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第十一章
深夜，路燈照耀的一圈光影之外，舉着攝像機的記者齊齊将鏡頭對準一個方向。
“出來了！出來了！”不知是誰大喊一聲，百無聊賴的記者一個個像是打了雞血，沖過去将從派出所出來的人影團團圍住。
林瑤扣着鴨舌帽，低着頭，垂在兩側的長發遮住面頰，看不清表情。
“林小姐，網傳您遭受霍氏總裁性侵是真的嗎？”
“林小姐，您來派出所是報案的嗎？您會起訴霍峻辰嗎？”
“林小姐，您肚子裏的孩子是霍氏總裁的嗎？您打算怎麽處理這個孩子？”
“林小姐，身為霍氏旗下藝人，您的遭遇是個例嗎？您不擔心遭遇封殺嗎？”
“林小姐，說一點吧！”
林瑤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在經紀人的幫助下坐上車離開。
“怎麽回事？你最好說清楚！”經紀人鐵青着臉質問林瑤。
林瑤面色蒼白，兩手緊緊抓在一起，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害怕了，那晚的真相她再清楚不過，她只是想編個謊話騙騙岑杉月，事情鬧這麽大，霍峻辰不會放過她的。
經紀人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了你還想隐瞞！孩子是怎麽回事，是不是霍總的？”
林瑤點頭，語氣艱澀，“我是自願的，他沒有，沒有強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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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接了個電話，回來之後把手機甩給林瑤。
屏幕上顯示多條新聞：
“霍氏女藝人疑遭當家總裁性侵懷孕，娛樂圈潛規則何時能休！”
“霍氏再陷醜聞，股價暴跌。”
林瑤渾身哆嗦，眼淚落下來，泣不成聲。
她的演藝事業，徹底毀了。
霍氏不會容留她，霍峻辰也不會放過她的。
“我不是故意的...”林瑤哽咽了。
“完了，我們都完了！你這些話留着跟公司解釋吧！”經紀人最後說。
時隔三個多月，林瑤終于再次見到霍峻辰，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冷峻高大，只不過這一次她心中充斥着深深的恐懼。
霍峻辰轉過身，冰冷的眼神一寸寸刮過她的皮膚，林瑤瑟縮身子，像是見不得光的老鼠一般。
他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手掌在林瑤驚懼的目光下下移，捏住脆弱的脖頸，收緊。
林瑤瞪大眼睛，像是一條被海浪卷上沙灘的死魚，惡臭無趣。
霍峻辰收回手，任由林瑤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這張臉，怎麽配小月亮相提并論，當初他竟是被豬油蒙了心，錯把魚目當珍珠。
想到岑杉月的疏離，他心口郁氣更加濃郁。
林瑤的指控是無稽之談，他們彼此都清楚，輿論必須盡快平息，警方沒有證據不會立案，唯一的問題在于...
霍峻辰的目光落在林瑤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林瑤真的懷孕了。
無論孩子是不是他的，在輿論口中，不是性侵，也是潛規則。
想到公關方面提出的方案，霍峻辰一陣犯惡心，他居高臨下望着林瑤，神情冰冷厭惡，“你最好祈禱孩子是我的。”
林瑤脫離般倒在地上，她手緊緊捂住小腹，露出痛苦的表情，唇色蒼白無血色，“疼，肚子疼...”
霍峻辰渾身緊繃，這個節骨眼，林瑤肚子裏的孩子絕不能出事！
林瑤被緊急送往醫院，所幸只是情緒過于激動導致胎相不穩，卧床休養兩天就可以了。
網上輿論持續發酵，盡管警方出面證明本案證據不足，當事人林瑤也聲稱只是誤會，但大多數網民認定林瑤是受強權壓迫而妥協。
霍峻辰成為衆矢之的的，霍氏旗下的女藝人紛紛收到粉絲的關懷，擔心自己正主會遭到霍峻辰的魔爪。
霍峻辰從俊帥多金的高冷總裁，一夜之間淪為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
“知人知面不知心，霍峻辰看着人模人樣的，竟然是這種人！岑總，他還想追你呢，呸！幸好你看清他的真面目，早早離婚脫離火海！”李齊看完網上的文章，憤憤不平。
岑杉月敲鍵盤的動作停了一下，說：“你來說說，如果你是霍峻辰，會怎麽公關？”
不愧是一心搞事業的女強人，李齊暗自擦汗，遲疑道：“發律師函，告她，告她诽謗。”
