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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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這麽一出,差點忘記重要的事。

衆人紛紛回到夾岸兩邊,注視着臺柱子上那個金雞獨立的人。

“簪花大會最終賽,第一場比試,青陽派無情殿首徒鐘流螢,對蒼栖谷掌門弟子錢西和,比賽開始。”

連衣回到人群中觀戰。

身穿淺綠長裙的少女分開人群走上前端,走到岸邊溪流湍急處,腳步停下。

她低頭瞥一眼激流,豎起雙指:“螢飛。”

一道白光破出胸膛,鐘流螢腳尖輕點,躍上命劍,朝靠外的柱子落下。

另一邊,身穿朱紅色衣裳小男修也躍上臺柱子。

審判單點着腳,從遠處飛了下來。

鐘流螢手持命劍,目光銳利朝着遠處的錢西和看去。

錢西和手握一把黃金鍛造的劍,渾身上下散發着富豪的氣息,他笑着說:“流螢小師姐,今日,你恐怕要輸在我的劍下了。”

鐘流螢哼笑:“師弟,你不要以為比我年紀小,我就會讓着你,看劍。”

說罷,鐘流螢腳尖一點,借着柱子發力,兩步跑過三根柱子,迎面和對面的黃金劍砍在了一起。

空中噼裏啪啦,電光火石一般,金光和碧綠的光不停耀眼,兩個聲影也厮打在了一起。

鐘流螢以一道長虹灌目,劍身翻轉,借着陽光反射到錢西和眼睛上,錢西和退回到柱子上,眼睛一下沒看清,他身子一歪,腳掌從柱子上滑落,整個人朝水裏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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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他掣出名劍,朝着身旁柱子一撐,整個劍柔韌似柳腰,完成一個半圓弧形。

那笨重的身體再次輕盈而上,這次他從底下攻擊,劍尖直朝鐘流螢腳尖刺去。

哎呀!

差點就成功了。

鐘流螢順勢墊腳一躍,從一根柱子跑向另一根柱子,穩穩戰立。

連衣的心跟着緊張了幾分,好險好險,能打到決賽的,果然不容小觑,雙方都很有實力。

錢金石遠遠地看着,不由自主地點起頭來。

一旁,向來話少的清衡朝他方向看去:“貴公子的劍術,大有進步。”

錢金石樂呵呵笑着,掐了一把如煙的臉蛋,轉頭看她:“清衡長老謬贊,不過,我平日待他還算嚴厲,也希望他能取得成績。”

這個取得成績說得含蓄,說直白一點,就是想讓他得第一。

這幾十年,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未來宗門畢竟還是要傳給他。

賀連伯斜看着錢金石,眉毛輕輕一挑,聲線細膩:“金石掌門看來志在必得啊。”

錢金石笑得合不攏嘴:“非也非也,就算他不拿魁首,沒有能力當未來的掌門,如今,我的煙兒也已有了身孕,西和不行,我就培養這個小的。”

這話說的,錢西和、賀連伯都笑了起來。

玉玲珑則一旁看戲,看了看如煙,她似乎抗拒着錢西和的靠近,而清衡,臉也已經綠了。

這弟子比武,哪有他們幾個掌門明槍暗箭好看。

清衡轉頭看向擂臺,見一道紅色的身影從臺柱子上落下,撲通一聲,墜入水中。一時水花四濺。

此刻,她的眉眼才露出一絲微笑:“金石長老,你兒子輸了。”

玉玲珑不免笑笑,兒子輸了,妻子紅杏出牆,就是家裏的寶貝,也被她搬走得一幹二淨了。

錢西和從激流中站起來,匆匆上岸,一面把衣裙擰幹,才落魄走向掌門席。

衆人都知道,他是錢金石獨子,自小被給予厚望。

錢金石亦是一個金錢、美人、名譽、權利都想要的人,如今金錢、美人、權利都有,他唯一的遺憾便是自己兒子能成才,自然希望他在本次簪花大會拔得頭籌。

沒想到他兒子輸了,輸給一個毛丫頭,錢金石心裏難受。

礙于衆仙門都在,他看着宛若落湯雞的兒子:“還不趕緊下去換身衣服,丢人現眼。”

錢西和雙手作揖:“是,爹。”

見錢金石面若菜色,玉玲珑不忍悠悠笑着:“金石長老,這事事不可能都如願,更何況,你不是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接班人了?”

