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平靜日子之後總會跟上暴風雨，比如鄭遲給我安排了新的工作之後的第二周.
周一，風和日麗，豔陽高照。
我打開電腦，如往常一般先登錄釘釘和微信，再打開浏覽器，登錄百度賬號，看到上周發的外鏈有人回複，準備再接再厲，結果——
【您的賬號已被封禁，無法進行任何操作。】
我懵了懵，換了另一個賬號登錄，也被封了。
突如其來的封號讓我慌了神，連忙上報給我的直屬領導。
于恬：【我兩個百度賬號都被封了】
鄭遲：【應該是因為發外鏈，百度判定為發gg】
于恬：【那怎麽辦？】
鄭遲：【先不做百度的了，做別的】
我乖乖聽話，做別的搜索引擎的外鏈。
下午上班，我再打開浏覽器——全部被封了。
我大概明白被封的原因是什麽，可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我都是按照別人在這個網站裏做過并且做成了的格式，一板一眼學過來的，為什麽他們都沒事，而我就所有賬號都被封了。
為什麽他們都可以，我就不行？
是我太笨了嗎？
我坐在座位上，盯着電腦發呆，腦子裏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麽也沒想。最後和上午一樣，再次告訴鄭遲，賬號被封了。
彼時他正在開會，良久才回我。
鄭遲：【那先不做這個了，等我回去再說】
事實上我根本等不到他回來，這一波接一波的打擊我根本承受不住。
我開始胡思亂想，靜不下心來去做別的工作，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這個工作，如果真的不能勝任這份工作，那就盡早辭職不要給別人帶來麻煩。尤其是，給鄭遲。
一小時後，鄭遲回來了。
一看到他，之前一個多小時裏內心所有的懷疑、自責、不安甚至委屈統統湧了上來，鼻子一酸，忍不住紅了眼睛。
進辦公室時鄭遲還算輕松，還和隔壁正準備出去的胖主編笑着打了聲招呼。在看到我的表情後，他愣了下，頓了兩秒，最後斂了笑，徑直走過來敲了敲我的桌子：“過來一下。”
連自己的座位都沒回，他帶着我到前臺，和前臺說了一聲，前臺小聲調侃他：“又要把人家小姑娘罵哭啊？”
“我什麽時候罵過人。”他反駁了一句，沒繼續和前臺拌嘴，而且帶着我進了前臺後面的小會議室。
是面試時的地方。
就連坐的位置都一樣，我背對着門，他坐在我對面。
沒有任何過渡，他開門見山：“號被封了難受？”
原本跟在他身後走過來這一路我已經控制住了自己在剛才見到他時突如其來的各種情緒。尤其在聽到前臺調侃他的話之後，我更是覺得如果我真的哭了，那豈不是坐實了“他把小姑娘罵哭”這個謠言，硬生生把已經湧上來的淚意憋了回去。
可就他這句話，甚至都說不上溫柔，聽着語氣更像是在陳述事實的一句話，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都白費了，那種“我怎麽這麽笨什麽事情都幹不好”的情緒瞬間占領高地，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我不是難受，”我用手抹掉眼淚，覺得現在正在哭的自己更加的沒用，“我就是覺得自己太笨了，什麽事情都做不好。”
“怎麽就哭了？”鄭遲起身，找前臺要紙。
前臺：“還說你沒把小姑娘罵哭。”
“我懶得說你，成天用你那黑暗的心思揣摩別人。”
他走回來，把一整包剛打開的抽紙放在我面前，回身關上門。
我抽出紙擦眼淚和鼻涕，繼續道：“別人都能做好，就我做不好，才兩個星期，所有的賬號都被封了……”我哭得抽抽嗒嗒，斷斷續續地說，“我現在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做這個工作，是不是除了護士，我真的什麽都做不成……”
說着我又抽了張紙擤鼻涕。
鄭遲坐在我對面，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
後面我說到氣憤處，自己恨自己不成鋼，擦眼淚的手洩憤一樣使了些力道。
他皺眉：“擦眼淚就擦眼淚，用這麽大勁幹什麽？”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紙，開始替我擦。
他突然的動作，成功讓我閉了嘴，睜着眼睛，看着他。
“說完了？”他問。
我沒吭聲。
我其實本就沒什麽可說的，出了什麽事情，之前在微信上就和他交代過了，這會兒在會議室裏坐了半天，不過都是我在發洩情緒。也就他，還願意坐在那裏聽我把情緒發洩完。
想到這裏，我不自覺又開始內疚，自己工作做不好就連情緒也控制不好。
