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釣魚
第41章 釣魚
“你看這個？是有什麽用？”秦肅沉默了一會兒， 才勉強開口問道。
如果是一般人，秦肅是以為對方是出于新奇，才會想看這東西。
可許知知不一樣， 她這個人會的東西， 都有些偏門。
她學什麽， 會什麽，都不像一般人那樣只是一個想法，只出于興趣。她會的畫畫、易容甚至是演技， 都有了一種很不走尋常路的利用路線。
雖然她都用在了正道上，她這個人也很正派，但還是很危險， 很容易就被一些存心不良的人盯上。
許知知在問出口的瞬間，就從秦肅臉上看到了複雜難辨，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
但最終， 她沒聽見你學這個不好這種教訓的話，只聽見了你學這個有什麽用嗎的話。
雖然聽起來不算好話，但沒有教訓她亂學和獨斷專行的拒絕。
她不确定對方會不會答應，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她只能一本正經回道：“我下一個要試鏡的角色， 她的職業是公安法醫，導演要求我們對法醫這個職業有一定的了解。我沒有別的渠道了解法醫這個職業， 所以只能通過你進行深入真實的了解這個行業。”
秦肅的眉宇舒展了一些，許知知給了他一個很合理的解釋。他也了解，這姑娘在掙錢方面一直很舍得努力， 為試鏡角色做準備也正常。
“只是觀看學習的話， 我能安排一下， 只是你只能外面觀看。不能進行觸摸和實驗， 貓貓狗狗實驗老鼠那些都不可以進行實際操作！”秦肅思考了一會兒後，鄭重看着許知知說道。
許知知颔首，“我懂的，我只是為角色的職業了解法醫，不會有親手解剖或者殺死的想法。”
“那就好……”秦肅還是有些猶疑，雖然他內心很相信許知知，她是一個經過考驗的人。但不過他也很難保證許知知一直是這樣的心态，因為人是會變的。
至于為什麽那麽叮囑，主要是心靈扭曲的人徹底淪為罪犯，就是從虐殺小動物開始。虐殺一段時間後，他們漸漸變得不滿足，然後開始把目光投向人，最後開始實施自己的虐殺計劃。
關鍵許多這樣的人，智商一般很高，他們很會僞裝自己。
比如陳旭，他很會僞裝自己的外表，如果不是許知知，真的很難通過外表知道想象對方做過什麽。
他相信許知知，但不管出于公心還是私心，他都不希望對方因為見識過血腥畫面走上變态的歧途。
尤其是許知知的技能，能讓她擁有極好的掩蓋能力，讓她的犯罪行為很難被偵查。
想着想着，秦肅目光落在許知知身上，補充道：“你學習的時候，我跟着你。”
許知知：？？？
她滿頭問號，不是把她送去參觀就好了嗎？
秦肅沒有理會許知知的滿頭問號，他說到做到。
年前沒有其他屍體的解剖和分析工作了，所以他順手把許知知帶了回去，讓她先參觀參觀一下現在解剖李富德的工作。
他身上可能還殘存了殺害他的釣魚佬身體組織，還有指紋和死亡具體原因等等。
這個案子看起來結案了，但辦案要嚴謹，不能光聽口供和調查來的東西，只要能獲得的證據他們都要努力獲取到。
做完之後年後上交檢察院提起公訴，才不會出幺蛾子，不然後續還要費心勞力。
許知知當然答應，她現在還沒吃早飯，去看完再吃早飯正好。
不然到時候吐了，對自己的胃太殘忍了不好。
因為只是隔着玻璃圍觀觀看，所以秦肅把人帶去并沒有什麽，何況許知知對于案件幫助很大。
就當他們請了一個外援，外援有一些比較特殊的要求而已。
秦肅除了有些直男外，其實很心細，知道許知知想學點真東西，安排的地方很近，距離法醫的操作間只有兩三米的距離。
因為隔的距離很近，許知知穿好了防護服和口罩，被固定在那裏，透過玻璃看着法醫在操作間進行屍檢。
