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話說出口沈朝暮自己都懵了，安靜的空間裏再沒有聲音，只有他話音落下後還沒消散的尾音。
一些習慣比他以為的還要深刻的刻在條件反射裏，面對這種情況大腦自動就會給出解答方式。
就像同一種習題做多了，看到相似的題型就會做了。
但現在不是讓他做數學題，盛辭也不像冷冰冰的數學題一樣做過就算了。
沈朝暮感覺他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格外炙熱和意味深長。
沈朝暮放在腿上的手指慢慢蜷縮，臉上的皮膚都感覺到了熱意。
盛辭盯着他看，看到沈朝暮白皙的耳垂都染上淡淡的粉，坐姿都變得局促了，才慢聲開口：“以後想起什麽都要告訴我。”
沈朝暮見他沒有揪着那句話不放，連聲點頭。
轉過去的時候看到車窗上自己的倒影，車窗看得不夠清晰，他卻感覺自己臉紅、耳朵紅。心裏慢慢浮現出一點慶幸，還好盛辭沒有再生氣了，要不然自己還會有一點尴尬。
他盯着車窗外，一副害羞到不敢跟人對視的樣子。
李蘭茹悄悄從後視鏡裏去看那兩人，沈朝暮自顧自地看着窗外，盛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剛剛還恨不得馬上打開車門，帶沈朝暮重溫故地的人，被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叫住不說，身上那種将所有情緒都隐藏在平靜下，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發的氣息也收斂了很多。
李蘭茹感覺後座的氣氛都變得微妙又黏稠起來，有種旁人插不進去的氛圍。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不再那麽明顯的停在校門口，沈朝暮看到窗外一閃而過熟悉的地方，忍不住出聲：“能靠邊停一下嗎？”
司機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靠邊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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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暮臉沖向窗外，察覺到車內的人朝他看過來的目光，解釋道：“我以前……”
他話音頓了頓，視線往盛辭身上飄了一瞬，不知道這個時候提以前是不是不太好，但車都開到學校附近了，就算不提，事實也明晃晃地擺在這裏。
盛辭只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眉梢微挑：“想去？”
沈朝暮點點頭，失去記憶後，他對周圍的變化都沒太多實感，好不容易來學校一趟，不能進校門在周圍逛逛也可以。
知道盛辭身份特殊，沈朝暮主動道：“我可以自己去逛，你們有事就先回去吧，我逛完了打車回去。”
李蘭茹的視線轉向盛辭，她知道這兩人是一個學校的。
盛辭看着沈朝暮上車後就摘了口罩的臉，拿過放在一邊的帽子戴在他腦袋上，自己也把口罩和帽子戴上了：“走吧。”
沈朝暮看看裝備齊全，準備下車的盛辭，急急忙忙地看向前座的李蘭茹，李蘭茹頭都疼了：“不害怕被拍就去！”
她就不該讓司機聽盛辭的話把車開到學校！
盛辭下車的動作連一秒的停頓都沒有，沈朝暮看着李蘭茹一副快氣暈的樣子，感覺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說這話。
反倒是李蘭茹看到他臉上的躊躇，安慰道：“沒事朝朝，你不說盛辭之前都想直接進學校了。”
或許是有了對比，在直接大搖大擺地進校，和在學校周邊逛逛、重溫舊夢，李蘭茹仔細一想竟然覺得後者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盛辭已經下車了，站在車邊靜靜地看着坐在車裏的沈朝暮，手指在車頂輕輕敲了一下：“下車。”
沈朝暮看李蘭茹一副認命的樣子，想着謹慎一點應該沒事吧？
拿起口罩戴在自己臉上，下了車。
車子停的地方并不算偏僻，今天是周末，難得的放風時間，學校周邊的人反而不是很多。
盛辭和沈朝暮走進了一條街道，三年的時間，這裏的變化不大，沈朝暮還看到好幾家熟悉的店鋪。
路過一家店鋪時，沈朝暮腳步一頓，看到原本開在這兒的餐館變成了一家嶄新的網吧。
他的腳步停在網吧門口，目光在網吧左右的店鋪看了看，左右都還是熟悉的地方，這家網吧突兀的就像憑空拔地而起。
從進入這條街開始，沈朝暮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在他的記憶裏，這些東西都還沒褪色，直到路過這家原來是餐館的地方，才感覺到了時間感。
