杯中的麥酒一飲而盡。
“老大今天來，一定有事。”薇薇安時不時看歐內斯一眼。
“他可能來刺探消息。”林莘不太想喝酒，随手拿了蘋果啃起來。
果然，歐內斯一眼盯上吧臺後年齡最大的調酒師，很快聊起來。
“老大在問裏德所在的城市，他可能躲在其他地方。”尼爾打開地圖。
林莘望着酒館裏歡樂的人們，突然有些困了。
現在他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不會總是想到克阿魯和蘇都，現在出來也有一個月，是時候給克阿魯寫封信。
當窗外的天緩緩落幕，大地完全被黑暗籠罩，歐內斯一手撈起頭盔，準備離開。
這會兒，阿貝、薩菲羅和尼爾已經喝上了頭，薇薇安也坐到了其他桌，跟幾名女性法師八卦佛倫斯的趣事。
林莘前面喝了三杯，結結實實的趴到吧臺上，嘈雜的人聲并不能抵擋他洶湧的睡意，他收緊兜帽，想要休息十幾分鐘。
忽然，有人推了一下他，林莘動了動，将頭埋的更深了些。
“起來。”
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林莘的手指蜷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從桌子上起來。
他剛站起來，差點被凳子腿絆倒，還好有人抓了他一把，才沒有撲到地上去。
“這是喝暈了嗎？”
“酒量不太行啊！”
周圍似乎有人在笑他，林莘打起精神，被拉着走出門，屋外冷風一吹，頓時清醒不少。
眼前，歐內斯正低頭看着他，見林莘徹底醒過來，立即松手。
“去床上睡。”
他靠的很近，林莘又聞到那股清爽的味道，可能是今晚的月光過于溫柔，歐內斯的雙眼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冷了。
“謝謝。”林莘反應過來，就要往旅舍的方向走。
“等等。”歐內斯叫住他，甩出來一個鑰匙。
林莘接住後，還沒來得及問，他轉身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