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準備好了嗎?”男主持手指着前方,左右看了看起跑線邊三對各被綁了左右腳的男女,“準備好了那就——開始!”
主持人的“始”字剛說完,路潮生就一把握住了旁邊楊吱的手腕。
臺下觀衆頓時發出一陣尖叫,大有将屋頂掀翻的架勢,吓的楊吱趕忙暗地裏用勁,眼神示意他趕快放開。
但沒想到,他卻固執的很,甚至将她手腕握的更緊了。
“你!”
顧及在臺上,楊吱小心壓抑着火氣,這句話也避開鏡頭,說的輕。
這導致她整個臉頰鼓的緊緊的,像是某種圈養類動物,可愛到讓人想去戳一戳。
路潮生不知覺的輕笑了下,意識到的時候空出的另一只手已經擡了起來。他飛快的握拳輕咳,以此掩飾剛才的失态:“我握着你,好走些。”
意思是自己這是正當理由。
其實想想,他也不可能占自己便宜,尤其這還是在臺上呢。
楊吱起初只是覺得他想讓自己難堪,畢竟他現場粉絲這麽多,要是稍微傳出去點什麽,她大概率沒有好果子吃。
但現在聽他解釋,楊吱發現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激反應了?
主持人很合時宜的幫腔了一句:“看來咱們路神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
這才稍稍化解了點演播廳內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楊吱淡淡應了聲,道了句:“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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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完全放棄了抵抗,一副任由他所為的樣子。
這讓路潮生微微眯了眯眼,視線從她纖細的脖頸,到特意塗抹了蜜色唇釉的嘴唇掠過。因為運動,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像是透着粉色。
\\他眼神很淡定,像是不經意般,多撇到了幾眼,而後明顯感覺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重了點。
楊吱看了他一眼。
專心比賽,別東想西想。”路潮生撇開眼道。
楊吱:……
她哪裏不認真了?
明明她走的都快累死了好吧,就他時不時的扭頭過來看她,搞得她以為自己錯了步子呢。
但此刻,楊吱沒法與他理論,只得憤憤的往前走。
舞臺下方,一大片人喊着“路潮生加油”,那氣勢滔天,訓練有素的口號,簡直有種“精銳部隊”的錯覺,使得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的楊吱難免有些緊張。
主要是觀衆的視線放在路潮生身上,所以不可避免的,就會将視線一同投在跟他綁一塊的楊吱身上。
這導致楊吱越走越緊張。
尤其是想到這人與自己貼的這般近,而只要身子稍微動動,就會與他産生肢體上的接觸。更別說,他手上還握着自己的手腕。
倆人交握間,熱度越來越高,而從對方掌心,能很明顯的感受到那傳過來的熱度像是要刺破她的表層皮膚,從而沿着她的血脈流走,流進心房,激起一陣不平靜。楊吱被握住的那只手一直都不敢動,就像是塊物品似的任由他收緊呵護。
當然,她也是害怕自己萬一多做了什麽動作,引起旁人誤會,這就不好了。
楊吱一邊感受着來自觀衆的巨大壓迫感,另一邊因為肢體接觸心驚肉跳,走的很是艱難。
她覺得這舞臺短短的十米,都快将她人給走廢了。
越走,楊吱腳上繃的越厲害,之後甚至都有些發虛。這一下,左右腳都開始出錯,絆的旁邊的路潮生都被她絆了一腳,還好他握着她的手腕穩住了。
可這一下,倆人更是落了前方兩隊人一大頭。
聽着耳邊更加濃烈的加油聲,楊吱開始覺得腳底發虛,一下子連喘氣都有些累。
想想可能也是最近沒休息好,再加上他突然出現,鬧的她現在還有些懵。
離她最近的路潮生率先察覺出不對勁,他扭頭看了她一眼,薄唇抿了抿:“要是累的話,我們就休息會。”
邊說邊要停下動作,被楊吱立馬搖頭否決。
她咬着牙道:“沒事,繼續。”
路潮生看着她莫名蒼白的臉,有些心疼,還想再勸勸,但手上被她拉了一下,言行舉止間,是有些意外的堅定。
嘆了口氣:“那你得聽我的。”
楊吱愣了一下:“什麽?”
