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入職第一天，我似乎遇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卻又想不起是誰，只是匆匆擦肩而過，便沒有多想。
領導告訴我，我的工作內容，同我所學的專業相關，簡單來講，是幫助失去味覺嗅覺的病人，重新建立神經連接，使他們恢複味覺嗅覺的研究。并簽訂了保密協議。
雖然，我不明白，這項研究，為何要這麽重視保密，甚至要求不能對外提起具體研發內容。
但，我仍舊乖乖培訓，簽字接受。
下班後，我收到了學姐的消息。
學姐：入職第一天，怎麽樣？
我：還不錯。
學姐：只聽你說是鐵飯碗，還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單位呢？
我說出名稱後，學姐突然問：那你現在租住的地方，是不是離我家很近？
我：被你猜到了？怎樣，要不要一起出來散步？
學姐：我猜你會住到單位附近，說來也巧，你和我老公是同事哎。
我：真的嗎？
學姐：是啊！因為他的工作內容要保密，所以我也不太問起，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做什麽。
我：做研發吧！他是哪個專業？生物學相關？
學姐：不是哎。
我：那是學化學的？
學姐：他是學計算機的。
我：啊？好奇怪啊！我們單位說起來，是醫藥相關，他如果是學計算機的，那應該不參與重要的項目吧。
學姐：我也不清楚。
我：他真是同單位的嗎？他會不會沒說清楚？或者沒說實話？
學姐：沒有，他說今天在單位遇到你了。
我這才想起那個擦肩而過的熟悉面孔。
我：我想起了，我當時覺得面熟，但又不确定，沒敢認。
學姐：我們離得好近啊！太好了，以後你吃到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或者附近有什麽好玩的，一定要告訴我。
我：那肯定啊！我昨天去找你時，就在想，我們住的好近，沒想到，竟然跟你老公是同事呢！
學姐：我也沒想到，真是太好了。
我：我周六日都有空的，你有時間了，一定要找我。
學姐：好。
晚上，我和發小視頻，她問起我入職感受。
發小：快來說說，上班的感覺怎麽樣？
我：我覺得挺好的，朝九晚五，有食堂。比讀研那會兒的實驗室高級，前輩老師也很好。還有工資拿。
發小：真的嗎？這就是宇宙的盡頭嗎？
我：你也考啊？
發小：怎麽可能，你考研的時候，我就工作了，現在，我已經做了好幾年牛馬了。身體被掏空，根本沒有腦細胞看書。
我：你不是工資高嗎？我的專業沒辦法，我都考上研了，要讓我再放棄自身的專業，去轉行，我怎麽咽得下去？還好導師指路，抓住機會，一次上岸。
發小：那你工作是做什麽的？研發長生不老藥？
我：差不多吧！
發小：講講。
我：我今天剛剛簽了保密，你就讓我講講，你差不多夠了。
發小：還要簽保密！震驚哎！你不會在研發什麽喪屍之類的吧？就生化危機裏面演的那種。
發小哈哈笑着，做出張牙舞爪的喪屍模樣：你看，我就這樣，把頭發甩過去，跟貞子一樣，從手機屏幕爬你那邊去。
我：我截屏了啊！截屏發朋友圈。
發小：你敢！你快說說，怎麽說，你現在也是給國家幹活的了，是不是什麽特高大上的項目。
我：我想想怎麽說，就跟我讀研時的方向差不多吧！
發小：讀研時？你讀研時是什麽方向？
我：是啊！我讀研時是什麽方向？你以前不都不敢興趣的嗎？怎麽突然問這麽多？你不會是間諜吧？
發小：哇！都到這個程度了！你們單位會不會悄悄調查你的人際關系啊！會不會擔心有間諜找上你啊？
我：這種，錄取前應該都查過的吧！有問題的就直接不錄取了。
發小：天，我真的太好奇了。
我：我今兒也遇到一件好奇的事。
發小：說！
我：我竟然跟學姐老公是同事。
發小：又是學姐？你幹脆爬人家床底下算了，人都不想見你，你還好奇心旺盛。
我：不是！我今天就在一樓那個廳，跟他擦肩而過，當時就覺得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後來，剛剛，學姐跟我聊天，她就說，她老公在單位看見我了。
發小：然後呢？
我：然後就說，住的近，以後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記得聯系。
發小：這有什麽的？你又好奇啥？好奇為什麽昨天不讓你進門，今天又來找你？
我：不是，我們單位，應該都是專業相關的啊！就算跟我不是同一個項目，應該也是大差不差的。可她老公是學計算機的。
發小：我知道了！他老公肯定是你們單位的網管。
我：啊？
