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都市奇談-聽說我是戰神(三)

都市奇談-聽說我是戰神(三)

“啊,”宋溪西乖乖回答,“是啊。”

袁本善也解釋了一下原因:“我在這裏翻老資料,看到有關于陰陽眼的記載,所以來問你。看到有關于你的東西嘛,總要打開看看。”

殷黎:“……”呸呸呸。你說的話有一個字兒能信嗎?

這事兒就這麽過去,宋溪西還做了一大鍋餃子,給袁本善送過去。舍管阿姨也送,她嘴又甜,長得又可愛,哄得阿姨們開開心心地往她手裏塞鞋墊,把他當親閨女兒看待。

袁本善的小九九大概已經開始了,他問了一大堆關于宋溪西家裏的事兒。

那天,他終于忙完了,約宋溪西晚上八點,出去看電影。看電影的地方是個偏僻且瀕臨倒閉的奶茶店,人卻非常多,宋溪西穿着新買的羽絨服,等着袁本善的到來。

發現自己男友确實遲到,她去點了一杯奶茶,卻發現大家都用一種意味深長甚至帶點兒詭異的眼神看她。

她往後縮了縮,确認那些人不是鬼之後,自顧自地開始坐下喝奶茶。那些人不僅僅是看宋溪西,而且是死死地鎖準了緊盯着她一個人看,看得她有些發毛。

一個姑娘路過他,忽然把滾燙的奶茶撒在她身上。她爆了一句粗。

那姑娘很不爽:“你把我奶茶碰掉了!你賠!”

宋溪西被燙得龇牙咧嘴,還不忘問姑娘:“你沒事吧?沒事吧?”

女孩忽然失去了剛才兇神惡煞的氣勢。她眼眶發紅,低下頭,暗啞地說出來一句讓宋溪西完全聽不懂的話:“……來不及了。”

宋溪西愣了一下,神色驟變。

她有陰陽眼,對那些神鬼什麽的有感應。現在,她發現,奶茶店外陡然而升的白霧中,有無數行走的怪異之物。他陷入一種莫名其妙的境地。

目光還聚集在她身上,而剛才那個姑娘,為她解釋了一下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和驚封的游戲系統差不多,這是個靠吸收恐懼能量的為食的系統。

有一批人會被拉進來到異度空間中被吓,會發生極度恐怖的事情。他們這些參與的人員,大概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兒活。等系統飽餐一頓,時間到了就會把他們放出去。與那些無限流的設定相同,死了就是死了,現實世界也活不成。

十次任務,契約結束。這樣本都是系統要說的,由那姑娘說出來,殷黎不知道她是何居心。

所以……剛才那些人看他是因為他誤闖進來,不知道原委?姑娘是想提醒他,讓他在進入系統游戲開始之前離開這裏?

人心啊。

都是因為他們已經進來了,所以想,能多拖一個,就再多拖一個陪TA啊。

“謝謝,”宋溪西對姑娘輕聲道,“這次任務……是什麽?”

她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顯得虛弱無力:“捉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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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雁潮過來找事兒了。吃瓜群衆們敏銳地get到了這件事,議論紛紛。

“玩夠了吧你?”展雁潮對季作山梗着脖子,眼角微微泛紅,底下布滿了紅血絲,看上去就是沒睡好而且現在很生氣的樣子,“玩夠了就回來。”

展雁潮晚上躺在床上,翻身,睡不着,好想念好想念我的小季;再翻身,睡不着,等季的回來一定要用鞭子抽他不可……

可是看到人,什麽都忘了。

“沒。”牧四誠露出一個欠欠兒的笑容,言簡意赅。

“你幹什麽!”展雁潮習慣性地想打,卻發現手上什麽也沒有,只能大吼。

“關你……”牧四誠想着,自己畢竟是披着季作山的皮,做事兒不能太過分,咽了下去,低垂下眼簾,“我現在不屬于你。”

