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感覺到有人捏了捏自己耳朵,賀光徊醒來了過來。昨晚沒睡好,他這會不想睜開眼睛。但捏耳朵這個動作實在太熟悉,他又瞬間将眼睛睜開,畢竟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麽叫他起床。
驀的清醒,腦子和身體還沒适應,瞬間眼睛面前全是發亮的星星點點。
剛剛撚着他耳朵的那只手覆蓋住他雙眼。
“不着急,緩緩。”秦書炀手托着賀光徊的後腦勺将他帶回到枕頭上,覆在他眼前的那只手輕柔地按着他的太陽穴。
他問:“怎麽這麽急?”
賀光徊慢慢蜷着身子往秦書炀懷裏鑽,手自然而然地圈住秦書炀。他手腳都涼,指尖觸碰到秦書炀皮膚的時候秦書炀抽了口涼氣,手伸進被子裏握住他的手搓了搓。
“怎麽蓋那麽厚的被子還這麽涼?”
習慣了,頭天進被窩前賀光徊都會把自己洗得暖烘烘的,第二天醒過來都這樣。手還好一點,雙腿和兩塊冰差不離多少。
這會緩過來不少,他挪進秦書炀的臂彎裏啞聲問秦書炀:“你幾點回來的?”
“嗯……”秦書炀想了好一會,笑着回答:“忘了。”
然後輕輕揉揉賀光徊的頭發,往他腦門上親了一下。
“就記得我到家的時候你和兒子都睡着了,還睡挺香。”
昨晚以為秦書炀回不來,賀光徊沒多少過周末的興致,早早就讓保姆帶着賀蘊洗澡,等保姆離開他就帶着賀蘊進房間睡覺了。
賀光徊舒展四肢神了個懶腰,無視掉因為肢體舒展又開始突突突跳的左腿,懶散又小聲地抱怨:“早知道你回來我就等你了。”
他臉色有點白,襯得頭發又黑又軟,伸懶腰的時候眼睛半眯着,很像一只小貓。弄得秦書炀心裏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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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行,今天要去醫院。
秦書炀挪開了一點,頓了下還是沒忍住,俯身往賀光徊嘴巴上親了一下。
“就算我回來也不用等我,就踏踏實實睡你的。”他碰了碰剛剛親過的地方。距離太近,賀光徊能看得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反正我總會回來,回來了就能抱着你睡。”
聽太多秦書炀講的情話,賀光徊以為自己可以免疫。不想還是會在秦書炀每次順口說一句什麽的時候,覺得心裏那汪小池塘上又軟軟飄落下來一片花瓣。
這下徹底醒了,身體已經緩過來。他擡手摟住秦書炀,夠着身子壓過去。
剛親沒幾秒,秦書炀就輕輕抵住他胸膛,指腹抹掉賀光徊唇上的水光。
“不行,寶貝兒。今早咱們得去醫院。”
賀光徊怔了一下,随即抿起嘴,眼裏的光芒瞬間消散。頹頹地把頭埋進枕頭裏,只露出一只眼睛瞪了秦書炀一眼。
秦書炀也難受,沒好氣地笑出聲,又捏了下賀光徊的臉蛋,“今晚,你等今晚的。”
“今晚沒勁!”賀光徊拍掉秦書炀湊過來的手,不樂意地把頭轉了過去,徹底不再看秦書炀。
秦書炀沒氣,讨好地湊到賀光徊面前,用下巴上的青茬蹭他的臉,故作神秘小聲講:“沒想到吧?我有四天假呢,肯定能等到你有勁兒的時候。”
老婆好哄就一點好處,不管前一秒怎麽氣,聽見自己想聽到的立馬就能氣消一半兒。賀光徊轉過頭來,眼尾和眉梢又提起來一些。
“真的?”
