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
賀連衣第一次看見鮮花盛放的過程,原來鮮花綻放是有聲音的,那一瓣瓣緊緊包裹的花瓣撐開,發出細膩的聲音,蓮花的根莖也興奮地搖晃起來,它抖動着花蕊,将花粉抖得四處散開,霎時間 ,整個寝殿都彌漫着一股濃烈的蓮花香氣。
它綻放得如此美豔,耀眼奪目,可現在卻沒有人欣賞它的美豔,沒有人聞到它的芬芳,所有人都震驚得下巴磕在地上。
清衡的血竟可以融合如煙、團子二人的血,一起讓蓮花綻開!
一時之間,衆弟子交頭接耳,窸窸窣窣聲議論起來。
“不是吧,那如煙出軌清衡掌門,給錢掌門帶了綠帽子?”
“是的,你沒有看錯。”
“怪不得,那團子和清衡掌門一模一樣。”
錢金石一下明白過來怎麽回事,衆人的議論,清衡的神情,玉玲珑那似是而非的笑,還有如煙閃躲的目光,都述說着這件事的真實。
而作為一個蒼栖谷掌門,坐擁名利錢權,美人在懷,兒女雙全,本是一家其樂融融,現如今,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卻是假的,他最疼愛的女人竟和人偷情,還生下了別人的孩子。
錢金石頓時心如刀絞,他一把拽過如煙,晃動着她的肩:“如煙,你告訴找我,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女人頭上的珠花步搖撞成一片,頭發也松下來,顯得有幾分淩亂。她手裏還抱着孩子,便只一心一意看着孩子,沒有正視錢金石。
而此刻的團子也似受到了驚吓,她扯着嗓子大聲哭了起來。
清衡見了這架勢,立踱步過去,将如煙從他手裏拽出來,擋在了母女身前。
“掌門切莫動怒,孩子是無辜的。”
如煙躲在她後面,她輕輕搖晃哄着孩子,卻一眼也沒看他,他頃刻間明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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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真的,如煙和清衡有私情是真的。
此刻猶如一道閃亮的綠光劈頭蓋臉落在臉上,錢金石面色漲紅,他氣不過,只大手一揮,從虛鼎中喚出一把銀黑色的劍來。
他緊了緊粗粝的劍柄,眼色赤紅盯着清衡:“孩子無辜,你卻不無辜,清衡小人,拿命來還。”
清衡怕他傷到如煙和團子,只得掣出命劍相抵,兩把劍砍在一起,迸發出強悍的力量,光芒萬丈,聲音刺耳,聽得令人牙齒發顫。
刀劍無眼,更何況是兩大掌門對戰,賀連衣第一時間将玲珑護在身後,杜絕劍氣傷到她的身體。
錢西和跑了上來,站在一旁焦急地喊着:“爹,清衡掌門,你們別打了。”
他們哪裏聽得見,只當他是耳旁風,兩團身影一紅一白,在空中打得不可開交,也分不出上下來。
只是殿內空間狹窄,不足讓兩位掌門施展拳腳,不過兩個回合下來,桌上的美味佳肴都被劍氣震得稀碎。
錢金石攻擊,清衡閃躲。
清衡落在門前,還試圖和他談話:“錢掌門,有話好說,這麽多弟子看着呢。”
錢金石怒不可遏:“你也知道這麽多弟子看着,我錢金石一生的名譽,算是敗在了你手裏。”
說罷,他祭出一掌,只見鮮豔的紅掌在空中成型,直勾勾朝着清衡打去。
清衡閃了一個身,她身後的漢白玉屏風頃刻間被震碎,連着門口擋風的簾子,一并被撕成碎條。
一陣淩冽的寒風吹了進來,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雪,風攜裹着雪花狂卷入殿,吹得衆人紛紛舉袖遮擋。
賀連衣也伸手擋了一下,待這陣疾風過去,卻聽見兩人搏鬥的聲音遠去。
冰天雪地裏,兩個身影不停打着,引得衆人都追了出去。
賀連伯走到她身側,朝她看了眼:“師姐,你不主持一下大局嗎?”
