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搶奪

搶奪

夜已經深了,可是許之歌輾轉反側,卻還是沒有半分睡意。

她感官敏銳,能聞到在這屋中還有‘越修’殘留的氣息。那味道冷冽清淡,并不濃厚,但是卻象征着在這閨房私密之所,曾有人駐足逗留。

她的眸不安地動着,思緒已被完全擾亂。這氣息不散,就好似那人固執地守在自己身邊,與自己親密貼近。

簡直就和他本人一模一樣,都是無止境掠奪的性子。甚至還不放過任何機會,妄想從被角縫隙中鑽進來,占滿許之歌的鼻腔。

最後實在是困倦極了,許之歌打了個呵欠,只能捂被勉強睡去。但哪怕是夢中,她也睡得很不安寧,好似深陷于夢魇之中,活脫脫一場噩夢。

一覺醒來,許之歌神情倉皇,雙手緊捏着被角,将自己牢牢罩住,卻還是覺得心內不安。

原來那個‘越修’他根本沒有消失,只要自己一出現,他就也會跟着出現。雖然昨夜裏被自己躲了過去,但他之後會不會再來找自己?

許之歌的心仿佛跌到了谷底,很明顯是已經知道了答案。他那樣偏執,若是知道自己在這裏,一定會纏過來的……

許之歌眉睫一顫,下定了決心,不能繼續再這裏停留了。她要躲,躲得那人遠遠的,讓他找不到自己。

可是想要離開越府,首先要過越夫人這關。

聽說許之歌有事找自己,越夫人滿臉微笑地讓她快進來。但才一見面,越夫人便急忙将許之歌拉至身側,仔仔細細看她的面色,目露關切:“昨夜沒睡好?”

許之歌的面色帶着幾分疲态,憂郁地斂眸,添有幾分哀愁之意。她猶猶豫豫間,說出了自己想搬出去的打算。

越夫人登時就被吓了一跳:“之歌,是不是哪裏委屈了你?”

不然好端端的,之歌為何不繼續住在自家,要去外面住?

難道是有人陽奉陰違,在背後給之歌甩臉色?越夫人眼神轉冷,現出當家主母的威嚴氣場:“可是有下仆欺負了你?你莫要怕,只管說出來,我定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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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媽媽一驚,連聲保證絕對會徹查。若真有底下的人沒好好照顧之歌姑娘,她這個管事的必會嚴加敲打。

許之歌沒想牽連其他人,聞言立即澄清道:“沒有,只是我在這裏住得有些不便,所以想着……”

知曉許之歌沒受欺負,越夫人的面色就和緩了。她親昵地捏捏許之歌的手,笑話許之歌:“你這丫頭,還和我客氣什麽,難道和我都生分了?”

沒等許之歌否認,越夫人便繼續道:“越府裏有什麽缺的短的?你直說出來,我給你找。”

聽出越夫人的真心實意,衣媽媽大為驚訝。看來夫人果真看重之歌姑娘,好似住在這金銀堆砌的越府裏,都生怕委屈了她。

見越夫人滿目疼惜,許之歌被迫打消了出去住的主意。無奈之下,她只能安慰自己,僅需再忍一段時日便好。

為了安越夫人的心,許之歌又多陪了越夫人一陣。見越夫人面色困倦,她才起身告辭。

沒想到許之歌會突然想要離開,衣媽媽急忙告知:“姑娘,外面下雨了,再多留一陣吧。”

這雨其實已下了好久,都沒有要停的跡象。不過因為雨點不大,所以屋中人并沒有聽到。

但許之歌怕折返回去打擾到越夫人的歇息,所以她抿抿唇,唇角笑容淺淺:“無事,我撐傘回去便好。”

她将脖頸往衣襟裏縮了縮,兩手半揣于袖口,顯得可憐又可愛。聲音還脆生生的,宛若一臉認真表示自己可以的白色小貓。

衣媽媽诶了一聲,之歌姑娘如此懂事,真是生了一副招人疼的性子,難怪夫人會喜歡。縱使衣媽媽只見了許之歌幾面,都忍不住對她起了疼惜之情。

衣媽媽正欲去找傘時,竟看到一人踏雨而來,體态修長,手裏還拿着一件厚衣。等到了近處,露出傘下俊朗真容,不是越修是誰。

水霧彌漫中,越修發現了許之歌的方向,邁步向她走近,将傘共撐兩人之間:“我送你回去。”

許之歌面色一白,連頭發絲都在寫着拒絕,她找着理由:“不,不麻煩你了……”

越修不理會她的推拒,只将厚衣罩住她,淡淡地看着她:“順路而已。”