說罷,将背在身後的手拿了出來。——那是展雁潮用來抽季作山的鞭子。

下面的議論聲大了起來,甚至還夾雜着好事者的口哨聲和鼓掌聲。越是這樣,展雁潮就越氣,他畢竟是最強Alpha的候選人,展家二少,哪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丢過這麽大的臉。

“展,雁,潮。”牧四誠一個字一個字将他的名字吐出來,仿佛是在讀什麽很難聽而拗口的東西。語氣輕飄飄的,帶着牧神特有的頑劣,還不自知。

接着,他擡眸,對上展雁潮的眼睛。修長的指節撫摸着鞭子,沒有一點溫度,卻顯得很娴熟,語氣平靜:“你想試試嗎?”

言下之意,你看看你對小季都做了什麽。就你也配。

展雁潮剛要張口,那鞭子直接抽上來,只在手腕上,響亮的一聲脆響。展雁潮其實不黑,皮膚也很嫩,一下子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紅痕,下手最重的地方開了口子,有血滲出來。滲血的傷口旁邊,鞭子與皮膚的摩擦丘起凸出的硬塊。

展雁潮沒有拿到過這種劇本,停滞了一下,破口大罵起來。

“還沒還清呢。”牧四誠這麽說。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這時候看季作山贏了,揚言要找他報仇。這人說他倆還有什麽賬沒算,問是什麽也不回答,就被展雁潮一腳踹飛了。

牧四誠剛打算過去,上課鈴響,事情告一段落。展雁潮皺了皺眉,超級不爽但是什麽都幹不了。

于是這節機甲理論課,展雁潮就在本子上畫滿了王八,然後又在王八殼兒上寫“季作山”三個字兒。這個方法沒起什麽大用,于是展雁潮思考了一下,在旁邊的王八上寫羅茜的名字,又在王八旁邊畫了幾個圈圈詛咒他。

牧四誠在旁邊看得樂不可支。看完了發現課沒上完,他又不太懂,尬聊了一句:“九老師,我這次沒把那個什麽玩意兒的名字念錯。”

033聽着他這種“快誇我”的語氣,有點壓不住笑:“嗯。很棒。”

牧四誠:“……”

我什麽時候讓你誇我棒了?這樣哄幼兒園小朋友的語氣是什麽鬼啊喂?!

不過,這樣的誇贊對于幼兒園的小朋友來說可能太幼稚,但對于牧四誠這種缺乏關愛的大學生來說剛剛好。不知道為什麽,他有點兒開心。

……還是太孤獨了啊。被誇一下就像拿到糖的小朋友一樣,還是橙子味的。

季作山這次的機甲不是布魯,而是一堆看上去比布魯還要沒用的廢鐵。牧四誠也不太打算用他們,因為他最擅長的事情不是打架,而是在打架只是把別人的機甲和武器通通偷過來據為己有。

至于還不還……首先得看被偷的人的人品,其次得看他心情。想展雁潮那樣的大傻逼,牧四誠就是心情飛上天也不會把那破鞭子還給他的。

訓練場足夠大,挑事兒的人也很有野心。他拿出頂級的機甲,鬥季作山的廢鐵。

羅茜不禁有些擔心。她去買了瓶功能飲料,慢慢喝着。

卻見牧四誠不知道從哪裏又掏出一個機甲,很迅速地拆分,組合,将螺絲擰緊,兩個機甲合而為一,體積變大是必然,讓人驚異的還是如此短的時間內,重新組裝過的兩個機甲可以合體,重新使用。

“牧神學過機械和機甲組裝?”季作山很驚喜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沒,”牧四誠把最後一個無關緊要的蓋子蓋上,檢查了一下性能,“偷奧特曼玩出來的技能吧。”

你牧神還是你牧神,高考六百多分的鏡大校草。

季作山立馬被噎住了,停頓了一下,問牧四誠:“我,要打到什麽程度。”

牧四誠不搭話,只是看了看對手——那是個巨大且油膩的肌肉男機甲,迫不及待地要開戰。這東西是在是與牧四誠的審美背道而行,他發自內心地感嘆:“好醜啊……又大又蠢。”

殊不知這在人家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牧四誠對季作山說:“你似乎很久沒有打過架的樣子。他們都把你當病貓呢?”