說着,她把眼神落在如煙的腹上,輕輕笑着。

一面用手戳了戳清衡:“你說是吧,清衡長老。”

錢金石竟真的松了一口氣,他點頭,手掌欲要覆蓋在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玉長老說的即是,好在我如今和煙兒有了孩子。”

此時清衡臉色面若菜色,她咬咬牙,看向如煙。

玉玲珑注視着三個人的表情,笑意越發媚态,也不知等真相大白那天,錢金石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決賽第一場結束,圓柱上的少女踮腳躍下,微風扯得她裙擺淺淺浮動,發出悉數響聲,她身輕如燕落在那蒙着面紗的女子跟前,熱情地拉着那人的手,笑着喊師姐。

玲珑沉沉呼出一口氣,這鐘流螢是賀連衣唯一的弟子,平日裏沒怎麽出過青陽派,她怎麽和雲裳走得如此之近。

兩人似乎還很親密?

這個雲裳,什麽都好,就是喜歡處處留情,昨日還跟水牢的魚黏黏膩膩,今日又和一個年輕的小修士泡在一起,而遠在個把月之前,她分明還和她纏綿床榻......暖心的話沒少說,暖心的事也沒少做。

而如今,她對着一個小修士,又是摸頭,又是微笑,那小修士還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仿若她們之間,就沒其他人了,只沉浸在自我的小世界裏。

玉玲珑眼眶發酸,狠狠握緊扶手,枯木藤條都被她掐出聲音來。

“初棠。”

此時,身後湊過來一個人:“宗主。”

“一定,要讓無心贏得本次大賽。”

初棠頭低着:“屬下一定不負使命。”

她領了命令,卻見玉玲珑扣着藤條的手愈發顫抖,狠厲,只聽砰地一聲,她竟生生将扣下了一塊木頭。

初棠吓得大氣不敢出,她不知道主上為什麽生氣,但也不好問。

夾岸之下,流螢還在訴說着方才獲勝的事:“師姐,沒想到那小子還挺厲害的,我都差點沒能贏他。”

連衣擡起手,欲要拍她的肩:“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功力要比他紮實,他過于浮躁了些。”

正當她的手落在那薄薄輕紗上,一指頭大的黑物從遠處射來,狠狠打在她手背上。

連衣吃痛握拳,縮回了手,她朝着襲擊的方向看去,正巧對上一雙眼,那雙眼滿含憤怒、斥責、還有一點點妒忌?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個玉玲珑,真是喜怒無常。

她左手覆蓋着右手手背,挪開時,看見一個巨大的包鼓了起來。

哼,下手還挺狠。

連衣罵罵咧咧,卻不敢直視她,只輕輕揉了揉手背,緩解疼痛。

審判重新回到圓柱子上,第二場比賽開始。

第二場,是青陽派賀氏兄弟對合歡宗無心。

三人一上柱子,二話不說,就拔劍相向。

一時間,兩團靛藍色圍着一粉紅色衣物打了起來,刀光劍影,空中響起砰砰聲響。

臺下弟子看得眼花缭亂,因為那三人的劍法實在是太快了。

尤其是賀氏兄弟,他們一同躍起,兩把軟劍猶如銀蛇,齊齊朝着無心的腋下刺去。

這是一招,逼得無心連連後退,他踩到最後一根石柱上,來一個下腰,整個身體像是要落下去。

兩兄弟的劍刺了個空,險些越過他落入水中。好在賀天譽停了下來,伸手扯了一把賀天心的腿,将他扯回來。

無心呈順時針在圓柱子上轉圈,用劍抵着石柱撐起,這一招,和方才的錢金石所用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連衣驚訝了,合歡宗難道還有這般劍法不成?

