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成功了!
鐘流螢踩着長劍,載着賀連衣落到空曠處。
她的心情十分激動,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玉玲珑圈住了。
“流螢,多虧了你。”
她的手落在流螢肩上,輕輕拍了拍,少女黑黝黝的眼先是震驚,接着害臊地摸了摸頭:“都是徒兒應該做的。”
為了師尊,她自然是什麽都能做的。
連衣松開手,轉身對着遠處的峽谷:“再等不久,她一昏迷,便大功告成了。”
鐘流螢甚是不解,她兩步走到賀連衣跟前,小嘴嘟囔着:“師尊,那妖女方才為何抱着你!”
啊,她和玉玲珑在魔域的好事,最好她知玉玲珑知,沒有第三個人知,否則她早晚行跡暴露,玉玲珑必定會找她複仇。
她搖搖頭:“沒有的事。”
很明顯,鐘流螢不信她說的話,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作為徒弟,還是關切地問她:“師尊,這些日子,你在妖女面前,究竟是以什麽身份留下來的,她又怎麽肯信你,徒兒好生好奇,不知道師尊和她到底發生了什麽。”
賀連衣雙手負在身後,站得端正筆挺,端的是尊長的架勢:“流螢,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鐘流螢十分不解,賀連衣既然走火入魔,為何偏偏來到魔域,來了魔域,為何被妖女下了同心符咒,同心符咒導致兩個人只能近距離不能走遠,兩個人待在這裏的時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妖女又為何掙脫了定海鐵索出來,這一切,是不是預示着,魔尊即将重現,三界即将大亂。
流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想明白,師尊和她到底做了什麽。
“師尊。”
Advertisement
“噓。”
賀連衣全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一直注視遠處的動靜。
方才關着玉玲珑的峽谷,出現了一道藍色的陣法。
她早就預料到了,捆仙鎖只能鎖住玉玲珑一時半刻,以她現在的功力,必定要有陣法鎮壓,壓制她的靈力,再有她給她吃的酥香軟筋露,那藥物吃了犯困,沒有力氣,吃下定會好好睡上個幾日。
這樣一來,她便能脫身玉玲珑掌心了。
“想來她已經受困,我們過去吧。”
說罷,賀連衣擡步往前。
鐘流螢忽然攔着她,她雙臂展開,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師尊,既然她都被抓了,我們也不必管她,自然走了便是。”
“走?”
賀連衣壓着眉看她:“流螢,為師還有重要的事未辦。”
“師尊,是同心符咒嗎?”鐘流螢跟着她,半步不離。
她點點頭:“流螢,這裏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事情完成,你也應該回仙門了。”
鐘流螢自是不願意,她的臉紅紅的,嘴裏支支吾吾:“師尊,你打算如何處置妖女?”
連衣悶着聲往前走:“她因我困在這裏,如今我找她辦最後一件事,便放她回去。”
“啊?”
鐘流螢楞在原地,見賀連衣不像開玩笑的模樣,頓時驚訝了許久。
“師尊,你不要去。”
賀連衣兩步走到前面,她便攔在前面,她往左,她便攔在左邊,她往右,她毅然攔在右邊。
“流螢!”
擡起眸,少女的眼睛竟瞪紅了,她咬着嘴唇,鼓着腮幫子,抽抽噎噎,又聳着肩,看樣子像是被欺負的模樣。
“師尊。”
賀連衣頓住腳,她最是見不得女人哭泣的模樣,莫名讓人心生憐憫。
正要嘆氣,只聽那邊陣法傳來異動,砰地一聲,好似地動山搖,一陣濃白的霧氣散開,只見幾個修真人士跳到假山石上,對着峽谷哈哈哈大笑起來。
怎麽回事?
連衣心下慌張,再看鐘流螢委屈面容,便心下了然。
“你!”
她指着她:“是你通風報信?”
一顆豆大的眼淚花悄然落下,砸在地上,鐘流螢哭着臉望向她:“是師伯,她知道我從清衡長老借來捆仙鎖,定然事出蹊跷,便把我的話炸出來了,他們知道妖女掙脫定海鐵索,說是要回來,再一次将她鎮壓回去。”
賀連衣一時間茫然,她眺望過去,見那山峰處正巧站了一個人,那人手執白劍,一身青衣飄飄若仙,一看就是年紀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
那人便是青陽派掌門人,賀連衣的堂弟,賀連伯。
當時與玉玲珑一戰,賀連伯作為門派掌門人,自然出了不少力氣,這會見妖女出關,自然不敢怠慢,連忙叫着衆弟子上前來鎮壓。
賀連衣倒吸一口涼氣:“你。”
她腳一軟,險些一腳踩空。
鐘流螢上前扶着她,小心翼翼:“師尊,你放心,我沒有把你在這裏的事抖出去!師叔還以為你在閉關呢。眼下正是抓住玉玲珑的好機會,師叔說過,她被困于此,靈力受損,眼睛又瞎,所以沒有通知其他仙門。”
賀連衣哪裏想聽她狡辯,只回過神來,掩身往前,站在石頭後面看裏邊情況。
顯然,玉玲珑還未受到任何傷害,方才那巨大的震顫也是由她發起的。
她的雙手雙腳被捆住,卻怎麽也困不住她的靈力。
她站在花叢中間,黑發飄揚,一雙眼睛悠悠盯着上方藍色仙袍的男子。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賀連伯掌門,怎麽,你姐姐沒來嗎?”