發小：所以他老公的工作保密級別相當高。你想，你們只知道自己手頭的項目，都得保密，他要是管着整個單位的電腦啊！儀器啊！那可不得了。
我：有道理啊！
發小：你們單位好拉風啊！是不是所有入職的都需要保密，那如果是保潔阿姨，那她也需要保密嗎？別人問她，阿姨你做什麽的？阿姨答，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的工作需要保密。哈哈哈哈。
我：應該不用吧！
發小：看來，以後我們就天各一方了。
我：我本來約學姐一起散步的，她也沒說要不要一起。
發小：你發癫啊！人家在備孕，下班了正要忙呢！你約人家陪你這個單身狗散步？沒眼力見。
我：不是吧！不差這一天吧！
發小：怎麽不差啊！這是我們兩個單身狗了解的事嗎？這超出了我們的知識儲備。
我：反正，離得那麽近，總會見到，沒準哪天在菜市場就遇到了。
發小：啊呀！你什麽時候能對我這麽上心？你說我們可是從小到大的情誼，你跟她說白了，就是個大學同學，不！你們認識那會，她都大學畢業了。
我：我對你怎麽不上心了？你快點啊！這次國慶放假，我不回去了，你就過來找我玩，我帶你好好逛逛。
發小：這還差不多。
我摸索着收拾東西，在行李裏，看到一幅畫，是學姐畫的，在大三那年的寒假，我正式開啓考研倒計時，學姐回了A市，找到了新工作。
為了紀念相互陪伴的日子，學姐畫了我和她的漫畫形象，是我和她在圖書館看書的場景。
我把這幅畫打印下來，裝了相框，陪伴我接下去的考研奮戰時光。
我：畫的很好哎！
學姐：還可以吧！
我：你真的放棄考研了？
學姐：我也不知道，這次連總分線都沒過，連二輪都沒進，我的存款也花的差不多了，家裏也一直在喊我回去。
我：那你想好做什麽了嗎？
學姐：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廣告公司，感覺氛圍蠻好的，雖然也經常得加班，好在有雙休，已經很不錯了。
我：那也挺好的。
學姐：我也不知道，主要考研的話，我想換專業，也不知道換哪個專業好，感覺都不是特別喜歡。其實現在工作也不是特別喜歡，就感覺像是平面設計裏的流水線員工，沒有感情的套模板，沒有感情的聽甲方的要求，不停的改改改，反正出錢的說怎麽改就怎麽改。弄的巨醜。
我：怎麽會這樣？
學姐：剛開始我都接受不了，後來發現，人們的審美是不一樣的，我們覺得俗氣啊！醜啊！但是客戶喜歡，就按客戶的要求來，千萬不要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要啓發客戶，就行行行，好好好，您眼光真好！速戰速決，早完事，早省心。
我：好吧！
學姐：做了幾天，我感覺自己審美都扭曲了，我已經喪失了審美。
我：沒有啊！我看你發出來的手繪，都很好看啊！
學姐：哈哈哈～我畫着玩的。我都不敢讓公司人知道，好家夥！讓他們知道了，工資又不會漲，還會多派活，還不一定讓我畫什麽辣眼睛的東西，我要弄不出他們想要的，又要說我能力不行。還不如現在這樣，在公司就套套模板，回家了自己畫着玩玩，想怎麽畫就怎麽畫，沒人指手畫腳。
我：那也好的，等你畫的越來越好，沒準能換個更好的工作。
學姐：我已經看透了，去哪裏都一樣，我能茍就多茍一段，我也沒想賺大錢，就圖個穩定，圖個氛圍好。
我：你是吃家裏的，住家裏的，不缺錢。
學姐：我們這個年紀了，不都這樣。只是我更廢柴一些，直接躺平，那些勵志的，還在考公考編，掙紮着要上岸。
我：你不準備試試？
學姐：不行，絕對不行。我經過去年考研的折磨，現在一點也不能想考試的事情，想起來就焦慮。
我：聽起來挺好的，其實我考研，也是因為，我的專業不好就業，能考上研的話，應該會好一點。到最後，還是為了工作，要是好就業，誰會考研啊！
學姐：是啊！我高中那會，都在說，去學美術，不僅可以加成下，走個好點的大學，畢業也好就業。結果呢？大家都想到一起了，我一畢業，才發現，烏啦啦的都是美術生，一下子，就業市場變了，又開始說，美術生太多了。
我：那至少學了一門藝術，還是好的。
學姐：感覺一切都好緊張，像是一直被人潮推着，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看清楚，更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是啊！我那會報專業的時候，也是懵掉的，根本不知道什麽專業以後能做什麽。
學姐：你努力吧！争取考研上岸！我反正不考了，上班挺好的，不用做作業，沒有考試，還有工資拿。
我給這幅畫拍了照，發送給你學姐，問:好久沒見到你的新作品了。
學姐回複:有的有的，等過些日子我發你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