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回去吧
回去吧
喬臻的術後恢複還不錯，沒多久，也就拆了紗布，進入了療愈期。
因為剛動了手術，所以不太能見光。
術後視力雖然恢複了不少，偶爾還是會有閃光感，但已經完全不影響生活了，獨自散步，吃飯穿衣都沒什麽問題了。
但醫生說視網膜脫落手術後需要三到六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完全康複，所以還是建議多養養。
眼看着就要開學了，喬臻的課業也不少，加上各種補習工作，邵雲霞和宋晨問過了她的意見之後，商定決定休學一年，這樣才能避免眼睛再因為過度勞損，視網膜再度脫落。
出院之後的喬臻一直都跟着邵雲霞和宋晨住在酒店。
一年實在是太久了，宋晨和邵雲霞肯定是想要帶着她回成都的。
喬臻一直猶猶豫豫沒有答應，因為離開這，就等于離開葉懷笙，但自己現在身體也不好，還要麻煩葉懷笙照顧，她也覺得不是很妥當。
“臻臻，再過一周，你的眼睛情況穩定一些了，我們就去學校辦手續，然後回成都。”邵雲霞留下照顧喬臻，宋晨因為醫院的事忙着總不開，已經先回去了。
喬臻默不作聲沒有說話，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我知道你想着他，但是這可是一年，你總不能住他那吧！”邵雲霞能看出來喬臻的心思，但是她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正說着，門外有敲門聲，應該是葉懷笙。
“阿姨，我來給臻臻送點吃的。”葉懷笙剛下了班，直接就到酒店這邊看看喬臻。
邵雲霞對葉懷笙的态度也有所轉變，但也談不上多熱情，只是不反對他來見喬臻罷了。
“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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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笙哥哥。”喬臻視力有所恢複，人也不像之前那麽焦慮了，精神狀态也很好。
“給你買了芋泥蛋糕。”葉懷笙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她對面，“怎麽樣，眼睛的有沒有不舒服？”
喬臻搖搖頭，眼裏有淺淺的笑意。
“餓不餓，要不要我們帶着阿姨去吃個晚飯。？”葉懷笙稍微壓低了聲音詢問了一下。
喬臻的想了想，剛好也有話想和邵雲霞說，所以點點頭，喊了一聲，“媽媽，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邵雲霞其實也剛好想找葉懷笙談談，所以沒有拒絕。
葉懷笙叫了車，去了一家還算高檔規矩的餐廳。
葉懷笙坐在前面，喬臻和邵雲霞坐在後面。風從車窗外出進來，輕撫着人的臉頰很舒服。夕陽塗抹在不遠處的天空，黃燦燦的，像是一副油畫，暈開了彩。
在這座城市住得久了，慢慢也會愛上這裏。
這裏有漫長寒冷卻格外浪漫的一整個冬天，又沒那麽卷卻充滿希望和機會。喬臻隔着墨鏡看向窗外，看着那些飛馳而過的車輛，感受着風在發間穿梭，微微閉上眼，所有的感觀都被放大，很惬意，很溫柔。
“阿姨，您看您想吃什麽？”
邵雲霞接過菜單給了喬臻，“給臻臻點吧。”
喬臻很了解邵雲霞的口味，所以點的菜大多是她喜歡的。
葉懷笙又加了一道素菜和一道湯。喬臻剛做了手術，還是要忌口，喝湯補補。
菜一道道地上來，很快就擺了一桌子。
“阿姨，您嘗嘗，看看這邊的菜您能不能吃得慣。”
邵雲霞對于吃喝什麽的，倒也不挑，囑咐着喬臻不要吃貪涼貪辣。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邵雲霞慢慢撂下筷子，開始思量着要怎麽和葉懷笙開口。
“小葉啊，我聽臻臻說，你現在是一個人住，那還有沒有什麽親戚了？”
“媽媽！”喬臻想要阻止，她知道葉家是葉懷笙的軟肋。
邵雲霞在下面捏了捏喬臻的手，“臻臻啊，媽媽想吃南瓜餅了，樓下就有賣的，你去給媽媽買一點上來。”
邵雲霞的意思是在明顯不過了，喬臻即使很不情願，但也不敢不聽話，只能用期待和擔心的眼神看了看葉懷笙，緩緩地站起身。
葉懷笙眼神示意她不用擔心，神色也沒有太大變化，看着喬臻離開，簡單囑咐了兩句注意安全。
