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剛剛那個人……”走出了一段距離後,喻星忽然開口。
千年眉頭微擰,“什麽人。”
喻星挑挑眉,心知千年明白自己說的是誰,遂繼續道:“他身上,也有标記。”
千年倏然撩起眸子。
喻星轉眼便望入那雙幽黑深沉的眼底。
千年正定定凝望他,微風輕輕拂過眼前人的黑色碎發,那雙澄明透亮的銀色眸子似閃動着零星的光點,讓他挪不開分毫視線。
想就這麽看着,一直。
最後還是喻星率先轉過了目光,語氣淺淡,“可以去問問。”
千年點點頭,心中湧起失落。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喻星長睫掩下眸底的那一絲慌亂。
又是這樣的眼神,似帶着滾.燙的溫度,讓他條件反射般地想要移過視線,錯開對視。
“那就去吧,”千年見他沒看自己,于是又說一句,“現在回去。”
盧納沒有跟上他們。
*
起初盧納因為看到千年一反常态的樣子,愣在原地。結果又被張慶揚的話給逗樂,都沒想過要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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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都是道聽途說,盧納還以為張慶揚是他印象裏的那些闊少一樣,愛玩又自傲,應當是十分不好相處的。
可眼下,不過簡短的兩句話,盧納幾乎看清對方的本質——就還……挺逗的。
張慶揚臉上的紅色慢慢褪去,最開始的尴尬過去,他很快調整好情緒,低頭裝模作樣地在袖子上扒拉,同時對盧納問道:“剛剛那個……是誰?”
“誰?”盧納反應了一下,“哦,那個啊,我也不知道。”
張慶揚擡眼,用一種‘那你知道什麽’的眼神睨了他一眼。
盧納剛要說話,他的目光倏地一頓,落在了張慶揚腕間的一圈紅色上。
眼熟的紅色讓他啞然。
張慶揚見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蹙眉,“看什麽看你?”
盧納結巴了:“你、你……你手上這個,哪、哪來的?”
張慶揚垂眼,也反應過來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這紅繩,于是撇了撇嘴,“哦,我媽給我上元頂山求來的。”
但有了剛剛的經歷,他認為這東西明顯是騙人的。
‘元頂山’三字入耳,盧納感到脊背一亮,頭皮都要炸開了,将近一米九的漢子腿都開始打起了哆嗦。
想到千年說的,盧納臉色瞬間不好了,“你快丢掉。”
張慶揚看着那假的姻緣繩,“正要丢呢。”
話落,張慶揚開始解那紅繩,只不過剛一動作他又停下,“你讓我丢我就丢啊。”
那他多沒面子,何況身後還有人看着。
盧納噎了噎。
他對千年說的是沒有懷疑的,見身邊又有個一樣中招了的,感覺找到了同伴,忙湊過去勸說道:“聽我的,趕緊丢了。”
張慶揚沒打算理,看他越貼越近正想把人推開,卻在聽到盧納的下一句話時,臉色大變。
“我說出來你不要害怕,也別不信啊……這繩子,是人血染的。”
盧納不想讓後面那幾個張慶揚的小跟班聽到,所以貼得很近,說話也是氣音,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氛圍感一下就上來了。
張慶揚臉色霎時蒼白一片,眼睛都直了,僵硬地轉頭去看盧納。
便見盧納表情凝重,終于退開了點,說:“我也有一條,昨天剛扔掉,也是在元頂山上一個老道那求的。”
張慶揚這時也不得不信了,快哭出來了,抖着手就去扯那紅繩,只是他越慌,那繩子就越是取不下來。
盧納看不過眼,“我幫你。”
好不容易把繩子取了,張慶揚想也不想就把繩子丢掉,問他:“你怎麽知道、”
說到這他一滞,讓幾個小弟走人,然後才接着道:“這是人血染的?”
盧納撓了撓頭,“千年告訴我的。”
也是此時,千年和喻星走了回來。
得知張慶揚身上那裏也有一條紅繩,同樣是從元頂山上求來的後,千年側目望向喻星,後者也看向他。
兩人相視一眼,似有一種無形的默契,無需言語,自然而然便知道對方所想。
他們旁若無人的對視,引得另外兩人頻頻看向他們。
張慶揚頗有些不是滋味,但他還是認真問道:“千年,盧納說那個繩子是人血染的,你怎麽知道?”