“是很久了。”季作山啧了一聲。

變成omega,他以為自己就成了一個廢人兒。他每天隐忍謙和,過最普通的底層omega生活。這樣隐忍沒有為他帶來什麽好的,反而讓他每天都過得很狼狽,連最實在平凡的夢想——讓弟弟妹妹過上美好生活,都成了奢望。

時至今日,他終于有了翻身的機會,那些曾經刻苦訓練得到的東西,還停留在他身體內部,沒有忘卻。

不但沒有忘卻,而且像戒斷反應,來勢洶洶,像關不上閥門的洪水,連骨頭都興奮地噼裏啪啦作響。

“該不會不行了吧?”牧四誠越是感受到少年身體的變化,就越是想要激一激他。

季作山沒有回答,他能感受到那種熟悉的感覺,身體深處的細胞在一點點蘇醒,煥發出新的光彩。精神力包裹在身體各處,這種感覺他很喜歡。他知道,行動,贏,就是對牧四誠那句話最好的回答。

“小季,”牧四誠說,“加油!”

這是除了展雁潮之外第二次有人喊他小季。還挺好的。

對面的肌肉男終于等的不耐煩了,也可能是當狠話放得有點兒口幹舌燥,反正看着對方先是拆他的破機甲就用了好久,接着好不容易拆好了在那兒愣着,以為他有了遲來的自知之明,輕蔑地說:“想認輸了,行啊,你……”

他話尚未說完,破爛不堪的機甲動了,飛速向前,沖到他眼皮子底下。

季作山神色還是很平靜,身體中卻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幾乎要将其他周邊之物通通震碎。那速度簡直不可思議!

季作山對牧四誠改造的機甲表示非常滿意,一個健步沖上去,停在高大而笨重的大型機甲面前。裏面的學員畢竟還很年輕,沒怎麽見過世面,一下就被鎮住了。

動作要快,姿勢要帥……牧四誠對季作山由衷地評價道。

評價完,他就感覺自己快要被原主震出這個身體了。立馬想要伸手,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季作山完全控制好他,做了一個縱跳。

飛上天的那一刻,對方接着愣着。

于是就被季作山一把抓住腳踝。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動彈不得。雙足劃過地面發出銳利長鳴,與場上看熱鬧的同學的聲音相互掩映,接着是精彩的後空翻。

如果不是牧四誠被精神力弄得發暈,他其實還是很想為季作山這位優秀的原主鼓鼓掌的。

對方緩緩發出一個問號。

……這他媽什麽!?

完!蛋!了!

季作山直接扼住了他的咽喉!一種窒息感從下而上,向全身蔓延,一路讓他覺得頭皮發麻,想要直接往地上跌去……

而在所有圍觀學生眼中,季作山駕駛的機甲在翻身越過那人的機甲肩膀之後,徑直鎖住了他的咽喉,腰部了強力,将整具機甲拖離地面,而在雙足穩穩落地後,他更是抱住機甲的咽喉,一個漂亮的背摔,将那坦克似的厚甲從肩上掄過,轟然擲落地面!

旁邊,就連羅茜也和大家夥兒一起陷入了長久的迷茫。

那人畢竟也不是吃素的,這樣情況下居然爬了起來,倔強地再次操控機甲,預判了季作山下一步的動作,他要故技重施。

他被摔向半空中,居然無所顧忌了。只見他伸出大拇指,用力往下摁……

牧四誠眼疾手快,發現他的手有不對,出了猴爪,一把繞在他的指尖。對方被鉗住,動彈不得,手中的武器也越發明顯——微型脈沖槍!

還對準了季作山的破機甲!

