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修羅場
修羅場
肌膚被撕裂的疼痛從喉嚨傳開,林莘抖了一下,想伸手推開尤金。
可在想到尤金的經歷後,他放棄了。
溫熱的液體從傷口流下,像是紅酒般沉醉,尤金舌尖用力,将其全部舔盡,他嘆息了一聲,用食指擦過一點血液,輕輕抹在林莘雙唇上。
“味道不錯,但還不夠。”
尤金勾起唇角,宛如惡魔,他笑着摸上林莘的臉,像是開玩笑一樣。
“林莘,睜眼看我。”
林莘聞言,睜開眼看向他,而尤金的笑意未達眼底,像是戴了一張面具,那雙玻璃珠似的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似乎有兩股力量對抗,十分濃烈。
下一秒,尤金張開雙臂,緊緊抱住林莘。
“如果把你變成屍體,你會一直記住我嗎?”
林莘沒有說話,或者說,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尤金的話上。
“你是赫裏曼的高級祭司。”林莘看着尤金領口不普通的的徽章。
“是的,你還是那麽聰明。”尤金的頭歪了一下,像是撒嬌一樣蹭着他的肩膀,“你應該猜到我的任務了。”
“我不會跟你回坦圖斯。”林莘深深吸了口氣,“只有這一點,我無法滿足你。”
“你的意思是,會答應我其他的要求?”
尤金的呼吸一滞,并沒有生氣,反而變得有些急促,林莘頓覺不妙,想要拉開距離,卻被他抓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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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親我一下。”
尤金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眼中隐隐閃過瘋狂的色彩。
“我不會答應你不合理的要求。”林莘皺了皺眉。
“好吧。”尤金并沒有放棄,他看着林莘的臉,低低的笑起來,“那你不要動,我來親你。”
說完,尤金竟然真的靠近,林莘愣了一下,頓時隐入黑霧之中,再現身時,兩人已經拉開距離。
“尤金,你不是小孩子了。”林莘心緒複雜,卻做不到對尤金狠下心。
盡管他知道這是赫裏曼的招數。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亂許承諾。”尤金面無表情。
“…雖然我幸運的躲過祭壇儀式,但我從沒有忘記。”
林莘被尤金的話刺痛,他捏緊拳頭,平靜的眼中有幾絲動搖。
“我只是将它們藏在了心裏。”
尤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林莘,直到死靈失去了作用,他才有所動作。
“我該走了。”
尤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指了指脖子的位置說。
“這個印記不會消失,塗抹藥水也不管用,想好了怎麽向別人解釋嗎?”
說完,尤金頭也不回的離開,林莘看着他使用傳送術離開,并沒有挽留。
因為尤金還會回來。
死靈消失後,其他人陸續趕來幫忙,林莘隐藏氣息,使用傳送術回到傭兵城。
此時,傭兵城陷入一片黑暗,有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交易市場中,切斷了傭兵城的電源設施。
林莘猜測這件事由死靈法師所為,很可能跟恐懼神的信徒相關。
種種跡象表明,裏德的牛皮紙并不是空穴來風。
但光明神飛升的消息過于虛幻,是個正常人看了都不會相信。
而今晚尤金的現身,卻讓林莘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恐懼神的信徒不該跟邪神的信徒摻和到一塊…
黑暗裏,林莘正思考着摸路,突然,他感覺到前方有人在行動,停下來再看,那人又消失了。
可能他們正好是同路。
林莘沒有多想,順着傭兵城二樓走廊找到自己的房間,他剛取出鑰匙,身後便有一人靠近。
死靈法師的弱點與普通法師一樣,不利于近身戰,那人的個頭很高,他只用一只手便制服林莘,将他雙手反鎖在身後。
林莘鑰匙掉在地上,身體與石壁撞擊所發出的悶聲在寂靜的走廊裏格外清晰。
林莘的雙臂十分疼痛,整個人被壓在牆上,兜帽在慌亂之中落下,他的臉頰緊貼冰涼的牆壁,走廊用來遮味的香料味瘋狂湧入鼻尖,似要将他吞沒。