鐘流螢也看出來了,她緊張地往前走了兩步:“咦,他怎麽會蒼栖谷的劍法。”

話音剛落,無心頓時又來了一個後空翻,連翻五個跟頭,從左邊的石柱子跳到最右邊。

賀氏兄弟再次朝他進攻,這次,賀天心站在賀天譽肩上,分明是朝着無心的頸脖還有下胯刺去。

這樣一來,他能擋着上面,就遮不住下面,能躲過下邊,上面就必然會受敵。

衆人都紛紛伸長脖子,生怕錯過關鍵:“鐵定是青陽派獲勝。”

說時遲那時快,賀天心的劍往對方胸口一刺,便被他用劍抵擋住了。

另一邊正好,把劍往前一送,朝着無心胯下刺去。

劍峰剛碰到衣腳,只見無心下身往後一弓,單腳擡起,來了一個蠍子擺尾,一腳往腦門方向踢,正中賀天心的肩膀。

“啊!”

賀天心飛了出去,一時沒踩到石柱,從上方掉落池中。

雙劍合璧比的是雙劍,既然賀天心輸了,賀天譽就不能再比下去。

他站在臺上嘆氣,而後微微收劍,低低飛過湍急的溪流表面,從裏面将賀天心撈了起來。

鐘流螢徹底驚訝了:“青陽派的招式,他竟然也會。”

無心贏了比賽,輕輕從石柱躍下,他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回到合歡宗。

奇怪,連衣掐着下巴思索,就算再怎麽厲害的人,難道贏得了比賽,都不高興一下的嗎?

這個弟子看着年紀不大,卻精通那麽多門派的劍法,這一點也值得懷疑......。

合歡宗隐匿多年,如今重歸仙門,就算偷學技藝,也無人在明面上說什麽。

這些招式都是在簪花大會時,衆弟子使用過的,到時候合歡宗一口咬定是現成學的,仙門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上午的比賽結束,衆弟子紛紛撤回食堂午飯,午休到下午三點,便開始最終的決賽。

這模式,還有點高考的意思。

只是,高考是一群人的戰鬥,而簪花大會是一群人看着兩個人戰鬥。

往食堂走的時候,連衣拉着鐘流螢,越過人群,到了一處隐僻的角落。

此處荷花正盛,空氣中彌漫着荷花清香,連衣靠着欄杆坐下,一面用扇子敲了敲座椅:“流螢,你也坐下。”

鐘流螢瞪着大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坐在她身側。

她展開折扇,輕輕搖晃:“哎,起先是我顧慮不周。”

本以為鐘流螢是可以拿到第一的,如今看來并非如此。

鐘流螢自然不明白她的話,她正玩弄着頭發,一雙眼睛眨了眨:“師尊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折扇的風涼爽,連衣冷靜下來,靜靜說到:“流螢,下午的比賽,你切莫逞強,師尊也不一定......。”

對方聽了,眼睛閃爍了幾分,亮晶晶地:“師尊你是不信徒兒嗎?”

明明說好的,一直鼓勵她拿第一,到關鍵時刻,怎能殺她銳氣,她不解:“師尊,先前不還讓我拿第一,怎麽現在還沒上場,你就輕言放棄。”

連衣安慰着她:“為師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硬和他碰上,受傷了怎麽辦?”

對方忽地不說話了,只瞪着眼睛呆呆看她,沒一會小臉竟爬上紅霞,雲蒸霞蔚。

她呼吸淺淺地,低頭嗯了聲:“原來師尊是關心弟子,弟子清楚了。”

她是怕鐘流螢一心為贏,從而做出什麽荒唐的事來。

是呀,她很想救提亞,可自己不能參加簪花大會,把壓力壓給小徒弟,本就是有點無恥的,如今她感覺到了危險,若救不了提亞,又損失一個小徒弟,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并且,連衣摸着手背鼓起的包,她不能繼續當縮頭烏龜了。