秦書炀已經仨禮拜沒回來了,也就月頭的時候保姆上戶時他回來了一趟。還風風火火的,叮囑了保姆一些注意事項後飯都沒來得及吃又走了。
其實賀光徊最近犯春困,上課之餘出版社那邊的活兒還沒幹完,每天累得陪賀蘊玩游戲都覺得累。只是太久沒見到秦書炀了,實在是太想了。
就算不做,就抱着睡一夜他都很滿足。
“真的,不騙你,騙你我是小狗。”秦書炀理了理賀光徊垂下來快要紮到眼睛的劉海,略帶倒刺的指緣刺刺的,是賀光徊最熟悉最想念的觸感。
見賀光徊開心起來,秦書炀才坐起來,“好了,聽話幺幺,再不去醫院趕不及了。我剛剛看了,阿姨今天做了你很喜歡吃的小馄饨,她親手包的,起來吃點兒。”
檔案已經轉到了市一院,前幾個月大多數都是汪如芸和賀求真陪着去的。
其實鍛煉方案和二院的沒太多區別,還是那幾個項目,只是一院這邊更注重病人的肢體運動能力。在合理的範圍內這邊的康複師希望賀光徊盡可能多的掌握自理能力,所以會教給賀光徊很多自我防護的動作。
但身體條件擺在這,有些動作賀光徊就是做得不好,一上午都在反複摔,反複失敗。
這種事情太常見,他還在二院的時候練習怎麽蹲起來就這樣。但賀家夫妻倆接受不了,特別才陪着賀光徊複建的那陣。好幾次打開複建室的玻璃門沖進來。
他們打斷複建過程,也打散賀光徊的積極性。
以至于後面一提到要去醫院,哪怕只是再常見不過的查體開藥,賀光徊也會一拖再拖,然後再被不情不願地扶上車。
今天就還好,今天秦書炀陪着,無論賀光徊摔在訓練床上多少次,轉過頭朝秦書炀看過去,他眼裏都是鼓勵的神情。
唯一一次打斷複建過程,還是他發現賀光徊嘴唇有點幹,抱着水壺進來喂賀光徊喝水。
這種感覺實在太好,即便賀光徊累到結束訓練是秦書炀抱着出的訓練室,也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賀光徊的好心情。
後面把他放進車裏時,賀光徊還顫巍巍地擡起手臂勾住秦書炀的脖頸親了一下。
“我炀炀真好。”剛鍛煉完,賀光徊顴周紅通通的,講話的時候沒勻過氣來,連說帶喘的。但語氣就是很得意,也不知道在和誰炫耀。
到家的時候剛下車,秦書炀和賀光徊就聽到從家裏傳來了震天響得到哭聲。
已經順利入院的賀蘊還是愛哭,嗓門還比以前大,不曉得幼兒園裏老師是怎麽忍得了他的。
秦書炀下意識就把臉拉得老長,偏過頭去賀光徊也是滿臉無奈,兩個人相視一笑,一點沒辦法地搖搖頭。
“走快點吧,再慢鄰居家要過來投訴了。”賀光徊擡手推了一下秦書炀。他在康複醫院折騰一上午,這會沒多少力氣能走得快,得秦書炀扶穩點。
雖說走快點,但他腳步虛,就算秦書炀扶得再穩也走得很慢,踉踉跄跄的,秦書炀都覺得要是自己松手賀光徊肯定要摔下去。
打開防盜門,果然是賀蘊在哭。
聽到門口的動靜,小鬼早就跑到了門口,門一才打開就伸開雙手一把抱住了賀光徊的大腿。
估計是抱到了大腿,他哭得更兇了。
他整張臉都埋在賀光徊的大腿上,一點沒注意到賀光徊沒站穩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嗚嗚嗚爸爸,嗚嗚嗚嗚哇哇哇哇爸爸……”
小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眼泡腫得都看不到原本雙眼皮的樣子,用大碗罩着剪的瓜皮劉海也早就揉亂了。
賀光徊被秦書炀扶穩站住,終于能騰出手來顫顫巍巍地擡高一點揉了揉賀蘊的頭發。
他低頭看着兒子安撫道:“兒子乖,你先松手,讓爸爸換鞋好不好?爸爸快站不住了。”
賀蘊哭得正起勁,一點話都聽不進去,胖胖的胳膊只松開了一瞬間又立馬抱得很緊,估計是真的遇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不然不會哭得那麽兇。
對比起賀光徊的好脾氣,秦書炀就沒那麽多耐性了。賀光徊的身形搖搖晃晃的,是真的沒那麽大力氣再站得住,他只能彎腰一把将賀蘊抱了起來,玩笑似地拍了下賀蘊的後背,“來,跟老爸說,怎麽哭成這樣了?”