岑杉月搖頭，“林瑤肚子裏的孩子是霍峻辰的，這一點他脫不了幹系。”
李齊皺着眉頭思索，“不能劃分界限，難不成只能認下來？”
“說對了一半”岑杉月意有所指，“林瑤懷孕只能說明他們發生過性關系，如果他們只是純粹總裁與藝人的關系，自然不正常，如果他們不是呢？”
李齊眼前一亮，“如果他們是情侶關系！情侶之間發生關系就很正常，情侶間鬧矛盾，女方慌不擇口說出格的話也可以理解。”
岑杉月姿态放松，微微笑道：“我猜霍氏會直接宣布霍峻辰和林瑤訂婚的消息。”
“訂婚？”李齊啧啧兩聲，“好家夥，夠狠的啊！渣男撈女，天生一對。”
霍氏集團緊急召開發布會，澄清謠言，網絡傳聞是無稽之談，林瑤和霍峻辰是正常戀愛關系，并宣布兩人訂婚的喜訊，婚禮将在林瑤生産後擇期舉行。
林瑤親自道歉，聲稱只是和霍峻辰發生争執的氣話，沒想到會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為表歉意，她将退出娛樂圈，安心養胎。
霍峻辰坐在林瑤旁邊，姿态親昵，記者給兩人牽手的動作一個特寫。
網絡上大量讨論帖子被删除，營銷號紛紛出動，都是霍峻辰和林瑤好事将近的喜訊。
盡管有人仍心存疑慮，但是缺少更多的爆料和實錘，讨論度很快降下去。
岑杉月的預測竟一個不漏全中，李齊對此佩服不已。
身上一攤子爛事，霍峻辰沒工夫來糾纏她，岑杉月更加心無旁骛投身工作。
只有盡早擁有財富，才能利用它來做好事，積累功德，早日消除原主怨念。
王導拍攝的現代職場劇已經殺青，樣片遞交審核完畢，談攏兩家衛視的黃金頻道播出。
剛剛播出五集，就受到極好的市場反響，兩家衛視的黃金頻道收視率穩居所有衛視前排，網絡上和這部劇相關的熱詞增加。
網友熱烈讨論劇中主角的職場奮鬥之路，劇中人物的穿搭配飾成為購物網站爆品。
岑杉月讓宣傳部繼續跟進，投資部也收到一些品牌方遞來的橄榄枝。
新的影視立項也已經投入制作拍攝，公司漸漸走上正軌。
一個月後，岑杉月收到國內某知名時裝品牌方邀請，參加對方的年中新品展覽時裝秀。
這家時裝品牌主打年輕潮流，李齊在為王姑娘争取它家下一季度的品牌代言，對方也有意進一步接洽，王姑娘将會作為模特參加最後的壓軸新品走秀。
按照座位後側标識的名字坐下，岑杉月和周圍相識的業內人士寒暄，身側座位有人坐下，她随意轉頭，眼神頓了一下。
是霍峻辰。
他似乎消瘦了些，兩頰瘦削，襯得五官更為立體，深邃的眼眸蒙着一層陰翳，在看見她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好久不見。”
岑杉月淺淺地點了點頭，“好久不見。”
陷入沉默。
霍峻辰沒話找話，“公司發展得挺好？”
岑杉月似笑非笑：“挺好，還沒倒閉。”
霍峻辰噎住，過了半晌，狀似用一種極其随意的語氣說道：“高朗那小子總纏着你，很煩人吧。”
岑杉月沒說話，盯着他的看了一會，直到霍峻辰不自在地轉開臉，才慢悠悠道：“林瑤的胎，得有五個月了吧，說起來我們離婚都有四個月了。”
再度陷入沉默。
他們之間沒什麽可說的，就算是從前，大多數時候是岑杉月鼓起勇氣主動找話題，他偶爾才會回應幾句。
霍峻辰苦笑着搖搖頭，岑杉月所品嘗過的苦澀現在輪到他了。
T臺上形形色色的模特吸引了在場大多數人的目光，霍峻辰坐在岑杉月的右手邊，近乎貪婪地描摹她的側臉，她的眼睛，鼻梁，嘴唇，哪一樣都合乎心意。
他們離得很近，伸手就能夠到彼此，只是岑杉月不會再伸手，霍峻辰不能再伸手。
他縮了縮手指，無名指上閃爍着的訂婚戒指鎖住了他。
霍峻辰認定林瑤是在算計他，從當初酒後亂性就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算。
為了公司他不得不暫時和她綁在一起，但并不意味着他會接納她。
親子鑒定報告證實林瑤所懷是他的孩子後，霍峻辰就把林瑤送到越山醫院待産，交由護工照料，一次也沒有去見她。
遲早有一天，他會甩掉枷鎖，甩掉林瑤那個惡心的女人。
時間過得很快，散場時霍峻辰仍感到不舍，下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不知道會是何時。
王姑娘還在後臺，岑杉月站起來想去找她，她今天穿了細跟的高跟鞋，站起來時沒留意踩到地毯的縫隙，腳扭了一下，身體不受控制傾斜。
眼看要歪倒，一只堅實有力的手扶住她，岑杉月借力穩住身體，鼻尖陌生男人的氣息令她下意識蹙眉。
霍峻辰左臂從後方繞過去扶着林瑤的肩膀，看起來仿佛擁抱，他急急忙忙低頭問：“傷到哪裏了？我看看。”
岑杉月後退兩步，脫離霍峻辰的懷抱，平靜道謝。
霍峻辰望着她的背影，悵然若失。
他們都沒有留意到秀場角落裏閃光燈閃爍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