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人
第9章 救人
回去當晚，洛雲起失眠了，他一晚上都在想這個人該不該救。聽他們談論，不難知道這是個麻煩，但軍神，這個詞似乎又自帶神聖光環，磨的他寝食難安。
一連幾日再次過去，洛雲起都忍不住朝着那條路看去，又一次次告訴自己這麽冷的天氣，肯定早就死了。
直到二十萬斤蔬菜即将收完的最後一天，洛雲起依舊沒下定決心。
轉天大早，他五點鐘就醒了。
漆黑的房間，小太陽暖機兢兢業業的散發着熱量，洛雲起睜眼看了許久。他下決定去看看，不管人是死是活，斷了他的念想，不然這麽天天惦記着，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生活。何況，他如今還不确定末世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能救一個身手好的人，起碼能照顧他們父子一二，尤其能被董平心針對的恐怕也不是毫無背景之人，說不定以後碰到洛家的人，他還多個對抗幫手。
趁着夜色再次出門，他騎上了電動小三輪，車上被他裝了滿車的黑色塑料袋子，鼓鼓的袋子裏裝的包過蔬菜的白色網套，幾乎沒什麽重量。
當初為了不引人注意，他租的倉庫地址特別遠，坐車順利差不多得四十多分鐘，騎電動就花了一個半小時，到了的時候他覺得冷風灌的手腳膝蓋骨子裏都涼透了。
“生存號，掃描周圍人類跡象”洛雲起一邊往那條讓他一直惦記的路走，一邊命令生存號。
“開啓掃描，方圓500米，沒有人類跡象，方圓1000米，沒有人類跡象，方圓1500米，沒有人類跡象，方圓2000米，出現人類生命跡象，距離宿主東南方向1900米”。
這麽冷的天氣，已經過了好幾天，洛雲起其實也不抱希望了，聽到生命跡象的時候還愣了一下，片刻之後，将電動車的速度提到了最高。
“掃描身體基數”。
“身體基數4，即将死亡”。
“六六，挂號救人”，洛雲起在距離最近的地方下車，都沒顧得上去抱車後睡着的蘇覺非，直接朝着目标跑去。
伴随着系統扣積分的聲音，洛雲起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向目标跑去。
B市靠近郊區的地方流經一條不大的河，屬于國內第一大河的分支，水流還不小，那個男人恰好被放在橫跨河道的橋底下。這裏地處偏僻，若沒有行人路過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洛雲起小心靠近，就見那裏趴着個男人。他被放在這裏之後應該還爬行了一截，地上有一段明顯爬行過的痕跡，只不過除了跳河想要從橋側邊離開，需要上一個半腿高的臺階，臺階上甚至有他一次次爬行又跌下去磨出的血跡。
洛雲起越過他跳了下去，肉眼可見他臉上兩道傷痕交叉跨過雙眼，蔓延了半張臉，腦袋烏青腫脹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至于別的地方是什麽傷他看不出來，不過生存號已經掃描出了結果，說是一條腿斷裂，骨頭斷裂交錯，即便手術恢複了，受損的肌肉血管神經也無法恢複；另一條腿也斷了，只是骨骼之間有了一點錯位，仍舊有部分還重合，而他的右手手筋被挑斷了，左手的五個指頭被徹底反方向掰斷。
這還只是外在的傷，內裏還有些內髒也受傷了，甚至身體內還有看不見的積血。
洛雲起無法想象，一個人是靠着什麽精神一次次爬着求一條生路，失敗後，再一次次爬起來繼續。
他一時被這人求生的精神震撼，以至于在系統說出需要的藥劑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同意，結果聽到扣了四百六的積分時，整個人徹底清醒。
“六六，你……”
“他快死了”
有時候洛雲起都懷疑系統其實是有生命的，他只不過僞裝成機械音，以麻痹自己。
洛雲起氣的不得了，卻還是将手裏的藥喂給了男人。看着給自己買藥的積分少了一半，洛雲起有種将自己的命轉移給面前人的感覺。
等着藥效起作用的時候，洛雲起腦中各種思緒翻湧，一直等到他眼皮子動了動，快醒來似的，洛雲起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輕聲詢問，“你還活着嗎？”
“……嗯”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反應過來一般答。
“我兒子缺一個爸爸，我家裏缺個男人”反正花了那麽多積分，眼見以後還得花，洛雲起覺得這人是不用白不用，就他這情況放別人那兒恐怕也治不好，自己是真真實實的救了他一命。
“你要跟我走嗎？”他問。
“好！”男人閉着的雙眼血痂髒污糊滿了，臉上也看出不出原本的模樣，幹的開裂的嘴卻半點猶豫都沒有。
不高的臺階一個人上挺容易，帶個二百斤的拖累那是非常非常難，尤其碰上洛雲起這號比殘廢僅僅強了一點的身體。
光是将他連拖帶拽回路面，已經讓洛雲起坐地上好半天動不了，緩了好一會兒，洛雲起才從地上爬起來，想直接将他背過去，奈何自己能力實在有限。