主持大局?
賀連衣也想,只是......她垂眸思索:“連伯,這些家事,你覺得是我能管的嗎?”
賀連伯不忍着急:“難道就由着他們兩人繼續下去,若是出了事,将會是兩派的災難。”
她搖搖頭:“不至于,先讓錢掌門把怒氣發出來吧,至于清衡掌門,她沒事的。”
“師姐說的也是。”賀連伯說完,朝着她身後的玉玲珑看了眼,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但最後沒說什麽話,只甩甩衣袖,踏步跟了出去。
眼下最關心錢金石的,大概就只有錢西和了,他遠遠地看着兩個長老,卻不敢近身,只聲嘶力竭地嘶吼着:“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然而他的聲音不論多大,都會被無情的刀劍風雪聲掩蓋,他孤獨地伫立着,站了一會兒,又折回到如煙身旁來。
“小娘......,”或許是以為喊錯,他又換了一個稱呼:“如煙姑娘,你勸勸他們吧,現如今,只有你能勸他們了,我求求你,我沒有了母親,沒有了妹妹,以後不想沒了父親,求求你。”
如煙緊緊抱着懷裏的孩子,此時孩子哭個不停,她搖晃着哄着她。
她擡起一雙眼眸,眼神帶着無邊的落寞,發絲纏繞的風雪吹在她臉頰上,又添了幾分可憐的神情。
她望着遠處的兩人,身體不忍往前傾斜,險些倒下,但是她很快邁出一條腿,朝着那刀光劍影奔去。
她微微墊腳旋轉,直接落在了兩人劍氣的之中。
清衡率先收回了劍,連忙朝着她母子二人抱去,她微微抽劍一擋,擋住了錢金石的紅色劍影。
只聽哐啷一聲,兩把劍絞在一起,直直插入了雪堆裏。
“額!”
如煙吃痛地低吼了一聲,她還是被劍氣傷到了手臂,只見她雪白的手腕上,鮮血已經浸濕了臂彎,正湍湍直流。
“如煙。”
清衡抱着她坐下,一面從她手裏把孩子順過來,一面豎起手指,在她胳膊上幾處穴道點了點,她方才止住了血。
衆人也都将她們圍了起來。
賀連伯拉住錢金石,從旁安慰了幾句。
初棠則聽了玉玲珑的命令,前去給如煙包紮傷口。
團子到了清衡懷裏,方才止住了哭,她的眼角還有淚痕。
自她一生下來,都是清衡抱得多,養的多,她自然認她,再加上親子血緣......。
錢金石看見這一幕不禁發笑:“真是恩愛的一家,那我呢,我算什麽,這麽多年來,你難道沒有愛過我?”
如煙輕笑了笑,她嘴唇因為失血而慘白,眼眸帶着十分鄙夷的決絕:“愛你?錢金石,我從未愛過你。”
錢金石瞬間麻木,他瞳孔放大,手顫抖地伸起來,連着嘴唇也抽搐着:“你說什麽,你不愛我,你難道是為了報恩,報我救你之恩?”
這就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如煙跟清衡說的,她是為了報恩。
連衣不忍嘆口氣,險些沒聽下去。
只是如煙忽然嗤鼻一笑,她揚頭看着漫天大雪,大雪落在她臉上,她眼神木木的,嘴角也顫抖着:“報恩?報什麽恩?你是說,你在山崖下救的我嗎?你怎麽不想想,當時我為何出現在山崖下?”
錢金石頓時清醒過來,原來,這一切都是如煙故意的?故意引誘他,故意在他身邊?