粘人的小團子被強制抱開,賀光徊終于可以撐着鞋櫃慢慢坐到換鞋凳上。
他微微喘了幾口氣,然後才慢慢彎下腰拿過鞋櫃旁放着的鞋拔子幫自己把鞋子換了。
賀光徊一時半會也懶得爬起來,索性就靠着牆壁看着不遠處的秦書炀壓着性子哄哇哇大哭的賀蘊。
小奶團子哭得滿臉通紅,一只手擦着掉下來的金豆豆,一只手指着地上摔壞了的小汽車。
“婆婆帶我去小公園玩嗚嗚嗚,有別的小朋友要和我玩小車車,可是他把我的小車車摔壞了嗚嗚嗚嗚,我的小車車嗚嗚嗚,爸爸新給我買的小車車嗚嗚嗚。”
秦書炀順着賀蘊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上上次回來全家一起去逛超市給他買的。
小鬼最近喜歡得不行,電話裏賀光徊提過,說是連洗澡都要帶去浴室玩一會。
保姆一邊解下套在袖子上的袖套,一邊解釋道:“今天你們走了以後我帶他去小花園那玩,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不小心把他玩具弄壞了,對方大人也賠錢了,錢我放茶幾上。就是不曉得怎麽的,一直哄不好,哭好久了。”
說着也湊到賀蘊面前揉着賀蘊的頭發安慰道:“莫哭了嘛,你爸爸都回來了撒,一哈兒讓你爸爸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秦書炀遠遠看到放在茶幾上的幾十塊零錢,他朝着保姆點了點頭,道了聲辛苦了,示意保姆可以下班了。然後又不停地拍着兒子的背哄着,大人雖然沒辦法理解這種事情有什麽值得哭的,但終歸是自己兒子,只能耐着性子安慰着。
他主要是怕自己安慰不好,賀蘊又跑去煩賀光徊,還是得盡力地讓賀蘊止了哭聲,讓賀光徊休息一下。
可秦書炀不怎麽會哄孩子,平時還好,還能陪着玩會兒,但一哭起來他自己也沒轍。只能笨拙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壞了就壞了,男孩子怎麽能一直哭呢對不對?”
正在傷心處的小崽哄起來有點困難,好半天都還在抽噎,肉乎乎的胳膊抓着秦書炀的衣服不放,想想又哭兩聲。
只不過因為爸爸已經回來了,心裏多少好過一點哭聲比先前小了很多。幹嚎了幾聲後終于停了下來,扒着秦書炀的肩膀不放,噘着小嘴朝門口玄關處喊了幾聲爸爸。
他眨巴幾下眼睛,孩童睫毛又密又長,被眼淚裹成了一簇一簇的形狀,亮晶晶的。
賀蘊仰着頭,還抽抽噎噎的。他看到坐在換鞋凳上的賀光徊朝他溫柔地笑了下,還是沒忍住掙脫掉秦書炀,小腿噔噔噔跑挺快,一頭紮進賀光徊懷裏,又小聲地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問:“可是我的小車車怎麽辦呀?爸爸嗚嗚嗚……”
秦書炀徹底沒辦法了,他無奈地轉過頭看着賀光徊,滿臉寫着救救我三個字。
賀光徊笑了下,低頭用腳把拖鞋順道腳邊,然後略帶僵硬地擡起來一點腿把腳塞進拖鞋裏。
他撐着換鞋凳站了起來,一邊拿過手杖一邊對賀蘊說:“乖,不哭了,我們去客廳。”
攤開手掌,賀蘊小手手心還有點污漬,估計在樓下小公園就開始哭了,就算回到家了也在心疼自己小汽車,都沒來得及洗手。
賀光徊不方便往下蹲,只能努力地彎着腰對賀蘊說:“你先去洗手,等回來爸爸陪你一起先折一個小車車,等明天我們再重新去買一輛一模一樣的小車車好嗎?”
