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if線鏡中影4
if線 鏡中影4
在公園裏一陣鬧騰,等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家,天色已經非常晚了。
一旦回窩就不想再出門的路德只得放棄外出采購沙發床的計劃。
“赫爾菲,地板真的很冷。”
偏偏淩行還要擱哪兒作。
吊着死魚眼看向對方,路德面無表情,“嗯,所以呢?”
“讓我跟你睡吧!”
“晚安。”
拒絕交流,路德拉開被子背對着人躺進了被窩。
不過想到這人有可能是個基佬,路德又跟烙餅似的翻過了身。
這下正好對上淩行直勾勾望過來的視線,吓得路德猛一激靈。
“你不睡?”
“我不困。”盯着路德的視線更不加遮掩。
“……”路德內心就像貓抓似的。
這種明知道對方不對勁,卻又沒辦法挑明,只能任由對方帶節奏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赫爾菲,你讨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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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了一會兒,路德才梗着道,“不讨厭。”
“這個問題似乎讓你很為難,你的答案聽上去很不情願。”
“要聽大實話?”
打地鋪的淩行點頭。
“實話說……你挺奇怪的,如果你不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不對我做出那麽多……讓我不舒适的行為,我不讨厭你。”
“那恐怕做不到,所以,赫爾菲還是繼續讨厭我吧。”
路德直接在心裏邊給對方扣了個6。
這天是沒法繼續聊下去了。
想要躲避對方那過于熾熱的目光,路德下意識想要翻身。
一想要這貨大概率是個基佬,背對這人,毫無預備,萬一這家夥喪心病狂迎男而上……
翻身的動作戛然而止。
真的很栓Q。
這種世紀難題他是再也不想經歷了。
“你能看其他地方嗎?”
鼓足勇氣,社恐人開始讨價還價。
“不能。”
深呼吸,平複心情。
最後路德只得将被子拉高,單方面隔絕了視線。
長久的沉默後,本來沒有困意的路德意識逐漸模糊。
“赫爾菲,雖然聽你說來,這個世界并沒有那麽美好……但比起斯蘭特爾,這裏的人看起來似乎沒那麽多算計,也可以過得很簡單。”
這番話将路德從半夢半醒的狀态驚醒,拉下被子看向對方,一臉不贊同。
“你如果認為沒日沒夜起早貪黑給資本家996也是一種小确幸,那還真的是挺簡單的。”
路德這話裏邊的怨氣相當濃郁。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平凡人的樂園,99%的財富掌握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手中。
而剩下的1%的財富,卻要由99%的普羅大衆費盡心思去內卷争奪。
這聽上去就挺畸形可笑的。
“不論在哪個世界,想要随心所欲地活着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即便驕傲如淩行,也有迷茫困頓的時刻。
雖然他聽不懂什麽叫資本家,什麽叫996,但他并非高高在上毫不接地氣。
他去過貧民窟,也看過底層民衆的心酸。
哪怕兩個世界居民的煩惱各不相同,但是造成不幸的病因根源卻如出一轍。
當初在八獄完成試煉的時候,在其中經歷過諸多人性難題的博弈考量,最終成功走出來的淩行,已經能夠坦然正視得失。
當他看清本源,他能比誰都坦誠、比誰都要無懼無畏。
在看到人間的悲苦哀恸後,他也能以盡量客觀的視角去審視,不再受階級以及所處地位的局限。
他當然不會幹出端居高位以平民作樂這種無聊的事。
相反,如果平民當中有他認可的人,他不介意将這片天地傾覆,還其一片碧海藍天。
“路德,”他記住了對方這個形象的名字,無比認真,“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如果你不喜歡你現在的生活,我可以幫你改變。”
“不用考慮上邊的人換過一批是否還有一批,我會取而代之,讓這個世界成為你所期望的那個模樣。”
自由的風不當被王座束縛。
但如果為王能夠護住在意的那個人。
那麽成為頭戴王冠身披枷鎖的困獸,也不是那麽讓他難以忍受的事。
淩行發自內心想要讓路德開心快樂。
但這番話語像極了撒旦化身的蛇蠱惑亞當夏娃偷食禁果。
黑暗中,那雙黝黑明亮的雙眸專注凝望向路德。
此時,路德好像身處在一望不到底的深淵之側。
原有的堅持正在瓦解,俱被暗藏深淵的未知所吸引,情不自禁踏入墜落。
這聽上去真的很誘人。
見路德還沒有回應,淩行掀開被子來到床邊,俯瞰着床上一瞬背對他的那個存在。
“我想做的事,沒有做不到的,只要你說,我都會幫你實現。”言辭懇切,相當認真。
很少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逼人誘惑。
抓着被子的手愈發大力,直到骨節泛白,路德的內心十分煎熬。
雖然他總是自我定義沒什麽大志向……
但那只是生活所迫。
沒背景沒實力沒颠覆世界的勇氣,那就老老實實甘于平凡自認平庸。
一直以來,路德都在一般人的圈子裏安分守己。
他不是沒有白日做夢過。
曾經在圓夢孤兒院,這樣的白日夢他可沒有少做。
糖糖走後,他想,要是時光能倒流就好了。
這樣他就能夠早一點發現糖糖的不對勁,及時伸出援手。
當他鼓足勇氣接替糖糖後。
鎂光燈閃爍,目光投落到那些人身上。
最後聚焦在将他推入深淵的院長。
他想過,要是他能夠像海底那群怪物一樣,一張嘴就将他們通通吞噬,該有多解氣。
但他既不是怪物,也無法擁有力挽狂瀾的實力。
他只能夠憑借笨拙的手法與他們同歸于盡,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即便這樣,當他看到滿目的血色,內心也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
緊随而至的審判讓他看清了所謂法律與制度的本質。
它們并非是為了維護公平正義而誕生的。
它們終究只是上層人為了鞏固權勢利益而創設出來的華麗外衣。
看上去奢華至極,實則藏污納垢。
一掀開這衣袍,滿是由它遮蔽的醜惡肮髒的吃人嘴臉。
至于被那件衣袍網羅進去瀕臨窒息的小魚們。
只肖他們踏入其中,即便是為了主張權益,那無數張嘴頃刻間便将他們吞噬殆盡。
法律制度聽不到他們的求救呼聲,更不會為了讓他們獲得喘息而大費周章破例留情。
曾經,來自寡頭的威逼利誘,宛如一只無形且大力的手,掐着路德的脖頸,讓他連呼救的動作都做不出。
他真的很沒用。
他真的很懦弱。
他真的……一無是處。
路德拼盡全力、傾盡所有卻證實了這麽一個讓他頗感無奈的自我認知。
而現在,來自游戲世界NPC卻告訴他,只要答應,曾經他無法觸及的世界能夠涉足,無法擁有的權勢也能掌握在手。
這聽上去真是相當動聽。
可是,代價是什麽呢?
沉寂許久後,路德終究開口了,“我讨厭這個世界,更讨厭那群虛僞的政治家、資本家……那群口口聲聲彰顯正義的人。”
“所以,你想我怎麽做?”
“殺光他們!”
轉過身,拉下被子。
逃避多年的路德終于将深藏在內心的野獸徹底釋放。
越是壓抑,越是瘋狂。
越是克制,越是激進。
這個世界糟爛得無可救藥。
唯一的出路就是先予毀滅,再獲新生!
不用過多聯想映射現實,因為路德所在的世界就是極端不平衡來着。
貧富差距非常離譜,離譜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