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節目錄

煙火不寂寞

十月中旬,深秋時節,山裏夜晚的氣溫比北城內要低上很多。風拂過,掀起于胭的發絲,她的鼻尖被吹的有些發紅。

趙冀舟伸手摸了摸她冰涼的臉,借着室內傾瀉出的暖黃色燈光和墨色夜空中閃耀的煙花看清了她的臉。

她嘴角微揚,眼中閃着光,若仔細看,還能看見瞳孔中他忽明忽暗的身影。

“胭胭。”他喉結滾動,喑啞的聲音順着夜風鑽進了她的耳朵裏,“再說一遍。”

他往前探了半步,和她呼吸交織,似乎是想再确認一遍她的話。

于胭手微攥着拳,環住他的腰,仰起頭,“我說,趙冀舟,我好喜歡你。”

風止,萬籁俱寂。

于胭心跳加速,攥住他的大衣,抿了抿唇,忐忑中又夾雜着期待。

夜空中新的一輪煙花重新炸裂,耳邊重新又灌入熱烈的響聲。

璀璨,滾燙,灼熱。

趙冀舟倏地笑了,用指腹刮了刮她的臉,說:“喜歡就好。”

于胭的眉頭耷拉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擡起下巴張揚着問:“趙冀舟,你為什麽不吻我?”

趙冀舟早就知道她與旁人不一樣,她的感情一旦迸發,似火山噴發般熱情,比任何人的都要真切。

于胭捏了捏他的腰,趙冀舟低下頭,甚至先她一步閉上了眼睛,緩緩湊近她的唇。

他們的鼻尖擦在一起,她卻突然偏過頭躲開了。他撲了場空,張開眼,循着慣性将下巴紮在她的肩窩,聽見她笑出聲來,輕輕的顫動引起胸腔共鳴,他的呼吸也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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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冀舟捏了捏她的臉,滿眼寵溺,“故意的?”

他看見她微眯着眼,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沒有任何試探,直接堵上了他的唇。

他們的唇碰在一起,有些發麻。他沒動,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

于胭撬開他的唇,主動地吻他。他緊緊箍住她的腰,仿佛要把她揉在懷裏。

她覺得,他的懷裏好暖好暖。

于胭緩緩和他拉開距離,她睜開眼,貼着他傻傻地笑。

他們眼神交彙在一起,情感發生了微妙的不易察覺的變化。

于胭率先敗下陣來,她收回手,低頭假裝整理了下衣服,抿着嘴角仰起頭看煙花綻放。

趙冀舟拉着她的手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先撩人的是你,先不好意思的也是你。”

于胭不吭聲,靜靜地看空中的藍海,聽山野呼嘯的風。

她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就這樣跟着他,及時行樂,似乎也挺好。

煙火燃燒過後,夜空中又恢複了原本的顏色。這夜的繁星不算多,星星點點,挂在天南海北。

于胭看了會兒零散的星,縮着脖子,“趙冀舟,好冷啊。”

趙冀舟低頭看她,她雖然穿了件大衣,但下身只穿了件棕灰色的百褶裙,腿上套了一層層薄薄的肉色打底褲。

這身穿搭在白天溫度剛剛好,但在夜深的山裏卻很冷。

趙冀舟視線往下探,一層布料,将她勻稱筆直的腿型勾勒得淋漓盡致。

“冷怎麽不早說?”他語氣有些責怪,拉着她的手,帶她回到室內。

于胭坐在沙發上,看着映在落地窗上的自己的身影,輕聲說:“因為想看完這場煙花。”她偏過頭,“這是第一次,滿天的煙花是為我綻放的,我當然要看完,畢竟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趙冀舟給她拿了條毛毯,她拉住他的手,得意地說:“睡得晚的人都會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就開心了?”他攥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涼。

“嗯。”她知足地點點頭。

“你要是喜歡,明年接着來。”他說。

于胭抿了抿唇,沒說話。

“其實我已經很多年沒好好過生日了,自從我爸媽離婚,我就沒怎麽過過生日。後來遇見霍憲,他倒是也陪我過了兩個生日,然後就是今天,你陪我過生日。”

她擡眼,露出個狡黠的笑,玩笑着說:“趙先生不會聽不得霍憲這個名字吧。”

趙冀舟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又如何?你又不喜歡他了。”

于胭擡眸打量着他,也不知道他是真大方還是假大方。

她起身把窗簾拉好,又把門鎖好,走到他身邊,環住他的腰,密密麻麻的吻開始落在他的下巴上、脖子上、唇上。

停下喘息的機會,她眨着眼看着他,“我冷。”

趙冀舟把她放在床上,溫熱的大掌往她的腰下探,“哪冷?這兒?”

她咬住唇,“就是冷。”

他把頭紮在她的肩窩,褪去她的針織毛衣,輕輕吮咬她的肩。

她閉上眼睛,睫毛劇烈顫動,心跳加速。總覺得躺在這裏,身上承受着他的重量,所有的感官都格外敏感。

他紊亂的呼吸聲傳進耳朵,溫熱的唇落在身體各個地方,一掃而過,像帶着電流。

趙冀舟伸手拿到床邊的抱枕,墊在她的腰下,繼續吻她。

于胭手抓身下的床單,口中發出一聲輕吟,“趙冀舟。”

破碎的聲音帶着獨屬于她的嬌媚,讓他更為上瘾,他用指腹摸了摸她的眉眼,命令道:“睜開眼,看着我。”

于胭撲簌着雙眼,他背對着光,她只能依稀分辨出他灼熱的眼神。

趙冀舟抱起她,她跪坐在上,環住他的脖子。

“說喜歡我。”他咬牙說。

“我喜歡你。”

“說愛我。”

于胭有些迷茫,大腦遲鈍地反應了一下,可耐不住心中的癢意,還是順着他說:“我愛你。”

終于,天光大亮,煙花炸裂在腦海裏與身體裏,燃亮了整個黑夜。

于胭隐約看見窗外的藍色煙花,似乎寫着“我愛你”的字樣。

煙花燃燒後,餘韻盡在,拖着人喪失了全部力氣,滿頭淋漓大汗,在半睡半醒間緩了好久。

趙冀舟緩緩退出,拉着她起來,“一會兒再泡個溫泉?”