賀蘊吸了吸鼻子,還仍舊委屈着,賀光徊擡手在賀蘊的臉上抹了下,言語裏滿是溫柔:“哭得臉都花了,好了嘛,不哭了。等爸爸休息一會,晚上出門散步的時候讓老爸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賀光徊揉着小崽臉,擡起頭對上秦書炀的視線。
心被填得飽滿,對小孩說的話也特堅定,“老爸回來了,我們乖乖要什麽都有。”
賀蘊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沒哭了,在賀光徊和秦書炀他們進門後他的哭聲就少了很多。先前只有保姆在小孩子沒什麽安全感才會覺得格外的委屈,現在再雙親的安慰下明顯已經好了很多。
只不過還是又吸了好幾下鼻子,小嘴巴向下癟着,不情不願地松開賀光徊的手,被秦書炀牽着走進衛生間幹幹淨淨地洗了手擦了臉,還理了理他的頭發。
等他從衛生間幹幹淨淨地走出來時,賀光徊已經坐在了茶幾前,桌上還放着一本折紙書和幾張兒童專用的折紙。
孩童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他被賀光徊抱在懷裏,照着書上的教程折了幾個小物件,先前還哭得不能自已,現在已經笑了起來,只不過眼泡還是有點腫,有點另類的可愛和滑稽。
哭過後的小崽子體力也到了極限,縮在賀光徊懷裏沒一會就眼睛一眨一眨的,都不需要講什麽睡前故事,自己就慢慢犯起了困。
他小聲地喊了賀光徊幾聲爸爸,每一聲都比前一聲小,最後變成了夢中呓語。
好了,這個時間點睡着,晚飯也泡湯了,飯後散步也沒了,就更別說今晚雷打不動的練琴。
賀光徊沒忍心弄醒賀蘊,只沒好氣又寵溺地輕輕“敲”了下賀蘊的額角,無聲地罵道:“狗崽崽……”
然後擡頭壓着嗓子對着正在廚房裏忙碌的秦書炀說道:“來把你兒子抱房裏睡去。”
竈上炖着湯,其他小菜保姆都已經炒好了,秦書炀把竈火關到最小,利索地洗幹淨手後從廚房裏鑽出來繞到客廳從賀光徊的懷裏把賀蘊抱了起來。
估摸着這段時間是長了點身體,賀蘊身量比去年剛接回來那會要沉一些,已經有點壓手。秦書炀抱起他來的時候沒忍住“嚯”了一聲,吐槽了句“這哪是狗崽崽,這明明是豬崽崽。”
賀光徊瞪了他一眼,聲音還是小,“胖點還不好?去年剛回來那會瘦得那麽厲害我還擔心呢。”
賀蘊壓在他身上的時間太久,他這會腿又開始隐隐作痛,那些僵硬的肌肉怎麽按都是硬邦邦的,手掌所及之處一片直擊靈魂的酸痛。
可能是抖得太難受,賀光徊只能整個上半身俯下去壓在自己腿上。
雖然作用沒多大,但聊勝于無,好歹有個心理作用。
他擡眼看了看秦書炀懷裏的賀蘊,又看了看秦書炀。小孩肉嘟嘟的臉像蠟筆小新一樣,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可愛極了。
不過預防針還是要提前打,他對秦書炀說:“這個點睡覺,等晚上他肯定又睡不着了,你今晚睡前故事怕是要講兩個小時,別到時候他還沒睡着,你哄睡把自己哄睡着了。”
這種事情發生過無數次,但秦書炀每次都嘴硬,就連現在都和往常每一次那樣反駁道:“咋可能?我今晚肯定把他哄睡着了我都還精神百倍好吧?”
賀光徊想的一點都沒錯,賀蘊九點多的時候突然醒了,等吃了點東西洗了澡更是精神得不行,在他床上蹦來蹦去怎麽都不肯躺下來。
不僅不肯躺下來,還把自己的兩輛飛機玩具也搬上床,死乞白賴地央着賀光徊和他玩飛機大戰游戲。
平時都是賀光徊給他講睡前故事,所以賀蘊也理所應當地覺得今晚該賀光徊陪他。可今天賀光徊被康複理療折騰得一點力氣都沒有,走路都困難怎麽可能還有力氣陪着兒子鬧這一陣。
這份艱巨的任務順理成章地落在了秦書炀肩上。
一點都不容兒子拒絕和商量,秦書炀一把将賀蘊扛起來,爺倆出了主卧,不一會兒童房那邊就傳來咯咯咯的笑聲。
關門前他對着站在門口滿臉疲憊的賀光徊說:“幺幺,你趕緊睡嘛,我馬上回來。”
隔着一道房門,賀蘊的聲音奶聲奶氣地傳來,賀光徊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賀蘊的神态。
小家夥應該是中氣十足的,甚至還小臉皺成一團,叉着腰站在他的小床上對着秦書炀說:“我要和爸爸睡!”