他的心宛若刺進一把鋼刀,疼得他喘不過氣來:“你是說......你是說.......。”
“錢掌門,當初你們在圍剿合歡宗的時候,難道就沒有誤殺過人嗎?我的家人,究竟是死在你們誰的手裏,我至今還不清楚。”
合歡宗!
衆人嘩然。
如煙是合歡宗的人。
錢金石一下坐在地上,大吼一聲,緊接着是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宛若瘋癫了一般,起身拔出劍,朝着四周亂砍一番,白雪濺起三米高,就跟下了一場鵝毛大雪般,他的頭發被吹的亂七八糟,整個人癫狂地踩着命劍,朝遠處山谷飛去。
一時間,可怖的笑聲回蕩蒼栖谷。
“爹!”
錢西和見狀,立即領着弟子忙跟了上去。
清衡倒吸一口涼氣,知道了真相,她不必錢金石好多少,她看着如煙,不忍抱着孩子往後退了一步:“你是合歡宗的人?”
如煙沉默地看着她,默認這一切。
她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覺得山谷的風在耳邊呼嘯,無數的冰冷雪花落在皮膚上,嚴寒刺透她的肌膚,一張寒冰手将她拽緊,令她毛骨悚然。
她眨了眨眼,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呼吸凝重起來:“那你對我......。”
如煙捂着傷口,跪坐她身旁:“清衡,我對你是真的,我們還有了孩子,玉掌門她都知道,她也答應了,讓我們在一起。”
她微笑着湊近,試圖去擁抱她。
清衡抱着孩子站起,很嫌棄地後退了一步,她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只輕輕搖着頭,兀自發笑。
比她還要後怕的賀連衣,她頓時覺得脊骨發寒,原來如煙是玉玲珑安插的眼線,原來玉玲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複仇,她是想不費一兵一卒,離間仙門,讓仙門自相殘殺。
玉玲珑掩鼻笑了笑:“清衡掌門這是怎麽了,見了我們合歡宗的女子,怎麽跟見了瘟疫似的,你可是曾經和她也纏綿悱恻,共享其樂的啊。”
清衡連連後退,退到一塊大石頭上,才定下來,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嘴裏喃喃:“不,如煙,你快告訴他們,你不是合歡宗的弟子。”
如煙緩緩起身往前,她的腳宛如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到她身前:“清衡,難道你因為我的身份,就不愛我了嗎?”
清衡閉上眼,眼睫毛顫抖地着,兩滴淚頓時落了下來,啪嗒啪嗒,落在團子臉上。
團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伸手去勾清衡的頭發,嘴裏咿呀咿呀着。
“我早就該知道的。”清衡聲音顫抖着,她半眯着眼盯着團子,無端地發笑:“早就該明白的,唯有合歡宗女子,才能與女子共育孩子,我真笨,我居然不知道。”
“清衡!”
如煙見她哭,她的心也跟着刺痛了一下,雙眼滴溜一轉,眼眶通紅,一串晶瑩的淚花灑落在地。
“難道因為我是合歡宗的女子,你就不再喜歡我了嗎?”
清衡不回答,在風雪中宛然若一塊石頭,她的唇上沾滿了雪花,微微動着。
見她如此清冷無情,玉玲珑走到如煙跟前:“本尊早就同你說過,仙門中人一個都不可信,她們所謂的愛,不過是建立自己的利益上罷了。”
她站在如煙面前,眼神卻看向賀連衣。
她與她對視,似乎說給她聽:“就跟抛棄我跟孩子的那個女人一樣,想當初,她把我用完了,就丢在黑河之上,你說她們狠心不狠心。”
所以,玉玲珑從來沒有信任過她。
賀連衣兩步走到清衡身旁,看了一眼團子,又看了一眼她:“清衡掌門,你是怎麽看的。”
快說啊,快說喜歡如煙啊,願意帶着如煙和孩子遠走高飛,快說啊。
此時,鐘流螢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師尊,這是不符合仙門規定的,想當年,合歡宗女子與仙門通婚,弄得多少人家破人亡,若是仙門弟子和合歡宗女子相愛,必定是要受九九八十一道滅魂箭刑的。”
她停頓後又說:“師尊,你也知道那滅魂箭多厲害,若是清衡掌門也就算了,可是如煙夫人受刑,恐怕會被射成窟窿的。”
玉玲珑嗤鼻:“笑話,我合歡宗的人,為何要平白無故受你們的刑?”