衆人啧啧稱奇,和季作山這樣的垃圾玩,居然準備得那麽齊全,這在他們看來多少有點兒卑鄙無恥了。更可笑的是,那玩意兒還沒用呢,就被人發現了。在旁人看來,由于游戲的屏蔽合理機制(86與陸媽媽掃把大戰……)是季作山伸手,用掌心強擋。

那人信心滿滿。

怎麽說他也不和被養的窮光蛋omega一般見識。再說了,季作山的機甲撐死只有三級,也不知道組裝有沒有錯誤,會不會自己“bong”的一聲爆炸掉。

他的微型脈沖槍可是和機甲一起制作的,是四級!以季作山這麽個小身板兒,還不給他打穿!?

“牧神,”季作山的聲音很平靜,只是聽起來很高興,“您不用動,我自己可以的。”

牧四誠感到有種“兒子大了,翅膀硬了”的錯覺,但還是無奈道:“行行行,你牛逼。我要遇到這種情況早用7000的時速逃跑了,有多遠跑多遠。你到時候提醒一下我,一不小心我就拽着你逃離現場了。”

季作山愣了一下:“……好。”

場上,對方使出奮力一擊!

是的,那種槍需要三分鐘的啓動時間。幸虧牧四誠研究機甲的時間足夠長,給了他成功把脈沖槍預熱的時間。光波轉動,找準方向沖過去。

沖過去……

“啾!”

我操,還真是見鬼!……季作山左手機甲沒有出現他想象中潰爛的狀況,只是呆滞地微微合起,很快又張開,一團脈沖磁流在他掌心旋轉,似乎已經被成功馴服。對方花了一秒鐘的時間判斷出來——

該死,居然是蓄能盾!

季作山根本就沒給他時間分析險峻的局勢,就重新把手擡起,掌心對準笨重機甲的頭顱。轟然巨響,手掌中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刺眼的光芒快要眦出火花,給了他的機甲致命一擊!

那人罵罵咧咧,看自己的機甲幾乎失靈,變得和季作山的一樣狼狽不堪。季作山用他很喜歡的那一招,把機甲摔向地面,頭朝下狗啃泥的樣子。接着手肘向前頂,頂廢了他茍延殘喘的推進器,這樣踹兩腳,裏頭的零件便稀裏嘩啦地滾出來,蹦得到處都是……

“啊——”他已經罵不出來了,心理最後的恐懼讓他叫出聲兒,四面的人忘了鼓掌,目瞪口呆。

……完了。

這他媽的是什麽鳥玩意兒?

廢話,這當然是季作山那過人的精神力。

如果不是在季作山的身體裏,牧四誠還是非常想當場上第一個拍小手的人的,這樣硬剛不僅非常勇,而且……有點兒尴尬。他覺得。

不過對于季作山來說,他第一次挑戰了自己的極限,所以很興奮。

是的,曾經展雁潮把他看得死,不讓他在別人面前露一手,只想把他藏起來。以至于到了最後的最後,連季作山自己都忘了曾經有多麽優秀,更別說展雁潮那種孩子氣、永遠長不大的神經大條Alpha了。

他在人群面前不高調,是因為他是個實在的人,謙和平靜,想要的東西也很平凡普通——比如說弟妹,比如說展雁潮。

過了一世,他才發現,這樣不行,一點兒也不好玩。

他忍了,然後呢?就跌進泥底去,沒有人再記住他。這一回,他,會走出去,會拼盡全力,順境也好逆境也罷,人生,本就是一場與種種困難無休無盡的鬥争,一場,敵衆我寡的戰争。

對于任何人來說,碾壓性的精神力都是恐怖的。

不止是對手,也不止是場上看熱鬧現在抱頭鼠竄的人們,還有牧四誠。隐隐約約聽見一個聲音,說:“牧神……別跑……沒事兒……”

