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前一晚喝醉了酒,第二天楊吱醒的時候頭疼的很。

敲了兩下頭,等意識到她在自己房間的時候,她滿臉詫異。

而後驚恐的回憶前一天晚上的事,但很可惜她只能想到路潮生他們在舞臺的樣子,而怎麽也想不出自己是怎麽回來的。

她出房門,首先碰到楊母,她正在廚房做午飯。

楊吱小心的走出門,然後敲開了對面的門。

這次是路潮生開的門。

和上次一樣,依舊頂着一窩亂糟糟的頭,見着她莫名就想到了昨日的事。

他掐了掐小指尖,嘴上道:“看來睡的還不錯。”

“昨晚,是你帶我回來的?”楊吱怕被楊母聽見,還壓低了聲音。

路潮生雙手環胸,背靠着門道:“怎麽,找我算賬?”

“不是不是。”楊吱搖手,“我就是問問,我媽沒說什麽吧?”

她昨晚那麽醉的回去,她都不知道他怎麽跟她媽解釋的。

“哦這個啊。”路潮生道,“我說你昨晚在我家,把我爺爺的米酒當飲料喝了。”

楊吱:……

不管怎樣沒說酒吧的事就好。

就是不知道他昨晚怎麽給她帶回來的,自己都醉的那麽厲害了。

想到這,楊吱真誠道:“謝謝。”

“不客氣,畢竟酒吧是我領你去的,我有義務帶你回來。”

得到答案,楊吱也沒走,磨蹭了半天,道:“我還想問問,我昨晚有說胡話嗎?”

楊吱從來沒喝醉過,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喝醉會怎樣。

想到昨晚……

路潮生扯了扯嘴角:“哦,有。”

楊吱一顆心提了起來,很小心翼翼的問:“說,說什麽了?”

路潮生鼻音拖長了“嗯”字,道:“說,說我唱歌好聽,你聽的都入迷了。”

楊吱一口子沒松下去,憋着道:“還有嗎?”

“還說我不光唱歌好聽,長得也帥。”

楊吱沒眼看他,此刻陷入了極度的自我懷疑。

路潮生餘光掃過她青白交錯的臉,嘴角的笑越發盛了:“還說——”

“還說你自己唱歌,賊難聽。”

楊吱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丢臉過,她有些懷疑道:“我真的說了?”

路潮生挑眉:“懷疑我說的話?”

“不,不是,就是……”楊吱臉紅。

“噢,還有,”路潮生笑道,“你還說讓我教你彈琴來着。”

她憋紅臉搖手:“這個,你很忙的話,不要介意……”

“哦,我答應了。”

“啊?!”

楊吱搖到一半的手頓住了。

路潮生看了眼她,面色頗有些不得已的道:“你說如果我不答應你,你就每天去我家,唱歌給我聽。”

楊吱:……

她臉上的表情一定是太驚恐了,以至于路潮生都沒忍住,俯身笑了笑。

“騙你的。”他笑完,繼續道,“不過剛才說教你彈琴這件事是真的,你可以考慮考慮。”

楊吱覺得今天的路潮生心情格外好,竟然還有興致主動要教自己琴。

“不——”她原本想拒絕的,但轉眼掃到對面前盯着自己的視線,“那麻煩了。”

莫名其妙的,楊吱突然之間就多了一門課。

路潮生挺滿意的。

轉身回去的時候,路潮生叫住了她:“小知了。”

楊吱有些驚訝,這好像是他自上次後,第一次這麽叫自己:“怎麽了?”

他笑道:“你是玉衡中學的吧。”

楊吱點頭:“怎麽了?”