千年不答,視線依舊停留在喻星身上,連個餘光都沒給張慶揚。
張慶揚一陣窩火,他之前果然是瞎了眼了,才覺得這種人對他胃口!這人就是石頭做的吧!
喻星別過眼,又一次錯過和千年相對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我看出來的。”
“是你看出來的?”張慶揚眸光亮了亮,欣喜地欲再追問幾句,不料又被打斷。
千年:“明天我們就去元頂山。”
先前想找個時間去元頂山只是為了确定那标記的來源,現在碰到了一樣去過元頂山同時也被标記過的張慶揚,足以證明有問題的就是元頂山。
喻星也是這麽想的,早點将事情解決,“好。”
“你們要去元頂山?”盧納聽着,插了句嘴,“那個老道士有古怪。”
對方既是用人血染的姻緣繩,那麽……那人血又是從哪裏來的。
盧納想了一晚上,還真想過要去找對方算賬,但因為昨天的事他心裏隐約有點害怕,不敢一個人去。
現下聞聽此言,便忙不疊搭腔。
千年皺眉。
并不想有其他人一起。
卻聽又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我也去!”
三人齊齊偏頭。
張慶揚正高舉着手,見所有人都轉向自己,讪讪把手放了下來,再次小聲說了一句,“我也去……”
*
原本的二人獨處中間又加入了一個盧納一個張慶揚,千年一整天都神色沉沉。
下午快結束的時候,盧納過來了,“诶?”
他四下張望,“千老板,你那個呢?”
千年背着包剛打算離開,聞言頓了下,“什麽?”
盧納沖他擠眉弄眼,“還能什麽啊,就那個。”
見千年不說話還裝作不懂的樣子,心知對方的脾性,盧納也不敢太過了,趕緊補充了一句:“就早上那個,我不知道他名字。”
千年默了默,“喻星。”
盧納恍然,從善如流道:“原來是叫喻星。哦,對了,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千年:“八點。”
盧納點點頭,“那我等下去告訴張慶揚一聲。”
千年颔首,轉頭繼續要走。
盯了他的背影幾秒,盧納還是受不住心底那點好奇,又叫住了他,“千年。”
千年止步。
盧納嘿嘿笑,“你們兩個……嘿嘿嘿。”
盧納心裏隐有猜測,或者說根本就不用他猜。
在看向喻星時,千年的那個眼神根本就藏不住,連盧納這樣的大老粗都能一眼看出來。
千年心跳飛速躍動了兩下,瞥見盧納臉上略帶暧.昧的笑,想到他對喻星的心思,只覺心口一陣熱.流湧動,喉.頭.發.緊,“這麽明顯嗎。”
聽到他這類似承認的話,即使有點想法的盧納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少頃才接口:“那可太明顯了。”
不說面對喻星時千年一眼不錯地盯着對方那樣子和平日裏截然相反,就說早上宿舍裏,千年知道對方走了連包都沒背就急急追上去的态度。
誰不知道千年最寶貝的便是他那面鏡子,走哪都帶着,偏他早上就連鏡子都沒顧上就去追人了。
盧納越想越覺得這兩人有貓膩,聽到千年承認不由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千年耳根熱了熱,“嗯。”
“我先走了。”千年說。
待他和盧納分別,喻星在背包裏問:“什麽這麽明顯?”
盧納和千年的對話他聽了全程,沒太明白後者的意思。
千年心髒鼓動,想直接明說,後怕之餘又覺時機不對。
“沒什麽。”
“哦。”
“明天八點,你覺得可以嗎?”
“都行,聽你的。”
千年心頭又是一燙,似被羽毛尖尖輕輕掃過,本就不甚平靜的心湖再度蕩起漣漪,有什麽東西即将沖破而出。
“好。”
頓了頓,他試探性地說了一句,“那我牽着你。”
說罷千年又迅速補充:“我擔心這個标記會有問題。”
喻星一想覺得也是,“可以。”
千年唇角微微翹了翹,低落了一天的心情由陰轉晴,變得豁然開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