秦書炀也幼稚,站在床前,也叉着腰對賀蘊說:“那是我和你爸爸的房間,你自己沒有房間嗎?誰家小孩上幼兒園還要和爸爸睡的?你敢和小朋友說你不敢自己睡嗎?”
兩個房間就挨在一起,賀光徊掀開被子撐着站了起來。
他走到門口把輕輕掩住的房門打開,又一瘸一拐地爬上床。這樣兒童房的玩鬧聲就可以傳進來,即便他只能躺在床上也能清晰地聽到隔壁父子倆的聲音。
賀蘊是真的能鬧,笑聲不絕斷地從隔壁傳來,間插着幾句“你耍賴,都不是這麽玩的。”
小孩子的笑聲,玩具和玩具的碰撞聲,還有秦書炀輕松的玩笑聲不停地從兒童房傳出來,然後填滿家裏的每一個縫隙。
賀光徊随手翻着雜志,但心思一點都沒停留在雜志上,反而無時無刻不被隔壁吸引。
這本是從兒子接到家後每一天都會發生的事情,但賀光徊突然就鼻子酸了起來。
像被人悶悶打了一拳,鼻子酸得他覺得鼻尖會疼。
傍晚的時候賀蘊縮在他懷裏,照着教程折他的小車子。
有個步驟特別難,以四歲小孩的手指來說,這個步驟的精細程度已經超過了賀蘊可以完成的難度。
那會賀蘊還沒完全開心起來,說話間還帶着好重的鼻音,抽噎着擡頭喊了聲爸爸,然後把折紙遞到賀光徊臉面前。
賀光徊盯着那張折紙好半天沒說話,好一會後擡手把折紙往兒子面前推了下,他耐心地引導兒子:“小蘊你自己耐下心來,你肯定可以的,爸爸看着你折,嗯?”
今早訓練得用力,先前被秦書炀抱着的時候他都勾不住秦書炀的脖頸,這會也自然無法擡起來和賀蘊一起完成折紙游戲。
最終那輛小汽車還是折好了,可是因為最後幾個步驟他和賀蘊一個做不了一個做不好,那輛小汽車被折得歪歪扭扭。
賀蘊睡着後那輛小汽車就被随意地扔在茶幾上,遠遠看過去都沒個小汽車的樣子,就是一個紙團子。
賀光徊每次無意間瞥見茶幾上那團天藍色的紙團都像被燙到一樣,飛快地将視線偏到別處。
說不上來,非要歸結,應該算堵心。
賀光徊雙臂雙手的功能還在,準确來說到現在仍舊只有左腿退化嚴重。但即便只是這樣都已經給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極度容易疲乏的身體,還有鍛煉完後酸痛的周身,都讓他感到沮喪。
隔壁終于玩累了,應該是賀蘊輸了,小孩埋怨地嘟囔道:“老爸,你欺負我……”
滿腔的不甘願被這種小奶音說出來,聽得賀光徊沒忍住笑了下。
他的腿隔着被子跳了起來,雜志被抖落下床,賀光徊沒辦法夠下身體去撿,也懶得再撿。
房間裏慢慢安靜了下來,只剩秦書炀小聲地念着故事,還有賀光徊自己因為痙攣而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在這一刻,他突然,非常想念隔壁的秦書炀和賀蘊。
明明只隔着一堵牆,明明賀光徊出聲喊一聲,旁邊房間裏的兩個人就會開口應他。
可是賀光徊卻突然覺得他的丈夫和他的兒子離他好遠。
感謝閱讀,鞠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是遲到了!但我今天字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