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這篇文章一經發布，迅速登上多個社交軟件的熱門話題榜，劉子易團隊根本壓不下去，明晃晃的“爆”字揭示網友此時的關注程度。
震驚，質疑，嘲諷，懷着各種情緒的網友紛紛湧進劉子易工作室微博底下要求一個說法，也有網友對爆料的真實性存疑，希望能夠拿出更多的證據。
韓音音騰得從椅子上站起來，臉頰鼓得像是脹氣的河豚，“人渣！人渣！劉子易以後改名叫人渣算了！”
岑蕭指尖慢慢劃過手機屏幕，落在彩色印刷的照片頁面，形容憔悴的女人呆滞地望着鏡頭。
韓音音兀自發洩一通，見岑蕭眼神專注，忍不住湊過來看，在看清照片裏的面孔時，她驚呼出聲：“她...她...她是Laura？”
Laura的治療記錄怎麽會出現在岑蕭手上，結合網絡上熱度不減的爆料，韓音音猛地上前攬住岑蕭的脖子，一副張牙舞爪的作态，“網上爆料的人是你？！”
岑蕭沒有什麽可隐瞞的，坦然承認，“是我。”
“被曝吸毒的事情呢？”韓音音繼續追問。
“是我。”岑蕭退出手機頁面。
“啊啊啊啊啊！瀾瀾我好愛你！你太棒了！”韓音音兩眼放光。
“下一步準備怎麽做？”韓音音湊過來，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岑蕭用一根手指頂在韓音音腦袋上将人推遠，她慢悠悠理順衣擺上的褶皺，沖韓音音晃了晃手機，難得俏皮地歪頭眨眼，“先問問我的秘密武器。”
無視背後韓音音哀怨的聲音，岑蕭走到陽臺，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是很忙，音樂響了幾秒就顯示接通。
另一邊裴慎向正在說話的經紀人打了個靜音的收拾，拿着電話走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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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蕭：“裴老板，在忙嗎？”
裴慎一邊沖瘋狂打手勢的經紀人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一邊不慌不忙地說：“不忙。”
“我收到Laura的治療記錄了，你是怎麽找到她的？岑蕭的目光落在遠方舒展的雲層上，陽光透過雲層的縫隙傾洩金色的光輝，她沐浴在光照中微微眯起眼睛，“我托妞妞爸爸只能找到Laura三年前的堕胎記錄，自此之後就失去蹤跡了。”
“妞妞爸爸？”
“妞妞，就是我之前救過的一個小女孩，她爸爸是個電腦高手，請他幫了點忙。”
“我也可以幫忙的。”
不知怎地岑蕭從他幹巴巴的語氣中聽出一絲委屈的味道，她彎了彎眼眸：“是啊，現在你就幫了我好大一個忙。”
岑蕭說：“有一件事還需要裴老板鼎力相助，Laura願不願意站住來指證劉子易？
我決定做這件事情，不僅僅是為了扳倒劉子易，我同樣希望能還Laura一個公道，我聽過《寒沙嘆》，能創造出這樣驚豔作品的人不應該被埋沒，不應該讓醜陋者竊走光環與榮耀。音樂是幹淨的，不容被玷污。”
裴慎斟酌着語句，“Laura曾經受過嚴重的心理創傷，我母親三年在一家公益療養院發現她，那個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終日哼唱着別人聽不懂的歌謠。
那時我母親正好在做這類心理疾病人群的公益救治工作，于是把Laura轉入她名下的私人療養院。
Laura的情況現在已經有所好轉，每天保持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我母親說她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是劉子易的事情會給她帶來怎樣的刺激，誰也無法保證。”
岑蕭沉默了，現在正值三月初，褐色枝幹抽出新芽，嫩綠的草尖從土壤中露出頭，空氣中充斥着馥郁的新生的氣息。
而Laura她是被陳年傷疤覆蓋的人，縱使傷口不會再流血，但藏在心裏的鮮血淋漓又豈是尋常人能夠觸碰到的。
她心裏有了一個想法，為Laura，也為她自己。
怎麽辦？
岑蕭身邊所有人都在思索同一個問題。
韓音音在緊閉的房門前來回踱步，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看到靠在牆壁宛若一尊雕像的裴慎，她氣沖沖推了他一把，沒推動。
“都怪你，你快說，你跟瀾瀾說什麽了？本來好好的，就是因為跟你打了通電話，她這都快把自己關進房間七八個小時了。出點什麽事，你負責，你負責啊！”韓音音含淚低吼。
