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所謂人間信仰
所謂人間信仰
完成了所有的考試，喬臻又在長春待了幾天。
她實在舍不得走，留下葉懷笙一個人在這。
“好啦，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叔叔阿姨要擔心的。”葉懷笙特意陪着喬臻去機場。
趕上寒假潮，機場人不少，從長春沒有直達回成都的機場，還需要轉機。
“懷笙哥哥，冰箱裏有我包好的餃子，你記得吃。年夜飯你一個人也要好好準備，如果想我了，就告訴我，我會每天給你打視頻的。”喬臻舍不得，又不放心，一遍遍地叮囑。
“知道了，你怎麽把我當小孩。”葉懷笙哭笑不得，伸手又幫着她理了理頭發。
喬臻沒做聲，之前就算再苦，他身邊始終還有張姨照顧他。
這次他要一個人過年，喬臻心裏很難受。
“那好好照顧自己。”喬臻看着自己送給他的圍巾，幫他又系緊了些，然後踮着腳，親了一下他的臉。
“好，你也是，落地了告訴我。”葉懷笙目送着她進了登機口。
一月了，但還沒過農歷新年。
葉懷笙最近在書店加班得勤了些，從機場回來又趕着去了店裏。
店老板很喜歡他，給他漲了工資，基本把店裏的大事小情都交給了他，他自己也做得很認真。
因為要轉機，所以路上也耽誤了許多時間，都成都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實在是太晚了，從機場去市區的地鐵公交都沒有了，所有宋晨提錢開車趕來接喬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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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臻！”
“爸爸！”喬臻拖着行李，朝宋晨飛奔去。
大概有整整一年沒見了，宋晨心裏還是很心疼這個養女的。乖乖巧巧，也從來沒有是什麽過分要求。
“回家啦！快，你媽在家給你煮了宵夜。”
一聽到邵雲霞在家煮東西，喬臻有些緊張。
這半年，雖然她和邵雲霞已經恢複了聯系，偶爾也會打個電話，但還是很難回到違逆她意思去了吉大之前那種近似母女的親昵關系。
“媽媽最近還好嗎？”喬臻嘗試着開口詢問。
宋晨點點頭，“挺好的，你別看她嘴硬，但是心裏是想你的。”
喬臻有些愧疚，暑假都沒能回來。
這次回來，她是打算把葉懷笙的事情告訴他們。畢竟除了葉家，就屬宋晨和邵雲霞對她的恩情最大。
無論他們對自己的好是不是出于自己與他們故去的女兒相似，忤逆他們報了吉大已經實屬不該。她還是希望自己以後可以盡到女兒的義務。
“我郵寄回來的禮物，爸爸你喜歡嘛！”喬臻稍微安心。
“喜歡，你送給你媽的按摩枕她也天天枕着。”宋晨寬慰她，邊開車邊說話，口氣裏能聽得出興奮。
“您喜歡就好。”
郊區機場到的市區很遠，開了快一個小時才開回去。
喬臻的目光游離出車窗外。南方城市的冬天也不好受，濕冷濕冷的氣息直往人骨子裏鑽。窗外的景色在倒退，路燈光給黑夜塗抹除了橘黃色的色調。
這個時間葉懷笙應該是睡了吧，剛剛下飛機的時候和他說到了，就催着他去睡。
分開不到一天，還是會擔心和想念，說來都有點矯情。
一進門，就能聞到的飯菜的香氣。
邵雲霞也很久沒有看見喬臻了，面子雖然沒有太大起伏，但是從她有些顫抖的手和驚喜的眼神裏還是能看得出來，她也想念的。
“媽媽。”喬臻嘗試着破冰。
“快進來吧。”
吃飯的時候，邵雲霞和宋晨也都只是唠唠家常，沒有過多詢問過她借五萬塊錢的事。畢竟也還上了，他們也沒太當回事。
大二也已經過半了，其實邵雲霞還是更關心喬臻的成績。
宋蓮薰是他們故去的女兒，學習成績優異，一直以來的理想專業就是學法。所以之前邵雲霞一心想要喬臻也北大學法。
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喬臻在吉大也報的法學。
“臻臻，有沒有考慮過讀研的事情。”
“孩子才大二，還不急着考慮這些。”宋晨趕緊原話，不想喬臻一回到家就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邵雲霞是個急脾氣，“怎麽不急，那大三就要開始準備了。”
“嗯嗯，我知道的媽媽。我有考慮，是會考研的。”喬臻确實是考慮過要去讀研的，畢竟律師行業也是有高門檻高學歷的要求。
“那有沒有想過去哪個學校？”邵雲霞急切地追問。
無疑，她還是希望喬臻可以回頭考慮，并拼盡全力去北大。
但這個問題，喬臻不能回答。
北京是葉懷笙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讓他傷心的地方，她也不清楚時隔了這麽久，葉懷笙還願不願意回去。
喬臻的一時沉默讓的邵雲霞有些着急。