賀連伯手抱一琵琶,端正坐在巨石上,一手輕輕拂過琴弦,眉頭微挑,說話的音色細軟,頗有宮裏太監的韻味:“玉掌門,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賀連伯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精致淡雅,絲毫看不出他是有兩個兒子的父親。
“賀長老正閉關修行,玉掌門想來今日見不着她了。”
玉玲珑嗤聲冷笑:“想來也是,你們仙門的人最喜歡暗算,不明着出現,說不定在暗中躲着。就如同當年用定海鐵索困住我,如今又用這勞什子來困我。”
玉玲珑說得輕巧,俨然一笑:“這種好手段,可只有你們做的出來。”
衆仙門弟子自然聽得出來她的譏諷,只揚起手裏的劍:“妖女,休得無禮,我師父豈是你能污蔑。”
賀連伯倒十分淡然,他并未呵斥座下弟子,也未接玉玲珑的茬,只拔起手裏的引魂琴:“妖女,今日你出關,想你二十年來,在魔域閉門悔過,改過自新,沒想到你依然冥頑不靈,今日我便替天行道,用這引魂琴收了你!”
說罷,他抱着琵琶轉了一圈,穩穩坐在山峰,右手落在琴弦上,五指那麽一按,鋒利的指甲立即延長。
他對着琴胡亂刮起來,一時魔音繞梁,聽得人心斷腸。
連衣按着胸口,只覺得心魂激蕩。
鐘流螢也難受起來,雙手捂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滾。
那些站在石頭上的弟子們也紛紛捂着耳朵。
這曲《攝心魂》着實讓人難受,管他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門歪道,但凡靈力低微的,都要誠服它。
看來賀連伯瘋了,為了抓住玉玲珑,連身邊弟子的安危都不顧了。
只是那玉玲珑站在花叢中間,眉頭輕輕挑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嘴角還挂着一絲微笑,靜靜地看着男人彈琵琶。
“賀掌門,多年不見,你的技術越發倒退了。”
她看向周圍的仙門人士,雖說看不清面容,但也能看那些小弟子個個身體輕顫,哀嚎連連,一時笑起來:“這知道的,以為你是要收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弟子們犯過什麽大錯,要受你這般折磨。”
賀連伯彈得手腕發酸,也不見玉玲珑又半分損傷,他見弟子們個個暈的暈,嚎的嚎,立即收了手,掌心撫摸琴弦,蹭地一聲,四周魔音才漸漸收攏,平靜下來。
“玉玲珑,想不到二十年不見,我倒小瞧了你。”
玲珑仰頭嗤笑,眼裏盡是不屑:“賀掌門,我呢,今天沒工夫跟你閑聊,你先把我的雲裳還給我,再松了這捆仙鎖,滅了鎖妖陣,我便不和你計較,如何?”
賀連伯哪裏知道她說的雲裳是什麽,搖頭:“什麽雲裳,我沒聽說過。”
玉玲珑朝四處看了看,方才分明有人擄走了她的雲裳,這會扮傻充楞來了?
她又說:“我知道,雲裳犯了你們仙門的規矩,你們定是要懲罰她,可如今她已是我合歡宗的人,和你們仙門再無關系,你們又何必,苦苦抓着一個小修士不放呢。”
連衣趴在石縫邊,聽她一席話,目光閃爍了幾分,風吹的眼睛不忍發酸。
賀連伯抱琴站起,手指玉玲珑:“妖女休得胡言,我仙門何時有過這麽一個人,今日你受困捆仙鎖,還妄想逃出生天,我看你是做夢!”
玉玲珑累了,也不想和他說什麽大道理,她眼眸下垂,眼睑處罩上一層暗黑的陰影,聲音也拔得高了一些,在山谷回蕩,魔音回旋。
“看來,是我話多了。”
“賀連伯,你該不會以為,區區捆仙鎖,能困得了我?”
玲珑抿唇微笑,她最是喜笑,可她笑起來很瘆人,絕非友善的笑,她有的時候一笑傾城,有的時候再笑傾國,可她此時的笑,分明就是要毀天滅地。
素白的掌心微擡,一團紅豔火苗自她掌心燃起,絢麗如河邊開的曼珠沙華。
幽冥火!
火光照耀着她的容顏,照的她臉橙紅發光,她依舊帶着笑:“我再問一遍,雲裳,你們放是不放?”
賀連伯眉頭一聚,聚精會神看着她掌心燃起的火,一時愣神:“鬼火,你功力恢複了。”
玉玲珑哼笑,那雙眼眸猶如碾碎冰雪一般看過去,冷得人直顫抖。她不再同他廢話,只輕輕轉動掌心,掌心火焰猶如火紅龍爪,呼嘯般騰起,朝着四方燒去。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