情況複雜的屍體屍檢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專業法醫一般不戴口罩，因為戴了口罩就聞不到一些屍體散發特殊的氣味。所以解剖是一種極為可怖的場景，對法醫不管是心靈和身體都是極高的挑戰。
焦黑散發着人肉味道骨肉，或者這種在河裏泡了兩三個月，充滿腐臭和蛆蟲的屍體。那種對于心靈和**的沖擊巨大，學習法醫的人一般都是吐過來的。
許知知抿着唇，看着法醫一點點剝開死者的血肉，從死者僅剩下的指甲中，查看着需要的線索。
白骨和在爬蛆蟲的腐肉，還有七零八落勉強拼起來的屍體，都給了許知知極強的心理震撼。
和許知知想的那樣，她當場扯開口罩開始幹嘔。許知知知道自己會有反應，沒想到這麽大。
看來真的和系統模拟的假的，還是有不同。
更多還是心理上的認知，她認識到這是現實中的屍體。
即使有門隔絕了臭味，許知知也仿佛聞到了那種腐爛的味道。然後腦子裏回憶，繼續嘔吐，直到喉嚨和嘴裏泛着酸才勉強好一些。
秦肅在一旁看着，拿了紙巾給她。
沒有問還要不要看，這姑娘很有主見，如果要退縮肯定會說。
許知知吐到沒吐的東西了，然後站起來繼續看，看着法醫用各種器皿，還有各種操作。
只是因為初次接觸，很難控制自己，所以許知知只是勉強觀看。除了粗略看了一些，很多細節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不過漸漸地，她的情緒穩定下來了。
秦肅見她穩定了，悄然離開去處理案子上的事情。
等處理完，明天正好可以回家過年。
許知知觀看了全程，漸漸心理上也接受了，哪怕還是畏懼和害怕。
她也慶幸自己早做準備了，要是沒準備，到時候随意去試鏡，到時候只會淪為小醜。
法醫和會解剖是兩回事，法醫是一門學科，需要學習很多很多知識。解剖則是了解屍體，能動手進行解剖，甚至許知知的技能中還包括活着解剖和淩遲人的手段。
許知知從沒想過有了解剖技能後，就盲目自信去面試法醫角色。
她找機會來學習，不光是為了洗白解剖技能，更多還是為了了解法醫。
許知知專心致志看着，看着對方用特殊辦法取出半截指紋。然後小心翼翼清理每一個死者的指甲縫。
不管躺在這裏的死者的身份、地位、年齡和長相，裏面那位法醫只有一個目的，不放過任何一個線索，用證據将罪犯繩之以法。
許知知沒産生任何惡意值，甚至漸漸目光變得平靜，用平常心觀察面前這位法醫做的一切。
許知知在這一刻，感受到法醫的魅力。
認真、專注、冷靜、強大的一群人，抽絲剝繭尋找細微處的真相，讓屍體靜靜述說自己遭遇的一切。
為死者代言。
許知知正看得入神，房間裏的法醫轉過頭盯着她看了三秒，她才反應過來。想到禮貌一點，朝對方笑笑。
對方也愣了愣，朝許知知友好一笑。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洗幹淨消毒然後走出屍檢室。
許知知原本不知道對方做什麽，直到看到對方出門後提回來一個袋子，才知道對方是準備吃早餐。
想到自己也該吃點早餐，所以準備出門去找點早餐吃了回來。
她走到外面的休息間，準備解開的身上的防護服時，清脆地聲音喊道：“你出去幹什麽，我這裏有，我們一起吃。”
女孩招呼許知知，示意她過來吃。
許知知臉上帶着疑惑，但還是配合着走過去。
“破費了！”許知知拿起對方遞來的三個糖包子和一杯豆漿，看着女孩有些不好意思道。
女孩灑脫擺擺手，笑了笑說道：“哪是我買的啊！是秦肅給請我們的，之前就點了。讓我們這會兒一起吃，順便勸退一下你。”
“勸退我？”許知知好奇地問。
女孩只比許知知大七八歲，據秦肅說從事法醫已經五年了，是一個很有經驗，還很細致的法醫。
許知知以為會是一個比較嚴肅不好相處的人，沒想到性格這麽灑脫率直，眼神動作有點像二十二三歲，才出校門的大學生。