我想跑……我想跑……你讓我趕緊跑……

牧四誠頭痛欲裂,硬是拼命忍下了拖着季作山的身體逃離現場的沖動。精神力把他的精神體快要震碎,感覺天旋地轉的。

忽然,有一雙手從他的耳朵那裏蓋住所有,溫和的觸感傳來,一切的不是都消散了,只剩下溫暖。

是033。

牧四誠被罵也罵過,坑也坑過,就是沒有人這麽體貼地對他好過,他反而不知所措了。數據流裏,033為他建起厚實的防火牆,隔絕了外面的喧嚷,很開心地看着他笑。

牧四誠感覺自己耳朵要紅。

……還好還好,沒有實體,只有一團小小的精神體。

精神體似乎仰起頭,鼻尖發酸。033收起笑容,感覺有些心疼,又沒什麽辦法。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游戲的系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腦花主神的監視之下,他什麽也做不了,即使喜歡上牧四誠,他也只會爛在系統空間裏。牧四誠沒見過他的實體,他也沒見過牧四誠真正的樣子。

在大街上遇上了,都無法認出來彼此吧?

牧四誠的情緒過去很快,開始觀戰,季作山已經贏得很徹底,但沒有停手,開始拆機甲。

大可不必吧?

哦,因為季作山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

真真真的,太強了。

精神力包裹下,他的機甲破壞對方的,就像拆快遞紙盒那樣輕松愉悅。那人早就吓傻了,欲哭無淚地求饒……

機甲強度70%。

“季作山!我認輸!你……你他媽別打了好不好?我真的輸得心服口服……”

機甲強度55%。

Double kill!

機甲強度30%。

“你他……媽瘋了吧!”那人幾乎被吓得屁滾尿流,罵人都變得結結巴巴的。

機甲強度9%。

季作山面無表情。那個人的神色與他形成了鮮明對比,他被精神力和視覺沖擊,近乎崩潰。旁邊的人大概覺得,星際大戰也不過如此震撼了。

機甲強度,0%。

場上嘩然。

這到底是什麽級別的碾壓啊?打個架贏了之後直接把人家的機甲給拆掉了,還是徒手拆!

除了“不是人”之外,沒有人能想出第二個詞來形容季作山如此過人的能力。

不是人不是人!

場上的吃瓜群衆們紛紛感嘆。

被打飛機甲的人直接給季作山跪了。零件飛得到處都是,本來兩米好的機甲被分崩離析,他在廢鐵前都顯得十分渺小。他人已經傻掉了。

牧四誠沒理他,回頭看羅茜,帶入一下人物,勉強行了一禮。

……感覺別別扭扭的。

羅茜沒有發現什麽,只是愣了愣,然後對展雁潮說:“這麽高規格的`人牲’,展二少還真是大手筆。”

對嘛,就你也配。

人家季作山是你高攀的起的?人家給你一個眼神和你做個朋友已經跟謙遜有理了好不好?你還以為自己多牛逼!

展雁潮一直以為自己很優秀,足夠保護小季,他只要做自己的omega,就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美好生活。這是現在很多人拼搏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他認為小季已經足夠幸運。

然而,扪心自問,他打架壓根兒不如季作山。

他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那麽……

話說牧四誠現在其實很頭疼,因為季作山自己打架是爽歪歪了,後面跟着收拾爛攤子的卻是他。作為21世紀新時代陽光開朗大男孩,他實在不想看到展雁潮那副醜惡的嘴臉。

這不,人立馬就來了,還是來堵住門的:“小季!”

牧四誠很想回答“叫你爺爺幹嘛”,但這明顯很不符合季作山的人設,只能不卑不亢地“嗯”了一聲。

季作山在換衣服,陽光灑進來,勾勒出一截精瘦的後腰。他與那些惡心的肌肉塊頭不同,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有種華而不實的美感。

展雁潮看見這張臉,就思念得緊,還非要擺二少爺的架子:“小季,這麽有本事,居然不告訴我。”

牧四誠在學校裏這種問題聽多了,對答如流:“你又沒問我。”

“你給我好好說話!”展雁潮氣,“誰允許你這種口氣對我的?你……”