下一秒,只見有什麽東西在空中閃了一下,林莘的脖頸感受到了劍的溫度,他立即停止掙紮,放緩語氣。
“閣下,我是住在二樓的人,傭兵城正好斷電,這是個誤會。”
“你的房間號?”身後那人并沒有放松警惕,束縛着林莘的手緊了一些。
“就是旁邊這間。”林莘疼的倒抽一口涼氣,“閣下,我是名法師,雙手是我吃飯的家夥,對我來說很重要。”
話音剛落,身後那人終于退開,林莘重獲自由,第一反應便是檢查雙臂,那人看着他動作,開口道。
“抱歉,我以為你在跟蹤我。”他的聲音像是王城裏琴師手下的樂器,十分好聽。
林莘卻聽出他的潛臺詞,這人沒有抱歉的意思。
“你住在哪兒?”他随口問道。
“我住在你的對面。”男人開口。
林莘回想起昨日見過的長發男人,一下子記起他的臉,笑着說。
“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可惜今晚發生事故,不然我會請你去交易市場喝上一杯。”
說完,林莘整了整衣領,撿起鑰匙就要開門。
“不聊一會兒嗎?房裏也是黑的。”男人笑着說。
“我有魔法用具。”林莘并不想跟他有過多的糾纏。
以他過往的經驗看,這類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人通常僞裝的最厲害,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面具下在算計什麽。
“昨天,我見歐內斯跟你住在同一間房。”
男人帶着笑意的語氣響起,他沒有按捺住目的,直接問了。
“是的。”林莘沒有否認。
“你們是…什麽關系?”
“上下屬關系。”林莘随口胡扯。
他用這個理由已經騙過帕特裏克,只要沒人去問歐內斯,就不會被戳破。
而歐內斯也說過,身份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從沒見過歐內斯跟哪個下屬睡在同一間房。”男人似乎對他興趣濃厚。
林莘沒有開口,男人在黑暗裏看着他,即便是沒有光亮,林莘仍能感受到他的視線。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塞勒斯,來自佛倫斯傭兵團。”塞勒斯表現的彬彬有禮,“你看起來不太喜歡我,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塞勒斯先生,你一定是看錯了,我只是有點困,想要快點休息。”林莘一本正經的說。
“你的名字是…”
“林莘。”
林莘突然有些慶幸,在博特家族覆滅後,他沒有上報自己的信息,而是直接拿走博特的徽章戒指。
現在看來,這是個很明智的決定。
“這像是書本上的名字,平時很少聽到。”塞勒斯輕輕念着林莘的名字,像是在尋找正确發音,卻有些怪異,宛如情人間黏膩的低語。
林莘被他說的有些不自在,塞勒斯的語氣很容易讓人誤會,像是他對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
盡管這只是他的表面功夫。
“你是普羅米斯特的居民吧,為什麽要加入佛倫斯傭兵團?”林莘自然的拉開話題。
“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塞勒斯語調略有起伏,“雖然我的特征像普羅米斯特的人,其實我是佛倫斯居民。”
他長得溫柔而貴氣,與其說是普通居民,更像是貴族。
林莘本來想回房,跟塞勒斯聊了一會兒後,倒也放開,幹脆等亮燈了再走。
“最近有什麽任務嗎?”林莘想起遺失聖水的事件,有些好奇。
“聽說普羅米斯特和佛倫斯同時下發了王城的任務,我正為此而來。”塞勒斯的語氣赫然肅立。
王城級別的任務直接與皇室挂鈎,多數為保護個人安全,十分重要。
“前段時間有消息說聖水遺失,光明神殿應該補上了空缺…這會與任務有關嗎?”林莘試探的問道。
“你的關注點很新穎,幾乎沒人質疑光明神殿的能力。”塞勒斯沉沉的笑起來。
“傭兵城接二連三的爆炸令人擔憂,我總會忍不住往這方面想。”林莘的語氣有些浮誇。
這是他從薩菲羅那兒學到的,這個人精很擅長用他那一套迷惑陌生人。
“不過,這幾場爆炸是有預謀的,工會會長正在尋找發起人。”塞勒斯忽然道。
“希望能早點捉到兇手,傭兵城是為數不多的安全地帶,這樣我也能放心睡了。”林莘鬼扯了一頓,以表自己的衷心,裝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今晚的爆炸能查到就有鬼了,這是赫裏曼指示尤金來搗亂的,他們一定想不到,這會是邪神的高級祭司幹的!