這是她的事,應該自己承擔。

午時一過,太陽往西斜了一點。

整個比賽場地暴露在日光下,溪水湍急流着,在懸崖上形成一道白色的瀑布。

陽光照射着飛濺的水花,形成一小圈彩虹光暈。

夾岸兩邊,弟子們站在肥厚的銀杏樹下,個個面色凝重,都在觀望這場比賽。

衆弟子都知道,仙界三派向來與合歡宗不和,更有傳聞流露出來,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哪些事。弄得衆弟子也都惴惴不安。他們擔心這不只是一場簡單的比賽,而是合歡宗複仇的開始。

試想,消失了二十年的宗門,一夜之間集聚起來,還在仙門眼皮子底下,足以說明,這些年來,三大仙門也在逐漸沒落了。

比弟子還要心慌的應該是各門派掌門,今日一戰,若真的讓合歡宗贏了,他們幾個掌門人估計也都會顏面掃地。

顏面掃地是小,動搖門派弟子的道心是真。

而在這掌門之中,唯一一個滿面春風的,自然是玉玲珑了。

她半倚在藤木椅子上,怡然自得吃着仙士遞過去的青棗,整個姿态放松,仿若看戲一般。

午後太陽灼目,她身後還站了兩個侍從,一個舉着紅色圓頂垂簾寶蓋,一個打着綠色芭蕉扇,一左一右,伺候她無微不至。

不得不說,玉玲珑是美的,她美的華麗高貴,媚态萬千,一點都不收斂,放眼看去,整個仙門最為紮眼的,非她莫屬。

連衣遠遠地望着,回想起兩人初次見面,對比起來,玲珑似乎更為豐韻了,尤其是雪脯豐盈,怎麽遮都遮不住。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隔着人群,朝她看了過來。

賀連衣本就高,站在人群之中,自然是鶴立雞群,加上她帶着面紗,越發讓人覺得欲蓋彌彰,想要人扯了她的面紗,解了她的腰帶,渾身上下探個清楚。

玲珑看過去時,她避諱錯開眼,盯着不遠處的七根圓柱子。

玲珑哼笑一聲,收回目光。

審判正宣讀最後的開場。

衆人早就聽了千百遍,耳朵起繭了,一時間,審判的宣讀就像自言自語。

她說完後,舉起右手的紅色錘子,指了指遠處的鐵籠。

此刻,通體冰藍的小鲛人正躺在籠子裏,面色蒼白,看上去要奄奄一息了。

“本屆簪花大會,可獲得西海鲛人一個。”

審判說完,從圓柱上飛下來。

接下來,鐘流螢和無心上場。

一綠衣、一粉衣,幾乎同時躍上石柱。

這一次,兩人都沒着急抽出命劍,而是隔着中間的五根柱子,守望了起來。

鐘流螢手裏握着劍,靜靜地閉上眼睛。

無心也緊随她的行動,阖上雙眸。

臺下有弟子奇怪道:“怎麽回事,兩個人都不拔劍,就站在兩邊比定力嗎?”

“有可能哦,金雞獨立,誰先沒力氣誰先倒下。”

有一個弟子啧聲,往前走兩步:“你們懂什麽。”

他扔出花生米,張嘴接下,咀嚼着;“這叫高手過招,她們兩個,實則已經開始比賽了。”

在其他弟子看來,七根柱子上站了兩個人,兩個人什麽動作都沒有,像是在圓柱上睡着了。而在賀連衣看來,無論是鐘流螢還是無心,他們身邊都萦繞了一層層光圈,鐘流螢是綠色的,無心則是黑色的。

兩道靈力在相互試探,碰撞,就好像糾纏不休的太極。

很明顯的是,無心的靈力遠遠在鐘流螢之上。那股黑氣不斷蔓延,形成一股巨大的風,漸漸将綠色的煙霧包圍,逐個侵蝕。

無心的面容越發慘白,整個人透着屍體一樣的冷白,讓人看了不忍頭皮發麻。

連衣屏住呼吸,生怕錯過這驚險的一局。

須臾之間,一道激烈的風吹醒鐘流螢,裙擺被扯起,獵獵作響,頭發的發繩一下斷開,後背的青絲不斷浮起,整個人顯得十分妖冶。

不好!