女孩嗤笑一聲，有些欽佩道：“是的，不過我看不需要勸退，你适應比我快多了。當年我在學校時，吐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勉強好。”
“年後你上班了，我可以跟着你看，然後學習一點法醫相關的事嗎？”許知知看着她的表情小心問道。
年後她十六，但過後拍攝的戲份不多了，拍完回來能學習一個多星期。中間補一補課本知識，配合起來她應該能過導演的要求。
女孩微微颔首，伸出手指了指房間，一邊吃一邊說道：“可以，不過你不能進那裏，那裏除了警察都不允許進去。還有不能打聽案子，專業的事情可以問我。”
“我知道的！多謝姐姐！”許知知眼睛裏亮晶晶，十分正經回答道。
女孩露出慈愛的笑，許知知比她小好些歲，看電視劇的時候覺得小姑娘氣質怪詭異的，現在看像小白兔子。
她願意答應也是因為許知知算給她幫忙了，要不是她案子破不了那麽快，到時候肯定要加班等待破案才能回家了。
她想了想，吃完後遞給許知知一個藍牙耳機，一會兒她偶爾給她解釋一下。
然後兩人加了聯系方式，她又給許知知推薦了一些專業方面的書籍。
許知知感激不已，決定等學習結束給法醫姐姐買個禮物。
就這樣，許知知開始了第二輪學習。
學習使人進步，學習武裝大腦。
許知知觀看的同時，解剖的技能也在運作。
解剖一樣東西，就要了解一下身體本身，包括每一個肌腱每一寸皮膚。這個技能因為偏向是犯罪，所以它會詳細講述如何剝下受害者的皮膚，如何以完美的力道拔下受害者的指甲，五髒六腑還有骨頭的分布。
許知知不需要學習，就能學會如何系統解剖一具屍體，将對方的骨頭完全以最少的刀口剖出。
當然，并不僅限于人。
這些東西，像是她的本能一樣，刻入她的深層次的記憶之中。
如果不是許知知一直不受影響，她很難想象擁有這麽多技能的自己，能造成何等難以想象的惡性事件。
許知知搖了搖頭，繼續認真觀看學習。
下午五點過後，法醫已經處理完所有工作，收拾收拾準備下班。
許知知也自己收拾回酒店了，秦肅還剩下最後的收尾工作。
路上打開手機，許知知就收到熱點推送。
是江市警方發布關于南湖沉屍案的警方通報，宣布已經找到犯罪嫌疑人。
評論一片叫好聲，還有誇贊速度很快的聲音。
除了這部分就是報案人就是犯罪嫌疑人這個趣聞的評論了，這個巧合還有了專門的詞條，上了熱搜。
許知知微妙看着通報，有種也是局中人卻在局外觀看的好笑感。不過這并沒有吸引許知知的注意，因為她想放飛自我了。
江市挺多好玩的，許知知簡單做了做僞裝，戴着口罩就出門玩了。
臘月二十九街上人很多，許知知吃吃喝喝，心情十分不錯。接到秦肅電話的時候，她已經在江邊的平地找一直坐着看小孩放煙花了。
過了十幾分鐘，秦肅坐到了許知知身邊，然後遞給她一束煙花。
想了想，還遞給了許知知一個打火機。
許知知偏頭看了他一眼，兩個人沒有任何溝通和交流，點起了煙花，在夜色中看着璀璨的煙火不斷燃燒迸發出漂亮的光。
一把玩小煙花不了多久，只是圖個新鮮。
許知知坐着，思考要去哪兒買書籍。
這大過年的，快遞停運書店關門，而且普通書店并沒有她要的書籍。
“我家裏有一些關于解剖和法醫方面的書，你要不要，”秦肅說道。
秦肅當然不會讀心術，是觀察得來的，這東西只要想想就能想到。
許知知瞪大眼睛看着秦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秦大隊長，你是我的救星！”
這位不僅外表長得帥，內裏也值得信賴啊！除了有點直男的直白以外，整個人相當完美。
“小事一樁……”秦肅哭笑不得看着她，最後目光落在許知知的食指上。上面還戴着那款他送的追蹤警報戒指，秦肅表情贊許，看起來許知知的警惕心一直在。
最後秦肅開車，帶着許知知回家了。
法醫方面的書不是他的，是他·媽媽的書。決定送許知知之前，他已經征得了他媽媽的同意。