“聽說今晚遭殃的是信息交易所。”塞勒斯有些疑惑,“這些人為什麽會炸信息交易所?”
他這麽一說,林莘也不禁思考起來。
如果尤金只是為了給他一個下馬威,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為什麽偏偏去了信息交易所?
還是說,他正在執行其他任務…
就在這時,走廊燈光重新亮起,世界恢複了光明。
林莘很快适應環境的變化,再看塞勒斯,卻見他審視着自己的臉,視線在唇上游移,眼神有些暧昧。
林莘抿了抿唇,立即戴上兜帽。
“這裏受傷了。”塞勒斯忽然走近,用手指了指林莘的喉嚨。
林莘伸手一摸,沒把握好力度,疼得他悶哼了幾聲。
這是前面尤金留下的牙印,他在自己喉嚨上重重咬了一口,還說塗抹藥水沒有用。
“看上去才留不久…看起來,你的伴侶是個占有欲很強的男人。”塞勒斯淺色的眼睛微眯,看起來似乎暗了一些。
“不是,這是個意外。”林莘的耳朵有些發熱,想要為自己辯解。
原來尤金咬他是這個意思!
“是你的團長咬下的嗎?”塞勒斯面上露出一絲笑意,即便在說這種相關情|色話題,他仍舊溫柔有禮。
“這跟歐內斯沒有關系…過程有些複雜。”林莘不知從何處開始講起,頭一回感受到了難堪。
怎麽說,他都像跟別人偷情了。
但事實卻是,他只是單純的見了朋友一面!
這該怎麽解釋?難道要說見面咬喉嚨是他們那兒的風俗??
塞勒斯端詳着林莘苦惱的樣子,笑得像是湖泊上投下的金光。
他保持着如此溫柔的笑臉,說出了叫林莘意想不到的話。
“喜歡男人嗎?”
“雖然我沒有伴侶,但我尊重他人的性取向,光明神在上,這個世界總是充滿了包容。”
林莘捕捉到塞勒斯的意向,熟練的說了一堆廢話。
“我有女性伴侶,也有過男性伴侶,感覺都很棒。”塞勒斯俯視着林莘,聲音輕了許多,“他們都說我是個可靠的人,在床上相當溫柔,因為我能讓伴侶享受到天堂一般的快樂。”
林莘聽到這話,差點以為他腦子抽了。
這是會對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能說的事情嗎?!
“你信了?我開玩笑的。”塞勒斯抿唇笑起來,“我只是好奇你跟歐內斯的關系。”
“塞勒斯先生,你可真是個風趣的人。”林莘勉強挂起笑臉。
“你的嘴上有血。”塞勒斯遞過來一張手帕,“來擦一擦。”
“謝謝。”林莘接過來。
就在這時,走廊拐口有人走進來。
“這次的新任務…我認為可以試一試。”
這是薩菲羅的聲音。
林莘扭過頭看了一眼,手帕就被塞勒斯抽走,他俯下身體,幫林莘擦拭嘴上的血跡,力度輕到不可思議。
“林莘,我來幫你吧。”塞勒斯深邃的面孔離得很近,那雙薄唇弧度優美,帶着一種引|誘的味道。
那片淺色長發柔順的落在林莘肩膀,擋住他一些視線,像是傾瀉的瀑布,一眼望不到頭。
“好了。”
塞勒斯沒有停留太久,很快直起身,他飛快朝旁邊看了一眼,指腹淺淺蹭過林莘的下唇,最後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這是幫助你的獎勵。”
林莘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塞勒斯九十度轉身,朝來人笑道。
“夜枭傭兵團,你們好。”
“塞勒斯,你也來參加這次的任務嗎?”薩菲羅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是的,我們或許會在學院相見。”塞勒斯一本正經,完全看不出剛才的樣子。
林莘發現,歐內斯也在隊列中,他正戴着頭盔,看不見是什麽表情。
但他能感覺到,歐內斯正在對塞勒斯釋放不友好的信號。
他的心情很不好。
“歐內斯團長,你的新成員很可愛。”塞勒斯看了林莘一眼,“你是怕看不住他才會住在一起嗎?”
