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八年，到底是太久了。
千年低着眼。
沒有人知道這八年裏他是靠着對一個人的日思夜想度過的。
喻星消失得突然。
只有千年知道，他還會回來，耳邊卻是母親讓他放下。
以後不要再拿着鏡子了。
許瑾曾因為擔心千年老是拿着鏡子陷入魔怔，攤都不擺了，就這麽守着他，連續了好幾日。
千年解釋過，卻也知道母親不會信，最後也便慢慢放棄了。
他就這麽堅持着，度過了他的少年時期，一直到現在。
喻星真的出現了。
甚至……還答應了他一些無理的要求。
千年知道這樣的他有點得寸進尺。
但他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喻星不懂，他可以一點點教，心中既是慶幸又是竊喜。
慶幸對方在那方面的空白，也竊喜，自己可以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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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只聽一句。
“對不起。”
喻星看着千年說完，随即就是窸窸窣窣的動靜持續不斷地鑽進他的耳朵裏。
千年……
在做什麽。
喻星腦子裏空白了一瞬。
他能看到，千年身上流了許多汗，額上，鼻尖，沿着面頰下落……
每一處都是紅的。
他只是不通情感，對于這些卻是明白的。
千年在對着他……
喻星滞了滞，“這個，也算嗎？”
千年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
天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本就是對着自己喜歡的人，再加上對方的聲音。
那種感覺逐漸攀升。
不知道過了多久，喻星才聽到千年的回答，“不算。”
千年啞着嗓子，繼續：“是我的私心。”
喻星突然就有種不知怎麽面對千年的感覺。
這也是人類的情感之一。
他正慢慢感受着。
卻聽千年又道：“我想了很久。”
喻星還沉浸在那種情緒之中，細細品味，“什麽？”
“我之前……也這麽做過。”
“想着你。”
他其實不經常這麽做。
“有時候，太想你了。”
千年話頭止住，一雙眼睛又直勾勾盯過來。
喻星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想他，才會如此。
*
氣氛逐漸升溫，垂下的紗帳內氣息久久不散。
安靜的宿舍內，喻星盯着目之所及的黑暗，這本是他從有意識以來最為熟悉的情景，可此刻耳邊卻多了一道微沉的呼吸，從剛才起就一直沒有平靜下來過。
喻星沒有說話，而是首次主動打開了那個送他進入這所謂欲.望世界的彈框。
“我能不能帶千年走。”
滋滋啦啦一陣響動在喻星腦海中炸開。
【不能。】
喻星思索一瞬，“倘若我在我想要的東西裏，加上千年呢？”
突然産生的信念，強烈而又堅定。
喻星想，對于他而言，千年應該也是不一樣的。
彈幕空白了許久，喻星才看到上面緩緩出現了動靜。
【抱歉，您的訴求不受審理。】
“什麽意思？”
喻星語氣低了幾分。
【欲.望世界中的任何人都只存在于這裏，不能帶離。】
喻星懂了，長久的沉吟後，他說：“那我留下來。”
這話說出來，就連喻星自己也驚了。
原來，他可以為了千年做到這種地步。
留下來嗎……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喻星想。
綠色的彈框久久不動，直到喻星快要放棄和對方交涉，終于才再次出現反應。
【您可以在完成任務後選擇暫時停留在這個世界。】
喻星：“什麽意思？”
【這個世界的本源消失之後，您也會被送離下一個欲.望空間。】
“世界的本源……”喻星還要再問，彈框卻自發消失在了眼前。
欲.望世界的本源。
喻星驀地就想到了那個聽聞是選中了他的神主。
所謂的欲.望世界，本源難道不是他嗎。
喻星沒再繼續糾結這個，身側原本平躺着的千年忽地轉向了他。
“睡不着……”語氣又低又輕，似耳語般，透着股親昵。
落在喻星耳中，好像撒嬌。
“閉上眼睛。”喻星想着這樣應該就能睡過去了。
千年：“想看着你。”
可能是因為睡前做過的事。
兩人之間似也親密了不少，喻星也發現了。
這就是喜歡嗎……
千年對他的喜歡。
那麽，想把千年帶走的他，是不是也喜歡千年。
千年是特殊的。
喻星明确知道這一點，此時也縱容道：“那就看。”
“好。”
半晌後，千年仍舊沒睡着，喻星含着笑的嗓音悠悠響起：“你這樣，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千年實話實說：“不敢睡。”
昨天他其實也沒怎麽睡，但卻異常有精神。
喻星：“嗯？”
“感覺……有點不真實。”千年動了動，似乎又往他這邊靠了靠。
“明天醒過來，你還在嗎？”他問了一個相對有些天真的問題，不像是現在的他問出來的，倒似童年時的縮影，把少年時藏在心裏的話一一吐露。
喻星驀地感覺心髒抽疼了一下。
“在，”喻星說，“我會在。”
鏡子被捧了起來，千年将他置于胸口。
心髒躍動的頻率透過鏡身讓喻星清楚地能夠感知到。
“好。”
呼吸逐漸平穩。
喻星也跟着安定了下來。
也許……
他知道了一點，什麽是喜歡。
*
從早上起，喻星就開始觀察起了千年。
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外人面前的千年，和在他這裏的是不一樣的。
面對盧納時，千年依舊沉靜內斂，冷淡寡言。
“千老板，你今天回家，那什麽時候回來？”
“開學。”
盧納咂巴了一下嘴，“這麽久，那個喻星他……”
他原是想打聽一下喻星的情況。
那可是天師诶，真正的天師。別說是他，就是張慶揚那樣的二代也沒見過幾個有本事的，大部分都是嘴把式。
那次喬家村的經歷讓他們兩都對喻星産生好奇的同時亦十分敬畏。
盧納和張慶揚都想再見見喻星。
千年看他，眉頭微不可察地動了下，“他跟我一起。”
盧納點點頭，“哦哦、嗯？啊？”
他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可是，千老板，你媽不是也在這邊，他也去是……”
明明之前他也提過要上門拜訪阿姨，卻被千年拒絕了，那為什麽喻星就可以去。
盧納後知後覺回想起了千年對喻星的心思，也是他的注意力最近都被喻星的天師身份給吸引走。
想罷，盧納臉上登時就露出個了然的笑來，朝他一陣擠眉弄眼，這麽快就要見家長了啊。
千年不置可否。
跟盧納分別後，喻星也就變回了人身，準備和千年一起回家。
林蔭小道上，喻星在看千年，千年則注視着地上的影子，他們挨得很近，影子此刻連在了一起。
“千年。”
喻星突然出聲。
待千年看過來，他問：“現在真實了點嗎？”
昨夜的問題，被喻星再次提了起來。
千年偏頭。
喻星和他眼神眼神相撞。
那裏面像是落入了一顆火星子，随着這句話逐漸燃了起來，他也跟着被那溫度燙了一下似的。
千年低低開口，“還沒有。”
喻星擡起一邊眉毛，“你要求好多。”
話是這麽說，他的眼神裏帶上了笑，望着千年，“那怎麽樣才算真實？”
千年視線落在喻星的臉上，喉.頭滑.動。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接着，陰影覆.蓋了過來，地上的影子慢慢重疊。
下一秒，喻星只覺唇上一.熱。
千年的吻落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