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範柏舟的思路并不複雜,如果刨除地理位置這一點,單就尋找四個案發地點的共性,借此分析“黑桃J”也就是兇手的作案策略,是不是可以在下一次案發之前提前預知,并且順利将幕後黑手“黑桃J”捉拿歸案?

而按照他對上述四個案發地點的了解,大致應該是……

“據說雕塑公園是當年市政府為了建立江城市精神文明标志性建築而建立的,建立之初就特意征集不少國內知名建築以及雕塑大師的作品,每一個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另外……”範柏舟略微停頓片刻,某種一直以來都沒有被他抓住的思緒仿佛瞬間迸發,閃電般的念頭在他的心底迅速劃過。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簋街最開始的時候商戶都是最普通的街邊大排檔,整天煙熏火燎的,是咱們江城有名的髒、亂、差聚集地。後來市政府為了造福民衆,特意招标重建,這才有了現在的簋街。其實體育館和江岸東區的那個步行街也是一樣,都是經歷過市政府公開招标的。難道說,這裏面有什麽共通的地方?”

顯而易見的,左丘蒹葭面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甚至輕輕拍拍手掌,以贊許的口吻肯定說:“不愧是我看重的副隊長!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真的是範哥說的那樣,是招标的問題嗎?”吳子萱着急的眼睛瞪得溜圓,一個勁兒的催促。

呂施、李磊以及曹大寶三人臉上也露出無比渴望的表情。

好在左丘蒹葭沒準備掉他們的胃口,很快解釋說:“你們範哥也只說對了一半。”

範柏舟當即苦笑:“正确率百分之五十。”

左丘蒹葭笑笑,繼續解釋說:“當然這也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在沒有真正抓住黑桃J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猜測。事實上當年市政府的那幾次招标有相同的地方,同時也沒有相同的地方。招标地點不同,招标金額不同,招标要求不同,中标的企業也不相同。”

“啊?!”吳子萱驚訝叫出聲音,“那不是沒有一樣相同嘛,為什麽啊?”

左丘蒹葭微微一笑,順勢伸出一根手指:“唯一相同的就是,中标的公司都聘用同一名特別顧問,那就是——肖城。”

範柏舟:“肖城?”

李磊:“誰是肖城啊?”

吳子萱:“诶,這人很有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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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施:“抱歉,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就在特殊行動組裏其他人幾乎都要在“肖城”這個名字面前敗下陣來的時候,一直沒有開口發言的曹大寶忽然出聲。

“嗨,要不怎麽說你們還年輕呀!別說,肖城這個人我還真知道一、二……”

在左丘蒹葭的默許下,曹大寶給辦公室裏的幾個人簡單普及了有關肖城的生平以及成績,話說的頭頭是道,令有數的幾個聽衆贊嘆連連。

“其實簡單來說吧,肖城并不是個建築師,他是個才子,是個藝術家。也正是因為他是個恃才傲物的藝術家,所以才顯得和任何地方都格格不入,在每一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長,但是只要是出自于他手的作品,沒有一個不成為經典。你比如說簋街上租金最高的‘莊家大院’裏正廳那副巨幅山水畫,江城體育的題字就是江城寫的,江岸商業街上着名的祈年大廈……哦,祈年大廈到底什麽地方和肖城有關系我不清楚,反正據說他在裏起到很大的作用。”

“是地基。”左丘蒹葭補充說,“據說肖城對祈年大廈的地基做過特殊處理,使其符合風水一說,但凡是搬進祈年大廈的商戶必然可以日進鬥金生意興隆。”

“哇!”聽到左丘蒹葭最後說的那幾個字,李磊的眼睛瞬間一亮。

範柏舟算是聽出了門道,當即笑笑開口說:“該不會雕塑公園裏也有肖城的什麽作品?”

沒想到他一句玩笑話竟然還真的換來左丘蒹葭點頭确認:“确實也有這種說法,但是具體是那一件不得而知。”

“還真是……”範柏舟深吸一口涼氣,“有夠多才多藝!”

會雕塑、能畫畫,會寫字,懂風水,這肖城簡直就是個全面發展的人才啊!

吳子萱聽的入神兒,歪着小腦袋詢問道:“那蒹葭姐,這個肖城這麽有名,那為什麽我從來都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啊?真的是從來沒有。他現在幹什麽去了?”

左丘蒹葭目光中閃過一絲隐晦,“據說是死了。”

“死了?!”