“不要。困了。”她沒精打采地說。

“那就先洗澡,洗完再睡。”他撫摸着她的後背,似安慰孩童般哄着她,幫她把睡袍套在身上。

于胭好像沒有骨頭般,慵懶地紮在他懷裏,“抱我去。”

趙冀舟把她抱在懷裏,低眸間全是她得意的笑。

那時候,他在想,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

于胭躺在浴缸裏,溫熱的水将毛孔中的寒冷驅散。

等到趙冀舟洗完澡出來,她抻着脖子說叫他幫自己拿下手機,說她要玩游戲。

“你那個消消樂點來點去的有意思?”他把手機遞給她。

“這是你感受不到的快樂,趙總。”她挑了挑眉,說他沒趣。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

于胭擡眼,屏幕上顯示的是來自美國的未知號碼。她任由電話響,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電話。”趙冀舟提醒她。

于胭眨了眨眼,順手給挂了。

“怎麽不接?”

“陌生號碼,估計是賣保險的。”

“賣保險的這麽敬業,大晚上還加班?”他調侃。

于胭似乎覺得有道理,點點頭,把手機放在一旁,“那就等他再打給我吧,反正要是真有事肯定會再打一遍的。”

趙冀舟沒注意,她順手就把手機調了靜音。

洗過澡,吹幹頭發,已經過了十二點。

于胭蹬掉拖鞋,掀開被子,露出個頭,烏黑的發披在枕頭上。她探出一只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趙先生要不要上床睡覺?”

趙冀舟掀開被子上床,順手關掉了臺燈。

室內一片黑暗,隐約有院子裏的燈光透進來。

趙冀舟看不清她的眼睛,循着直覺環住她的腰,“睡吧。”

“嗯。”于胭打了個哈欠,“困死了。”

于胭嘴上念叨着困,可卻一直睡不着。她聽着趙冀舟勻稱的呼吸聲,不敢亂動,只能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心裏有些亂,為今晚她的一句脫口而出的告白,也為那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眼皮直打架,剛閉上眼睛準備睡覺,電話又進來了。

因為手機開了靜音,只有黯淡的光亮照在卧室裏。

于胭咬了咬牙,輕輕把趙冀舟的胳膊從自己的腰上拿下去,蹑手蹑腳拿着手機到了客廳。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幽靜深邃的夜,接通了這個電話。

“胭胭,生日快樂。”程豔娟略帶興奮地說。

于胭看了眼時間,抱着胳膊說:“北京時間,現在已經十月十九號了,我的生日已經過了,就不勞您費心了。”

“我明明剛剛給你打了,是你挂了。”

“剛剛打的時候不是也過了十二點?”

程豔娟的話堵在喉嚨裏,似乎是為掩飾尴尬,她輕輕咳嗽兩聲。

于胭輕哂,她覺得自己于程豔娟而言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開心的時候,可以逗逗她,給她一個甜棗。

可于胭早就長大了,早就将她這些把戲看透。

于胭不用動腦子都知道,程豔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醒了後才想起她這個女兒的生日,打個跨境電話過來刷一下存在感,完全忽略掉北城和洛杉矶的時差。

刷存在感都沒誠意,于胭輕哂。

“要不您接着睡,再睡個回籠覺?”于胭懶散地說。

程豔娟嘆口氣,“于胭,媽媽過兩天就要回國了,到時候去看你。”

“不用。”于胭立刻拒絕,“我自己過得挺好的,您別來打擾我的好心情。”

“于胭……”

程豔娟的話還沒說完,于胭就把電話挂了。

于胭靜靜愣了會兒,溜到卧室翻到趙冀舟的煙,又回到客廳裏抽煙。

她突然想起了程豔娟離開的那天,她哭着求程豔娟不要走,程豔娟往她手裏塞了一把她很愛吃的泡泡糖,扯掉她的手,轉身就走了。

于胭記得,那把泡泡糖有很多草莓味的,淡淡的甜味混雜着微鹹的淚水,在味蕾中暈開,只能難以下咽的苦澀。

她深吸一口煙,吐着煙圈,眼神麻木地看着窗外。

程豔娟說要回來,估計是因為老太太生病。可于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見她。

她明明是想見她的。

趙冀舟推開門,聲音中帶着沒睡醒的喑啞,“在這不冷?”

于胭回眸,猩紅的煙火成為他們之間的一抹光。

趙冀舟走到她身邊,擡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怎麽還哭了?”

于胭吸了吸鼻子,遲鈍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是哭了。

她靜靜地掐掉煙,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做噩夢了。”

“夢見什麽了?”

“不記得了。”她扯了扯嘴角。

趙冀舟把她抱回床上,将被子掖好,輕聲哄着她。

那晚,她迷迷糊糊入睡,耳邊全是他缱绻的聲音,他說不怕不怕。

趙冀舟打量着她熟睡的容顏,輕吻了吻她的眉心,腹诽她又和他撒謊。

剛剛他确實是睡着了,但他覺輕,她一動他就醒過來了。

在蟄伏的夜裏,他靜靜地等她回來,聽着她窸窸窣窣拿了煙又走了。

後來實在等不及,才起身出去看她。

他嘆口氣,自嘲地說:“胭胭,有什麽是不能和我說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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