“沒事,去吧。”

楊吱一臉迷茫的回去。

到周一的時候,她才知道路潮生問她的那句話是為什麽。

因為他就在她學校的門口,騎着輛自行車。

男生半靠在自行車上,一手插着兜,另一只手玩着手機,姿态很是閑适。

玉衡高中校門口,衆多的學生放學走出來,不約而同的都被男生吸引了視線。

他身高腿長,容貌俊美,就那般站着,活脫脫跟個偶像劇似的,尤其是女生,跟炸了鍋一樣紛紛在議論他是誰,或者在等誰。

楊吱慢吞吞的拎着書包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後愣住。

自行車前的人卻像是察覺不到一樣,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原本想裝作不認識的,這下子也不得不頂着衆多的視線,走過去:“你怎麽在這啊?”

路潮生見着她,就收了娛樂的手機,很自然的去接她手裏的書包:“接你回去啊。”

他笑的讓楊吱有些迷茫,也讓周遭投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多。

楊吱有些迫切的想離開是非之地,她實在是不習慣被這麽多人矚目,偏生眼前人無所覺一般,長腿邁上自行車,笑道:“上車吧。”

楊吱趕忙上車,等再也看不見玉衡高中,才松口氣。

這會太陽弱了些,迎着自行車吹來的風挺舒服的,楊吱問:“你今天,怎麽突然來接我了呀?”

對于這個事,她還是挺困惑的,她沒覺得路潮生是這麽熱心腸的性格。

“沒怎麽,就是無聊了。”路潮生道。

楊吱皺了皺鼻子,道:“那謝謝哦。”

路潮生笑了:“你這聲‘謝謝’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怎麽也沒看見過你想怎麽謝我。”

楊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我也不急,”路潮生道,“昨天不是說好教你學琴的嘛,今天我正巧有空。”

楊吱嘀咕:這也太着急了吧。

“你說什麽?”

“啊,我說你人也太好了。”

“是不錯,不過某人怎麽不開心的樣子。”

“沒有沒有,我開心着呢。”楊吱強裝笑道。

路潮生側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開心就好。”

自行車騎的并不快,但楊吱有些不适應,尤其是扒拉着後座椅,更加坐的不穩。

突然剎車一下,路潮生道:“抓着我衣服吧。”

前頭人聲音跟着風一道傳來。

楊吱看了眼他今日穿的白襯衫,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她還真怕給他揪褶了。

往日裏總穿T恤的人,今天偏偏換了風格。

楊吱慢慢挪動着手,最後抓在他腰間,小聲道:“好了。”

“嗯。”

這次就順當了很多,但楊吱抓在他腰間的手,一直很緊張,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就碰着他。

她腦子裏也亂亂的,看着路過有人将視線放在自己和他身上,自行車,一男一女,好像确實瞧着怪怪的。

但她也說不清現在的狀況,只能盡量甩開這種想法,才能讓自己的慌亂收斂些。

樂器店外,路潮生停好了車,看她傻愣愣的:“怎麽了?”

“你說的學鋼琴,是這?”

這不是她上次領他來的樂器店嘛。

路潮生點頭笑:“是啊,我家可沒準備鋼琴。這地方樂器多,我覺得不錯。”

楊吱懷疑道:“可是,人家老板會給咱們練?”

“這你放心,我跟老板說好了,付錢。”

跟着進去,路潮生很熟稔的跟老板打完招呼,倒是混的比她還熟了。

樂器店不算小,大大小小的樂器也擺了幾十上百件,路潮生帶着她到了一架簾幕遮住的鋼琴前面。

掀開簾幕,路潮生先坐了下去,然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楊吱忐忑的坐下去。

這一下,倆人靠的很近,她甚至能感覺到從旁邊傳過來的溫度,楊吱盡量讓自己鎮定。

随後他便将手放在了鍵盤上。

極為熟稔的彈動,琴鍵上的手在黑白鍵上飛躍穿越,不聽音樂都像是在進行一場優美的表演。

最後一個終止音停止,楊吱回神,十分配合的鼓掌:“好好聽,這是什麽歌啊?”