他剛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薩菲羅等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那便是林莘的死靈法師身份。
“塞勒斯,你…”薩菲羅正要化解這個棘手的問題,歐內斯卻開口了。
“是的。”
他承認了。
林莘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因為歐內斯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薩菲羅當場表演了瞳孔地震,薇薇安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阿貝和尼爾對視一眼,沒有什麽反應。
“他是我的預備成員,正在考核期。”歐內斯的盔甲被照的锃亮,有種跟本人一樣的冰冷溫度。
“……”塞勒斯臉上笑意加深,又轉向林莘,“是這樣嗎?”
“這…”林莘正想說點緩和的話,卻發覺歐內斯正在盯着自己。
雖然林莘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臉,卻腦補出這帶着警告的眼神,像是在說林莘不配合的下場。
“團長說的沒錯。”林莘果斷點頭。
“我最初以為你被挾持了,抱歉,是我看錯了。”塞勒斯的眼神有些複雜。
林莘心裏一沉,萬般慶幸自己沒有使用任何死靈法術。
塞勒斯的觀察力實在可怕。
“還有什麽問題嗎?”歐內斯忽然開口。
“沒有了,感謝你的回答。”塞勒斯俯身行禮,最後朝林莘眨了眨眼睛,“明天見。”
說完,他坦然進了房間,林莘覺得氣氛有些凝重,想要打個招呼,薇薇安卻先他一步問出口。
“林莘,你跟他認識?”
“沒有,前面才說了幾句話。”林莘看着薇薇安嚴肅的表情,有些疑惑。
難道他說錯話了?
“薇薇安想說,塞勒斯的名聲不太好。”阿貝直接道。
“你最好離他遠點。”薩菲羅看了一眼塞勒斯緊閉的房門,“他可是傭兵工會有名的千人斬,男女不忌,只要他想,沒有人不被他拐上|床。”
“但他前面開玩笑…”
說到一半,林莘就發現自己被套路了。
塞勒斯從一開始就在耍他。
“林莘,你可真是單純啊。”尼爾感嘆地說。
“好了。”歐內斯打斷一切,下了指令,“現在回屋休息。”
其餘人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林莘,各自回房睡覺了,林莘正要開門,歐內斯卻将他叫住。
“今晚去了哪裏。”
林莘并不想交代,歐內斯卻極有耐心的等待。
“…我去了爆炸地點,信息交易所。”林莘無奈的回答。
“有什麽線索?”歐內斯追問道。
“是死靈法師做的,我沒見到他。”林莘鎮定道。
他說的十分自然,看不出什麽變化,歐內斯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向前走了幾步。
“你回來時遇見了塞勒斯?”
“對,他一開始将我認成了跟蹤者。”
林莘回想起塞勒斯的匕首,只覺得覺得雙臂開始疼起來。
歐內斯沒有說話,又盯着他看起來,林莘感覺到他視線下移,停在了脖子上。
經由塞勒斯的提醒,林莘特意把衣領往上扣了些,這樣能遮蓋一些傷口。
“…我回去了。”林莘有些欲蓋彌彰。
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讓歐內斯發現這個痕跡…
林莘剛打開房門,一只手突然越過他頭頂,用力将門關回去。
歐內斯用的勁不小,林莘離得近,耳朵都有些發震,他心裏一抖,渾身僵硬起來。
糟了。
“轉過來。”
歐內斯命令般的語氣傳來,林莘頂着巨大的壓力轉身,剛翻到正面,歐內斯另一只手便直接解開扣子。
那個牙印清晰的留在肌膚上,幾絲血色映襯着細膩的雪白,有種詭異的美感。
一看就是被人故意咬的。
“誰幹的?”