“爸媽去世之後，家裏的親戚也都不再往來了。之前是和從小照顧我長大的阿姨一起生活，但去年她也因為離世了。”葉懷笙回答着。
邵雲霞大概對這些都一個了解，“那工作呢？我聽臻臻說，你現在在書店工作？”
葉懷笙點點頭，沒有否認，“之前在酒吧，現在在書店。”
“你不要怪阿姨不理解你，書店的工作你我都清楚得很，那不是一個長久做下去活兒，如果真的想談婚論嫁，那是要車子房子做保障的，生活裏處處都需要柴米油鹽，臻臻身體也不好，難道你還指望着她一個人賺錢養家嗎？”邵雲霞不吐不快，一口氣說了個幹淨。
葉懷笙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其實不用邵雲霞提醒，他也深知自己和喬臻的差距。
目光落在面前的瓷盤上，被晃進來的燈光刺得眼睛有些發疼，葉懷笙微微吸了口氣。
“您說這些，我都知道。我自小是什麽都有，後來家裏出了變故，來到這邊，因為沒有臻臻，所以我也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但是現在，有了臻臻，我是真的有在認真思考這些。”葉懷笙理了理思路，慢慢地解釋。
“我從小學鋼琴，現在手傷了雖然不能再登臺了，但是做鋼琴老師應該還是可以的，這幾天也有琴行和藝術機構在聯系我，我會盡快考慮換工作的。房子和車子，現在沒有，但是您放心，在您把臻臻交到我手上之前，我一定會把這些都準備齊全。”
邵雲霞雖然沒有很滿意，但是卻也驚訝葉懷笙這番思量和考慮。
“你現在說的這些，都只是打算，實現不實現得了，還不一定。所以，在這之前，我沒辦法允許臻臻一直待在你身邊，我和你叔叔也已經商量好了，要帶回去養身體。”
葉懷笙沉默着沒有做聲，邵雲霞所說皆是事實，而且回成都養身體，确實對喬臻來說是最好的選擇，那裏宋晨有足夠的人脈，帶着她複查和療養，還會有邵雲霞全天的照顧，有親人朋友的陪伴。
而不是像在這裏一樣，出了他，她一無所有。
“我會勸她跟您回去養病的。”葉懷笙對這點無可厚非，他不能自私地将喬臻留在身邊。
“這一年，我會努力，證明給叔叔和您看，我是有能力，讓臻臻過得幸福的。”葉懷笙向來不擅長花言巧語做什麽保證和承諾，但是他心裏有打算，有目标。
邵雲霞沒再說什麽。
怎麽說是一回事，還是要看怎麽做。
如果他真的能做到，能有能力為喬臻撐起一片天，真的愛惜和珍視她，自己也沒有什麽理由反對。
她做了一輩子的教導主任，見人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
葉懷笙這孩子，大概是從小生長的環境不錯，接受了高等的教育，即使家道中落，但那份驕傲和幹淨是還在的。就像是燕子再渴，也不會去喝地上的水。他的眼裏，是可以看得到熱烈和光芒的。
只是，沒有物質保障，這一切也都是紙上談兵罷了。人都是會變的，誰也不敢保障，他會在生活難題的消磨下，永遠不墜青雲之志。
“你能體會到我們做父母的苦心最好。”邵雲霞還有一事沒說清，“你應該知道的，臻臻是為了你才放棄更好的學校來這邊的，以她的能力，她值得更好的教育和發展。所以，我希望如果考研的話，你可以尊重她的想法。”
話說到這，點到為止。
葉懷笙心裏也非常清楚這樣的事實，之前喬臻問他要不要回北京的時候，他就有自己想過。
他也曾反複問自己，如果重回故土，他還有沒有這樣的勇氣，能不能頂得住競争極致激烈的的生存法則，立足并給她一個家。
“媽媽，我回來了，你要的南瓜餅。”喬臻着急跑回來，應該是怕葉懷笙被為難，所以額頭出了些汗。
“你這孩子，這麽着急幹什麽，我又不能吃了他。”邵雲霞沒說什麽，接過南瓜餅，“我先回酒店了，你們倆散散步說說話吧。”
“記得十點前給她送回來，這頓飯阿姨來請，不用客氣”
邵雲霞也沒有給葉懷笙拒絕的機會。
“好，阿姨放心。”葉懷笙只好點點頭。
“媽媽的跟你說什麽了？”喬臻還是有些擔心，“她是個很好的人，就是脾氣急，說話比較厲害，你不要介意。”
“阿姨沒有說什麽。”葉懷笙轉過身。看着喬臻溫柔地笑了笑，“什麽時候回成都？”
喬臻沒有說話，她是真的不想回去，她很不放心葉懷笙。
“回去吧，那裏比這更适合你休養。”
盛夏的晚風走街串巷，在叫嚣着那些藏在空氣裏點滴的悸動。月光很柔和，就落在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夜色從四面八方飄來，流動如詩，巷子裏安安靜靜，偶爾可以聽到流浪貓微弱的叫聲。
“可是我不想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