已經過了三年，曾經最常去的餐館消失不見了。
沈朝暮停在網吧門口出神。
盛辭側頭看他，戴着口罩，無從觀察到沈朝暮的神色，卻莫名感覺到他的身影有點茫然，這種茫然是一覺醒來，看到熟悉的事物突然有了變化而帶來的。
“走吧。”沈朝暮只在店門口停留幾秒，在門裏面看視頻的人朝他投來視線時就轉身了。
莫名沒了閑逛的心思，沈朝暮準備離開了，離開前不忘問身旁的人：“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他們應該都是畢業後就沒再回來看過了。
盛辭卻表現的對周圍的景象無動于衷一樣，他遮得很嚴實，口罩遮住了臉，帽檐下只露出了一雙眉眼，嗓音淡淡道：“沒有。”
兩人開始往停車的地方走，街道上人不算多，但兩個身高腿長還帶着腦子口罩的人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還是很引人矚目的。
但或許是他們看起來太過淡定，一點都沒有心虛或是別的，周圍人反倒開始猶豫……會不會就是兩個打扮特殊的普通人？
沈朝暮沒有想逛的了，在看到路過的人狐疑地盯着他們，還有人用自以為隐蔽其實很明顯的動作舉起手機對着他們時，手指下意識揪住盛辭的衣服。
盛辭擡眼，像是在無聲地問“怎麽？”。
沈朝暮看着他們身後慢慢跟着越來越多的人，懷疑他們被認出來了，但因為他們太大搖大擺，周圍人反倒還不好輕舉妄動。
沈朝暮只有被狗仔圍堵的經驗，看着身後跟着的大學生，緊張得不行，輕聲說：“我們是不是要跑？”
盛辭看着就淡定很多了：“不跑，我們就是兩個路人。”
他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沈朝暮提起的心髒隐隐被安撫到了。
揪着盛辭衣服的手突然被他拿下來握在手裏，溫熱的手心，沈朝暮被他牽着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身後響起一串壓抑着的“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沈朝暮：“……”
所以果然被認出來了吧？！
他轉頭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盛辭，這樣都能認出來，得是真愛粉的程度了吧？！
盛辭牽着他的手，在快走出街道的時候，遠遠能看見保姆車時，突然拉着他拔腿就跑。
沈朝暮：“？！！”
他猝不及防被盛辭拉着跑，這一跑起來就像是給了身後跟着的人一個信號，霎時間，尖叫聲快要掀翻這條街道了。
“盛辭啊啊啊啊啊啊啊！！！”
“盛辭！盛辭！盛辭啊啊啊啊——！”
“朝朝，沈朝暮！！”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中，沈朝暮聽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被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叫名字，他下意識回頭。
就算戴了口罩和帽子，這個回頭的動作也像一滴水滴進了油鍋裏，又是一陣“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眼看着身後跟着的人越來越多，沈朝暮連忙扭過頭，正不知道該怎麽脫困時，就見前方出現一輛熟悉的保姆車。
副駕駛的窗戶打開，露出李蘭茹的臉：“快上車！”
車門那側正對着他們，開門、上車、關門，車子朝着沒人的空曠大馬路駛去，這個過程全都發生在短短幾秒鐘之內。
很快車子就駛入了主幹道，遠離了越來越多追逐的人群，和震耳欲聾的尖叫聲，沈朝暮怔怔地，還有點回不過神。
連他們的手還一直牽着都沒有注意。
李蘭茹早就猜到會是這種局面，醫院不好喧鬧，病患也有隐私，這樣的公共場合就不一定了：“還好來得及時。”
沈朝暮這是第一次感覺到一個當紅的明星出現在公共場合會引發什麽喧嘩，怪不得那些明星一個個身邊都跟着保镖呢。
那架勢，稍微跑慢點就會被人群淹沒了。
這還只是在學校附近的一條街道，這要是進了學校，恐怕會被堵着出不來。
沈朝暮總算理解了李蘭茹為什麽會那麽生氣。
他慢慢從胸腔裏呼出一口氣，口罩戴在臉上有點悶，沈朝暮摘下口罩，這才發現自己的一只手還被盛辭緊緊牽着，試探地抽了出來。
盛辭很快松開他的手。
兩人對視一眼，沈朝暮嘴角忍了忍，沒忍住往上翹了翹，第一次有這種經驗，感覺有點刺激。
他的笑容十分短暫，一閃而過，認真道：“以後不能這樣了。”
再刺激也只有一次就夠了，再來他怕他心髒承受不住。
盛辭看他一眼，沈朝暮本來也沒指望他回答，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盛辭盯着他臉上閃過的笑容看了幾秒，側過頭，盯着窗外的風景，極輕地：“嗯。”
車子這回總算開到了盛辭的住所，他最近似乎不忙，沈朝暮看助理幫忙把行李箱拿上來，他也沒有要離開的樣子。