鐘流螢仰着頭挺胸:“可這是仙門規定?”
玉玲珑眉眼似雪:“規定?本尊的規定才是規定,你們的規定,本尊不認。”
“你!”
“流螢,不可放肆!”
賀連衣将她訓斥回去,眼下已經足夠亂了,就別來添亂了。
賀連伯也走上前道:“師姐,先祖規定必不可破。”
“我知道。”
她自然知道,先祖吃過虧後,劃下禁令,無法打破。
可誰也阻攔不了兩個相愛的人。
清衡和如煙的相處她看在眼裏,她們是真心相愛的,倘若他們都不能在一起,那什麽是可以在一起的。
她踱步到清衡面前,再次問她:“你愛她嗎?你如果愛,我定會幫助你們度過難關。”
清衡眉頭蹙了蹙,低頭看着懷中孩子,她呼吸很沉重,身體幾乎是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她搖搖頭:“不,不,她若是合歡宗女子,我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她接連後退,遠離人群,忽然舉起手中的孩子,朝着那冰天雪地裏厚重的雪狠狠一摔。
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阻攔,只看見紅花襖包裹的孩子悶聲掉落在地,砰地一聲,地動山搖。
孩子連哭聲都沒發出來,只靜靜地滾落了兩圈,像一朵頹敗的花,被無情摧殘在夢雪中。
空氣中僅有呼嘯的風聲灌來,如煙瞳孔渙散,整個人變得慘白,她的表情也變得十分詭異,只在雪地裏嘶吼了一聲。
那石破天驚的聲音貫入所有人的心扉,令所有人都的心為之悲恸。
“不!”
她奔跑過去,抱起雪地孩子,扒拉開她臉上雪,露出尚且紅撲撲的小臉蛋,孩子閉着眼睛,嘴角留着一個甜甜的微笑,她的體溫還是燙的,就像睡着了一般。
“不不不,團兒。”
她抱緊她,幾乎是要将她揉進身體裏。
“團兒,團兒。”
如煙再也沒忍住,由小聲地呼喚變成聲嘶力竭的痛哭。
清衡倒像是松了口氣,她篤篤靠在岩石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
賀連衣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不管是三觀,五官,她都沒辦法再正視這個荒誕的世界。
仙門瘋的瘋,傷的傷,可如今還傷到了一個無辜的孩子。
賀連衣連吸好幾口涼氣,側眸看着玉玲珑,眼睛早已泛紅,她伸手抓着她的肩,只輕輕用力,帶着她飛出了人群,落到空曠之處。
“這下你滿意了嗎?”
賀連衣把她低在牆上,一雙眼幾乎猩紅,她俯視着她:“玉玲珑,你究竟想要怎麽樣。”
她狠狠拽着她的手腕,雪白的柔荑幾乎要被她拽斷。
玉玲珑看她泛紅的雙眼,手腕也被她捏得發疼,她掌心上布滿粗粝的繭,割得她疼,她掙紮着:“賀連衣,你放手。”
她雙手捶着她,她卻紋絲不動:“你要報仇,你可以沖我來,你為什麽傷害無辜。”
玲珑掙脫不過,只仰頭氣憤盯着她:“就憑你,你一個人就想抵債?你算什麽東西,她們無辜?”
“所以你滿意了嗎?如此你滿意了?可孩子是無辜的,你卻害了她!”