歐內斯的聲音并不算重,卻氣勢十足,林莘感受到他壓抑的怒火,莫名想起交易信息所發生過的事。
他會像砍斷那個雇傭兵手一樣殺掉尤金嗎?
“怎麽不說話。”歐內斯高大的身體往下傾了一些,“你想包庇他?”
他的身影将燈光遮的嚴嚴實實,林莘被他罩在陰影之中,昂起頭只能看到他渾身堅實的盔甲。
因距離相近,林莘似乎從輕盔的縫隙裏窺到那雙淺藍色的雙瞳。
它冰冷而壓抑,此刻正翻湧着濃烈的色彩。
答案顯而易見,如果尤金在場,歐內斯會毫不猶豫的拔刀。
“見到了老朋友,他開玩笑的。”林莘想着安撫的話,試圖讓歐內斯平靜下來。
“開玩笑。”歐內斯重複了一遍,突然笑了一下。
這笑聲從鼻腔裏發出,有些輕蔑,也有些嘲諷。
林莘的唇角往下陷了一些,垂下了眼。
他并不喜歡歐內斯嗤笑的樣子,那會給他一種自己被輕視的感覺。
“不高興嗎。”歐內斯忽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往上擡了一點。
林莘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真是高傲。”歐內斯發出意義不明的笑聲,“跟第一次見面一樣。”
林莘從不覺得自己高傲過,他充其量只能算長得像貴族。
說起傲,歐貝斯倒獨具一格。
“關系好到什麽程度,才能開這樣的玩笑?”歐內斯執着于林莘的話,反問十分尖銳。
“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他是我的朋友。”林莘想了想說,“這屬于我的私事,你平時在傭兵團上用的力氣夠多了,不用這樣關心我,我可以處理好人際關系。”
他說的很委婉,歐內斯大可不必多管閑事。
實際上,這也不是他該操心的事,畢竟他們兩人的關系沒有好到交心的地步。
而他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了。
因為歐內斯不僅沒有平息怒火,反而更生氣了。
“歐內斯,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剛才信息交易所發生了爆炸,現在還是…”
林莘緩和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歐內斯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
他欺身而上,一把将林莘緊緊壓在房門前,兩人之間的距離陡然拉近,親密的貼在一起。
歐內斯的盔甲十分堅硬,硌的林莘苦不堪言,他感覺自己身上壓了一座大山,如何反抗掙紮都敵不過。
歐內斯像是捏螞蟻一樣按住他的雙手,那對冷冰冰的連指護手甲無情的擠壓着他的手腕,像是在警告此時的處境。
“只要是你的朋友,就可以開這樣的玩笑?”
歐內斯的低語從耳畔傳來,不知何時,他的頭顱已在林莘腦袋邊,那頂輕盔的重量分了一些給林莘,叫他擡不起頭。
“這次是喉嚨,下次會是哪裏?”
歐內斯雖沒移動雙手,林莘卻感覺他的視線将自己全身掃了一遍,同時,歐內斯身上滾燙的溫度傳來,像是一個火爐,烤的他十分難受。
“…有話好好說,先松開我。”林莘耐着性子,盡力放緩語氣。
“是塞勒斯嗎。”歐內斯一動不動的說。
“不是。”林莘咬緊後槽牙。
仗着自己有力量就欺負人,他真想狠狠在男主臉上來一拳!
“告訴我名字。”歐內斯不為所動。
“他真的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給他惹麻煩。”林莘咬牙切齒,又給出歐內斯承諾,“下次我會跟他保持距離!”
歐內斯聞言,終于松了一些力氣,但也只是一點點。
林莘感覺自己可以直起腰背後,拼了命的想要推開歐內斯,而這個動作,在外人看起來卻像是将自己往男人身上送一樣。
歐內斯審視了一會兒,在林莘放棄抵抗休息時,又再次開口。
“我算是你的朋友吧。”
“什麽?”林莘有些警覺。
“你能包容朋友開這種玩笑。”歐內斯盯着林莘喉嚨上猙獰的牙印,眼眸晦暗不明,“那麽,換作我也可以。”
他灼熱的鼻息打在林莘脖子上,兩人之間只隔了一層盔甲,但只要他想,随時可以摘掉頭盔付諸行動。
這一次,林莘真正感受到了危險,歐內斯是真的想給他喉嚨上再來一口!