到秦肅家時，他家裏十分熱鬧，秦肅把許知知留在客廳然後自己去書房找書了。
秦爸爸很喜歡許知知，因為許知知，他終于在退休的時候見到了當年殺死自己弟弟的兇手。讓弟弟九泉之下得以安寧，不然他真的會抱着極大的遺憾退休。
家裏其他人多少都聽過許知知做過的事，熱情拉着許知知吃砂糖橘，瓜子花生全擺到了她面前。
最後說着說着，準備快速開飯吃完才讓秦肅送許知知回酒店。
他們都沒覺得是兒子孫子帶回來的女友，因為并沒有說。沒有說就是朋友，他們不能做出一些比較奇怪和暧昧的舉動。
許知知只感覺到了溫馨親切和歡迎，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畢竟快過年了，來到異性朋友，會讓人不自覺感到尴尬。
現在他們的态度讓許知知放松下來，當去朋友家好好吃了一頓飯。
飯後坐了一會兒，聊了一些關于南湖沉屍案的事情，秦肅便拿着一大捆書載着許知知回了酒店。
許知知準備待到大年初二，給秦肅家和白升拜完年，然後回到京市給周導陳涵他們拜年。
最後是回到拍攝的城市，給複家老兩口拜年。
許知知做完計劃回顧了一下，發現自己這一年交到了好朋友，擁有了維護自己的長輩，事業也得到了起飛。
除了過程驚心動魄以外，剩下的全都非常好。
日子也在看書和做事中一天天過去，不管是鞭炮聲還是煙花聲，都只是給許知知的日子增添幾分熱鬧。
秦肅發消息問過許知知要不要去家裏過年，許知知拒絕了。因為她也蠻喜歡一個人的，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人一起過年。
年後拜年後許知知帶着書本回京市，然後就是各種拜年，最後十五給老兩口拜年後，十六正式開工拍戲。
拍戲的日子是枯燥，許知知依舊認認真真，除了空餘時間看書以外和之前沒什麽不同。
錢潛倒挺好奇許知知能不能試鏡上，因為孟導眼光真的非常非常。許知知演技确實不錯，但他怕許知知這小姑娘駕馭不住角色。
他通過一點消息看過一部分劇本，角色和現在的截然不同。或者說和許知知之前演的角色完全相反，跨越舒适區後，許知知不一定行。
不過許知知年輕，試試也行。
不行他下一部電影，勉為其難可以讓這個兇巴巴的女人演女主角。
許知知一心沉浸在學習和演戲中，絲毫沒察覺錢潛的想法。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劇組全員殺青。
《追蹤者》終于圓滿完成。
慶功宴上，錢潛終于繃不住，露出了哭包的本性。
最後還是錢寧頂上，完成了這場慶功宴。
過後大家各自再出發，許知知和林玉趕往江市。
理論知識看完了，試鏡時間只剩下八天，許知知加緊學一下對方是怎麽實際操作的。
許知知幾乎整天和法醫姐姐上下班，只有偶爾秦肅找她畫像。
林玉在酒店學習，主打一個上進。
雲紫薇知道許知知專心準備試鏡《追蹤覓跡》，所以商業活動幾乎全推了，讓許知知專心學習。
同時她也沒閑着，挖出了其他試鏡這個角色的女星的資料，以及飾演男女主的誰。
最後重點是孟導的偏向，他比較喜歡哪種類型的演員。
這是重點，因為每個導演都有偏向的點。
七天後許知知回歸，得到的就是厚厚一摞資料。當然，許知知沒忘記送法醫姐姐禮物的事情，她精心挑選了一塊手表送給對方，聊表感謝。
簡單看完雲紫薇送來的資料後，許知知休息一晚上，等待試鏡。
許知知洗漱完拿着手機玩，準備過會兒睡覺時，一條消息出現在她面前。
是顧烈，這段時間他一直在锲而不舍發着消息，時不時分享一下自己的動态。如同一個好友，欣喜分享着自己的一切。
因為沒有過分或者油膩的舉動，許知知不可能直接翻臉，只能選擇無視。
想到這裏，許知知想到上次陳涵的警告。她後面準備問到底是為什麽，後來忘記問了。
這會兒正好問問。
