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澤尼娅在一個慵懶的翻身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瞧了瞧從窗簾下方縫隙透出來的一線光亮那黯淡到幾乎像一抹灰影。

澤尼娅在枕頭上蹭了蹭,又閉上了眼睛。山中的古堡如此靜谧,客房中的床鋪又是如此的柔軟舒适,或許正是這些原因,使她在來到這裏後夜夜好眠,幾乎沒怎麽做夢,早上也醒得越來越早。

但就算已經睡不着了,澤尼娅也不想現在就爬起來。被窩裏溫暖柔軟,為什麽不再躺一會兒呢?反正天色還暗着呢,拉着厚重窗簾的房間裏跟夜晚也沒什麽兩樣。

澤尼娅正懶懶地躺着,突然感覺到莉娅在搖她的胳膊。

她睜開眼睛,只見莉娅正眼睛晶亮地看着她。

“你聽。”莉娅對澤尼娅示意道。

窗簾已經被莉娅拉開,灰藍色的天光從窗外照進來,林間的鳥雀已經醒來,正在輕快地啾鳴,而在鳥鳴之中……些許汽車發動的聲音正在由遠處駛近。

澤尼娅眨了眨眼,讓還有些混沌的神智清醒過來。她從床上爬起來迅速地洗漱,一邊收拾自己一邊與莉娅交談。

“那是弗羅斯特先生的兒子嗎?”

“我猜是。”莉娅說道,“昨晚弗羅斯特先生不是說他兒子過一陣子就要回來了嗎?”

但這個“一陣子”也太短了些,昨天晚上才提到,今天早上就回來了……澤尼娅把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丢到腦後,她望了望窗外,潔白的玫瑰花田仍然在晨曦下盛放着。

澤尼娅關上窗,和莉娅一起好奇地下樓去了。

她們從二樓的窗戶裏望見了從城堡後方道路向上駛來的車,那是一輛黑色的封閉式廂星轎車,體型寬大厚重,顯得十分笨……不是,顯得十分穩當。

弗羅斯特先生的兒子,品味……蠻獨特的。

兩位姑娘飛快地走下樓梯,等她們走到後門附近的時候,那輛黑色的轎車已經在門前空地上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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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着棕色外套和深藍色牛仔褲的男人從上面走了下來,他面容粗犷,下巴上生着青黑色的胡茬,看上去幾乎要比弗羅斯特先生還要顯老。這就是……弗羅斯特先生的兒子嗎?

一陣拖行的腳步聲從兩人身後傳來,科林從城堡裏走了出來,他看見了兩人,沒有說話,對她們點了點頭後走向停在空地上的車。

從車上下來的男人走到車子後面打開了車廂門,開始往下搬東西。

“原來是上山送補給的人。”莉娅失望地喃喃道。

澤尼娅揉了揉臉,她真是睡糊塗了。

洛倫·弗羅斯特先生的城堡位于山頂,周圍的山林雖然全部屬于弗羅斯特先生,但那是山林,又不是莊園田野,它所提供的産出不可能滿足城堡全部所需的,肯定會有人定期上山送補給。

兩個活潑又好奇心滿滿的姑娘湊上去攀談,很快就與這位新出現的先生熟悉了起來。

“這條路是通往哪裏的?”澤尼娅好奇地問道。她們來時是從城堡前方的大路上來的,還沒走過這條後方的山路。

“山腳的克諾鎮。”自稱戴維斯的男人咧出幾顆白牙,他看起來是個健談的人,“每次我都會在那裏停歇一宿,早上再上山。”

澤尼娅往車裏好奇地望了望,這輛樸實敦厚的轎車還是很能裝的,足以讓一個三口之家消耗半個月了。

但是供給一整座城堡的消耗的話……

澤尼娅沒算過維持這座城堡運轉需要多少人,那些藏在她沒看見地方的人又需要多少消耗,但這一車的東西恐怕維持不了多久。

“您多久上山一次呢?”澤尼娅問道。

“這就不一定了,”戴維斯笑笑道,“有時東西多些,我就少來幾次,有時東西少些,我就多來幾次。”

這是他的工作內容,哪怕并不是什麽要緊的東西,他也不想透漏。澤尼娅意識到這一點。

“您為洛倫·弗羅斯特先生工作多久了?”這次換成莉娅問道。

“不,我不為洛倫先生工作,我的老板是他的兒子,小弗羅斯特先生。至于多久了……也有快十年了吧,連我自己都記不清到底走過克諾鎮多少次了。”戴維斯把話題轉了回去,“那是個相對封閉的小鎮,有些古古怪怪的傳統,但還蠻有趣的。”

他指了指挂在車裏的一個有些鏽蝕的鐵片,上面被腐蝕出了一些神秘古怪的花紋。

“這東西就是鎮子裏人賣給我的,他們說這玩意是什麽護符,有好幾百年的歷史。”戴維斯笑道,“誰信呢?但反正也不貴,我就買來挂着玩了。”

但兩個姑娘卻對上面的花紋産生了興趣,她們湊近仔細瞧了瞧,對戴維斯問道:“能不能請您下次來的時候幫我們代買兩個?我們對它很感興趣。”

戴維斯卻猶豫了片刻,他掏出一個小盒子,說道:“我下次來也不一定是什麽時候了,你們要是有興趣的話,我這次恰好買了一個,本來想回去給我兒子的。我可以原價給你們,只是這個是銀質的,它的價格……”

兩人打開盒子看了看,那是個大概有三指寬的圓形銀牌,因為疏于保養的緣故,表面呈現難看的烏黑色。

圓牌大概有半指厚,放在掌心沉甸甸的。上面雕刻着精細的花紋,與車上的那塊鐵片有些不同,而且更加細密,從一些凹陷來看,上面原本或許還鑲嵌了些別的東西。

兩個姑娘加了點價格将它買了下來,心情很好的戴維斯将車上的鐵片當做搭頭送給了她們。

澤尼娅研究着兩塊牌子上的花紋,卻越看越覺得熟悉。

“我好像在哪見過這種紋路。”她喃喃道。

莉娅把脖子上的小袋子摘下來,指着上面繡着的聖紋說道:“它們有些像,是因為這個才覺得熟悉吧?”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澤尼娅想到。她摩挲着鐵片上的紋路,心底卻仿佛有什麽聲音一劃而過,在她想抓住時,卻又像水面上的波紋一樣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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