路潮生:“這是我小時候第一次會鋼琴後編的曲。”

“哇哦,你小時候就這麽厲害啊!”楊吱雖然覺得他酒吧裏的時候那個什麽M鍵盤彈的好,但也沒想到他以前就會鋼琴。

這次路潮生沒立刻搭話,而是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鋼琴上的黑鍵,道:“這首歌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做的……”

楊吱原本想問問,那還有誰,但他很快的就岔開了話題:“你先試試吧。”

啊?就這麽一遍,就讓她自己試了,這怎麽試啊?

楊吱有些為難,慢吞吞的将手放上去——

“你身子板這麽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要上戰場呢。”

路潮生調侃她,而後握住了她的手腕,揉了揉:“手腕放輕松,手指張開。”

“哦哦。”忽略那一丁點的臉紅心跳,楊吱聽話的張開。

“嘶,怎麽跟個爪子似的。”

楊吱:……

等終于松弛了點下來,楊吱學着他剛才的大致順序,“咚咚咚咚”一聲聲巨響,震的整臺鋼琴都在響。

這會輪到路潮生:……

他搖頭,很無奈的樣子:“你是怎麽做到每一個音都不在點上,卻又有自己節奏的。”

這是誇呢還是貶啊,楊吱尴尬的想收回手。

“不過第一次能彈成這樣不錯了。”

楊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路潮生安慰的話說完,也有些不自然撇開眼,見她盯着自己,故作淡定道:“我再彈一遍,你這次仔細聽聽。”

他眼神溫柔,耐心十足,語氣也好的出奇,是跟以往不同的。

原本楊吱還以為他會嘲笑自己一番呢,但是——

她總覺得路潮生今天怪怪的,脾氣好的跟沒脾氣似的。

燒烤攤。

一夥人圍在桌前大快朵頤。

蔣明麗穿了件超短的小裙,那件吊帶衫露出鎖骨。

邊上李成鳴一直攬在她腰上的手,開始不老實的,往下游走,沒想被人一把拍開了。

李成鳴起初有些生氣,但看了眼蔣明麗,見她心思不在這裏,問道:“你最近怎麽了,上次老子碰你,你也要死不活的。”

這幾日,蔣明麗因着路潮生的事,心情郁結。

一方面,她因為他那張臉,總是時不時想起,有點貪戀。但是又想到,他竟然拒絕了自己,又覺得憤怒。

這一下,矛盾交織,顯得她整個人怨氣很重。

“沒什麽,心情不好罷了。”

蔣明麗撇了一眼邊上的李成鳴。

五官還算可以,就是眉毛太粗了。

放在普通人群裏,算是也還行。

但是這會見了更出色的,原本還覺得李成鳴尚算出色的容貌,蔣明麗這會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一個土裏長,一個是天上飛的,怎麽可能不差太多。

想到這,蔣明麗面色更加郁結。

李成鳴是不知道她這些想法的,蔣明麗脾氣不好,他也知道,要不是沖着她那張臉,他也忍不了這麽多。

李成鳴再沒管她,跟着邊上的黃毛喝酒、烤串:“上次那小子,算tm走運。”

小黃毛應和:“是啊老大,我看那小子八成真是個新出來的小毛毛。”

關于上次在巷子裏被下面子的事,李成鳴事後也找過人,但是幾所高中找遍,竟然也沒有什麽發現,只能自認倒黴。

“要是再給老子碰見,老子鐵定給他剝皮。”李成鳴豪言放下,繼續跟着小黃毛喝酒。

酒瓶對碰見,發出劇烈的聲響,飛濺出酒瓶。

以往蔣明麗覺得這是男人味,但是現在她是越發看不上眼,太粗鄙了。

心頭悶的厲害,突然桌上的手機震了震,是王雪。

她今日曠了課,王雪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什麽事。

“我出去透透氣。”蔣明麗站了起來,沒等李成鳴說什麽,她人已經走出攤子外了。

“怎麽了?”

“小蔣姐!今天瑰色酒吧的小潮哥來我們學校了!”

王雪聲音聽着有些激動,蔣明麗聽到這也愣了下,“他怎麽會去我們學校?”