“有病?”想着季作山這張金嘴,牧四誠也不好講髒話,只好找了一句沒那麽髒又能表現自己此時非常煩躁的心情的。

展雁潮說了一堆,牧四誠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始放空。空了半晌,在展雁潮眼裏反而成了啞火,讓他把自己來找小季的目的給想起來了。

“還生氣呢。”他探頭,調整好語氣和表情。但是那在季作山看來,多少有點兒奇奇怪怪

他不罵,牧四誠還有點兒不習慣,想了好久才擺擺手,蹦出來一個字兒:“沒。”

展雁潮是真的很想與他親愛的小季和好,也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放下身段來求人。他努力拉近與季作山的距離,臉湊到他耳邊,語氣奇怪:“抽你幾鞭子而已,你還記仇,你男子漢的氣概到哪裏去了?”

牧四誠心說,你有把人當做過男子漢嗎?還是陪你睡覺用來親親抱抱舉高高的人形充氣娃娃呢……

雖然想是這麽想,但話肯定不能這麽說。就發現展雁潮在拍他的背,牧四誠感到比當時精神力碾壓還難受,實在忍不住,動用技能,風馳電掣地跑了,連個影子都沒留下。

展雁潮:“……?”

你就如此删掉了我與小季四五百字的戲份是吧?

牧四誠:遠離男同,從我做起。

他飛速地跑到機甲學校最邊緣,感覺不太對,又跑回去,發現展雁潮還在那裏。指尖勾住他的衣領:“你還想跑!”

牧四誠實在想不出對峙的臺詞,就直接把嘴閉上。這就是什麽,硬着頭皮硬剛。

展雁潮的态度軟下來,裝作無意地輕聲詢問:“……疼嗎?”

媽的,起一身雞皮疙瘩。

疼疼疼疼疼疼疼死了!你能不能有多遠滾多遠啊傻逼!

“疼個……”牧四誠嘆了口氣,“習慣了。”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說接着打下去,小季也不會生氣啊。展雁潮很開心:“我知道了,你不是因為我打你生氣,而是因為我讓你當人牲當omega生氣。對吧?”

牧四誠心說,不!我是因為要代替季作山與你這個王八蛋演戲而生氣!你再過分一點我就要不顧人設來罵gai了!你收斂點吧!老子餓了想回ga吃飯!

展雁潮看他不答,還停下了換衣服的手,自然以為自己偷窺到了事情的真相:“你回來,我讓你當Alpha,這樣總行了吧。”

季作山停頓了一下。

展雁潮很開心:果然是小孩子置氣嘛,哄一哄就好了啊。和現在小學生要離家出走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一點兒志氣都沒有,啧啧啧。

“哦,是嗎?”下一秒,季作山清冷的聲線響起,“要不我找個錄音筆,讓你聽一下你現在在說些什麽…話?”

“你到底回不回?”展雁潮哪想小季有這個膽子,又開始氣。這時候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啊,”牧四誠又嘆了口氣,“算了吧。”

“你!”

“我怎麽了?”牧四誠拍拍自己的臉,“還好,沒你厚,比你帥。你好自為之吧。”

展雁潮眼眶發紅。

他以前明明不這樣的!憑什麽!憑什麽這次他就能做到那麽狠心!一定是因為羅茜,小季被羅茜那個小白臉兒迷了心智,一時的鬼迷心竅而已!但到最後,小季喜歡的肯定還是展雁潮的……

展雁潮第一次感到自己這個人非常失敗,不僅沒有朋友,而且不停地傷害身邊的人。他也不想,但他就是不受控制。

展雁潮瘋起來,不管不顧地死推他:“我他媽随便養個什麽玩意兒都比你有良心!”