“不好意思，我是個病秧子，可能得将你拖拽過去了”洛雲起劇烈的喘息着輕聲道。
男人不知道是在忍着疼還是已經疼昏過去了，并沒有回答。當然洛雲起也沒想要他的回答，他也沒故意為難人，他确實沒那個能力，拽着男人走了一截，到了三輪跟前，洛雲起又休息了一會兒，才一鼓作氣将男人拉上車廂。
從蘇覺非身子底下拿出被褥給男人裹了一圈，洛雲起又将提前準備好的塑料袋子堆在了他身上，将他遮擋了個嚴實，這才拉着他往倉庫的方向走。
大概是最後一天，林森崔的也急，一上午就将所有菜都點清了。洛雲起當場結算了所有錢，在拒絕過林森吃飯的邀請後，騎着小電動往家裏走。
車上的男人洛雲起從放上去就沒關注過，甚至蘇覺非都不知道裏面還有個人，本來害怕他堅持不住的，誰知中間讓系統掃一眼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昏睡過去消化藥劑了。
人昏着，洛雲起再次推拽起來變得毫無壓力。到家之後，他直接将人拉去了浴室，刷洗過剛拖回床上，氣兒還沒喘過來，他人就醒了。
男人只是微微動了動，一直關注着他的情況的洛雲起就發現了，“你醒了？我們到了住的地方”。
不知道是男人的身體素質強還是藥劑積分花的夠，洛雲起在他醒來後再次掃描，他的身體基數已經到了20，比他還高了些，甚至早上見到的一些傷口都已經不再流血了，最明顯的就是臉上那兩道狹長的傷口。
男人輕輕動了動眼睛，察覺睜不開之後也沒強求，抿了抿唇上沒擦幹淨的淋浴水，聲音沙啞的轉向洛雲起的方向開口，“多謝你救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也不用謝我，畢竟你答應了條件的”洛雲起也不居功，“我叫洛雲起，你呢？”
“……沈圖南”那點條件和救他被知道的代價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地獄走了一遭，再熱的血也該涼了，憑着最後一點良知，沈圖南沒有說個假名字。
“故九萬裏則風斯在下矣，而後乃今培風，背負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後乃今将圖南？”洛雲起問。
“……對”沈圖南道。
倆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直到推門而入的蘇覺非進來，跑進洛雲起懷裏，詢問他吃飯的事兒。
“一一肚肚餓了？”蘇覺非拿着手機查了下外賣，看到送貨員還得一會兒，起身拿了小餅幹拆了給他，“一一先吃點小餅幹，飯飯待會兒就送過來了，好嗎？”。
蘇覺非點頭，小手抓着小餅幹啃，好奇的看床上躺着的人。
“這是我兒子蘇覺非，小名叫一一，兩歲五個月了。一一叫爸爸”洛雲起介紹道。
“爸爸”奶聲奶氣的聲音乖巧喊道。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這麽突然多了一個兒子，沈圖南還是沉默了一下，不太熟練道，“你好，一一”。
就是這一停頓，洛雲起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從未問過他是不是成家了，有自己的孩子，“一一，去看看平安順遂去哪兒了？喊它們回來吃飯”他找借口支開蘇覺非。
“好”蘇覺非将餅幹全塞進嘴裏，小臉鼓起一塊，被洛雲起笑着輕輕戳了戳，換他笑彎了眉眼，跑了出去。
等他走出去了，洛雲起這才道，“我都忘了問……你結婚了嗎？有孩子嗎？”
“沒有”沈圖南回。
“有愛人或者喜歡的人嗎？”
“沒有”
洛雲起不确定這人是不是在說謊，明顯他的年紀不是很小了，說沒結婚說得過去，沒喜歡的人恐怕有點假，不過他也沒打算拆穿，只是輕言輕語的聲音帶着點歡快，“那就好，做了第三者就不好啦”畢竟倆人會以為夫妻的名義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
“我家除了我和一一之外，還有兩條狗，小一點的叫平安，大的叫順遂”。
“今天回來的有點晚了，我定了外賣，平時都是我自己在做飯，不過我做飯還是在摸索階段，你要是吃不習慣的話，我們可以共同讨論改進一下”總是吃外賣是不可能的，不說價格洛雲起會心疼，單說蘇覺非這個大年紀重油重鹽也不好。
洛雲起絮絮叨叨了說了一會兒，沈圖南不時的應上一兩個字，表示自己聽到了。聊了沒一會兒，大門口處傳來拍門的動靜，兩條狗稚嫩的吼叫，以及蘇覺非喊”媽媽”的聲音。
“應該是外賣，我去看看”洛雲起說。
“好”沈圖南聽到洛雲起開門出去，外面有人大聲詢問，“沉默的叨叨，是這裏嗎？是這裏定的外賣嗎？”，洛雲起溫溫柔柔的聲音稍微高了些，回了句”是的”。
兩條狗應該不大，聲音稚嫩，跑動的聲音也不沉重，孩童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溫度一般，沈圖南一直覺得不太真實的神經漸漸放松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