“我說,你聽我的。”
路潮生溫柔的将她黏在側臉的一縷發撥開,動作間親密無間。楊吱剛要說什麽,路潮生又立刻離開了。
他朝她笑着,神情輕松,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那一瞬間,好像倆人不是在舞臺上,而像是一對情侶,在某個輕松惬意的地方。耳邊是他溫柔又耐心的聲音,清風和煦:“我的意思是,等我說一的時候,我們就同時邁綁住的腳,說二的時候,再邁外邊的腳,可以?”
最後兩個字,說的更是輕柔,猶如一種安撫。
楊吱這會腦子裏什麽都沒想到,只是聽着他的話點頭。
路潮生又笑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漸濃,唇角一直沒下來,面對她的時候又恢複了正常:“那好,就現在,一。”
手腕上,傳來那人扶着自己的力道。
楊吱垂眉,倆人同時邁了左腳。
“二。”
“一、二、一、二……”
楊吱和路潮生行進速度很快,甚至在後半段就要超過了原先最快出發的一對。舞臺下方的觀衆也整齊劃一的喊着口號,有些像是又回到了軍訓現場的錯覺。
惹着男主持調侃了幾句,但随後也跟着用話筒喊道:“來現場的觀衆們,我們一起喊,給咱們幾位嘉賓加加油!一、二、一、二…”
伴随着呼喊聲,倆人以勻速又整齊的速度向前,甚至一度追趕至第二名。
然而就在距離終點只有幾步之遙時,剛剛被楊吱和路潮生趕超的那一對,突然方向不穩,左右搖晃後,向着楊吱他們倒了過來。
眼看着倆人就要撲倒離他們最近的楊吱時,一只手臂伸了過來,一把攬住了她。
之後,楊吱感覺自己肩膀直直的撞進了一個懷裏。同時,後腦勺也被一只手壓住,壓的她整張臉都貼在一個炙熱的胸膛上,帶着青草的香氣。
幹淨冷泠,跟記憶裏的一樣,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過。
楊吱看不見周遭的狀況,她只聽見一聲悶哼,随後,她和護着自己的路潮生一齊倒了下去。
相比于疼痛,她心跳的更快。因為此時,她被某個人抱的很緊,整個人也壓在了他懷裏。
楊吱聽到了來自舞臺下的一陣驚叫聲,也聽到了舞臺上有些混亂的腳步聲,但是很奇怪,這些聲音加起來,也沒有來自省身下那人一句輕飄飄的:“你沒事吧?”來的驚人。
似乎一下子,就将所有的聲音都壓下去了,讓她腦子只環繞着他擔憂的語氣。
楊吱心尖劇烈跳動過後,又為自己感到可悲。
說是斬斷一切,可原來,她什麽都沒有記得。
舞臺上,趕到的人先扶起了楊吱。等視線清明,才發現下場內混亂的很。
不光臺上亂,舞臺下也亂,要不是有安保人員阻攔着一些情緒激烈的粉絲,怕是那些粉絲立刻就能沖上來。
“沒事吧?”
楊吱揉了下腦袋,又被剛剛扶起的路潮生拽了過去,上下一通打量,看她搖了搖頭,才松了口氣。
楊吱正想也問問他,但話沒說出口,突然意識到現在正在錄節目,趕忙擡眼去看周圍人。
果然,發現周遭那些視線正盯着自己和路潮生身上看,都是一臉複雜。
楊吱心裏咯噔了一下。
腦子一激靈,跳出的第一個句話就是:“路老師您人真是太好了,還有謝謝您剛才救了我。”
一下子,将倆人的距離開始拉開,說着還要鞠上一躬。
路潮生眼角跳了跳,感覺她那一鞠躬,差點給他送走了。
他沉默了會,最後在楊吱着急的視線裏,終于決定還是配合她:“不客氣,路老師我樂于助人。”
說的頗為咬牙切齒。
楊吱也不敢看他,只裝作一副感動的樣子。
男主持倒是回過神來了,跟着加緊替倆人圓了場。這一下,觀衆席衆人看他們的視線,清白了很多。
不過經過剛才這麽一鬧,比賽是繼續不下去了。
所以最後,這場小游戲以男主持宣布三隊共同獲得第一,并且獲得gg商送出的一份小禮品為終。
再之後的環節,就進行的很快了。
因為不需要男女雙方共同參加,所以楊吱都很積極的主動參與,讓路潮生這個“傷者”安逸的在位子上坐着。
路潮生挑了挑眉,沒說話。
只是時不時在她扭過頭的時候,看到他坐在那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一臉深意。
楊吱故作自然的撇開,但動作明顯僵硬很多。
十幾分鐘後,節目錄制結束。
因為擔心鬧出緋聞,所以楊吱一直也沒管路潮生,而是匆匆下了舞臺,一頭鑽進原來的化妝間卸妝。
等卸完妝要出去的時候,聽見房外有人在說話。
“受傷了?!嚴不嚴重?”