“你說話呀，是不是還沒想好？”
“我還沒想好，我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回北京。如果他不願意的話，那我也不會離開長春。”喬臻沒想要瞞着，這次回來本來也想要說清楚的。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的離開葉懷笙的。
“誰？你是不是談男朋友了？”邵雲霞有些來火。
喬臻向來聽話，獨獨在報考學校的事情上三番五次的忤逆他們夫妻倆。
“是，是我的男朋友。”喬臻放下碗筷，認認真真地想要把葉懷笙講給宋晨和邵雲霞聽。
“爸爸媽媽，他叫葉懷笙，是上一戶收養我的家庭的獨生子，我十歲那年就到他們家，也是跟着他長大的。”喬臻頓了頓，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後來他們家破産了，所以我才被又收回了孤兒院。他本來是音樂學院鋼琴表演專業的，只是車禍之後傷了手被迫退學了，跟着從小照顧他長大的阿姨一起去了長春，我報吉大，就是為了找他。”喬臻一口氣說完了這些，才有勇氣去擡頭看養父母的臉色。
邵雲霞顯然是沒反應過來，宋晨倒是先明白過來了。
“那，他現在是不上學了是嗎？”
“嗯。在書店工作。夏天的時候，唯一和相伴的阿姨也因為意外去世了，為了搶救她所以我才找爸爸借錢。”喬臻解釋道。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個連正經學歷都沒有的社會閑散人士？”邵雲霞有些難以置信，同樣都是收養她，為什麽她可以在兩者之間選擇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他不是！”喬臻聽不得任何人诋毀葉懷笙，即使是養父母也不行，“他從小就拿了很多鋼琴比賽的獎項，是老師們公認的天才，只是因為家裏糟了難，才會走頭無路到這種地步。”
房間內出奇的安靜，邵雲霞一時滿臉震驚，連宋晨也都在極力消化這個消息。
“他對我很重要，來成都之後，我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他。如果沒有他，我不會安然的長大。”喬臻一五一十實話實說。
葉懷笙對她來說，是她頭頂的一片天。無論她是高考狀元也好，萬人羨慕的學霸也好，抑或是以後做了多麽出名的律師，成為了什麽樣的人物。
她有一個身份不會變——就是跟着葉懷笙身後叫着哥哥的小姑娘。
她從不認為，是為他自毀前程戀愛腦。
她所有心底裏的力量都來源于葉懷笙的從小給予她的關懷，所謂人間信仰也不過如此。
“所以，當時你就是為了他，才跑到那麽遠。”邵雲霞忽然明了了真相，又聽聞考研的事情也沒什麽希望，一時難以接受，顫抖着站起來回了卧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喬臻看着桌上已經涼透了的飯菜，沉默着，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晨。
“孩子，知恩圖報是好事，但是沒必要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宋晨語重心長，他也是拿喬臻當了親生女兒，才會苦口婆心地跟她說這些。
“我沒有拿前途做賭注，是我的未來裏，一直都有他。”喬臻的目光滾燙熱烈，她堅定着。
宋晨微微嘆了口氣，這是一種外人很難懂得感情。
“你也別怪你媽媽，她也是擔心你，如果真的一直和他在一起，以後的日子也會過的很苦。”喬臻點點頭，“我沒有怪媽媽，我只是想把這些都告訴你們。”
一提到葉懷笙，喬臻的情緒也難免低落。
“爸爸，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只是命運待他恨不公，他現在過得也很辛苦，一個人在長春，無親無友。”
“爸爸知道，過幾天我們再和媽媽好好說說，先不要急，給她一個消化的時間。”宋晨知道喬臻骨子裏的執拗，畢竟過去的那麽久都是跟着上一戶人家過的，他也不好多幹涉什麽。
“嗯，謝謝爸爸。”
“好了，快吃吧，吃完早點去休息。”宋晨拍了拍喬臻的肩，像是寬慰。
剩下的半頓飯如同嚼蠟，喬臻安靜地吃完，洗幹淨了碗，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手機裏的消息，趕緊回了一下葉懷笙，沒想到他還沒睡。
【怎麽還不睡？】
【不太習慣你回去，想你的。】
【我也想你，快睡，晚安。】
【晚安。】
是一種默認的規矩一樣，兩人要互道晚安。
喬臻略微有些失眠。
世間安得兩全法吧，喬臻嘆了口氣，合上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