“我也驚訝啊小蔣姐,後來你知道是因為什麽嗎?他竟然是來接咱們班楊吱的!”

“楊吱?”

蔣明麗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呀,要不是我親眼看見,我大概也不會信。我看他和楊吱還挺親密的樣子,對了我還看見小潮哥沖她笑了呢,照片我都拍了……”

蔣明麗覺得自己心頭的火氣蹭的一下子,被拔到很高。

“我都不知道他倆是怎麽認識的。”王雪說的陰陽怪氣,大概也是有些嫉妒。

“照片發我。”

挂了電話,蔣明麗就點開了王雪發給她的照片。

男生正對着女生說話,表情是不同于那日對自己時的冷漠,帶着點笑意,她竟然看出了溫柔,真T娘的……

蔣明麗爆了句髒話。

扣在最後一張倆人同坐一輛自行車的照片上……她手指用力,剛做的指甲像是要把手機屏幕給摳破了。

蔣明麗發消息:

楊吱家在哪?

王雪:

通訊錄上有,好像是城中老小區那塊的,小蔣姐你問這幹什麽?

你不會是要去吧?小蔣姐……

蔣明麗關了手機,很快打了一輛車,跟司機說好去老城區,她就再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映在車窗上的臉,神情陰沉,眼中像是有火。

三三倆倆的音調從鋼琴上傳出,時不時夾雜着一兩個斷音。

“又錯了,說了這是mi音。”路潮生搖搖頭,單手按在一個空白鍵上,“這才是do音。”

已經學了兩個小時的楊吱:“對不起。”

“沒事,就是我覺得我的教學方案得重新計劃了。”路潮生道。

楊吱晃着手吃驚:“你這也太認真了。”

“嚴師出高徒嘛,”路潮生笑笑,看她動作,身子動了動,離開了鋼琴前,“我可不想你以後出去丢了我臉面。”

跟前頭的老板說了幾句什麽,很快拿了塊包裹着冰塊的毛巾回來了:“所以你以後的日子,不怎麽好混啊。”

說完,指了指她的手。

楊吱照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擡起她的手,掌心一陣微涼,是毛巾覆蓋上來的觸感。

而手背,是那人微熱的溫度。

兩相交織,楊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尤其是貼着那人掌心的肌膚。

心跳很快,她極力壓低這種不規則的情緒波動:“這……這麽說,我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答應。”

“那應該不行了,在我這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路潮生調侃完,讓她用雙手包裹着毛巾,“我以前練琴手疼了,就會這樣,但你也別握太久。”

“哦哦。”楊吱點頭,咬了咬唇道,“你以前,是不是練琴一遍就會了啊?”

“你把我想的太厲害了,我以前可沒少因為練琴挨打。”路潮生說到這表情變了變,似乎想起了什麽,但很快恢複笑道,“不過嘛,确實比你厲害點。”

這遭受到了楊吱的一個白眼:“謙虛使人進步。”

“哈哈,”路潮生握拳于唇邊笑,“那我以後盡量‘謙虛’些。”

他加重了“謙虛”這個詞的咬重。

“孺子可教也。”楊吱故意道。

“都是小知老師教的好。”

“不對,現在你是我老師。”

“那小知了學生現在還想繼續練嗎?”

“不了,我手酸。”

“行,那咱們回去吧。”

回去的時候,路過便利店,路潮生出乎意料的還給楊吱買了一袋水果糖。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鑒于小知了同學今日優秀的表現,特此獎勵。”

楊吱嘀咕:“你怎麽跟哄小孩一樣。”

路潮生撇了眼她,笑道:“你可不就是小孩嘛,書包裏還裝糖。”

楊吱驚詫,步子也頓了,她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自己書包裏有糖的事。

路潮生看她頓住:“怎麽了?”

楊吱搖頭。

手裏捏着那包糖,緊了緊。

她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明明手裏的糖一口沒吃,但好像心口上已經泛起了一種甜蜜的錯覺,連同傍晚時分吹來的風,都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大概今天的路潮生真的太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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