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沉睡

第010章:沉睡

第010章:沉睡

文/九朝洛陽

從路祁钰開始沉睡到現在,已經過了将近兩天了。

時透有一郎像是入了魔障一般,忽然開始比時透無一郎更加在意路祁钰的狀态,他在幹活兒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就要去看看路祁钰現在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但是很可惜,路祁钰一直都是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樣子。

時透無一郎知道自己哥哥的狀态不對勁,但是他因為陷入了一種自我責備的狀态。

他有時候會想,如果自己當時沒有要求路祁钰留下來,或者路祁钰再更加心狠一點,是不是路祁钰現在就不用像是一具安靜的屍體一樣,躺在榻榻米上一言不發,無論他們兄弟兩個人怎麽叫,都不會醒來。

過分善良的人,都會将錯誤歸咎在自己的身上,時透無一郎勉強被路祁钰拉回來的思維,在路祁钰昏迷之後,又一次卷土重來,甚至有了更加嚴重的态勢。

如果不是他兩天了都還有着人類應該有的體溫和呼吸,時透無一郎和時透有一郎都要開始準備在爸爸媽媽的旁邊找一塊空地,将路祁钰給埋起來了。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完全不需要這麽做,因為路祁钰看起來……不會死。

時透無一郎将今天需要用的水打滿,忽然覺得閑了下來,他抱着路祁钰給自己留下的那只小兔子,跪坐在路祁钰所躺着的榻榻米上,伸出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路祁钰的臉頰。

……是溫暖的、柔軟的。

沒有死亡。

不會逐漸變冷,不會逐漸僵硬,也不需要他和哥哥去爸爸媽媽的墳墓旁邊找地方了。

小兔子一直都很通人性,像是知道時透無一郎在難過一樣,一動也不動,安安靜靜地窩在時透無一郎的懷裏,充當一個沒有感情的、散發熱量的裝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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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的天氣還依然十分燥熱,但是現在卻忽然之間涼了下來,時透無一郎找了好幾件衣服穿在身上,都依然覺得有些涼,所以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溫暖的東西,源源不斷的散發熱量,讓時透無一郎覺得有些安心。

“路先生,即使在這種時候,你也依然在幫助我啊。”時透無一郎輕輕的說道,他的眼睑微微垂下,擋住了澄澈的靛藍色眼睛。

他想,如果這是一個玩笑該有多好,如果路先生,像是以前一樣,忽然睜開眼睛,拍拍他的頭頂,說一切都只是他開的一個玩笑的話,該有多好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一定不要輕易地原諒路先生,一定要讓路先生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裏,好久好久,才會原諒他。

時透有一郎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他看到時透無一郎沉默地坐在路祁钰的身邊,就像是一個被雕刻好的、精致的雕像,即使知道自己進來了,也沒有任何動作。

他頓了頓,将手中的斧頭放在一邊,走到時透無一郎的身邊。

時透無一郎下意識避開時透有一郎的眼睛,輕聲喊道:“哥哥……”

“路先生買回來的食物吃完了。”時透有一郎盡量裝作沒有事的樣子,眼睛也并不敢落在時透無一郎和路祁钰的身上,他顧左右而言他:“路先生,應該也不想讓我們一直這樣下去,他說他會醒過來的,不是麽?”

時透無一郎抱着兔子的手緩緩的松開了,兔子這幾天已經過慣了不需要艱難偷生的安逸生活,所以即使時透無一郎将自己給放開了,它也沒有逃走,而是有些害怕地窩在時透無一郎的身邊,将自己的腦袋往時透無一郎的懷裏藏。

時透有一郎的餘光注意到了時透無一郎的動作,但是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将垂在身側有些無力的手握緊,但是他根本用不上什麽力氣——他所有的力氣,都被用在了壓制情緒上。

他垂在身側的拳頭發着抖,輕聲說道:“我們……走吧?好不好?”

時透無一郎轉頭看向時透有一郎,晶瑩的眼淚像是珠子一般,大滴大滴的從眼中滾落,他明明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卻像是快要碎掉的玉石一樣,看起來就連呼吸杜透着悲傷的味道,他問道:“都是我的錯,哥哥,如果我當時沒有讓路先生留下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哥哥,都是我的錯,雖然我知道不應該讓路先生擔心,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明明應該是我的錯吧!”時透有一郎拽住時透無一郎的手腕,将他強硬地從第上拉起來,用力将他拽進自己的懷裏,大聲說道:“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路先生,都是因為我,因為上天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孩子,想要懲罰我!”

一直擠在時透無一郎身邊的兔子也被吓到了,撒開蹄子迅速地從屋子裏跑了出去。

時透無一郎被時透有一郎忽然出現的情緒吓了一跳,他不想一直被哥哥抱在懷裏,他想知道哥哥忽然之間怎麽了,所以用力從時透有一郎的懷裏掙脫出來。

在看到時透有一郎表情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那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種他沒有見過的情緒,那是極端的自厭和痛苦之後,才會出現的表情。

時透有一郎被弟弟看到了表情,徹底自暴自棄,他繼續喊道:“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本來就不應該誕生在這個世界上,上天為了懲罰我,所以才要奪走我的一切!”

時透無一郎愣愣的喊道:“……哥哥?”

“可是,懲罰我就好了啊。”時透有一郎捂住自己的眼睛,帶着哭腔說道:“所以只要讓我消失,就可以了啊,為什麽要……路先生明明那麽好,我為什麽沒有聽路先生的話呢?如果我聽了路先生的話,躲過去,路先生就不會為了要保護我……”

路祁钰雖然沒有死亡,但是躺在床上無知無覺的樣子,會讓他無數次回憶到自己看到爸爸的屍體的時候,那一刻的絕望。

“還有你,你想要保護別人,所以想要去鬼殺隊,如果我當時沒有攔着你就好了,如果沒有攔着你的話,你至少可以自保,至少……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是麽?”時透有一郎有些無力地滑坐在地上,說道。

下一瞬,他感受到自己捂着眼睛的那種手的手腕上,有些溫暖。

眼前的遮擋物被挪開,時透有一郎被陽光刺到了一瞬,下一秒,他看到了弟弟的臉上十分溫暖的微笑。

“我知道,哥哥。”時透無一郎在時透有一郎崩潰的時候,忽然冷靜下來,甚至還可以安慰情緒失控的哥哥:“哥哥不讓我去鬼殺隊,是因為,不想讓我面對不能預估的、危險的東西吧。”

時透有一郎有些詫異地開頭:“怎麽會……”

“我怎麽會知道哥哥的想法麽?”時透無一郎雙手攏住時透有一郎的左手,說道:“我早就知道了哦,在路先生說,哥哥其實很愛很愛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時透有一郎下意識地看向路祁钰的方向。

時透無一郎繼續說道:“路先生說過,他會醒過來的,所以我們要相信他,對吧?”

“……啊,對啊,我們,應該相信他。”

相信他會醒過來,然後笑着對他們說,這麽長時間不見,想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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