沈朝暮有點好奇：“你不是過一陣要發歌嗎？”
盛辭進門就從冰箱裏拿了一瓶水，他微微仰頭喝水，随着吞咽的動作喉結滑動，這是個很平常的動作，但就是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魔力。
沈朝暮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那天玩游戲的喉結吻，只一秒鐘的時間，他就感覺臉上熱意升騰。
盛辭沒注意他的變化，淡定地說：“快弄好了。”
“哦……”沈朝暮自顧自點頭，視線落到自己的行李箱上：“我去收拾行李。”
他拉着行李箱進次卧，半秒後，走出次卧來到盛辭面前，一臉想鑽到地縫的羞赧：“……我的東西，好像在你的房間。”
第二期節目組的開頭就是從家裏開始錄制的，未免穿幫，他把東西全搬進了盛辭的房間，現在次卧空蕩，幹淨得就像從來沒住過人一樣。
沈朝暮看着盛辭把礦泉水放在料理臺上，朝卧室走了過去，沈朝暮跟在他後面，在門口停下腳步。
盛辭走進去發現人沒跟進來，回頭：“進來。”
“看你要拿走哪些東西。”
沈朝暮一直覺得卧室是很私人的地方，也是房子中最能留下本人氣息的地方，他從門口走進來，感覺就和站在門邊截然不同，仿佛踏進了別人的領域一樣，被熟悉的氣息包圍。
盛辭的房間看上去和他們離開前沒什麽區別，只是參加了三天節目而已，房間裏連灰塵都沒有。
沈朝暮自覺地走到裝着自己衣服的櫃子面前，就聽見盛辭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确定要搬回去，萬一節目組再來拍攝怎麽辦？”
沈朝暮拉開櫃門的指尖一頓，回頭看向盛辭。
盛辭似乎只是提出個建議一樣，神色冷靜道：“也才兩天休息時間，節目錄制我們還是會睡在一張床上。”
“而且。”盛辭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你不覺得，比起其他人，我們不夠自然嗎？”
沈朝暮：“……”
不夠自然的原因你不清楚嗎！！
沈朝暮竭力維持表面上的鎮定，這件事他也發現了，但睡在一起就能解決嗎？莫名的，他覺得睡在節目組準備的房子，和盛辭的床上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節目組準備的房子像酒店，他不會多想，盛辭的卧室連助理都不讓進，可想而知他有多注重隐私。
可沈朝暮也實在想不出反駁的理由，節目還要錄下去，他很擔心被網友識破他們的關系。
他只是一個素人，下了節目照樣可以過自己的生活，盛辭不一樣，被網友識破後會帶來怎樣的輿論壓力是沈朝暮無法想象的。
沈朝暮想了一下，感覺未來說不定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要和盛辭同床共枕，這樣一想，好像也不差這幾天了：“那我，暫時先不搬。”
盛辭格外冷靜地“嗯”了一聲，走出了卧室。
只剩下沈朝暮面對着櫃子發呆，他突然想起，從他搬進來那天，李蘭茹就說過要幫他找房子，現在房子還遙遙無期，他反而從次卧搬到了主卧。
沈朝暮決定在主卧暫時住下後，就把行李箱裏的行李也收拾到主卧的櫃子裏。
看着被填滿的櫃子，還有房間裏慢慢多了一些他的東西，沈朝暮恍惚間真的産生了他在和盛辭同居的錯覺。
……打住！
沈朝暮收拾好東西出了卧室就看見盛辭站在廚房門口，正在做飯，看見他從卧室出來，擡眸：“過來嘗嘗味道。”
沈朝暮下意識地朝着廚房走去，掌廚的人讓別人幫忙嘗味道是很合理的行為，只是因為屋子裏除了盛辭就只有他。
沈朝暮走過去，用筷子夾了一點放進嘴巴裏，忍不住說：“你做的菜味道真的很像……”
很像他今天路過的那家已經變成網吧的餐館。
他看着盛辭把菜乘進盤子裏，開放式廚房很大，他稍微往後退兩步就不會妨礙到盛辭了，突發奇想地問：“如果你每天吃五星級大餐，也會做嗎？”
他還沒忘記，他第一次吃盛辭做的菜，就覺得味道很像了，盛辭給出的答案是“吃得多了就會了”，不禁異想天開地想，那豈不是把蛋糕、大餐吃多了，也就會做了？
沈朝暮完全就是一個廚房小白，對做飯一竅不通，不知道這個想法有多天真。
盛辭語調涼涼：“就像玩游戲一樣，一直給人物喂一種屬性，它就擁有這種能力了？”
“……”沈朝暮仔細一想，确實很不靠譜。
幹脆默默退出廚房，不添亂了，還沒走到客廳，腳步一頓，後知後覺，吃多了不能做出相似味道的菜。
那盛辭做的菜怎麽會和他喜歡的那家餐館……那麽像？
他抱着這種疑問，在吃飯的時候就認真分辨了一下，記憶中的味道只有個大概的模糊印象，盛辭做的菜像是一點點加深這個印象。
吃完飯沈朝暮自覺地起身，收拾碗筷，要拿到洗碗池時毫無預兆地開口：“你知道那家餐館什麽時候搬走的嗎？”
盛辭斂下眸，纖長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看着手機：“不知道。”
沈朝暮端着碗筷若有所思地轉身走到洗碗池。
不知道。