許知知點開聊天框，快速打字詢問。
很快，陳涵作出回複。
陳涵：他那個人釣女人，幾乎每個靠近他的女人，都會變成十足的戀愛腦。所以不要靠近他，會變得不幸。
知知為不知：謝謝涵姐姐～
陳涵：下次少這樣喊，很肉麻。
知知為不知：好的涵姐姐。
最後陳涵害羞結束對話，許知知露出了了然的笑。
對顧烈有了解後，許知知沒有理會對方，直接拿起自己手上的劇本進行觀看。
第二天起大早，換上早就準備好的衣服後，許知知坐上保姆車前往試鏡地點。
到達試鏡酒店後，所有人被安排號碼，然後通知需要試鏡的場景。
許知知看了看內容，場景是女配角這個法醫身份，在看到一個年僅八歲，被侵犯并殺害的女孩屍體時的全程反應。
案件描述沒有，試鏡現場什麽情況無人知曉，全程保密。
只有簡單潦草的冷靜自持、智商極高、充滿矛盾感的人設說辭，剩下的信息也基本屬于沒有。
相當于開卷考試，但答案不确定，答成什麽樣全看你自己。
許知知的腦子快速轉動，和其他試鏡的女演員一樣，一頁一頁翻着已經翻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劇本。
甚至已經有旁若無人進行練習的演員了，敬業程度非常。
雲紫薇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場面，抿唇思索後，小聲讓許知知不要緊張，“穩定發揮，盡人事聽天命就好，如果不過我們再找其他劇組。”
沒什麽必須都該許知知的角色，全都是各憑本事罷了。
“我知道的，”許知知沒擡頭，繼續翻看劇本，目光落在一個臺詞上。
臺詞是：“解剖是令人享受的過程，真相揭開那一幕，我已經辨不清是高興還是歡愉。”
這個臺詞有幾分文藝，念着也很容易讓人出戲。
正劇一般不會出現這樣的臺詞，臺詞都講究日常化和簡練，演技也講究完全融入的自然感。
出現這樣的臺詞很破壞氛圍，觀衆也很容易被從劇中拖出來，然後批判這個臺詞。
許知知望着，漸漸出神。
林玉俯身看着許知知表情，輕輕拍她肩膀，有些擔心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們看着許知知準備這麽久，知道她肯定是期待這部劇的。而人面對緊張的人和事，很容易身體也跟着有反應。
林玉怕許知知不舒服，所以擔憂詢問。
“沒、沒事……”許知知回神，搖搖頭表示沒什麽異常。
林玉“嗯”了一聲，打開熱水杯讓許知知喝口熱水，能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許知知點點頭，喝了一點水後，深吸一口氣準備。
一個個女演員開始試鏡，一共十三個，許知知排第七。順序在中間，不前不後有好處也有壞處。
孟導相比前面的周導和錢導性格正常一些，就是一個正常嚴肅古板的導演。
除非演得很差，否則不會翻臉批評。
至于選中沒有，全都是等待後續通知，過了就簽合同。
很快一個個演員進去又出來，眼神除了一絲複雜和閃動着某些看不清的神色外，看不出結果好還是壞。
随着時間過去，一旁的雲紫薇表情都變得緊張起來。
終于，輪到七號。
聽到叫號後，她朝場務的禮貌颔首，推門走進試鏡現場。
沒有周導那次的舞臺，只有一個看起來像演小品一樣的房間現場。
試鏡的是法醫，對方就布置了一個案發現場。
充滿真實感的碎花床單，床頭和房間擺放着家具和各種桌椅。
許知知一眼就被床上躺着的人驚住了，定睛一看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然後就是仔細觀察整個被布置出來的案發現場，觀察各種細節。
碎花的床上滿是血跡，血跡是從屍體上流出的，暈染出大片的深褐色。床上平躺着的一個身高一米四左右的小人，對方穿着繡着魔卡少女櫻的裙子。