“歐內斯,你在說什麽,我不是你的預備成員嗎?”
林莘匆匆開口,極力為自己辯解。
“朋友之間這樣做也是不對的,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歐內斯的手指緊了緊,似乎在思考。
林莘見他還能談下去,又說了許多話,最後,歐內斯松開了他。
“再見。”林莘摸到房門,準備進去時,又被歐內斯一把拽出來。
“今晚我住這兒,你去那間。”他指了指另一扇門。
“裏面還有我的東西。”林莘想把那一大摞的古書拿走。
“我不會動的。”歐內斯張開單手,“鑰匙。”
林莘後知後覺的取出鑰匙交給他,歐內斯很快将新鑰匙遞過去,兩人交接完,林莘才松了口氣。
而在他進門前,歐內斯又叫住他。
“林莘,記住你的承諾。”
這句話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種條件,約束了林莘的行為。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林莘看了他一眼,只見歐內斯站在走廊裏,他整裝待發,裝甲穿得整齊,與周圍平靜的氛圍格格不入。
如果他違背承諾,歐內斯會像在戰場上一樣,毫不留情的給予他懲罰。
“……”林莘避開歐內斯灼熱的視線,快步走進房。
房門一關,歐內斯又站了一會兒才離開,林莘沒有亮燈,就着窗外的月光坐到床上。
歐內斯今天奇怪的過頭了,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向男主彙報行蹤。
而他隐隐感覺,男主似乎有些過于關注自己的行動,有時候總來點莫名其妙的肢體接觸…
他看自己看的嚴,真的是為了尋找那名高級祭司嗎?
林莘摘掉外袍,慢慢滑到床上。
現在尤金現身,今晚的重逢只是個開始,以後他一定會來算舊賬。
自從祭壇事件過後,林莘已經走過那段黑暗的時光,正在慢慢恢複。
而尤金已經成了一個瘋批。
根據他未來的打算,尤金…
算了,等他找來的時候再說。
林莘看了會兒天花板,覺得有些困了,果斷鑽進被子裏睡覺。
他的心願很簡單,守好蘇都居民,有一方自己的住宅,還有一個廚藝好的徒弟或伴侶。
累了休息,閑了鑽研法術,餓了吃飯,簡而言之,提前過養老生活。
他喜歡安穩平靜的日子。
林莘閉上雙眼,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林莘起的有些晚,下樓見到薇薇安和尼爾在餐桌前,他們一見林莘,立即将他叫來同桌吃飯。
“薩菲羅、阿貝和老大出去了,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薇薇安偷偷打量着林莘,眼裏止不住的好奇。
“我們什麽時候走。”林莘坐到椅子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就快了,昨天接了新任務。”薇薇安推了一下尼爾,“看一下任務書。”
尼爾取出任務書,浏覽完大致講了一遍,他們接下的任務果然相關王城,正是保護皇子尤黎普的安全。
“這個任務期限有些長,需要等到皇子畢業才能結束。”尼爾解釋道。
“畢業?他在耶來姆尼學院嗎?”林莘猜測。
“是的,現在距離畢業還有一年時間。”尼爾點點頭。
“任務有額外要求,我們要進入耶來姆尼學院僞裝身份,潛伏在尤黎普皇子身邊。”薇薇安看了一眼尼爾,接着補充。
林莘略有疑惑,夜枭傭兵團評級只有B,為什麽能接下王城級別的任務?
尼爾像是看出林莘的疑問,好意提醒他。
“有很多人在争取王城任務,老大出面找到工會會長,在屋子裏待了一會兒後就定了下來。”
“我們都以為搶不到了,沒想到老大的關系這麽硬。”薇薇安感嘆道。
林莘回想起歐內斯的身份,能接到王城任務也不奇怪了。
他本就是普羅米斯特的皇子,論年齡還是尤黎普的親哥哥,兄弟倆傳個信确認下身份就妥了,別人當然搶不過他。
“我們要在學院裏待上一年嗎?”林莘啃了一口面包。
“是的。”尼爾跟薇薇安對視一眼,像是在确認什麽。
下一秒,薇薇安露出一張笑臉,八卦的提起昨晚的事。
“林莘,塞勒斯都跟你說了什麽啊?”