她剛有預感,只見少女的臉色煞白,她狠狠咳了咳,一口鮮血從嘴角流出。

鐘流螢睜開眼,絲毫不顧及受了內傷,直接喚出:“螢飛。”

她輕身躍起,手挽劍花朝無心刺去。

“流螢!別逞強。”

此刻,所有人都替她捏一把汗,明明受了內傷,卻還要拼死比賽。

鐘流螢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打鬥的間隙,她驀然回首,眼睛滿是不甘,似乎在說,她一定要拿到魁首。

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連衣攥緊手指,再要叫她,聲音卻被淹沒在乒乓的劍影中。

賀連伯爺焦急蹙眉,這次仙門簪花大會,他可不希望青陽派輸,故而比賽雖然傷了人,但是他也沒有叫停。

一旁的清衡倒是顯得公正許多:“賀連長老,流螢小俠好像受傷了,還要繼續嗎?”

賀連伯捋着幾根頭發:“弟子們平時拆招都會誤傷,更何況簪花大會。”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比賽繼續呗。況且,能有千分之一的希望贏,他都不會放棄。

這下好了,她的徒弟不願意輸,掌門也不叫停,看來只能硬碰硬。

連衣目光從掌門席上收回,只是掃過玉玲珑身旁時,見初棠正躲在暗處,一手像是在操控着什麽。

初棠雙目緊緊跟随着無心,手指在袖中暗暗捏訣,她向東,無心便向東,她向西,無心則向西。

她屏住呼吸,瞳孔不住瞪大,那無心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着初棠的控制!

這叫什麽?

傀儡術。

她頓時了然,怪不得,怪不得一個籍籍無名的弟子,劍法和功力都那麽厲害,原來是初棠在替他!

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少女的慘叫。

天空一道倩影落下,鐘流螢手握着劍,身體狠狠砸在一根柱子上。

她側着身,咳了兩口血,再次提起劍,穩穩站在石柱上。

還不認輸?

底下弟子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紛紛叫鐘流螢停下。

烈烈風中,鐘流螢手舉長劍,面色十分肅冷,嘴角的鮮血更添她幾分嬌柔脆弱。

她目光篤篤,劍指無心:“還有什麽招,盡管使出來。”

流螢知道,她不能輸,她好不容易答應了師尊的事,怎麽能做不到呢。

她要贏,無論如何,她都要贏。

此時,她望向岸邊,岸旁的柳樹下,那道纖白的身影正注視着她,她想要她永遠那般注視着她。

就這樣吧,師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吧。

我會是你最得意的弟子,我是你的驕傲,絕不會讓你失望。

所以,無論她在岸邊如何示意她停下來,她知道,身為無情殿長老首徒,且唯一的弟子,絕不認輸。

她收回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人身上,無心雙目漆黑,就像是被控制的人,絲毫沒有一絲靈魂,沒有一絲鮮活。

她在對招時才發現。

所以,無論他遭受了什麽擊打,都不會感覺到疼痛,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她準對那雙漆黑的眼,念出心訣,緊接着,黑氣不由自主充盈她的眼眶,整個擂臺上空,回旋着一股肅殺之意。

初棠雖在遠處,卻感受到了那個小女孩的殺意。

并且,她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她哼笑一聲,自然也暗中操縱着大招。

小姑娘不仁,那她只好不義。

此刻,一團巨大的黑劍射出來,穩穩朝着鐘流螢打來。

鐘流螢面色不動,有些慘白的唇微微開啓:“受死吧。”

眼看着,鐘流螢身體的魔氣就要掙脫束縛,迸發出去。

忽地一下,見一道雪白劍身穩穩擋在鐘流螢跟前,那道黑色劍影砍在白劍上,頓時回彈過去,将無心連人帶劍,倏地打入水中。

鐘流螢眨眨眼,似乎還沒明白怎麽回事。

賀連伯、錢金石、清衡紛紛站起,臉上露出了喜悅的容顏。

有人認出那把寶劍:“是斬天,賀連衣長老出關了!”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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