牧四誠:“哦。”

展雁潮哪聽得如此輕飄飄的一個“哦”,裏馬上來打,牧四誠技能一次還沒用完,“唰”的又跑了。

哼哧哼哧到羅茜小姐面前。她沒展雁潮那麽多屁話,儀式性地誇了他兩句,就趕着去做自己的訓練了。

季作山确實很優秀,但這和她關系并不大。羅茜只能感嘆自己有一個好眼光,并不指望季作山能怎麽回饋她。像這樣其實很好,季作山和牧四誠也覺得很好。

她離開後,033随口道:“你真的挺快的。”

“當然,”牧四誠說,“我最快了。”

說完才感覺這個對話進行得有點兒不對勁,于是就閉嘴了。聽見033輕笑聲,還是升起一陣揉耳朵的沖動。

他們都知道現在季作山大概心情複雜,所以并沒有打擾他。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季作山喃喃自語:“原來這麽簡單。”

接着,身體中就湧起一陣強烈的無處安放的情感。他覺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可笑。怎麽就不知道說呢?牧四誠感覺眼淚要掉下來,就讓季作山趕緊發洩,這樣憋着對身體不好,他人要被壓沒了。

季作山只是做了幾個深呼吸,開始唱歌:“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現在又要用真愛,把我哄回來,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你還不如打架,”牧四誠欲哭無淚,“你沒有一個音在調子上。”

—————————

展雁潮和季作山掰了,這是機甲學校人盡皆知的瓜。

不廣為人知的是,展雁潮那天回去就把小季的東西通通用火一把燒掉了。

他不是第一次這麽發瘋,所以管家都懶得管他,就在旁邊平靜地看着,時不時趁他不注意還會指指點點一下。

忽然!展雁潮不管不顧的跳進火堆,搶出一個本子開始翻看。

管家吓壞了。

展雁潮的手被火燙傷了一片,疼得不行,很快起了疹子。了他就像看不見一樣,只是瘋狂地翻,把本子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淚水奪眶而出……

那是季作山為他記的筆記本,認認真真,上面還有詳細的批注。

他以前自诩天才,上課從來不記不記,都是小季幫他抄。現在看來,他哪是在幫他抄啊……

展雁潮哭得更兇了。

八卦流傳最為廣泛的版本,是季作山高攀到了更好的人家,把展雁潮給踢了,當然,說這些話的朋友們沒有一個沒被展雁潮揍一頓,于是這就成了展二少爺心虛的表現,坐實了八卦的真實性。

至于季作山,成了學校裏的香饽饽,人人都想來沾光。于是被一堆同學包圍的時候,牧四誠作為鏡大校草已經習慣,巋然不動;季作山覺得上課每一秒都很煎熬。

季作山:“……唉。”

牧四誠:“咋滴了?”此時的牧四誠正開開心心地和大學霸033一起構思期末論文,所以連語氣都微微上揚。

季作山:“真想做Beta。”

這當然是抱怨,主要還是上一世的經歷讓他害怕了,所以一點兒也不希望自己受歡迎,而beta是最不受影響的性別。而信息素……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牧四誠很無所謂道:“做beta會想做alpha,做alpha會想和omega做。”

033/季作山:“……”可憐牧四誠長了一張嘴啊。

牧四誠接着往下說,語氣随意:“要不,你看看能不能做一個麻辣火鍋味兒的Alpha,讓別人聞到你想去吃火鍋而不是吃你?”

033:“……”

季作山的眼中頓時充滿了希望:“好!我要做一個麻辣火鍋味的alpha!”

離離原上譜……

牧四誠頓了頓,忽然不再扯淡:“你這樣,我突然想起來,我上高中那會兒被全校通報批評的時候,也特別希望自己能泯然衆人。”

那時候牧四誠偷東西,忽然就成為了衆矢之的,成為了“你千萬不要向他那個樣子”。這也許是袁晴晴成為他的白月光的原因。

有些傷,受了就是受了,會留下痕跡結成疤,再也愈合不成原來的樣子。

“我成績其實挺好的,”牧四誠勾起嘴角,“但那時候真的很想放棄,非常想,特別想……”

故事下來,季作山和033都沉默了一陣。

蟲星,優雅美麗的蝴蝶撲閃起翅膀,掙脫脖頸和足尖的枷鎖,飛向天空中。他穿過燦爛的光輝,錯綜繁雜的花紋耀眼無比。

霎時,飓風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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