“我們只是在普通的聊天。”林莘自動過濾掉塞勒斯暧昧的話語。
“我今早見他跟老大說話了。”
薇薇安眼神閃爍,裏面充滿好奇。
“他提到了你的名字。”
“哦,那可能是個意外。”林莘喝了一口水。
“但他說完之後,老大的臉色很臭,如果他能拔劍,一定會砍死塞勒斯。”尼爾施加了混淆術的臉跟着轉過來,同薇薇安一起看向他。
“……”林莘愣了一下,歐內斯的臉色直接表明他的心情,這點上,他相當直白。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你們之間沒有什麽,那我就放心了。”薇薇安見林莘反應正常,放心的靠在椅背上。
“昨晚阿貝說,塞勒斯的名聲很不好,我第一次見他,沒看出來。”林莘回憶着昨晚塞勒斯的臉。
他看上去不像是臭名昭着的樣子。
“許多人都說,他仗着自己長相好,亂搞男女關系。”薇薇安想了一下,“一開始我也不相信,直到我撞見其他雇傭兵的女友跟塞勒斯親密的樣子,才相信了這個傳言。”
“畢竟,人不可貌相。”尼爾煞有其事的說。
“看來,以後還是少跟塞勒斯接觸好。”林莘立即有了主意。
不管傳言是真是假,塞勒斯的人氣都相當高,跟他有過多聯系,不利于他保密身份。
“不過,所有人都覺得塞勒斯是傭兵工會裏最有魅力的男人…我覺得老大比他帥多了!”提到歐內斯,薇薇安有些激動。
“我也是,還沒見過比老大更帥的人。”尼爾豎起大拇指,不吝啬于誇贊,“有擔當,有勇氣,夠男人。”
林莘呵呵一笑,沒有參與這個話題。
在他看來,歐內斯簡直是個人形收割機,還是附帶降溫作用的那種。
沒被他凍死盯死就算不錯了。
當天下午,歐內斯和薩菲羅等人回到傭兵城二層,這會兒,林莘和薇薇安正在尼爾的房裏。
尼爾最近又搞出一批新藥劑,正打算做實驗,林莘跟薇薇安各喝了一口,覺得沒什麽味道。
“有點苦,你應該加點蜂蜜。”薇薇安咂巴幾下嘴說。
“要更甜點嗎,我認為這個味道還可以。”尼爾手忙腳亂,又往玻璃瓶裏倒東西。
“像是屋外的青草味。”林莘給出一個具體的例子。
“沒錯,就是那個味道!”薇薇安雙眼一亮。
不久,尼爾的房門被敲響,他一開門,薩菲羅就冒出一個頭。
“你們都在啊?”
“尼爾邀請我們實驗他的新成果。”薇薇安揚了揚手裏的試劑瓶。
“我們的行程日期定下來了。”阿貝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最後,所有人站到了大廳,這裏空間寬闊,有許多傭兵團在商讨事宜,歐內斯站在其中,他沒有穿那身盔甲,随便披了件外袍,俊美無比,猶如發光體一樣惹人注目。
“近兩天準備,後天早上行動。”歐內斯面無表情的說。
“老大,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尼爾問道。
“沒有,到了目的地,耶來姆尼會給我們安排身份。”說到這兒,歐內斯抿了抿唇,“這次佛倫斯同樣下發了王城任務。”
“這個意思是…”薇薇安似乎猜出佛倫斯傭兵團是誰了。
林莘有一下沒一下的聽着,突然感覺歐內斯在看自己,擡頭看了他一眼。
歐內斯的臉宛若寒霜,散發着森森冷氣。
“塞勒斯會與我們同行。”
老婆被咬,生氣,也想這樣開玩笑(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