裙子淩亂，顯然遭遇了非人**。
它擁有極其逼真的血肉四肢，頭發面部表情和肢體大小都和八歲女孩極其相近，身上密布綠色的靜脈網，腹部鼓起，仿照了些微的巨人觀景象！
而且因為前面試鏡的人操作過，房間內滿是血淋淋的血漿，地面上還散落着紅紅黑黑的血液，因為只有這一片舞臺打上了白色的光，所以看起來陰森森恐怖無比。
門的前面擺放着一張桌子，上面擺放着屍檢能用上的東西。
許知知瞬間瞳孔地震，
不是害怕，主要是現在試鏡都這麽野嗎？
許知知眼裏沒有害怕和退縮，因為她一眼就看出這是假的。
真的這幾天看了一些，包括跟着法醫姐姐出現場看到的真屍體。膽子鍛煉出來了沒有不好說，眼力肯定是鍛煉出來了。
甚至因為“解剖經驗”豐富，她還給法醫姐姐提過建設性意見。
她看了看臺上幾眼，然後落在這個試鏡的臺子地方前，圍成一圈的人。除了坐在導演旁邊的顧烈，還有飾演女主林瑤，剩下的全都是中老年男女，大約十一二個人。
也就是試鏡團隊。
雖然能留下她的是總導演，但其他人的意見也很重要。
孟導坐在最中間，手裏拿着筆在被撐起的板子上寫寫畫畫。看見許知知，微微愣了兩秒才繼續開始畫。
“大家好，我是七號試鏡演員許知知，試鏡蔣寧芙。試鏡場次……”許知知自我介紹後微微欠身起來，眼神落在試鏡團隊身上。
顧烈朝許知知投來贊許的目光，許知知直接假裝沒看到無視掉。能看不到就看不到，萬一對視了對方覺得她對他有意思呢。
孟導對許知知沒有什麽笑容，沖她輕輕點了點下巴，示意她開始演吧。
許知知收到回複，轉身面對面前的場景。
一秒入戲。
她的目光從溫柔和善女演員，變成了眼神清冷，身姿挺拔面容挂着淡淡微笑，從容不迫高智商女法醫。
她動作自然穿戴上準備好防護的衣服，然後戴上手套和頭套，提着箱子腳步不急不緩走到女屍面前，開始屍表檢查。
首先确定屍體的死亡時間，這個可以從屍體的屍僵程度可以判斷。
動了動屍體各處，手部和腿部關節已經從僵直狀态變軟。根據綠色網狀，還有屍體的蛆蟲生長狀态，預估判斷死亡時間是72個小時左右。
也就是四天左右。
死亡時間有了，那就是死因。
許知知掀開對方的衣服，檢查各處的傷痕，判斷出致命傷害。
屍體有一處刀傷，剩下的是脖子上的掐痕。
“無法判斷死因，需要解剖死因，”許知知目光冷冽，淡淡開口道。
許知知雙手放到大腿兩側，站到距離死者一米遠的地方，微微鞠躬表達尊重後，走近開始屍體解剖。
許知知拿起刀，開始動作，眼神沒有絲毫畏懼或者退縮。
因為早就開好，方便她們進行演戲不耽誤時間，許知知檢查後作出是急性失血過多死亡的判斷。
她行動不急不緩，查看着屍體的每一處細節。目光清冷眸光沒有任何異樣，仿佛這是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
旁邊放置的本子被拿過來，然後是一點一點記錄下自己的發現。
包括屍體下·體特殊創傷，她進行了細致的檢查。
現場布置真的很強，許知知甚至找到了抗原檢測，對屍體進行檢測。
全程冷靜非常，小小的屍體，似乎并不能讓她有所波動。
冷靜、從容、有條不紊繼續自己的工作，如同一個真正的法醫一樣，臉上自始至終沒有任何表情。
直到最後對環境進行判斷，比如掙紮痕跡，門鎖是否有破壞，通過痕跡對犯罪嫌疑人進行畫像。
沒有多餘的喜怒哀樂，也沒有用很多臺詞烘托她做過什麽，
這就是許知知的理解，因為法醫已經見證過太多太多。
就像醫生見過太多太多各式各樣的病患，他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他們盡力，才是對患者最大的照顧。
他們的工作內容，就是完美完成屍體的屍檢，為被殺死的不能說話的屍體，說出他們生前遭遇的一切。
沒有多餘的眼淚、害怕、共情，只有專業。
只是在快要結束時，許知知心裏想起了那句臺詞。