裴慎沒有給韓音音一個眼神，他的眼睛沉沉如墨，長久沒開口，說話聲音有些沙啞，“我在這裏陪她。”
韓音音不甘示弱，轉身坐到沙發上，“我要在這裏陪瀾瀾，你趕緊走吧，瀾瀾肯定不想看見你。”
經紀人兩邊頭大：大半夜的折騰啥啊！
正在此時，緊閉依舊的房門吱呀拉開一道縫隙，蒼白的手腕最先露出來，然後是衣擺。
岑蕭站在大敞的門口，雙手抓着一疊樂譜，頭發随意紮在腦後，她的眼睛因長時間專注而隐隐泛紅冒紅血絲，嘴巴泛起死皮，而與疲憊的外表不符的是她兩頰泛着興奮的紅暈，手指微微顫抖，整個人處于一種高昂的情緒之中。
在門打開的同時，韓音音唰得從沙發上站起來，裴慎瞬間挺直脊背。
兩雙眼睛灼灼打量岑蕭，見她沒有什麽大礙齊齊松了口氣。
岑蕭的目光緩緩移動，轉向韓音音時，韓音音高興地揚起笑臉，目光滑過并沒有停留在她身上，韓音音耷拉着腦袋。
她的目光轉向站在牆壁的裴慎時，裴慎黑沉的眼眸明亮起來，韓音音悄悄瞪他，目光依舊滑過，裴慎抿唇不說話，韓音音捂着嘴偷笑，最終岑蕭的目光落在離得最遠的經紀人身上。
她終于開口了，“我需要錄音設備。”
恨不得貼到牆上當壁花的經紀人在兩雙如有實質的灼熱眼神注視下硬着頭皮看向岑蕭，擠出一個笑臉：“有有有！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仿佛屁股着火一般火速逃離現場，一個頭兩個大，這年頭，什麽工作都不容易啊！
岑蕭本想等經紀人找到錄音設備連夜過去錄音，被裴慎和韓音音齊齊攔下，借口稱太晚了經紀人不方便找到合适的錄音設備。
對此經紀人表示，他是一名優秀的經紀人，找設備什麽的不在話下，但是既然老板都發話了，沒有就是沒有，他絕不可能找到。
岑蕭平時看着冷靜支持，骨子裏還保留着一份少年意氣，雖然聽從勸說強行按捺住當場錄音的沖動，但是一種奇特的情緒充盈着內心，使她體內的熱血躁動不安，這個夜晚注定不屬于睡眠。
夜貓子們網友發現郁瀾居然在淩晨兩點開！直！播！了！
沒有專業的直播設備，只是手機攝像頭簡單前置，沒有打光，只有一盞暖黃的小夜燈開着。
“大家好啊”岑蕭抱着吉他盤腿坐在隔音器樂室的地板上，“想聽什麽，我先随便彈彈好了。”
纖長手指撥動琴弦，音符從指尖流淌彙成無形星河環繞，她半低着頭，一縷發絲垂在臉頰，暖光打在臉龐上，弧度溫柔，使她比白日多了幾分煙火氣。
網友們屏住呼吸聽她彈奏，仿佛随着吉他聲回到衣袂飛揚肆意無憂的少年時代，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夕陽下打打鬧鬧的背影，成為記憶裏最美好的剪影。
彈完一曲，岑蕭放下吉他，思索了幾秒，踱步到鋼琴架面前，調整好手機角度，坐在琴凳上，指尖搭在黑白琴鍵上，歪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來點刺激的醒醒神好了。”
語罷，她渾身氣勢為之一變，每一個動作都充滿力量感，指尖在黑白琴鍵翻飛，音符像是被從一個出口狹窄的罐子裏一股腦放出，它們前仆後繼，氣勢洶湧，以摧枯拉朽之勢奔襲沖撞。十指動作之快，網友只能看到起伏的虛影。
千軍萬馬持劍握盾，黑雲壓城，城牆之上，将士擂動戰鼓，鼓聲震天，刀光劍影，生死一線，燃燒的戰旗在浸血的土地高高飄揚。
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空氣中似乎還回蕩着氣流的震顫。
網友: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吉他、鋼琴、小提琴、手風琴......那天晚上岑蕭一一嘗試了很多種樂器，有幸享受那場視覺和聽覺盛宴的網友們所有溢美之詞用盡，最後只能瘋狂刷屏，這是什麽神仙大佬啊！
最後的最後，岑蕭放下樂器，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屏幕上消息以極快的速度飛快刷屏。
厚重的遮光窗簾之後，隐隐的光透過搖擺的縫隙投射進來，照在她的眼睛上。
岑蕭長睫顫動，伸手半遮住眼睛，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兩手抓住窗簾，用力拉開。
光芒大盛，晨光将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初日從遠方的地平線升起，夾在高樓大廈之中，霞光萬道，盡情吞噬墨色，像是即将結束的戰鬥，光明終将來臨！
岑蕭深吸一口氣，眼眸中映着晨光，舒展而笑。
她又愛上音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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