……

許之歌沒想到他這樣固執。可是她又不想在越夫人門前僵持,怕打擾到越夫人歇息,只能胡亂應了。

看着兩人并肩離去的身影,衣媽媽有些疑惑。順路?可公子明明早已回了他院子啊。

難道公子是為了之歌姑娘,特意尋來的?沒想到公子一向待人疏冷,還有那樣緊追不舍的一面。

思來想去,衣媽媽還是不放心,報到了越夫人處:“是公子親自來送姑娘回去的。”

越夫人打了個呵欠,很滿意道:“那就好,越修心細,我不用擔心之歌的安全了。”

衣媽媽面色為難。她不是這個意思,是猜測公子對之歌姑娘起了……

這剩下的話,可不是她一個下仆敢随便亂說的。見越夫人困了,衣媽媽只能糾結地告退。

一路上,越修表現得并不十分親近,而是将距離掌握得很是合适,不會讓之歌感到威脅。

但畢竟兩人共撐一傘,還是難免有些擁擠。

察覺到許之歌默默離遠,越修止了步子,清清冷冷的眸子掃過她的臉:“靠過來些,免得被雨淋了。”

許之歌一頓,只能怏怏地應了。

距離一近,許之歌便覺冷香浮動,和昨晚留在她屋中的氣味一模一樣。

而且拘束在越修身側,許之歌這次被迫聞得更仔細了。原來這冷香中還混雜着檀香,沉靜又內斂。

許之歌心中一慌,視線不自覺游移。可她目光一頓,忽直直盯向了某處。

越修手上的扳指似乎很是眼熟——

經過許之歌再三辨認,她确信自己沒有認錯。

那就是她打磨許久,想着送給宋家二郎的,怎麽會在越修這裏?

察覺到許之歌心緒起伏,越修略微斂眉,冷不丁問道:“你在想什麽?”

許之歌欲言又止。看越修面色如常,忍不住問道:“你的扳指……”

越修疑惑,垂眸一看,這才發這扳指有些陌生。他素來不在意這些東西,所以竟也不知道是何時換了的。

想來應是下仆從哪個角落裏翻騰出來的,不過的确很合自己心意。

見越修表情自然,許之歌便想明白了。越修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那就只有‘越修’了。‘越修’就是這樣的性子,無怪于會做這樣無賴的事。

許之歌着實氣惱,在心裏碎碎念着。無緣無故的,他搶別人的東西做什麽,還堂而皇之地戴到了身上,這行徑也太無恥了!

想着總該把這個扳指拿回來,許之歌穩住心神,故意問道:“這個扳指看着真好看,我還沒見過比它好看的。不知你是從何處買的?”

越修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這明顯是男子樣式的扳指,嗓音微不可察的轉冷:“你問它做什麽?”

許之歌随便扯了個借口:“我想給我未婚夫也送一個。”

越修目光倏然冰涼,他捏緊了扳指,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它捏碎似的。寂靜半晌後,他不鹹不淡道:“真是不巧,這是撿的。”

許之歌聞言一怔,暗暗觑了越修一眼,頗有敢怒不敢言之态。真是沒眼光,這麽好看的扳指,怎麽可能是撿到的。

被越修的回答一噎,讓許之歌都說不下去了。況且這又是個男子扳指,她又沒想到理由能拿回來。

自己憋了半天氣,她只能悶悶哦了一聲。也罷,只能這樣了,反正都被越修用了,又不能再送給宋覽。

真不明白‘越修’為什麽會看上一個扳指。這扳指的打磨很耗時長,她又沒時間再做一只送給宋覽。

許之歌越想越覺心煩,很是喪氣的模樣。越修見她似乎放棄了這個打算,眉眼舒展,就連語氣都放緩了些許。

不過越修似乎被提醒了。他打量着許之歌,發現她身上飾物很少。雖然這樣并無損于她的美貌,反而猶如出水芙蓉清麗脫俗,但還是有些過于簡約。

越修在心裏默默想了什麽。

兩人走着走着,就已經到了玲珑院。

看那門盡在咫尺,許之歌眼前一亮,步伐都變得輕快起來。只要再有幾步路的距離,她就可以和越修分別了。

越修見她這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自己,眸光倏然變得陰沉幽深,瞧着瘆人得很。

直至拉開了和越修的距離,許之歌立時轉身,向越修再三致謝。可不知為什麽,越修似乎很久都沒有半點反應。

許之歌心頭咯噔一跳,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她極盡緩慢地擡頭,果然發現了越修的面色已經變了。

他素來冷淡的眉目間有了幾分邪氣,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見他一步步走近,許之歌忍不住後退幾步,從心底漫上了無邊寒意。

面前這個越修似乎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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