吳子萱、李磊以及呂施三個人都是一驚。

左丘蒹葭颔首,“據說早在二十年前這個叫做肖城的人就已經死了。”

左丘蒹葭說完曹大寶也跟着點點頭,補充說:“你們幾個那時候還小,不知道。肖城生怕生前幹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為祈年大廈看風水,而那個時候他已經是八十八歲的高齡。在那之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據說給祈年大廈看風水耗盡了他最後一丁點的精力,在那之後不久他就辭世了。”

範柏舟怎麽也沒有想到聽到最後居然是個早就死了二十年的人的故事。

眼前的迷霧仿佛被撥開一個口子,即将真相大白之際線索卻“啪”的一聲又被掐斷。

眼前再次恢複一片漆黑。

這樣的感覺令人覺得難受。

直到會議結束前的最後一秒鐘,左丘蒹葭才扔下另外一枚重磅炸彈:

“雖然我現在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今天襲擊商業街的東西可能不是蜜蜂,而是文文。”

聞聞?

聞什麽?

難道是那一天步行街撲鼻的刺鼻焦臭味道?

可是,為什麽要聞那個味道?光是想想就令人忍不住想要作嘔。

範柏舟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麽,正想要好好找左丘蒹葭詢問一下,一擡頭才發現空蕩蕩的辦公室寂靜無聲,蒼白的白熾燈下只剩下曹大寶一個正磨磨蹭蹭的收拾東西。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看自己,曹大寶擡頭,看到是範柏舟之後咧嘴笑了下:“喲,範隊,還不回家啊?”

範柏舟幹巴巴的朝他點點頭:“這就走。”

有心想要向他打聽打聽究竟要聞什麽,以及為什麽聞,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想當初在重案二組的時候,他什麽時候不比別人先看清案件的本質,由此還落得“神探”的名頭。可自從調到特殊行動組,所有的時候都好像變了味兒出了軌兒,非但用正常的刑偵思路根本行不通,就連……

一想到別的人都能輕而易舉搞明白的事情放在自己這裏就成為怎麽也想不通的難題,範柏舟潛意識裏就覺得別扭。

索性将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話重新咽下肚子,随意朝曹大寶打了個招呼,快步走出特殊行動組辦公室大門。

範柏舟居住的公寓距離市局不遠。

嚴格的講,應該說現在經常被他臨幸的這套公寓距離市局不遠,是江城市致命的高檔住在小區,房價每平方米高達六位數,小區裏面住的除去富豪就是明星,安保設施以及各項便民設施都極其完善。最重要的是小區開發商不是別人,正是範柏舟嫡親嫡親的親哥哥,範柏海。

當初範家二老之所以把小兒子的“行宮”安置在這裏,除了為了方便他工作,避免車馬勞頓,其中更深一層也是為了能确保他安全無虞,省得白天為人民服務晚上還要為自己的安全服務。

除了眼下的這套房子之外,範柏舟還另外有幾套公寓,郊區還令有一幢三層樓高的獨立別墅。只不過他工作忙休息時間又少,通常一年到頭也未必能有機會臨幸一次。

車子平滑的開出主路,延輔路滑行沒多遠的功夫便順利開進小區地下車庫。泊好車,範柏舟直接從電梯上樓。

站在通體玻璃的觀景電梯上,可以看到腳下一片燈火輝光,江城市的夜晚沒的絢麗奪目,恍如人間仙境。

只是範柏舟想:在這一片如繁花似錦的掩蓋之下,多少的罪惡正在無聲無息的悄悄發生。看似平靜無波的日子實則暗流湧動。

誰又能知道,有些罪惡是有跡可循的,然而有些罪惡卻深深的藏在陰暗潮濕之中,不知道何時何地就會突然發作,結識将蠻橫撕破所有的繁華,将人間打造成煉獄,留下屍骨累累血流成河。

想要終結罪惡卻又無從下手的濃濃的挫敗的感覺,令他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範柏舟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梯廂上,心頭湧動着前所未有的的濃濃的狐疑。一瞬間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究竟應不應該……

正想着,背後“叮”的一聲輕響,電梯平穩的停在二十二層。

範柏舟踏出梯廂的時候人還有些恍惚,手指摁在指紋鎖上不過片刻的功夫就順利打開家門。

按開電燈開關,一室的光芒撲面而來,直到這個時候熟悉的家的感覺才令範柏舟空蕩蕩一整天的心稍微感到些許的安慰。

天色雖然不早,範柏舟卻并不丁點的睡意,一整天的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個大,他覺得自有必要好好梳理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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