“解剖是令人享受的過程，真相揭開那一幕，我已經辨不清高興還是歡愉。”
這時許知知福靈心至，嘴角浮現出一抹沒有任何意味的笑，這抹笑容非常純粹，也非常淺和短暫。只在短短的一瞬，如同昙花一現。
除了有心留意的人，幾乎沒人看見。
孟時均看着許知知的笑猛地從椅子上坐直，眸光中帶着不一樣的色彩。
許知知依舊若無其事做着自己的事，随後拿起報告。
只是走出三四步後，才想了想，将女屍的衣服全部一絲不茍扣好整理好。
然後滿意看了看，才轉身離開。
直到站在一旁，微微俯身站起來，“各位導演、制片人、前輩，我的表演結束了。”
衆人交頭接耳，面上表情複雜。不是許知知演得多好，而是因為許知知演得太尋常了，就像一個普普通通很利落，氣質出衆容貌姣好的法醫。
這就導致制片人副導演等人兩極分化，一方是覺得這普普通通，看不出什麽演技。一方是覺得許知知法醫演得很好，不像其他女星幾乎是強壓着恐懼看仿真屍體，勉強完成一定的屍體查驗。
甚至有抱着屍體哭着編臺詞，即興發揮的演員。
所有人看着許知知，唯一統一的意見是她對于法醫這個職業是做過了解的。
這點值得肯定，因為敬業。
許知知看向孟導，因為孟導還一個字沒說。
“你仔細看過劇本，揣摩了蔣寧芙這個角色的成長經歷，她的性格習慣，還有心理狀況對吧？”孟導終于開口，沒評價演技，而是直接問許知知角色的問題。
許知知鄭重點了點頭，沉住氣回答道：“她成長在一個扭曲的家庭，父母因為各自的壞習慣互相敵視。因為不受重視被忽視，所以導致蔣寧芙長大過後，內心孤僻厭世變态，外表卻僞裝出正常的性格和行為，只是不想被敵視和排擠忽略。”
“她并不是大衆意義上的善良人角色，她更像一個亦正亦邪，沒有普通人三觀異常冷靜很善于模仿他人的人。”
更像是一個藏在人群中，依靠着法醫這個工作，依戀解剖屍體這種行為安撫自己，心理有些變态的人。
只在細枝末節上，能看出對方的心理狀況。
如果只是表面看，對方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專業的法醫。
許知知原本也沒發現，直到想起那句看起來意味不明的臺詞才想清楚其中的關竅。
“不錯，仔細揣摩了這個角色，法醫也做過一定了解，我看看你做的記錄。”孟導伸手，讓許知知拿記錄來看看。
記錄是許知知後面寫的，用于記錄下屍檢過程的發現。
許知知點點頭遞出去，孟導細致觀看。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對兇手的分析上，擡頭看向許知知。
許知知解釋道：“女孩受傷有掐的青紫，應該是兇手為了避免她掙紮捏出的，這也判斷出兇手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你們安排的門沒有暴力拆開的痕跡，初步判斷為熟人……”
“兇手應該父母的朋友，或者父母同齡的親人。性格比較古怪喜怒不定，有一定的精神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許知知身上，場務和副導演更是目露驚奇的光芒。
因為場務制作道具時，就是按照他是兇手的身高體重來布置的，這個場景設置的遇害背景也和許知知說得大差不差。
這哪是簡單了解過，這是專門去學習過吧！
孟導點點頭，把東西遞給許知知，“好，等通知吧，三個工作日內通知你。”
“好的，我先出去了，”許知知微微俯身，說完後緩緩離開。
這是孟導的習慣，不光是穩重，還有謹慎，不表露任何意向。
然後八號進場，許知知出去。
雲紫薇圍上來，小聲問道：“怎麽樣？”
“盡力了，三天內給回複，”許知知輕聲回答。
其他人也在聽着，聞言臉上表情松快了一些。
雲紫薇點點頭，“是這樣的，我們等就好。現在回去吧，還有一個商業活動需要趕。”