她鼻子不忍泛酸,眼眶的淚幾乎要落下,她嘴唇也顫抖着:“玲珑,她才活了三個月,三個月......。”
玉玲珑看她幾乎癫狂,她用力地掙脫開,伸手朝朝她揮了一巴掌,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臉頰上,聲響回蕩在四周,賀連衣終于安靜了下來。
“又不是本尊摔死的她,你在這跟我吼什麽。”
她掙脫開手腕,只見雪白的腕已經被她勒出五道紅紅勒痕,又疼又癢。
她也氣憤不已:“是,我是想複仇,我想讓清衡、錢金石、賀連伯、還有你,都沒有好日子過!”
賀連衣眨眨眼,吸了口氣:“所以......。”
玉玲珑咬着唇:“我沒有想過你們仙門的人如此狠心,竟然把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摔死,這一切,你不應該怪我,你應該怪你自己,怪仙門,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對呀,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沒有因,哪有果。
她為何要怪責玉玲珑。
玲珑呼吸急促起來,她的手緩緩落在肚子上,臉色炫白,不由自主半蹲了下去,她艱難地呻、吟了一下,整個身體無力地下墜。
“玲珑。”
她忙上前勾着她的雙臂,将她扶起。
玲珑的身體貼着她,滾燙的熱氣撲了上來:“賀連衣,我好像快要生了。”
她怔了怔:“鄭醫修說的預産期,不是還有一個月嗎?”
不對,想來她也是受了驚吓。
她忙抱起她:“你別着急,我這就帶你回宗。”
仙門再亂,她也都沒有心思去管了,她一心關懷着玲珑肚子的寶寶,只踩上命劍,快速往合歡宗的方向飛去。
外面風雪越刮越大,大片鵝毛從屋檐上飄落,很快将門外的小路鋪成一片雪白。
天色越來越暗,合歡殿的蠟燭也燃了起來,裏邊除了幾聲來回走動的腳步聲,偶爾還能聽見玲珑幾聲痛苦的呻、吟,便再無其他了。
賀連衣沿着房門從這邊走到那邊,再從那邊走到這邊,坐立不安,時不時雙手一捶,唉聲嘆氣。
究竟是因為她吓到了她,還是因為其他的。
這孩子一直從天亮生到天黑,裏邊也沒有傳出小娃娃的聲音,玲珑的低吟卻越來越重,隔着厚重的牆,那聲音也從中傳出來,聽得揪心。
賀連衣終于不再走動,只端正站在門口,眉頭緊鎖。
腦子裏十分淩亂,她忽然自責,她不該對她發火。
鄭醫修的聲音忽然斷了,腳步聲篤篤朝外走來,門從裏邊打開,鄭醫修仰頭看她:“夫人。”
“她怎麽樣?”
賀連衣抓着她的手,激動地說:“孩子出生了嗎?”
鄭醫修說道:“正是與夫人商議此事,眼下宗主受了驚吓,順産恐怕有些困難。”
她頓時心一涼,萬般自責:“那還有其他什麽辦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們受傷。”
鄭醫修拱手:“夫人莫急,這事好辦,只是需要借您斬天劍一用。”
斬天?
連衣凝眉:“你是要剖腹嗎?”
鄭醫修點頭:“不錯,胎兒不足月份,不能順産,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她雖然沒有生育,但也懂得剖腹,所謂難産,就是胎兒的腳對着出宮口,剖腹要好很多。
其實剖腹也不一定比順産差,順來下的話,下面還得挨一刀。
她點點頭,從虛鼎中喚出斬天,只是她依舊沒明白:“鄭醫修,為何普通的刀劍不行?”
鄭衣袖:“宗主乃渡劫仙軀,普通的刀劍哪裏能傷得她呢。”
“原來如此,”連衣喃喃,繼而雙手奉上劍,鄭醫修接過,轉身時特地關上了門。
不過片刻,那房間便傳出嬰孩的啼哭聲。
賀連衣長久緊繃的心髒,也得到了片刻喘息。
清衡沒那麽狠心,大家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