那應該真的只是碰巧味道相似。
沈朝暮洗好碗筷，就接到關晃的電話，關晃在電話裏說，他在綜藝上帶來的廣告效應非常好，明天他再送來新的一批珠寶首飾，趁着節目熱播趕緊打廣告。
沈朝暮真的有種他從設計師轉型成了代言人的感覺，在電話裏嚴令關晃把首飾帶來時一定要把設計時的靈感來源一起帶過來。
再出現被網友扒出靈感來源是盛辭的事，他就不用活了！
吃完飯天已經快黑了，盛辭坐在沙發上把沈朝暮送他的禮物拆開，然後把畫拿到了書房。
他進了書房就關上門，書房俨然是除卧室之外的第二個重地。
沈朝暮沒有産生不該有的好奇心思，坐在沙發上刷了會手機，才抱着睡衣去外面的洗手間裏洗漱。
洗漱好回到卧室，盛辭也剛從浴室裏出來。
他剛剛洗了澡，額發還有點潮濕，那張俊美的臉輪廓分明，薄唇帶點紅，穿着松松垮垮的浴巾，露出一點結實還在流着水珠的胸膛 ：“洗漱好了？”
沈朝暮胡亂點頭，根本不敢亂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房間裏屬于盛辭的氣息好像更濃了，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密不透風地将他籠罩。
沈朝暮用力按壓手指，才克制住想要後退的沖動。
和盛辭睡在一張床上。
是現在的沈朝暮想都沒想過的事。
曾經那麽親密的人，重新躺在一張床上，還是盛辭每天睡的床上。
明明兩個人還隔着一點距離，房間裏也很安靜，沈朝暮就感覺有點腿軟。
他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
真正站在這裏，沈朝暮才發現，在節目裏和盛辭睡一起，和現實生活中和盛辭睡一起，是完！全！不！同！的！
盛辭已經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看沈朝暮還一臉呆愣地站在門口：“還不睡覺？”
沈朝暮慢吞吞地走到另一邊，想像節目裏表現的一樣淡定，掀開被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只要想到這是盛辭住了很久的屋子，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顫抖的身體。
沈朝暮，你能不能争點氣！！
盛辭似乎沒發現他的緊張一樣，看着他一點點将自己挪進窩才關燈。
沈朝暮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感受到盛辭身上的氣息，帶着點淡淡清香的氣息無孔不入的将他籠罩。
他以為他在這種将他完全包裹的氣息下會很難放松下來。
可事實上，在最初的顫抖後，他的身體進入柔軟的溫暖的被窩，就像被溫熱的水流包裹，很快就放松下來。
這仿佛在無聲地述說一個事實。
早在很久以前，沈朝暮的身體就對盛辭無條件投降了。
盛辭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柔和了很多，懶散又撩人，在安靜的空間近在耳畔。
“晚安。”
或許是白天的事勾起了沈朝暮潛藏的記憶，他夢到了他發生車禍時的畫面。
他坐在出租車上，一個擡頭就看到乘坐的車輛要撞上前方車輛，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間，他腦海裏浮現出很多畫面，有在搶救室的畫面、也有一堆不認識的人操着一口鄉下口音，将他和他媽媽圍在小區樓下，滿口指責的話，周圍全是圍觀的人，那個男人遠遠地站在後面，滿臉冷漠地旁觀。
也記得，他媽媽的話，最後畫面定格在他和盛辭簽訂結婚合約時的場景。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愧疚。
沈朝暮猛地睜開眼睛，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良久後，他眨眨眼，夢中愧疚的情緒在清醒後就從身體褪去，幾乎沒殘留下一點。
失去記憶，就像隔着一層玻璃觀看表演，他額頭上溢出了層薄薄的汗珠，身體被人緊緊抱在懷裏。
沈朝暮還沒試着掙紮，盛辭就睜開眼睛，視線恍惚了一下，慢慢聚焦，看到沈朝暮額頭上蒙上一層汗珠的樣子，盯着看了片刻，微微眯眼：“沈朝暮，你做夢了？”
沈朝暮心頭一跳，這麽敏銳嗎？
他的反應坐實了盛辭的猜測，盛辭撐起一點上半身，表情難得帶上點嚴肅：“你說你想起什麽都會告訴我。”
他這一動，沈朝暮就感覺有哪裏不對勁。
他好像被什麽東西抵住了……
遲鈍的大腦懵了一下，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的沈朝暮，大腦“嗡”地一下，瞬間從臉紅到脖頸。
他的嗓音顫抖，感覺自己醒來的姿勢不對，結結巴巴地：“我我我說，你能先……放開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