“哭過了，還難受嗎？”
“我不是難受，”我又忍不住解釋，“我是覺得自己沒用。”
“怎麽就沒用了？”見我停止了流眼淚，他也停下了手上幫我擦眼淚的活，重新坐回去，“你看，我之前讓你做的公衆號不是做的挺好的嗎，跟你之前醫院裏那個張醫生做的比起來，好多了。”
我成功被他分散注意力，想起張醫生前幾天發的公衆號，雖然比以前好了許多，但還是有些不忍直視。接着我又意識到，面前這人，還慣會踩一捧一的？
“外鏈這個怪我，之前沒有跟你講清楚。”他抽出張紙，遞給我，“鼻涕擦擦。”
我後知後覺，接過紙才發覺鼻涕流出來了，趕緊擤了。
“之前我給你上課的時候看着好像還挺簡單的是吧？其實外鏈是最難做的，稍不留神，也不是，就算你小心再小心，也會哪天不知道就被封號了。”他說，“我之前也做過一段時間，後來也被封號了，就停了，這問題不在你，是我的問題。”
他這一番話說完，我心裏明朗了不少，他又再接再厲講了趙雲雲前兩天她們網站服務器出問題做了兩天的外鏈，不是被删了就是被封了也快哭了。
我這才豁然開朗，終于明白了問題不是出在封號上，也不是出在我的自我否定上。
是我太在意他的看法了，太想在他面前“做好”了，想讓他看到我優秀聰明能幹的一面，而不是蠢笨失敗的樣子。
他太優秀了，年紀輕輕坐上了主編的位置，在這個領域也算是小有成就，而我只是一個初入門的菜鳥，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一點一點去追。
在追的過程中，我只想把好的一面給他看，這樣我才能離他近一點。
但是這個失敗，不僅是失敗，還讓他看到了。看到了我不聰明、不優秀，知道我其實沒有他想的那麽完美，發現原來我和其他人一樣，并沒有什麽區別……
可是我忘了，我本來就和其他人一樣，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且，他從來沒有說過他覺得我是完美的……
一切都不過是我臆想出來的罷了。
想通這中間的關鍵之處，緊繃了一下午的心終于松了下來。
我盯着面前的紙巾，滿滿的一包被我用掉了四分之一，“我沒事了。”
“好了？”
“嗯。”我擡頭，鄭遲忽然笑了，我納悶，“你笑什麽？”
“你現在，臉好像腫了。”
我一驚，立刻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
果然，臉真的腫了。
這算是只有我有的一個技能吧，只要哭得稍微厲害點，臉立刻就腫起來，不哭了之後過段時間自己又會滿滿消下去。
我搓了搓臉，有些懊惱，怎麽把這茬忘了，現在這個豬頭的樣子別說有多醜了。
我開始轉移話題：“你是不是經常把女生罵哭？”
“我什麽時候把女生罵哭了？”他揚眉，像是被我這話氣笑了，“你這把臉都哭腫了，我罵你了嗎？”
“沒有。”我搖頭，“可是前臺說——”
“前臺待會兒肯定還要傳我又把女生罵哭了，然後說這是第四個被我罵哭的女生了。”
“……第四個？”
“第一個是趙雲雲，”鄭遲一臉無奈，“我其實誰都沒罵，她們工作上有錯誤，我叫到會議室談話，話還沒說兩句，都開始哭，然後就成了都是被我罵哭的了。”
“不過第一次趙雲雲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女生在我面前哭，我也不知道該幹啥，就坐着看她哭，還是她受不了了，說我，”他學着趙雲雲細聲細語地講話，“‘這個時候你不該拿紙給我擦眼淚嗎？’我才知道要給女生拿紙，就去問前臺要紙，結果就成了我把小姑娘罵哭了。”
“……那你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傳嗎？”
“為什麽？”
“因為你太兇了。”
“噢。”
“那你覺得呢？”
“覺得什麽？”
“我兇嗎？”
“不啊。”
“那不就行了。”
我被他繞暈了：“什麽？”
“眼見為實，別人說的都是別人看到的，而別人看到的，可能是假的。”他輕笑着起身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腦袋，“好像消了不少，你是在這裏再坐一會兒還是現在就回去？”
現在回去？我又掏出手機看了眼自己的臉，還是很明顯的腫，試探着問：“可以再待一會兒嗎？”
“行啊，”他看了眼時間，“再待二十分鐘，然後回去工作，不要再想些亂七八糟的了。”
那啥，就是在喜歡的人面前都想操一個“完美”人設的心理大家肯定都懂得，肯定都懂！
ps:我們小魚兒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主編大人呢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