林玉也跟着點頭，拿出水杯給許知知喝水後，戴上黑色口罩離開現場。
在娛樂圈有一定的名氣後，工作時間就算飽和的，許知知一邊等待一邊開始商業活動。
還有轉發一些《欺瞞》的喜報，比如票房突破三十億之類的。
這對于懸疑犯罪電影來說，是極為難得的。
為此，周導還在之前的劇組群裏發了大紅包。
許知知運氣不錯，搶到了半個月夥食費。
發完恭喜的信息後，許知知拿起手機看會兒短視頻。
顧烈的消息在這時出現。
原本許知知并沒有在意，直接點進去就準備拒絕，因為這是顧烈約她出去吃飯的請求。對方雖然現在是單身，但比許知知大了十五歲，晚上出去不出一個小時就會有營銷號發八卦了。
關鍵是年齡差地位差很大，加上顧烈是雲九的一哥，很容易她就成了攀附高枝的女人。
就在許知知打字的時候，對面再次出現一個信息。
顧烈：孟導也在，他很中意你飾演蔣寧芙，但對你的演技還有一點疑問所以有點猶豫是否确定選擇你。
顧烈：我聽孟導說過以後，決定為你們消除誤會，約在品茗樓，晚上七點半，你記得一定要早點到場。
他連着發了兩條信息，言辭處處為許知知考慮，甚至表達自己發動人脈請動了孟導的潛臺詞。
熱心、關切、充滿了距離感和溫柔，許知知看着都要為他感動了。
雲紫薇路過，看了一眼後，詫異道： “知知，你和顧烈竟然這麽熟了嗎？要不要去？去的話我讓林玉帶另一個助理和你一起去，讓司機接送你。”
“等會兒跟您說，”許知知眸光閃動，一邊說一邊打字回應。
知知為不知：麻煩顧烈先生安排了，我對于飾演角色很期待。但孟導怎麽決定我不能幹涉，我尊重孟導的選擇。
知知為不知：感謝您，抱歉浪費了您的安排。
知知為不知：抱歉，這會兒有事忙，就不聊了。
雲紫薇看着許知知回應，沒有插嘴，而是等許知知打完字後回應。
許知知回頭看着雲紫薇，“您知道我為什麽拒絕嗎？”
“為什麽，”雲紫薇不解搖頭問。
許知知笑道：“因為顧烈根本沒有約孟導，或者他想我答應後，才去約孟導。所謂幫我，其實是假的，只是把我當魚兒一樣釣了。”
看人做事，你要看他具體做了什麽。
如果是真心喜歡，那肯定是做了再說，因為怕遲則生變影響到喜歡的人。就像送喜歡的人東西，早就能在日常了解中知道對方喜歡什麽，然後直接買。
而不是用這種釣魚手段，許知知去了就欠了別人大人情。
不是許知知偏激，而是不得不防。
許知知這邊剛分析完，手機傳來震動。
顧烈：好，我相信你的實力。
許知知露出微笑，看向雲紫薇，“除了顧烈有點煩以外，有個好消息告訴您。”
雲紫薇睜大眼睛，神色驚奇。
“蔣寧芙這個角色，應該已經敲定是我了，”許知知嘴角含着笑意說道。
雲紫薇垂眸，然後猛地意識到顧烈肯定是借花獻佛，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他就是想釣許知知，所以借着時間差，想賣許知知一個好，讓許知知以為他是個極好的前輩。
好感倍增之下，再進行攻略，就能獲得許知知的喜歡了。
想完這些，雲紫薇面色大變，眼神極度不爽。
好在許知知意識到了。
想到這裏，雲紫薇臉上露出了笑容。
另一邊，顧烈回複完信息後猛地怒氣沖沖站起來，狠狠把手機扔到地上。
某果的手機“哐當”砸落在地面上，頓時屏幕裂開如蛛網一樣的紋路，靜靜躺在地上。
“不識好歹！許知知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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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知：算計人的小垃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