“聽說挺嚴重的,往後手臂都有影響。”
楊吱心裏咯噔一跳,一個不好的念頭在她腦子裏打轉。
她想起剛才在舞臺上時,那人時不時蹙眉,以及他有些不自然的右手……
咬了咬下唇,心思開始亂飛。
]她眼皮跳的厲害,化妝師幾次都沒有給她假睫毛卸下來。
“真的保不住?”
“還不知道,但是我剛才瞧了,流了挺多血的。”
“哎,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
兩人嘆氣的聲音,讓楊吱一顆心跟着提着,她蹭了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吓了化妝師一跳:“哎美女,還有假睫毛沒……”
化妝師的話,淹沒在那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後。
因為藝人的化妝間都在後臺,所以楊吱找到路潮生的包間不算難。
她在拐角,找到了那間屬于路潮生的包間,然而定在了門外。
“天啊潮生,你這怎麽傷成這樣?”是謝易十分激動的驚呵,有些被吓壞的感覺,“你說你這是要出了事,我這可怎麽辦啊!”
“哪有你說的這麽嚴重,大驚小怪。”路潮生的聲音依舊好聽,但可以很明顯的聽出,帶着點煩躁,似乎有些着急,對着其他人道,“您好我這個傷給我簡單包紮下就行。”
“什麽簡單包紮,不行,得好好看看,以後留疤……”
楊吱咬着下唇推開了門。
她先看到了謝易的後背,然後還有路潮生和旁邊的醫護人員。
從楊吱的角度,謝易恰好擋住了醫務人員為路潮生處理手臂的角度,只不過,楊吱還是看見了旁邊托盤內,有幾張染着血跡的紙巾。
謝易有些驚詫楊吱的出現,正想開口說什麽突然發現她的視線一直是盯着路潮生的。
而此刻路潮生呢,似乎看着她出現,松了口氣。
謝易轉了轉眼珠子,最後什麽話都沒說,攥着房間裏的居柳和醫護人員,就出去了。
臨行前,還把人給倆人關上了。
“你還要在那站多久?”
路潮生自顧自的綁着剛才綁帶。
剛才謝易将醫護人員拉的急,都沒顧得上給他好好弄弄。
楊吱看着他的動作,眼底複雜。
她深吸了口氣,走上了前去,接過了他手上的活。
路潮生眼角一跳,什麽話都沒說。
他手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幹淨了,只是還是能看見被剮蹭走的皮肉,現今已經有些凝了結。
剛才在舞臺上,他穿着黑色長袖,她竟然也一直沒有發覺,他受了傷。
楊吱小心的貼緊綁帶。
“是為了救我?”
路潮生嘴角笑了笑,一雙漂亮的眼睛眯起:“怎麽,感動了嗎?”
楊吱不知道他怎麽這時候還能說笑話,想起剛才聽到的話,垂眉的眼突然落下了一滴淚,砸在剛綁好的綁帶上。
這一下,有些突然,眼淚明明不重,卻砸的路潮生心驚肉跳:“你這是怎麽了?”
他蹙眉,壓住心裏升起的心疼,擡手想替她擦擦,但楊吱又擡了頭。
這一下,是能很清楚的看見她在哭了。
只是那睫毛上,還挂着半只假睫毛,原本是瞧着有些搞笑的,但是路潮生笑不出來。
他看着假睫毛下,那雙透徹又清明的黑眼珠,沾着瑩瑩的水光,像是一下子就能将人收進去。
只是——
“你的手是真的廢了嗎?”
路潮生擡起來的手伸到一半。
他額角微跳,閉了閉眼後,睜開:“所以,你是以為我要變殘廢了才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